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第 40 章
王静怡没想到秦栀的态度会如此强硬, 她张了张嘴，对上女孩冷冰冰的眼神，方才嚣张的气焰收敛不少, 不耐烦地开腔：“不就是一张照片吗, 至于说得这么严重？”
“咱们可是一个团队的, 怎么能说是盗图？”
秦栀轻扯嘴角，笑笑：“照片是我拍的, 你没经过我的同意, 发在你的社交平台上, 就是偷。”
“想发照片可以, 钢梯就在那, 请你爬上去, 自己去拍。”
听出女孩语气中的讽刺, 完全没有把她这个前辈放在眼底，即使她这事的确不妥当，但也轮不到眼前这个没名没姓, 仅仅只是刚毕业的学生导演来教她。
王静怡越想越气，满不在乎地轻哼一声：“我不删, 你能拿我怎么样？”
秦栀倒是没料到这人厚脸皮的程度, 堪比铜墙铁壁, 她正要开口，耳边忽然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紧跟着一道身影出现在眼前, 赖学长从她身后窜出来。
就跟老母鸡护崽似的直接冲到秦栀身前，迎上王静怡傲慢蔑视的目光。
“不删行啊, 那我也发条微博, 让大家看看你这副虚伪做作的嘴脸！”赖小锋打开手机里的截图, 在王静怡眼前晃了晃。
是秦栀发照片在群里，大家的对话，还有爬山那天，王静怡中途放弃，在群里的“自我检讨”
见赖小锋拿着手机，指尖飞快点击屏幕，像在编辑什么，王静怡心口一紧，终于知道着急了，一把按住的赖小锋的胳膊，语气又气又恼：“有必要闹得这么难看？？”
赖小锋撇撇嘴，故意学着王静怡刚才对待秦栀时的表情，摇头晃脑道：“某些人脸皮太厚，当然有必要了。”
王静怡咬牙，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要是眼神可以杀/人，秦栀都怀疑，她和赖学长已经死好几回了。
三人对峙，秦栀神情静默，什么也没说，默许了赖小锋的所作所为，王静怡不想事情在网上闹得太大，她这次下乡拍摄，本来就是出来避避风头，不能毁在这两个人身上。
静默片刻，王静怡只能妥协，迅速拿出手机，赶在赖小锋动作之前，打开微博，将那条动态删得干干净净。
她拿起手机，在秦栀和赖小锋眼前一晃而过：“我删了，这件事到此为止！”
说完，不等两人反应，她已经转身，撑着遮阳伞，愤然离开。
望着王静怡大步离开的背影，秦栀收回目光，望向身旁的赖小锋，唇角弯起一抹笑痕，轻声道：“学长，刚才谢谢你。”
赖小锋摆摆手，压根没放在心上，“这有什么的，王静怡这人就是吃软怕硬，你以后别怕她，她要是故意找你麻烦，你就跟她正面刚。”
“她纸老虎一个，不敢对你做什么的。”
秦栀皱了皱眉头，问：“为什么？”
赖小锋：“王静怡之前拍电影的，后来被曝插足别人家庭，她家里人为了平息这场风波，就让她参加这次拍摄，多半是来避风头的。”
原来是这么回事，秦栀算是明白过来，怪不得拍摄的时候王静怡遇到什么事都是交给她来做，悠闲地就跟来度假似的，简单点说就是来混日子的。
摊上这么个队友，秦栀已经打消跟她和平相处，团结工作的念头，只要是自己能完成的，她绝不会再找王静怡帮忙。
王静怡离开后，再也没出现，于是下午的拍摄全部由秦栀和赖小锋完成，他们先后采访了几户村民，还有附近带动全村经济发展的果园。
回去的路上，天边的落日渐渐西沉，秦栀擦了擦额角的汗珠，由于走了太远的路，此时的双脚似有千斤重，赖小锋也累得口干舌燥，采访了一下午，嘴巴就没怎么停过。
两人沿着村子里狭窄的山路走了一段，不多时，耳边传来一阵轰轰烈烈的拖拉机的声音，秦栀有气无力地掀了掀眼皮，下意识又往路边走了点，为拖拉机让出空间。
直到拖拉机在两人面前停下来，村支书从驾驶座的车窗里探出脑袋，小麦色的脸上扬起一抹灿烂的笑来：“小秦导演，赖老师，可算找到你们了，快上车吧！”
听见这句熟悉，又满是方言味的普通话，两个早被太阳晒蔫了的茄子齐刷刷抬头，便看到村支书那张和蔼含笑的脸。
村支书听闻两人步行去拍摄，迟迟没有回来，于是特意开车过来接他们。
望着眼前声音轰鸣的拖拉机，除了简陋一些，发动机的声音大了一些，和那些同样四个轮子的车没什么区别，秦栀和，赖学长谢过村支书以后，两人终于上车。
回到住宿的大院，王静怡一早就回来了，正跟领队他们坐在一起，几人谈论着什么。
见秦栀和赖小锋回来，领队连忙接过他们身上的设备，短暂的休息之后，商议起下一站的拍摄。
“悬崖村的内容，我看大家也拍得差不多了，咱们明后休息两天，周五下午出发，前往y省。”
秦栀和赖小锋没什么异议，毕竟在领队面前，他俩就像工具人，哪里需要就往哪里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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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前，王静怡经过一番折腾，将自己的行李统统搬到了另一个房间，就连屋里的床也搬走了，只剩下秦栀睡的那张。
两人终于不用相处在同一个屋檐下，秦栀倒是一身轻松。
晚饭后，终于不用再工作，秦栀坐在小院里的樱桃树下乘凉，手机屏幕上突兀地弹出几条消息，她点进去看了眼，是三人群里，宋书瑶在她和唐洋，并配有一段情绪激动的文字。
宋书瑶：“栀栀唐洋，你俩快出来！我刚刚刷视频，刷到了一个人！”
宋书瑶：“啊啊啊啊啊你们快猜是谁！！！！”
唐洋：“谁啊，让你这么激动？该不是男人吧？”
宋书瑶：“猜对一半，就是男人！”
秦栀抿唇，也跟着猜：“你的前男友？”
宋书瑶：“怎么可能，要是刷到那个渣男，我的手机都得净化一遍。”
宋书瑶：“是沈队长啊！我刚刚刷短视频，居然看到他在直播！！！”
看到那个熟悉的名字，秦栀目光顿住，本来还在打字的手也停住，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脑中一片空白。
唐洋：“沈队长这是，辞职做主播去了？”
宋书瑶：“啊呸，怎么可能，你们看这个。”
说着，宋书瑶又发出一条直播链接，还跟着一串熟悉的字眼：a市xx区消防中队安全知识问答直播
宋书瑶：“已经直播半个多小时了，我也是刚刚才刷到的，在线观看的网友真的超级多！”
唐洋似乎已经进了直播间，感慨道：“我靠，居然五十几万人观看，沈队长这是要火了呀！”
一个消防中队的直播间，在线观看人数居然几十万，稳居搜索榜第一，可见这场直播的吸引力。
三人群里，唐洋和宋书瑶还在叽叽喳喳讨论，秦栀复制了那条链接，点开短视频app的第一时间，直播间便直接弹了出来。
她屏息凝神，手机界面上出现那道熟悉的面孔，呼吸都情不自禁慢了下来。
直播间里坐着三名消防员，都穿着干净整洁的深蓝色备勤服，坐得笔直，秦栀一眼就认出来刘汉成和周班长。
两人正跟弹幕里的网友互动，解答关于消防安全的疑问，语气温和，很有耐性。
而最左边的那位，相比于两人，却显得十分沉默。
秦栀的目光落在沈鹤舟脸上，黑白分明的眼眸睁着，光芒闪烁，视线却怎么也移不开。
直播间里的男人黑眉清目，眼睫低垂，神情疏淡地靠着椅背，肤色冷白如玉，即使是原相机，毫无滤镜美颜，仍看不出一丝瑕疵，静默不动时，宛若一副美人图。
秦栀抿唇，即使有刘汉成和周班长在答疑解惑，但她的注意力却全在沈鹤舟身上。
他好像瘦了一点，英俊立体的五官轮廓更加分明，狭长幽深的眼尾收拢，薄唇微压，面无表情的时候尤其显得冷硬又不近人情。
沈队长倒还是那副万年不变的冰山脸，无论现实还是直播间，没有半点区别。
秦栀坐在空无一人的庭院里，晚风吹得树叶哗哗作响，落在肩上的长发也随风飞扬。
秦栀以为自己再看到关于沈队长的消息时，能做到一脸平静，泰然如山，但现实跟她预想的不太一样。
她很想将这个直播间划过去，看别的内容，但心里总有个声音冒出来：看一秒，再看一秒，反正多看几秒，沈队长也不知道。
这样的念头冒出来以后，秦栀索性不纠结了，盯着手机，光明正大地看。
她专注地看着直播间，望着下方一秒就能弹出十几条的弹幕，神情静默。
“消防哥哥快看我！如果家中失火怎么办？”
“求问，心里的火该怎么灭？”
“现在的消防员是不是对颜值也有要求啊，左边那个消防员也太帅了吧！”
“姐妹，左边那个就是宣传片里出现的沈队长啊啊啊！”
“这哪是消防员，明明是芳心纵火犯！”
也不知是谁开了头，几乎所有人都在后面刷“芳心纵火犯”
“”
看到直播间的网友关注点全歪了，秦栀气鼓鼓地鼓着腮帮子，像只炸毛的土拨鼠。
虽然不应该，但她看到这种留言心里就是不舒服。
准确来说，应该是：生气。
刘汉成和周班长自然看到满屏的“芳心纵火犯”，两人忍俊不禁，但为了直播的正常进行，两人憋着笑，努力不笑场。
刘汉成看了眼密密麻麻的弹幕，终于在其中看到一条比较正常的提问。
“有人问：家里着火怎么办？这里我想告诉大家，如果在房屋内被大火包围，应该用水浸湿毯子和被褥，然后披在身上，尤其要包好头部，再用湿毛巾捂住口鼻，做好这些防护措施以后再向外冲，这样做能将我们受到的伤害减小到最低。”
仅有的一条正常提问已经被刘汉成解答了，周班长睁大眼睛在一溜的“芳心纵火犯”中搜寻过去，愣是没找到第二天跟消防安全有关的信息。
他无奈扶额，严肃道：“各位网友，这是我们中队第一次开消防安全直播，所以请大家珍惜这次机会，多问些关于消防救援的问题，其他就不要乱刷屏了哈。”
周班长一开口，弹幕区果然变了画风。
“周班长，我们想听沈队长说话，有好多问题想问他！”
“拜托沈队长说句话吧呜呜呜呜”
“我敢说，直播间里这么多人，有一半以上都是来看沈队长的哈哈哈哈哈。”
“原来他姓沈啊，帮我朋友问一句，沈队长是不是单身呀？想不想谈一段甜甜的恋爱？”
“巧了，我也有朋友想问问……”
“朋友加一。”
秦栀发现，不止她一个人关注沈鹤舟，此时的直播间里，有无数双眼睛也正盯着他，而且还是那种想图谋不轨的盯。
没想到沈队长的烂桃花格外的多，秦栀心情郁闷地盯着手机屏幕，鬼迷心窍的想，还好上次只给他求了平安符，没有求姻缘符，要是求了姻缘符，那还得了？
沈鹤舟自然看到弹幕里的留言，漆黑的瞳仁幽暗深邃，冷峻的眉眼间愣是没有丝毫起伏，妥妥的冰山美男。
弹幕里还有问他联系方式的，问的内容完全跟这次直播无关，典型的本末倒置。
沈鹤舟懒懒地扯了扯嘴角，无动于衷。
弹幕里已经有人吐槽沈队长的傲慢冷漠，周哲看得直皱眉头，在桌子下面推了推沈鹤舟的腿，低声道：“你倒是说句话。”
沈鹤舟抿唇，面不改色地“嗯”了声，随即抬眸看向镜头，薄唇轻掀，磁沉的声线溢出喉咙，飘进人的耳朵里格外抓人。
“如果没问题，我们就下播。”
刘汉成&周班长：“”
这怎么行，直播间的人数已经突破六十万了，这简直将其他中队的直播间摁在地上摩擦。
这会下播，指导员肯定不答应。
弹幕里已经出现很多个问号，气氛有些尴尬，刘汉成连忙开口：“沈队长只是跟大家开个玩笑，大家还有什么问题想问的，继续问吧。”
“不过我们直播时间有限，大家尽量问些有价值，有意义的问题。”
刘汉成的话音刚落，直播间又热闹起来，弹幕区有的问救火知识，有的关注点仍然在沈鹤舟身上。
沈鹤舟神色寡淡疏离，全程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或许是性格使然，总给人一种生人勿近的距离感。
趁周班长在解答网友的问题，刘汉成借倒水的机会，将沈鹤舟叫到镜头之外。
“老大，你态度不端正。”
沈鹤舟勾唇，轻笑了声：“怎么就不端正了？”
刘汉成：“你得跟网友互动啊，热情一点，温和一点，最好笑一笑。”
沈鹤舟：“”
沈鹤舟：“做不到。”
刘汉成有些泄气，忽然脑中灵机一动：“直播间里那么多观众，说不定秦栀现在也在看呢！”
闻言，沈鹤舟眸光微顿，静默一瞬。
几秒后，他眉心微蹙，迟疑道：“真的？”
没想到一提秦栀还真有点用。
刘汉成冲沈鹤舟扬了扬下巴，“你看我的。”
说着，他拿出手机，找到秦栀的号码，然后点进去，噼里啪啦开始打字。
沈鹤舟一言不发，低垂着眼，却看得认真。
刘汉成：“秦栀，我们中队正在xxapp上进行消防安全知识的直播，你要是有空，来我们直播间捧捧场吧！”
编辑好短信，刘汉成点击发送，一旁的沈鹤舟无言片刻，沉声开口：“这样真的可以？”
刘汉成眨巴眼，一本正经道：“本来发短信前可能性为零。”
沈鹤舟：“现在呢。”
刘汉成：“比零大。”
沈鹤舟一噎，耐心有些被耗光，许是担心秦栀不来，他拿过刘汉成的手机，又补发了一条：“直播间人很少，急需支援。”
刘汉成：“”
他以前怎么没发现，沈队编起瞎话来，简直信手拈来。
此时远在s省某小镇庭院里的秦栀，看到直播间里刘汉成和沈鹤舟先后离开，正好奇这两人干什么去了，紧跟着，手机屏幕上方弹出两条新短信。
还是刘汉成的旧号码发来的。
他不是在直播吗？难道是现在抽空发的？
“直播间人很少，继续支援。”
看到这一句，秦栀忍不住瞥了眼直播间右上角的观看人数，62万，并且还在持续上升。
这就是他们说的人数很少？就缺她支援？
秦栀无言半晌，一时间猜不透刘汉成的心思。
没有等到秦栀的回复，刘汉成只好拽着沈队再次回到直播的地方。
弹幕里又重新掀起一波“芳心纵火犯”的热潮，新进来的网友也在问三名消防员的私事。
比如年龄，有无女朋友，喜欢什么样的女生，介不介意网恋。
看到这些重复的问题，沈鹤舟眼睫微敛，面上虽未显露，但已经有些坐不住。
他沉默不语，眼神有些冷，直到刘汉成悄悄摸摸在桌下给他看了眼手机。
就在一分钟前，秦栀回复了：“好的。”
沈鹤舟呼吸微顿，目光停在那两个字上，紧绷的神情有片刻的松动。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里，观看直播的网友很明显地感觉到沈队长的变化。
他的表情虽然还是一如既往的冷淡，但对于弹幕里提到的私人问题，他终于给出了答复。
沈鹤舟目光平静地扫了眼弹幕，那双沉黑如墨的眼眸直直地望向镜头。
有那么一瞬间，秦栀仿佛生出一种错觉。
沈鹤舟抬眸的那一刻，像在看她，两人的视线隔着冰冷的屏幕相撞。
秦栀的呼吸不经意间放缓，看着男人那双黑沉沉的眼，心脏像是被看不见的丝线缠绕，一拉一扯，无处安放。
秦栀忙摇了摇脑袋，用力捏了一下自己的脸颊，感觉到一丝痛觉才撒手，暗暗告诫自己，一定要清醒，绝对不能像直播间的网友一样，为色所迷！
弹幕里问的最多的便是沈鹤舟是不是单身。
这一次，沈鹤舟的态度非常端正，一字一顿，认真地答：“单身。”
沈鹤舟一开口，弹幕区直接陷入狂欢，
“沈队长既然单身，有句‘做我男朋友’不知当讲不当讲。”
“如果恋爱对象是沈队长，我愿意积极响应国家三胎政策！”
“沈队长看我看我！本人家住a市，家里三房两车，户口本就在身上，你懂我的意思吗！”
“”
沈鹤舟那句“单身”，像是打开了一群人的封印，消防安全知识直播间，瞬间变成大型相亲节目现场。
看到此时的相亲环节，秦栀已经开始后悔，刚才就不该回复那句“好的”
她甚至有点怀疑，沈鹤舟这么回答，像是在故意气她，但转念又想，沈鹤舟并不是这种。
于是秦栀盯着弹幕中的留言，一个人耷拉着脑袋生闷气。
不多时，耳边传来一道脚步声，未等秦栀回头，赖学长惊喜的声音便从后方传了过来。
“小秦，你居然也在看消防中队的直播！”
话音刚落，赖小锋已经走过来，坐在秦栀旁边的椅子上，顺便将手机往女孩面前一怼：“巧了，我也在看！”
看到学长灿烂惊喜的笑脸，秦栀掩盖住心底的惆怅，笑着附和：“是啊，挺巧。”
她刚说完，直播间里再次传来沈鹤舟的声音。
面对一群大方示爱，想跟他谈恋爱的女网友，他淡声道：“我有喜欢的人。”
秦栀唇角收紧，黑白分明的杏眼一眨不眨地盯着屏幕中男人的脸，心跳也随他说出口的话慢慢加速。
就在直播间炸开锅，议论纷纷的时候，沉稳自持的男人抬眸，黑眸直勾勾地望向镜头，不急不缓地开口：“她姓秦。”
几乎是同一时间，秦栀的脑袋“duang”的一声，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击中，脑中一片空白。
一旁的赖学长还在惊讶感慨：“学妹，沈队长喜欢的人居然跟你一个姓诶！”
秦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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