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6章 中途下车
纪成双埋头吃面。
筷子在碗里搅了几下,又放下来。
她看着厉云霆,说:“云霆,有些事情决定了就是决定了。”
厉云霆垂下眼眸。
他顿了顿,又抬了抬她的右手,“快吃吧,一会面干了不好吃。”
纪成双望着他。
想说什么,终究什么都没说。
她确实饿了,吃完整整一碗。
她才放下筷子,厉云霆就从位置上起来,拿起碗和筷子走到洗碗槽。
纪成双知道他要做什么,连忙起身走过去。
“你放着吧,我一会自己洗。今天已经很麻烦你了。”
她客客气气的样子,反而让厉云霆心里发堵。
他头都没抬,径自打开水龙头,“你去坐会,我很快就好。”
浓郁的眉宇下,一双眸子漆黑幽深。
俊美绝伦的脸微低。
纪成双没看清他什么表情,薄薄静静地站着。
心里说不出什么滋味。
厉云霆洗完,放好。
转身,见纪成双还站在身后一直盯着她看。
他走近她身边,唇角微勾,“怎么一直在这站着,不是说了,要好好休息吗?”
说着,他拉起她的手,走到沙发那去。
他的温柔,浸染在每个动作里。
纪成双又怎么会看不出来,他在逃避说离婚这个事实。
她胸口堵得更厉害了。
这种滋味,比离婚前还难受。
纪成双想了想,没有坐下,而是走到柜子前,找出药箱。
很快回到厉云霆身旁。
她坐下后,拿出伤口消毒液,“伤口不处理,很难好,还会留疤。”
厉云霆眼神里滚动着一丝喜色。
他本来坐的笔直的身体,微微压下来一点。
方便她清理伤口。
纪成双先清理,后贴上创可贴。
贴完后,她好看的眉毛跟着皱了起来,“以后我不在你身边,你也应该照顾好自己,像这些伤口还好不严重,不然要破相了。”
厉云霆看着她,嗓音低沉:“以前都是你替我注意这些,没有你,我好像也无所谓了。”
纪成双心口一直堵着。
像是一场狂风巨浪席卷而来,心脏迅速被冲击了一下。
她低眉顺眼地将药箱收好,缓了缓情绪,才抬起清冷的眸子,说:“人这辈子,会遇到很多人,经历很多事。”
“可以有很多过客,不管是人还是事,都是过客中的一部分。而我和你之间这段婚姻,也只是人生旅途所经历的一部分,是过客的一种。”
“以后,你还会经历很多人,很多事,生命就像一辆巴士,每天人来人往,但最终依然会到终点站。”
“而我,只是在你这辆车上,中途下车,你在我这也是如此。”
纪成双脸色和眼神都是那么平静,声音温淡,没有半点情绪起伏。
厉云霆垂下眼睑,低低笑了一声,“离开我以后,你反而看的越来越开了。”
那么平静,那么冷淡。
也是。
他们只是经历了三年婚姻。
不爱的那一方,总能轻松很多。
而她,就是不爱的那个。
深爱的人,在夜里难以入眠。
在家里睹目思人。
就连她的气味,也能分辨的清清楚楚。
纪成双身体稍稍坐正了一些,距离他就远了些。
她淡淡道:“人活着,不仅仅只有婚姻,感情,还能去做很多有价值的事。”
她被困在这段婚姻里三年。
心里眼里都是他,围着转了一千多天。
暗恋了十六年!
她想,这也足够了,爱一个人不是占有。
有时候放过,也是深爱。
厉云霆再次笑了。
唇角溢出一声淡淡的笑,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在你出车祸那天,厉司然来见我,后来她告诉我,你推掉了本来属于你的节目。”
“那天,你和厉司然在公司衣衫不整,我其实一直信任你,从没想过你和他有点什么……”
低沉的嗓音,述说着过去。
纪成双开口打断他的声音,“这些都过去了,放下吧。”
那些事,导致的惨剧已经够多了。
她不愿意再去想去,更没必要。
厉云霆再次懂了,懂得她的决心。
他捏着无名指上的戒指,轻轻转了转,“嗯,过去了。”
说完,他下意识看向她的右手。
手上的戒指,早就被她拿了下来。
他的心直直往下沉。
像是一条线忽然绷断,令他没了半点希冀。
厉云霆站起身,眼神一片沉郁,“我走了,你好好休息,别累着了。”
纪成双温柔地笑笑,起身送他。
送到门口,她对他说:“以后好好吃饭,别熬夜,工作别太拼,照顾好自己,少喝点酒。”
厉云霆眉心微不可察地蹙了蹙。
他低嗯了一声,“知道。”
纪成双唇角扯了扯,缓缓把门关上。
脸上依然没什么表情。
她回了房间,从口袋里拿出戒指,放进戒指盒里。
刚才,察觉到他摸戒指的动作,所以更快把自己手指上的戒指取下来。
彻底地断了他的念想。
厉云霆上了车。
保镖从后视镜看着他,发现他脸色不太好。
“厉总,你这几天一直没休息好,我送你回去休息吧。”
厉云霆刚要回答。
手机响起。
是个陌生号码,他犹豫了会儿才接听。
“您好,请问是厉总嘛?可算联系上你了,婚纱照已经拍好了,您看什么时候也有空过来带走。”
听到婚纱照三个字,厉云霆脸色愈沉。
半个小时后。
厉云霆抵达婚纱摄影楼。
工作人员把照片一一拿出来,脸上挂着发自内心的笑:“我在这工作这么久,鲜少看到这么登对完美的照片,厉总和厉夫人简直是天造地设的一对。”
称赞声连连,充斥在厉云霆耳中。
他的目光落在照片上。
照片中他们额头相抵,他勾着她的腰,英俊的脸上浮起他自己都没见过的笑容。
纪成双脸上笑容明媚,灿若星辰。
穿着洁白的婚纱,宛如仙子一般,明艳照人。
单单从照片里都能看出来,当时他们拍照片时的心情。
明明那么开心,那么幸福。
可偏偏……
她不要他了。
厉云霆把照片都带回浅水湾。
选了额头相抵的一张,挂在卧室床头,墙上最正中的位置。
*
这边纪成双收拾好心情,给华娟打电话,说了要复工的事。
“你这又是小产,又是腿受伤,不多休息一段时间吗?你别担心工作上的事,我这边能安排好。”华娟言语里尽是吃惊和关心。
纪成双道:“这段时间已经休息够了,周一能继续工作。真的很抱歉,因为我的事,给你们带来许多不便。”
“你这么说就是没拿我当朋友,没什么好说对不起的,我还一直担心你情绪不好,不过现在看你没事,我也能放心了。”
纪成双感到受宠若惊。
说华娟是她偶像,一点也不夸张。
能跟偶像做朋友,做粉丝的免不了会很开心。
她发自内心道:“你是我前辈,又帮了我很多,在我心里,早已经把你当成了朋友。”
“这不就行了。”
华娟笑了笑,笑完了又问:“你真的不用休息了?”
“真的不用。”
华娟妥协,“那好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们周一见。”
挂断电话,纪成双把这段时间的新闻直播内容,全复习一遍。
温故而知新。
总有它的道理。
第二天,周六。
纪成双如常去医院看清清。
厉婉心陪护在病床,就只有她一个人。
走进来之前,就听见苏清清语气埋怨,“妈,当初你是怎么看上爸的,他对我也太不关心了。”
她眉心紧紧皱起来,神色很是不满。
“我看他是有点重男轻女吧,这么多年,你们就只生了我一个,他心里八成不乐意,指不定在外头还有一个家呢。”
厉婉心把苹果塞到她嘴里,“少说几句,我看你是皮痒了。”
纪成双走进来,手里提着苏清清最爱吃的释迦果。
“姑姑,清清。”
“呀,嫂子,你来啦。”苏清清一见到她,眉眼弯弯,脸上扬起开心的笑。
欢乐地招了招手,像一只雀跃的燕子扑扇着羽毛。
“来,快坐这儿来。”
纪成双走到病床边。
厉婉心嘴角上扬,笑道:“成双来了,快坐这边来,吃苹果吗?我刚切好。”
纪成双拿下包包,放在一旁的椅子上。
同时把手里的水果放在柜面上,才说:“谢谢,我不吃了。”
坐下后,她又开始询问苏清清的情况。
“清清,今天感觉好点了吗?”
“好多了,就是后背有点疼,不过没什么事。”苏清清说,“嫂子,我知道你一定会来看我的。”
她什么意思,纪成双听出来了。
其实就是怕她跟厉云霆离了婚,跟她的关系也连带疏远。
纪成双给她打一针安慰剂,说:“我肯定会来看你,清清,在我心里,你就是我妹妹。”
她长这么大,只有姐姐,没有哥哥妹妹。
她和成欣又是差不多性子的人,从小懂事乖巧,话又少。
说起来,她们姐妹相处的时间,少之又少。
如果能有一个苏清清这样的妹妹,成天叽叽喳喳。
话多,有梗。
生活能添很多趣味。
苏清清感动得一塌糊涂。
她忽然扁了扁嘴,眼睛瞬间湿润,“呜呜呜,我多害怕你以后都不理我了,嫂子,你人真好,你这么好的人,怎么老天爷就那么对你啊。”
她一边哭,一边啃着苹果。
再难过,那也不能不吃。
最后一把鼻涕一把泪,让人很是心疼又无奈。
厉婉心抽几张抽纸丢给她,眼里一片嫌恶,“多大的人了,能不能稍微斯文点,哭得跟个鼻涕虫一样。”
苏清清拿起纸巾擤鼻涕。
纪成双哭笑不得,说:“清清本来就还单纯,是个无忧无虑的孩子。”
厉婉心目光转向她,眼神变得心疼,“你本来也比她大不了几岁,她今年二十,过完生日就也二十一了,你呢,你也才不到二十五。”
从纪成双和厉云霆离婚到现在。
她就是一副安静淡然的模样。
做事不紧不慢,张弛有度。
怎么看都不像一个,还不到二十五岁的女孩子。
这本就是个,享受着自由和快乐的年龄,可她身上却有着同龄人没有的沉静雅润。
纪成双抿了抿唇,“这哪里能一样,多几岁就有多几岁的阅历。”
厉婉心放下苹果,擦干净手。
她才握起纪成双的手,怜爱地摸了摸,“你这个孩子,要做一个决定,那肯定是深思熟虑过,姑姑就不劝你了。”
“你离开云霆,损失的不是你,是我和爷爷,尤其是云霆,所以私心上来说,姑姑更希望你们好好的。”
“但抛去私心,你过得太苦,太累了,姑姑也希望你能过得舒心,如果离开他你能过得自在舒服一些,姑姑支持你。”
厉婉心说着,眼神变得悠远。
想起一些旧人往事,总会惆怅惘然。
纪成双心里感动,垂下眼眸,喉咙艰涩道:“谢谢姑姑,能认识你和爷爷,是我的福气。”
厉婉心抬手揉揉她的发,笑了笑,从包包里拿出一个盒子。
纪成双一眼就认出盒子来,诧异的眼神看着她,“姑姑?”
厉婉心道:“云霆今日一早,就派人把这东西给我送来,说是你留在家里的保险柜没有带走。”
纪成双没有否认,“这是奶奶留下来的东西,如今我走了,不能把它带走,应该留给合适的人。”
盒子里的手镯,是厉奶奶留下来的。
还特意嘱托,有朝一日,送给厉家适合的孙媳妇。
后来厉婉心送给她,她还为此感动了好一阵。
被认可的感觉,给了她很多勇气。
厉婉心把盒子强行塞到她手里,“没人比你更适合这只镯子,就算你们离婚了,这镯子也是你的。”
纪成双左右为难。
看出她的不安和无奈,厉婉心又郑重其事地拍了拍她的手,说:“送给你了,那就是你的,我们厉家能有你这么个孙媳妇,是我们的福气。当然,你们离了婚,那是厉云霆造化不好,怪不得任何人。”
纪成双鼻头一酸。
胸腔的地方鼓鼓胀胀的,万千滋味萦绕心头。
苏清清连连附和道:“就是就是,嫂子你就收下吧,那些车啊房啊,你都应该手下才对,才不要便宜其他人,尤其是我哥,就让他后悔去吧。”
纪成双忍俊不禁,笑了出声。
这个表姑子,别说人了,心都是向着她的。
不得不承认,这种感觉很暖,很温馨。
她眼神里泪花闪烁,“你们对我太好了。”
厉婉心揉揉她的发,说:“就算你们离婚了,你和我们依然是一家人。”
这下,纪成双没绷住。
连忙低下头,眼泪像水珠一样,滴在厉婉心的手背上。
冰冰凉凉的,厉婉心眼神里写满了心疼。
但最终什么都没说,只是幽幽叹口气。
最后纪成双也没拒绝手镯。
这是爷爷和姑姑对她的肯定,她就收下吧。
又坐了会儿。
池旭然亲自过来说明情况。
他说:“肖春颐被正式起诉故意伤害罪,如果起诉成功的话,会被判处三年以上十年以下有期徒刑。”
苏清清咬牙切齿道:“该!最好是让她在里面一辈子出不来,池警官,你一定要帮帮我啊。”
池旭然道:“这点,法官会根据证据来判决,放心吧。”
苏清清笑眯眯点了点头。
她看着池旭然,眼睛跟星星一样。
厉婉心心里沉了沉,对池旭然说:“知道厉湛弘那边什么情况?还有杨文亮和邱涛,他们能被定罪不?”
池旭然想了想,才道:“厉湛弘已经被撤销控罪,因为没有实质证据,这点没办法,至于杨文亮和邱涛,他们一个做假鉴定,一个知法犯法,收受贿赂,罪责不会轻。”
厉婉心眉心紧拧,看不到一点喜悦。
纪成双也是如此。
厉湛弘没能进去蹲着,实在高兴不起来。
离开的时候,纪成双在等电梯。
池旭然走到身边来。
一如既往的黑色衬衣,人看着俊朗刚正。
皮肤是标准的古铜色,眉眼舒展,此刻正看向纪成双。
“纪小姐怎么会选择跟厉总离婚?”他猝不及防问了一句,问得很唐突。
纪成双觉得他很眼熟。
但没有多想,淡道:“池警官,我的私事就不说了。”
言下之意是,我们不熟。
池旭然唇角微不可察勾了勾。
电梯到了,两人一前一后走进去。
池旭然微微偏头,对她说:“我只是觉得,有点意外,纪小姐有怪莫怪,我没有打探你隐私的意思。”
纪成双扯了扯唇,“不会。”
同一时间。
安柔知道肖春颐会被起诉的事,气得将床头柜的东西一扫而空。
她气得牙痒痒,当初就不该相信这个贱人的话。
“纪成双!”
她拿起手机,给纪成双打电话。
那头很快接通,她红着眼,咬着牙道:“纪成双,你骗我,你不是跟我保证,不会追究这件事吗?现在我妈被起诉了,你个贱人!”
纪成双刚上了车。
她凉凉淡淡的声音说:“报警的不是我,追究这件事的也不是我。”
她不想再跟安柔牵扯上什么关系,哪怕一点也不想。
这个女人,就像个疯子。
她真的怕了。
安柔怒吼:“你少在这里装无辜,要是没有你的口供,我妈妈会被起诉吗?本来就是互殴,根本不会有这么大的罪。”
纪成双想起那天发生的事,听见安柔说的话。
她敛了眼眸,“安柔,现在被起诉的是你妈妈,你应该很高兴的吧?那天你跟肖春颐怎么说的,应该不用我提醒?”
安柔怔住。
她抠着手指,心脏扑通狂跳。
竟然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纪成双似乎看透了她的心思,冷笑道:“这件事没有涉及到你的责任,你应该高兴才是。”
她说完果断挂了电话。
安柔这种人太薄情寡义。
在这个世界上,恐怕除了她自己,她不会在意任何人。
安柔手里捏紧手机,指节微微泛白。
眼睛缓缓眯起,眼神里泛出一抹阴险。
这边纪成双去了一趟图书馆。
选了几本书。
结账的时候,厉司然打来电话。
纪成双犹豫几秒,才慢吞吞接了起来。
厉司然开门见山,“纪小姐,有时间吗?关于节目的事想跟你谈一谈。”
纪成双一脸诧异,“不是先前谈好了吗?节目我退出。”
“这个节目没有比你更合适的人选,先前能理解你为什么退出,不过现在,我想我们应该把合约履行完。”
厉司然的话不是没有道理。
纪成双迟疑几秒,答应见面细谈。
刚好是下午。
厉司然约她在一家中餐厅见面。
纪成双到的时候,看见他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
他很喜欢穿白色。
又是白色的休闲服,没有往日的西装笔挺,身上却依旧有股说不出的清贵。
脸庞轮廓分明,眉眼冷硬,上挑的眉毛透着股亦正亦邪。
“纪小姐,坐吧。”厉司然站起身,绅士地拉开椅子。
纪成双坐下后,客气道:“谢谢。”
厉司然示意服务生过来点餐,对纪成双道:“看看,想吃点什么?”
纪成双不怎么挑食。
只要味道不是很冲的就行。
“我都可以,你来点吧。”
厉司然眼神漆黑温柔,“好。”
接过菜单后,他问有什么特色菜。
服务生说:“最近厨房新推出一款韭菜油酥煎饼,客人反馈味道不错,二位要试一试吗?”
不等纪成双开口,厉司然下意识道:“不用,她不吃韭菜。”
纪成双猛地一愣。
厉司然后知后觉,却不动声色继续点菜。
点完了,他倒了杯茶递给她,“纪小姐怎么这么看着我?”
纪成双望着他的眼睛。
这是一双像极了阿然哥的眼睛。
这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她不吃韭菜这件事,只有以前的厉云霆,顾辛城还有阿然哥才知道。
她忽然有个大胆的想法,缓了缓心神,试探问:“厉先生怎么知道我不吃韭菜?”
厉司然眼神里浮起一丝柔情,“如果足够在意一个人,要知道这些不是什么难事。”
纪成双愣住。
这句话太容易令人误会了。
尤其他的眼神,充满浓重的故事感。
仿佛她跟他之间,有着一段什么。
纪成双连忙偏开头,撇去视线,想起来他和顾辛城关系不错。
随即淡淡笑了声,“厉先生说笑了,应该是辛城告诉你的吧?”
厉司然拧了拧眉心,轻扯嘴角道:“算是吧。”
纪成双刚松口气。
心想应该就是顾辛城告诉他的,耳边却又再度响起厉司然的声音。
“十六年了,你还会想着阿然吗?”
纪成双浑身僵住。
她猛地抬起头,看着厉司然,往事像洪水瞬间灌满脑子,眼底掀起翻天覆地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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