第五百三十九章——天下英雄谁敌手？曹刘！
校场之上，被五花大绑的朱灵直接朝着豫州的方向跪在那里。
或者说...是洛阳的方向！
作为一名即将要被斩首示众的将领，朱灵并没有继续挣扎什么，也没有说什么大丈夫不可跪地而死的屁话，死都要死了，他也不想再继续丢人现眼去了。
他只是这么淡然的看着前方，仿佛可以透过重重阻碍，看到什么一样...
这是他唯一的请求，他死想要看着豫州而死，想要看着许昌而死，想要看着洛阳而死！
只因为那里有他的魏公存在过的痕迹....
看着朱灵如此“执迷不悟”的模样，这负责斩杀朱灵的周仓也是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微微抬手阻止了那准备动手的刀斧手，而是有些叹息的看了那朱灵一眼。
“朱灵，我家将军再问你一次，若是投降...”
“还请速杀，莫要浪费朱某的时间！”朱灵一声厉喝直接打断了那周仓的话语，让这个关西汉子的脸直接就黑了。
“朱灵，你当真是个冥顽不灵之辈，曹贼...”
“他是我大汉的魏公，是堂堂正正的英雄！
如何可以被尔等贼寇之流称之为贼！”朱灵再次怒喝一声，看着周仓双眼瞪大，满是凶狠的模样，“这天下英雄，唯有魏公一人尔！”
“你...”周仓也是被这句话给弄得怒了，这么多年他都快忘记自己当年也是一名巨寇大贼了。
原本以为这事儿过去了，谁知道这将死之人还这么霸道呢？
看着面前的朱灵，那周仓可是真的不打算客气了，也不说什么将死之人不要计较如何的。
直接伸手指着那朱灵就要破口大骂，结果周仓的嘴巴太笨了，还没有开始，就让朱灵直接抢先打断了。
“这些年尔等四处散播狂妄之言，污蔑我家魏公名声，尔等小心天理昭昭，报应不爽！”
“放肆！”周仓被朱灵的狂妄彻底激怒了，“曹贼之辈，有何颜面称之为英雄，屠城害民，有才无德枉顾天下...”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周仓原本以为自己好不容易学了点词儿可以怒骂两句了，结果没想到自己的话还是没有说完就被那朱灵的大笑之声打断了。
而且那笑容..充满了冷笑和嘲讽的意味！
“朱灵，你笑什么！”
“我笑你是个傻子！”朱灵直接啐了一口带血的浓痰，然后朝着周仓就开始了......
“天灾连年，百姓民不聊生，战火纷飞，百姓惨遭屠戮，土地荒芜，背井离乡者数不胜数。
名都空而不居，百里绝而无民者！
如今洛阳再度繁华，各州郡县百姓再次恢复生机，这是你们做的？”
“.....”
“我知道你们想说什么，无非就是老调长谈，什么屯田之重，百倍于赋税！
可你们怎么不说，在屯田之下，他们无需再缴纳其他苛捐杂税，唯有屯田一事尔，让他们可以继续安稳地活下去！
难不成如今中原百姓，天下百姓有如此模样，这是你们做的？”
“....”
“再说那北疆异族入侵，幽并之地沦陷大半，各族横行无忌，边疆之地民不聊生。
如今幽州各部臣服，故土将收，乌桓彻底臣服不敢再骚扰边境半分！
难不成这也是你们做的？”
“行屯田，修水利，盐铁官卖，压豪强劣绅，斩国贼奸商，也是你们做的？”
“.....”
“魏公治理地方多年，素来都是以刑律为先，用王修、司马芝、杨沛、吕虔、满宠、贾逵等酷吏为官，遏制豪强，斩杀不法之辈，难不成这也是你们做的！”
“.....”
“我主魏公，多年来是他给了天下贫贱之人一条活路，是他硬顶着天下的压力，向这天下为下面的人求了一条活路！
是他不顾自身之骂名，为这天下百姓寻求出来了一条生路。
纵有些许过错之处，但仍然瑕不掩瑜，魏公屠城尔等辱之为贼，那过往千年屠城之人数不胜数，他们屠城之时尔等怎么不称其为贼！
如此豪杰，魏公不是英雄，难不成你是！”
“.....”
“甚至于尔等鼠辈狂贼，当年求生无路，入地无门之时还是魏公网开一面，帮助你们在天下立足的。
这才给了尔等一条活路。
如今尔等终于不用再担心被这天灾兵祸所害，却转过头来说我等乃是暴虐之辈，说魏公不是爱民之人。
尔等，才是真正的背信弃义，毫无廉耻之人！
畜生，朱灵羞于尔等为伍！”
看着朱灵的连连怒吼，周仓本就口舌不利，虽然总感觉他说得哪里不对，但却是不知道该如何反驳。
如今被这朱灵说得面红耳赤，直接冲着身边的刀斧手大声怒吼。
“杀！杀！杀了他！”
在那大笑之声中，刀斧手挥舞手中利刃直接将那朱灵的首级砍落下来。
看着那双目怒瞪，脸上还满是笑容的首级，周仓的心里却也不是一个滋味。
明明是他们胜利了，但是朱灵刚刚的话却是让他心里异常难受起来。
这家伙...自己就不该搭理他！
“将军...”周仓将朱灵的首级送到了关羽的面前，看着那正在处理军务，计划着下一步进攻之事的关羽，他犹豫了好久，最终还是将刚刚朱灵的话语说了出来。
“将军，并非是末将相信那朱灵的狂妄之言，只是....”
“只是你不知道他哪里错了是么？”关羽将手中的笔墨放下，看着周仓的眼神有了几分深邃，也有了几分恍惚，“当年...关某也曾经问过很多人这个问题。”
“很多人？”
“嗯...很多人...”关羽深吸一口气，眼神之中似乎也看向了很久之前的曾经，“问过陛下，问过贾诩先生，也问过诸葛军师！”
“陛下....军师...”周仓听到这些名字都感觉有些激动的，连忙继续问道，“那他们如何说？”
“陛下说了很多，但是本将都已经忘了。
不过军师...军师也说了很多，本将还是有些清楚的。
本将记得...军事说过一个问题，你可知当年的纠纠老秦为何以秦律而一统六合，但是在之后却被屡屡称之为暴？”
“唔...不知道！”
“秦律虽好，却并非百年之策，为一统六合而生的秦律却让天下百姓一举一动而不可有丝毫疏忽错漏之处。
父言子不孝，子便当杀。
百姓藏书而看便当惩处。
民有颓废之气当重罚...
秦政之严苛，当为天下之罪，当这严苛之事用于军旅之中自当无往不利，但你若是用在百姓的身上，那便是暴了。
长城虽好，但下面却有累累白骨，我等所享不过是前人之果罢了。
如今之人当感恩前人之狠辣，但若你为前人，恐怕你也不会有太好的幸事。
因此太祖高皇帝入关才有废秦政而约法三章，同时袁绍刘璋待人以宽，才有如今的曹贼行事律法森严。
无论是何等国策，总不能一直用下去的。
曹贼之策用于当年天下崩殂之时，自然是无话可说，因此在那天下乱局之中，他快速崛起并有无数能臣名将投效为之效命。
朱灵如此，其他人也是如此。
而如今，天下虽然四分，但已然稳定下来，若是继续如此，便会让百姓心生怨念。
相比较于我等脑海之中想到的一统寰宇，再兴汉室，百姓想要的仅仅是活下去！
活下去，更好的让自己活下去，这又有什么罪？
他们说不出什么大道理，他们能够看到的就是今年的粮食会不会让他们饿死，能够说的就是今年的土地会不会被他人抢走罢了。
正因为如此，主公待人以诚，对百姓以仁德，军师以律法治理荆州，对众人一视同仁。
这才有了如今荆州之兴盛，如今才可以用区区荆州之力抗击曹贼而不败的壮举。
这便是王道...
至于那位陛下，当然也是如此罢了。
但是..这条路不好走，即便是那位陛下，也是历经了无数坎坷才有了如今的地步。”
周仓听着关羽的话之后，似乎明白了什么，可似乎又不是非常地明白，他简单的思维之中还是询问出来了一个最为关心的问题。
“那将军觉得，这天下之中，主公和那曹贼....嗯...还有那位陛下...到底是谁对谁错？”
这个问题才是周仓最为关心的，他们都是有血有肉的人，无论真假，他们总是要站在自己愿意站到的地方，也就是所谓的正确。
当然，在周仓的心中，这里面可以有自家的主公，可以有那位长安的陛下，甚至也可以有曹孟德这个所谓的大汉魏公。
但是...孙仲谋是个什么东西，不配在里面！
只不过，这一次关羽却没有给他心中的那个答案罢了。
“谁对谁错？哈哈哈...”关羽先是微微一愣，然后忍不住摇头笑了一声，“朱灵所言的确是没有错漏的。
他说得对，那些都是他曹孟德的功绩。
当年他做出那些事情来，也的确是有着他的理由！
但是....当年对的事情，如今未必是对的。
这个道理他若是不会到，那就是蠢了，而曹孟德可不是蠢。
他如今装作浑然不知，只是因为他心中还有其他的顾虑罢了。
天下英雄何人尔？
本将看来....唯有曹刘！
这就是答案。”
当关羽说完这句话的时候，那周仓也闭上了嘴巴，有些话他知道也就只能你自己听到而已。
曹刘...是哪个刘，还是两个刘...
不过不重要了，不管是谁，不管答案是什么，也不管自己听懂了还是没有他听懂。
周仓都很清楚，自己还有自己的事情要做呢。
想明白了这一点之后，周仓也再次露出来了笑容，朝着那关羽憨厚一笑，躬身问道。
“将军，我等接下来要如何？
可是要直接扑杀豫州，挺进中原？”
关羽的中军大帐之中，此时看着周仓的询问，关羽也陷入了沉默之中。
他清楚，如今洪水还没有彻底散去，再次崩殂的汉水这一次不但让于禁等曹军崩溃，更是直接影响到了豫州境内。
此时所有人都觉得，下一步他们就要直接冲杀而去，攻入豫州，挺进中原....兴复汉室！
可就在所有人兴奋不已的时候，一连串的战报传了过来，关羽在这里大胜的消息已经快速传遍了天下。
引发的动荡自然也是极大的。
“豫州百姓知道关将军大胜的消息之后，各路豪杰争相响应，当初被曹仁强行镇压下去的各路兵马如今再次复起。
更有义士孙狼直接摇旗呐喊，要为将军先驱！
如今已经有了数支兵马在豫州与那曹军厮杀，坐等将军进军中原！”
“关中长安传来消息...”
“青徐之地传来消息...”
越来越多的地方听到了关羽的壮举，关羽这一战前后时间不太长，但是牵动的人却是太多太多了。
尤其是那些贼寇，实在是让人看的眼花缭乱的。
这些人之中，的确是有很多是觉得自己被欺压太甚，不反抗不足以成活。
但同样也有很多人，就是趁机生乱的野心勃勃之人。
可不管他们的想法如何，此时这中原，乃至于黄河以南之地的暴乱横生确实是彻底打乱了曹孟德的所有布局。
也让曹氏好不容易打下来的基业出现了极大的问题。
而且不仅如此，此时还有一些众人不知道的消息也聚集在了关羽的手中。
所有的战报，仿佛都证明着关羽下一步就要光复大汉了！
但...关羽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在众人惊愕的目光中，关羽缓缓将自己的另一封战报拿了出来。
这东西是江陵传回来的，但却不是关平传回来的。
而里面的内容其实只有一个意思.....
“江陵城危在旦夕！”
在汉水爆发之后，的确是影响到了周瑜等江东兵马。
但怎奈何他们本就是水军为主，在这种情况下快速的解决了自己的问题。
同时吕蒙和周瑜抓住了机会，以鲁肃来拖住江夏郡的残兵败将，周瑜亲自率领大军和吕蒙汇合，然后大军直扑江陵城。
本来江东兵马不善攻城，关平防守倒也是游刃有余。
可那周瑜却是借助水势直接再次掘开了江陵上游的堤坝，一时间洪水不退反涨。
而江东兵马则是趁机登上战船，以洪水为江，以战船为器，强攻江陵城。
江东战船高大，甚至有的可以和江陵城墙近乎齐平，在这种情况下江东几乎可以轻易攻上这江陵的城墙。
关平麾下众多将校在短短数日的时间之中已经折损大半。
江陵城中的兵马也已经战死了三成之多，此时关平只能一边从内部征调百姓之中的青壮训练作为填补。
另一边每日在城墙之上拼死，与那江陵共存亡。
但，即便是如此，关平也仍然没有想过给关羽来信求援，反而是在这封密信由偏将传出之后，告诉了关羽一句话。
“洪水虽猛，然不可持久，一旦洪水退去那江东军将不再具备优势。
而此时将军携大胜之威，此乃进攻中原的绝佳时机，若是不能一战而入，我等当百死莫赎。
还请将军以大局为重，入中原，以兴汉室！”
这应该是关平给关羽的第一封信，没有半点求援的意思，和以往关羽将他操练的生死两难也同样不肯服输。
就是梗着脖子看着自己的父亲时候一模一样。
宁可多挨一顿揍，也绝不多说半句软话。
只不过这一次，他是拿自己的性命来梗着脖子，周瑜，吕蒙还有江东麾下的众多猛将...
这些人，哪一个是他如今能够对付得了的，可他就是这般做了。
这封信关羽一直未曾拿出来，因为他知道只要这封战报拿了出来，那么麾下众将就会立刻改变口风让他回军荆州....
但若是如此的话，那么这中原...
救自己的儿子，还是以大胜之威进攻中原，破汝南再战曹仁...到时候他就可以汇合自家主公的大军转道攻打中原了。
占据中原，便可以破局！
但是....这和他们之前的计划完全不同了就。
关羽很清楚，现在的局面已经超过了所有人的想象，所谓的计划赶不上现在的变化了。
他已经有理由改变之前的计划，让战事按照他的想法继续了....
为此关羽此时已经犹豫了大半日了，他知道如今必须要由自己来做一个决定了。
“周仓！”
“末将在！”听到关羽点将，周仓一声大喝来到了关羽面前，“还请将军吩...”
“如今这豫州曹仁，可有什么动作？”
“.....”满怀激情的周仓被这句话给噎得差点一口气儿都没上来，愣了那么半晌之后才赶紧回过神来禀报起来。
“此战我等虽然大胜，但仍有部分曹军残余败退而逃，其中满宠和郭淮两人快速整顿溃兵回军汝南与曹仁汇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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