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千六百二十章 顿悟

铜灯的世界，在这一刻溃散。

陆羽带着老僧，将神魂从铜灯内解脱出来。

举目望去，四周依旧是暴雨绵绵，天灾并未停歇。

两人的身影，被层层乌云所掩盖，外界根本没有人能够察觉到他们的存在。

“这是一桩阴谋，前面的三千诸佛传承，全是真的，可唯独佛祖的这桩传承是假的。”陆羽道。

老僧失魂落魄，缓了好一阵才喃喃自语道：“他为什么要这么做？”

陆羽道：“佛祖的传承，应该包含着他的记忆。只怕将来继承他传承的人，也会受到此记忆的景象，最终成为佛祖的傀儡。甚至，成为新的佛祖。”

“一个人为善时，能做天下间最大的善者。但是当他心存恶意的时候，他便是这世间独一无二的魔。”

老僧问道：“为何你能看透？”

陆羽抬头，望着四方的暴雨，淡淡说道：“因为我无所求。”

“佛祖也好，天帝也好，人皇也好。他们的传承，终究是外物，只是给我借鉴的。我的证道之路，由我自己来走。”

“所以哪怕舍弃了佛祖传承又如何？我的道，注定会凌驾在这苍穹之巅，纵然上古强者也不可及。”

听到这句话，老僧忽然不再忧伤，他怔怔地看着陆羽。

万年前，年轻的三藏法师，被故土的百姓簇拥着，迈上了茫茫的取经之路。

茫然过，挣扎过，痛苦过，酸甜苦辣，皆体会过，可取经人从来没有质疑过自己的路。

他忽然失笑出声，自己分明已经历经万年岁月，可偏偏忘记了自己的本心。

一切的烦恼，一切的忧愁，都通通消散。

取经人望着天上的阴云，内心之中忽然泛起一丝波动，他想到了曾经的自己，那个向着灵山奔赴的年轻人，一路上不曾有过后悔，执着而倔强。

取经人在很久的时候，便忘掉了他本来的自己，但如今他又重新将自己找了过来。

冥冥之中，取经人有了一丝顿悟，他忽然露出了久违的笑容：“没错，我的路，应该由我自己来走。”

刚说完，取经人忽然感觉全身轻松，那一直束缚住他的枷锁，也逐渐消失。

他原本衰颓的状态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无畏无惧的英姿。

化身为魔的佛祖，剥夺了取经人的佛意，但却没有剥夺走取经人的善意。

广阔的灵山大陆，取经人一守便守了万年，不曾松懈。

他内心彷徨，心系着佛门传承，总想着一天独自冲破八卦炉，离开这是非之地。

可取经人的内心，却又让他无法割舍这里的一切。

“我会以我的性命，守护住这片大陆的土地，不为佛，不为任何人，只为我自己仅存的善意。”

老僧抬起头，他迈步踏出，周身冒出无穷无尽的神光。

“咚……”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灵山大陆内数不尽的祖神庙，同时传出一阵振聋发聩的钟声。

乌云骤然散去，大地停止了颤抖，天雷不显，所有天灾被一股伟力所驱散。

天地之间，钟声不绝，阳光刺破云层，洒落在老僧的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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