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四章 混乱的导师
“召集卡洛儿·索伦参加塔罗会对现在的我而言弊大于利。”
解下那串由灰雾拟造出的黄水晶吊坠，克莱恩默念出了自己设计的占卜语句。
顺时针！
表示占卜语句正确！
“呼~”
克莱恩长松了一口气，压力骤减。
我们常说抛硬币的时候，重点往往不在于答案，而在于抛出去那一瞬间自己内心的想法。克莱恩其实也是一样的，只看他设计的占卜语句，明显已经有了倾向。
好在，占卜结果和他潜意识里的期望是吻合的。
“也好，如果‘皇帝’先生所言不差的话，密修会那边其实是没有太多刺探价值的，所以接触索伦小姐对我来说并不算关键……而且有‘皇帝’先生这层关系，就算她没有加入塔罗会，我也可以通过‘皇帝’先生得到她的助力。
“相比起来，引她进入塔罗会，‘愚者’有可能露底都还是次要的，她作为相邻途径的半神，对这片灰雾可能会有一定影响……这种潜在风险才是最致命的！”
克莱恩脑子很灵醒，并没有被卡洛儿这个半神助力冲昏头脑。
接着，他面色一苦：
“可是，这样一来我该怎么面对‘皇帝’先生啊！”
毕竟是自己夸下了海口……如果把责任全推到“愚者”身上，谎称是“愚者”不同意卡洛儿加入的话，又会显得“愚者”太心虚了一点，面对一个相邻序列的序列4都没有底气，和之前的真神位格难以匹配。
摇摇头，克莱恩暂时把这个烦恼抛在了脑后。
就在他打算继续占卜卡平这个人的时候，内心却忽然一动：
“召集莎伦小姐参加塔罗会对现在的我而言利大于弊。”
还是顺时针！
“嗯？”
克莱恩眼睛一瞪，大感意外。
虽然两方暂时还没有太多接触，但克莱恩从一些细节里，大致已经猜到了莎伦和马里奇同属于一个组织，背景不清不楚，而且正面临着敌对半神的追杀——不然以莎伦的层次，应该是不会对自己这个区区千镑的委托动心的。
这样复杂的情况，往往意味着极大的麻烦，所以他虽然眼馋莎伦的实力和背景，却一点都不看好将她拉进塔罗会。
思索着个中原因，克莱恩犹豫了。
灵界，巨大的城堡旁边，穿着繁复长裙，拎着四个脑袋的蕾妮特·缇尼科尔心里忽然有感，她其中一个脑袋轻“咦”了一声，四个脑袋先后颇为奇怪的自语道：
“命运……有了……波澜，但……结果……却还是……一样！”
灵界通达过去未来，所以，虽然所在的途径和“命运”半点都没有关联，但作为高级“怨魂”，蕾妮特还是从中得到了一定启示。
同一时间，格莱林特还在希尔斯顿区租房里和“尤多拉”缠绵。
两人乍尝禁果，因此食髓知味，最近经常在租房里幽会……
卡洛儿其实还好，虽然她寄生在尤多拉灵体里，不可避免的受到了一定影响，但她毕竟是拥有少量神性的高序列非凡者，想要压制那些欲望和情感并不算太难。
更难的是格莱林特，他虽然灵体位格一骑绝尘，已经有了最顶级的旧日层次，但肉体毕竟只是序列5而已，汹涌的欲望、澎拜的情感……如果不利用“阿勒苏霍德之笔”或者“尤诺之誓”第四截，根本是没法压抑的。
不过话说回来，他为什么要克制欲望、压抑感情？
他原本作为高高在上的旧日，却自甘“堕落”，从走一遍序列途径的扮演之路，不就是为了洗去疯狂，保有人性吗？
当下，他一方面得益于灵体和“秩序世界”、和“黑皇帝”途径得天独厚的亲和，另一方面得益于扮演出众，消化魔药、洗去疯狂的行为无比顺利。
那么他另一个努力的方向就是保留人性！
“从这个方面来说，我还真不得不谢谢亚当呢……呵呵！”
自嘲的笑了笑，格莱林特心里面却是暗自一叹：
“可惜……”
可惜他毕竟是曾经的旧日，灵体位格从未掉落，而且“秩序世界”里到处都散布着“新混沌之子”的灵体碎片，每当他获得晋升的时候，它们就会回归主体。这不能说没有好处，毕竟它们已经和“秩序世界”彻底融为了一体，这些灵体碎片回归，也就意味着格莱林特会加深对“秩序世界”的掌控……
但另一方面，每每当他获得晋升的时候，他那原本就孱弱到堪称可怜的人性、情感，就会再次被格外强大的灵体给稀释、摊薄——这在中低序列其实还不太明显，毕竟这个两个阶位的非凡特性并不蕴涵神性，再怎么摊薄和稀释，他也只有人性，没有神性。
然而他一旦晋升高序列……
庞大灵体会再次大幅度摊薄他的人性，同时，虽然圣者的神性在灵体里所占比例还不算太高，但却会给原本就十分薄弱的人性带来无比强烈的冲击。
作为天生的高位者、作为真正的“秩序之主”，扮演和消化魔药，从来都不是格莱林特最核心的工作，压制神性才是。
“序列4，初步苏醒神性，应该就是我最关键的一次晋升了……如果只顾消化魔药，放弃保有人性的话，我大概会走上亚当的道路吧？然而祂仍有融合‘真实造物主’这一张牌，可以恢复一部分人性，而我却别无选择。”
望着怀中睡得香甜的女孩儿，格莱林特目光幽幽。
情感、人性，对于“旧日”、对于“支配者”而言，很重要吗？不，一点都不重要！
“可它对于我来说，却是最最最重要的东西！一旦拥有过，就再也不愿意割舍……如果我没了情感记忆，‘格莱林特’或者说‘钟简书’的人格也就不复存在……那，我还是我吗？”
这个问题，大概涉及到哲学上关于“人”的定义，格莱林特想不透彻，不过他作为“钟简书”的人格，从来都没想过舍去那些东西。
一个“人”，有肉体、有灵魂、有意识……多个层面。
现在的格莱林特，肉体是格莱林特、灵魂是“新混沌之子”、意识人格却是“钟简书”，而记忆、情感以及思维方式……这些才是他用来标定自己的东西，它们毫无疑问的都指向了“钟简书”。
“呵，虽然有‘意识’作为主导、作为锚定自身的依据……可我本人，其实就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混乱’啊！”
“喀嚓……”
想着一些有的没的，格莱林特意识霍然跃居高位，随即又落回本体，耳畔响起了虚幻事物的破碎声。
第一份“混乱导师”，彻底消化了。
格莱林特嘴角勾起了一抹弧度。
明明没有将意识勾连“熵之公爵”特性，但他的眼神却霍然变得幽暗、深邃……
制造混乱，并从中获利，这是“混乱导师”的第一层扮演，最浅层扮演；引领混乱、因势利导，这是“混乱导师”的第二层扮演，中层扮演；成为混乱、却又有所主导，不因此而迷失，这是“混乱导师”的核心扮演。
…………
次日，又是周一。
格莱林特照例去军情九处露了个面，随即迎来了下午的“塔罗会”。
“晚上还得去参加伊斯拉的晚宴……唔，我其实也不是特别闲嘛。”
在霍尔伯爵那里确定了政党后，很多常规晚宴、舞会、沙龙什么的，他已经没有了拒绝的借口，这些都是作为一个贵族的必要社交。
“对了，我也该计划着筹办晚宴了。”
最好在定赏之前，这样既不会显得太得意、猖狂，也不会让一些地位较低的宾客有“攀附”的感觉。
之前，克莱恩提了一嘴，要拉卡洛儿进塔罗会，不过并没有后续……格莱林特大略猜到了，他应该是深思熟虑、或者占卜之后，又觉得不太妥当……至于他不通过格莱林特，直接拉卡洛儿，那是不可能的——毕竟卡洛儿既没有用于勾连源堡的特殊物品，又不像休和佛尔斯那种菜鸟非凡者，会用撬动自然力量的语言乱念来历不明的神灵尊名。
有的遗憾。
对于和未来的“诡秘”拉关系，格莱林特觉得卡洛儿比自己更有必要。
但没关系，毕竟有自己在，克莱恩是跑不掉的。
……
“下午好，愚者先生~”
照例，奥黛丽尾音上扬的轻快问候拉开了塔罗会的序幕。
与此同时，她略有好奇的看向了正对面的“皇帝”，现在的她，已经知道了那就是格莱林特。
没有新面孔。
虽然没期待卡洛儿，但格莱林特还是飞快的环视了一圈，他预计着“魔术师”小姐佛尔斯应该就是最近几次塔罗会参与进来的。
奇怪，“正义”小姐第一时间看向了“皇帝”先生……他们最近明明没什么交易？而且他俩不是互相，不，是“正义”小姐对“皇帝”先生不是有点看不顺眼么？呵呵。“皇帝”格莱林特先生看了一圈，他在找人？呃……他不会是在找索伦小姐吧？“愚者”……或者说序列之上的“诡秘”，好像应该能越过他、直接拉人才对……
上首，克莱恩尽览最前面两人的小动作，一时莫名有点心虚。
一无所获，格莱林特和各位成员打着招呼，回望了奥黛丽一眼，很快又若无其事的移开了目光。
唔，格莱林特真的一点破绽也没有呢！
暗赞着格莱林特的伪装，奥黛丽也很快移开了视线。
“感谢您送来的武器，‘世界’先生。”
彼此问好完毕，小“太阳”当先对假人“世界”开口道。
克莱恩操作着“世界”，用那一贯沙哑低沉的声音笑了笑：
“这是一场很公平的交易。”
戴里克点了点头，深感塔罗会举办得实在太妙了，他用一份白银城很容易就能换到的“精神分析师”配方、还有一些神话，就从“愚者”、“世界”先生那里换来了“歌颂者”和“祈光人”魔药配方、还有一件很适合自己的非凡武器……只是简单的帮“皇帝”先生转移了一件神奇物品，就直接获得了直达序列5的非凡特性！
目前他明面上的债务，只欠“愚者”一些神话知识了。
不过戴里克是在座五人里真正的老实孩子，他自觉根本没怎么帮到“皇帝”先生，所以对那五份贴心拆开了的特性受之有愧，对“皇帝”先生无比亏欠……
“我已成功晋升序列8的‘祈光人’。”
他颇为沉静的对着塔罗会各位成员开口道。
既没有炫耀，也没有得意，只是在陈述一个简简单单的事实，
克莱恩、格莱林特：
“……”
这孩子……
奥黛丽嘴角翘起，不无骄傲的开口道：
“祝贺你，‘太阳’先生，当然，你同样也可以祝贺我。”
戴里克惊喜不已：
“你晋升序列7了？‘正义’小姐。”
带着最为优雅的微笑，奥黛丽微微颔首：
“得益于你的帮助。”
她指的是魔药配方，算是侧面印证了小“太阳”的话。
格莱林特、克莱恩：
“……”
阿尔杰瞳孔一缩，真切的对两位塔罗会成员的晋升感到惊讶无比。
“太阳”加入塔罗会才不过一个月出头，就从原本的普通人飞跃到了序列8！
“正义”小姐则更为夸张，大家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她明明还只是一个魔药都没有消化完的序列9，这才不到三个月，她竟然就晋升序列8并完成了扮演，追上了自己！退一步来说，就算她当时已经完成了序列9的消化，现在也只是刚晋升序列7，她走完序列8也不到三个月！！
阿尔杰是真正从序列9、序列8一步步磨过来的，在座诸位，没有谁比他更明白这之中的辛苦和艰难。
这就是“扮演法”的绝妙啊！
他悠然暗叹一句，既有少许遗憾，又无比庆幸，同时沉声祝贺道：
“恭喜你们，‘正义’小姐、‘太阳’先生。”
不等两位主角道谢，不等格莱林特和克莱恩道贺，见到原本不如自己的塔罗会成员们进步斐然、来势汹涌，阿尔杰莫名的多了几分急切，他当即向格莱林特开口道：
“‘皇帝’先生，你可以履行我们之前那项交易的后半段了吗？”
“倒吊人”先生也要晋升了？
克莱恩、奥黛丽、戴里克都是一愣，随即很快回过味来，纷纷略有惊奇的看向了阿尔杰……不同途径中低序列的质变点有所差异，但无论怎么样，序列6都是标标准准的中序列，在神秘隐退的现在，是可以被称为准强者的存在。
除了格莱林特这个神秘莫测，似乎一来就是序列5的家伙，这还是塔罗会里第一个正正经经晋升中序列的人呢！
阿尔杰晋升得这么快？
格莱林特眉头一皱，正待开口询问的时候，“倒吊人”阿尔杰迎着几人的目光，暗自十分无奈。
他的扮演天赋并不算特别出众，又背靠教会，魔药消化速度实际上是没塔罗会成员们想的那么快的……那他为什么要急着让格莱林特粉碎“狂风之舞”呢？留着再用一段时间，等晋升前再粉碎不好吗？
实际上阿尔杰也是没办法，他是在最近的海盗聚会里，碰巧遇上了“风眷者”配方——这种东西，他当然没有错过的理由，中序列的魔药配方，很多时候要看运气的。
想要，想要那就买呗！
可惜不行，阿尔杰没钱了……
之前他序列7的主材之一，是用“飓风中将”齐林格斯的情报，从奥黛丽那里三方交易过来的，可以说没花钱，不仅如此，格莱林特还额外给了他一千镑……那段时间，阿尔杰其实是很富有的，毕竟他不像其他水手有好赌、好嫖这样那样的恶习，而且他之前又晋升得很慢，因此很是积攒下了一笔财富。
而这些财富都被格莱林特一件“狂风之舞”给洗劫干净了。
5000镑对格莱林特来说不怎么样，实际上却是一笔极为可观的财富，阿尔杰不仅拿出了自己全部的积蓄，甚至还搭上了他原有的神奇物品和一部分不动产……这导致他的财富直接见底，除了没欠下外债，已经到了向“愚者”举行献祭仪式都要考虑灵性材料价钱的地步！
不过格莱林特也没坑他，序列6的神奇物品，拆了卖特性的话，市场价是超过5000镑的。
阿尔杰也是考虑到了自己会多出一套“水手”、“暴怒之民”以及“航海家”特性，卖出去的话不仅不亏，还有得赚，这才爽快答应了这场交易。可“狂风之舞”一直留在手里的话，他的的确确是拿不出钱来买配方的。
配方肯定不能错过，于是阿尔杰思忖良久，还是向信得过的非凡者借了一笔有息贷款，先把“风眷者”配方买了下来，打算及时请格莱林特粉碎掉“狂风之舞”，然后卖了那三份自己用不上的特性还款。
至于销路，阿尔杰是不愁的，他常年活跃在海上，对“水手”途径的低序列特性，甚至能价比三家，挑最贵的卖。
所以才有了以上的这一幕。
可惜他落在奥黛丽和戴里克这两个刚刚完成晋升的家伙后面，倒是让各位成员都误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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