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林中漫步（其二）

"贾诺，你们是什么时候到的啊？"张望晨诧异地看着围成一圈坐在地上吃干粮的贾诺小队。贾诺把手里的压缩饼干放下，喝了一口水，"我们到了好一会儿了。是你们慢了吧，你看那边，大多数小队都到了。"

张望晨眯缝着眼睛看向山坡的远处，果然已经有很多小队在山崖边的树荫下休息。他耸耸肩，"行吧，那你们先吃啊。我看看啊，就在这儿休息吧。"

钟如玉把背包卸下来，直接躺倒在地上，和先前张著的姿态如出一辙，"哎呦我的妈呀，这衣服跟水洗过一样的，这晚上睡觉的时候可怎么办，衣服洗了都干不了。"

"洗衣服倒不是问题，这天气一晚上一定能干。关键是没有换洗衣服啊，"蔡道把眼镜摘了下来擦了擦额头上的汗，，"只能希望他们回头给我们再发一套换洗内衣了。"

"你说他们给我们发一件线裤的道理是什么呢？"张著抓住帽子开始扇风，"虽然这东西能吸汗，但是闷着是不是也太热了点？"

张望晨摇了摇头，"你别说，除了吸汗，我还真想不出其他理由。莫非这种衣服上有特制的涂层，能够防止化学药物借由皮肤被人体吸收。"

“真要有那种东西，哼，那也不是我们穿的。”

张望晨从背包里拿出了压缩饼干，撕开包装纸之后，就像盯着一块钻石一样一直看着它，过了好一会儿才小心翼翼地张嘴咬了一小口，慢慢地咀嚼。几秒之后，他不禁摇了摇头，“我以为他们能把这玩意做得稍微好吃一点，没想到可真的让我失望了。”

洪开泰像是被噎住了，使劲锤了几下自己的胸口，张著连忙把撇在地上的水杯递给他，“好吃能好吃到哪儿去，就是个饼干嘛。”

“你要有想象力一点，饼干其实也可以做得很好吃，比如它可以加一点，那叫什么来着？”

“干脆加点葱花在上面，用三片这样的饼干夹着两片肉吃得了。”赖光叹了口气，拿起自己的水壶晃了一晃，又放回了地上，“回头再炒一波投资，开个厂，没准开发出鱼香味，泡椒味什么的。”

张望晨鼓着腮帮子摆了摆手，“其实作为主餐，它最大的问题不是没有味道，至少我觉得不是，反而我觉得容易噎着是个问题。烤馒头片没味道吧？烤过之后又酥又脆，好不好吃。你再看看这个，吃一片得喝半瓶子水，这要是冬天，还没上战场呢，一个个的都胃疼。”

“难道打仗还配发保温杯？”

“应该发吧，难道让士兵大冷天喝凉水？”

“你们都想错了，”钟如玉说，“真正打仗估计不带水壶，只会带武器，弹药和携行具，最多把子弹带装到腾空的背包里带过去。什么喝水啊吃饭啊这种事，都是有专人来负责的，在战斗间隙和部队回来之后送过去。”

“你怎么知道这么多的？”张望晨有点惊奇，钟如玉只是嘿嘿一笑，“我这也是听人说的。”

一顿大吃特吃之后，8个人都瘫在地上，有蹲着的，有躺着的。张望晨正在打盹，不住地磕头，忽然听到吹哨子的声音，吓得他一激灵，整个人都蹦了起来。“有吹哨子的声音。”

“好像是哦，”蔡道在怀里摸索着把眼镜戴上，“你看那个人是不是你说过的大队长，程空？”

张望晨转过身去，一眼就认出来颐指气使的程空，“对，就是他。他想怎么样，难道是来督战吗？”

“估计是吧……你看那边的小队都行动起来了。”

“好吧！”张望晨打了一个哈欠，“大家都起来吧，要开工了，都起来吧。”

张著揉着眼睛坐了起来，洪开泰站起来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孔时文躺在地上一动不动，满脸的不愿意。张望晨没办法，只能催促他们尽快重新收拾装备，准备下午的工作。

此时是一点半，太阳就挂在头顶，虽然还没有夏天那么晒，但还是让人浑身冒汗。一大半的人看起来都没有睡醒，整个小队就在森林里浑浑噩噩地走着，从一条小路绕下山崖，走进山坡下的树林。

张望晨的哈欠一个接一个，他也很向克制住打哈欠的欲望，毕竟这东西是会传染的。大概半个小时之后，他实在是又热又累，心里想着到了村庄之后，一定要帮着孔时文快点搭好帐篷，美美地睡到黄昏时刻。以往的星期天，不管有没有比赛，他总是会用一个下午踢足球，然后回到寝室睡到太阳落山，有时甚至会忘了吃晚饭。

头顶的太阳时不时透过树叶的缝隙垂直地照下来，在地上照出一个个光斑。张望晨感觉自己的体能可能快要到达极限了，于是让队员们休息了一次。他掏出地图，按照最坏的情况估计了一下他们的前进路程，发现如果后面还是按照现在这样的速度行进，最早也要到4点半，也就是两个半小时之后才能到达目的地。“这可不行啊，”张望晨心想，“要是能走得更快点就好了。”

在因为坐了下来而逐渐感觉昏昏欲睡的时候，张望晨不得不终止了这次休息。他本以为休息一下能稍微舒服一点，站起身来的那一刻反而感觉到前所未有的困倦。周围人的脸色都特别难受，看起来就像在7月的中午绕着操场跑了10圈的倒霉蛋。

一路上，张望晨不时地转过头去观察有没有人掉队。他偶然发现赖光走得越来越慢，于是让卢安希先继续往前走，他走到了队伍的侧面，“赖光，你还好吧？”

“好，好个鸡儿，”赖光大爆粗口，“我可真的要累死了，队长，我可把丑话说到前头啊，我觉得还是我的命比较重要一点，如果我晕倒在地上，我可能没工夫护着我怀里的设备。”

张望晨哭笑不得，“话是可以这么说的，但是这个仪器你可真的要拿好啊，真的，把咱们8个人拍到柜台上卖了可能都买不来。要不，我帮——”

话音未落，张望晨居然一脚踩空，摔进了身前的灌木丛里，他心头传来不祥的预感，下一个瞬间他的头就撞在了一个坚硬的物体上，瞬间就昏了过去。

“队长！队长！”

怎么这么吵啊……

“队长！你在哪儿呢！”

“唔……”张望晨感觉额头被什么东西撕裂了，疼得彻骨。他想要用手去捂住疼痛的地方，却发现手臂怎么都抬不起来。

“他就，就掉这下面了，我在队伍最后面看见了！”

一阵拨拉植物叶子的声音。

“真的，这下面有个洞！手电筒……该死，手电筒在他身上。”

这是，蔡道的声音？

“你别凑得太近了，我来看看。张望晨，你能听见我吗？”

“嘘——！都不要吵！你再喊一遍。”

“张望晨，你在下面对吗，你好着呢没？”

张望晨想要应答洪开泰，嗓子却发不出声音，好不容易才有气无力地“啊”了一声。

“听见了！听见了！”

“这可真奇怪了，这里怎么会有这么深的一个洞呢……张望晨，我是蔡道。你现在怎么样，在这个洞里面能活动吗？”

张望晨用力地扭动着身体，居然翻倒在地上，他明明是头朝前摔下去的，怎么会背着地呢？先不说这个，他的手脚都能活动，说明他没有骨折，而且这个洞还算宽敞。手电筒……糟了，装备！

张望晨咬着牙费力地起身，扶着洞壁爬了起来，卸下了背包拿出手电筒，还好，气枪还完好无损地躺在地上，指南针没有摔烂，铅笔也只是断成两截。

“我还好，就是额头好像划了一道口子，这可真是——”当他打亮手电筒环顾四周的时候，不禁呆住了，“……奇了怪了。”

张望晨居然看到了一扇木门。

“怎么了，张望晨？”

“这里有人待过。一定是有人向下挖，然后水平挖出了一段空间，就像防空洞一样。”说着，他转身低头，用手电筒观察地面，“这里有一些断掉的木头和看起来像是麻绳的东西，估计是有人做过一个梯子，但是现在梯子断了。”

“不对，你要小心点，张望晨。”卢安希的声音从洞口传来，“如果是这样，会不会有人还在这里，只是因为梯子断掉而没法上来？”

“不能让他更换梯子的理由应该只有一个吧？”张望晨冷静了下来，从子弹袋拿出几枚钢珠装入枪匣，打足了气囊的气，“那就是他不想再上来。不管这个人是活，还是死，我既然短时间内上不去，为什么不会一会他呢。能不能帮我一个忙，看看周围有没有绳子之类的东西？我要往洞穴的深处走一走。”

“这样太冒失了，你就待在这里吧！我们马上去找点绳子！”  洞口一阵骚乱，显然众人开始行动了。

“那恐怕是不大行的……”张望晨低语道，他的牙关不住地颤抖，但还是打开手电用左手反握着照向那扇腐朽不堪的木门，把枪搭在左手小臂上，一步步地向前走去。终于和木门只有一步之遥了，他深吸一口气，一脚踹开了木门。经不住重压的门吱呀一声倒下，他往前跨了一步，却发现一个黑洞洞的枪口指着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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