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南风入宫

公元272年，二月初一，风雨大作。然而再大的风雨也阻挡不了今日太子大婚，也浇灭不了贾南风一颗向往皇宫的心。

    皇家跟贾府为这门亲事筹备了两个多月，没成想一场大雨弄得他们颇为狼狈，不过如此盛事，面对此种状况到不是全无准备，迎送亲的队伍勉强能保持队形。

    贾南风一手持团扇遮面，一手由喜娘扶着，在喜庆的鼓乐声中缓缓走到大门，正要上牛车，一阵大风刮来，团扇被刮掉了。

    此时风雨虽大，围观的人依然不少。这下许多人都看到了贾南风的面容。精致的妆容下是一张平凡得有些丑陋的脸。一时大家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喜娘见状立马将团扇捡起快速遮住了贾南风的脸。

    晖章殿内张灯结彩，司马衷却愁眉苦脸在殿内来回踱步，伺候的人都以为他是太紧张。

    这个贾南风，他娶回来可怎么办？他看着外面的风雨陷入了沉思，想着这暴风雨来得更猛烈些吧。

    突然，他紧锁的眉头张开了，脸上有了笑意。接来下司马衷很配合地走完了婚礼的流程。

    贾南风被迎入宫后起初还举着团扇娇羞地等着，但左等又等都不见太子的人影，她逐渐不耐烦甚至生气起来。她索性放下团扇自顾自地吃起了东西。等她靠在床上快要睡着的时候太子终于醉醺醺地进来了。

    她立马拿起扇子遮住自己的脸，两人在喜婆的引导下完成了合卺之礼。

    待其他人都退出卧室后，司马衷始终无话，没一会儿倒在床上呼呼大睡。

    贾南风见状刚压下去的火蹭地一下就起来了，用力地推了太子两把：“太子殿下怎可现在就睡？这将置妾于何地！？”

    司马衷迷蒙这双眼道：“方才饮酒过多，吾实在太过疲乏，太子妃自行安置吧，且容吾睡会儿！”

    “不可，你我尚未行周公之礼！”贾南风怒道，她已猜到太子是嫌弃自己的相貌。如果今晚不圆房，明日这个后宫都会传遍，届时自己岂不是颜面尽失！

    “此事简单！”司马衷一下咬破了自己的手指，将血涂到了床单上。

    “你！”贾南风气得无话可说，但面前的人是太子，她一时又不能拿他怎么样。

    司马衷不管她，自顾自地睡觉。

    “女郎莫气！”贾南风的陪嫁采莲在她耳边低声劝道。这采莲一个是个机灵的，比贾南风大上几岁，处事精明稳重，是以郭槐才挑了她跟另外几个丫头做陪嫁。

    “瞧太子殿下这个样子是真的很累了，女郎自己不也累得犯困吗？且圆房这事不急在一时半刻，现下既有法子可搪塞过去，女郎日后慢慢来就是。”

    “可他分明没将我放在眼里！”贾南风的眼眶有些泛红，她再怎么强势也只是一个十五岁的少女，况且自那日一见她对他就一直心心念念。现如今自己的心上人对自己如此冷漠，她怎能不难过？

    “今日太子殿下已然喝酒喝得有些迷糊了，再加上他从未见过女郎，更未与女郎相处过，一时生疏也是有的。待来日他只女郎的心意，知女郎对他的我好，还怕他不亲近女郎？”采莲耐心地劝解着。

    贾南风略想了下觉得采莲说的很有道理，于是收拾梳洗了一番，躺到离司马衷不远的地方睡下了。

    其实方才司马衷并没有睡着，听着她们的对话，心想，现在的贾南风也不过是个十五岁的少女，并没有干什么天怒人怨的事，自己这么对她是不是太过分？哎，不管了，走一步看一步吧！这么胡思乱想着很快就真的睡着了。

    第二日，太子携太子妃见过皇帝皇后。见到太子妃如此相貌，帝后二人均有些懊恼，这样貌实在不能说是一般，只能说比一般更差，但木已成舟，只得咬咬牙接受这个儿媳妇。

    特别是皇后，贾南风是自己一力坚持娶进宫的，太子现在还要依赖贾充一党的势力，她就算做样子也要对太子妃和善亲近些。皇后对自己的态度冲淡了贾南风的失落。

    整日里见不了太子的人，说是忙着学业，贾南风就隔三差五地往皇后宫里跑，哄得皇后对她改观不少，想着这个太子妃丑是丑了些，但其他方面还是挺不错的，又孝顺自己。

    不知什么时候起，宫内外均有谣言：太子娶亲当日狂风暴雨，太子妃出嫁之时大风更是将其团扇吹落，是为不详之兆。此乃上天警示太子妃并非太子良配！且太子妃貌丑，配不上龙章凤姿的太子……

    贾南风知此谣言实在气极，找母亲郭槐哭诉。

    “定是有人看不惯我们贾家成为皇亲国戚，故意搅风搅雨！你放心，你阿父已经命人暗中查访此事，外面再敢有民众做此议论者均处以重罪！”郭槐也极为生气。

    “那帮贱民的嘴好堵，但是这宫里……”贾南风委屈地说道。

    “阿母现在就去求见皇后，想必她不会坐视不理！”郭槐很有把握皇后会处理此事，她还要仰仗贾家给太子撑腰呢。

    果然，皇后闻此言极为震怒，当即下令，宫中再有人谈论此事，必然重罚！后来逮住几个嚼舌根的，每人杖责三十大板，就无人敢再提了。

    贾充那边查来查去也查不出个所以然来，只查到这谣言是从京郊的几个流民嘴中传出。但流民向来四处窜逃，居无定所，等这时再去找他们，早已不见踪迹。不用想也知道定是有人买通流民，至于是谁，那就不得而知，因为贾充的政敌实在不少。

    普通民众传谣还能严刑制止，世家大族这么说就真没辙，大婚当日临街有许多人看热闹，太子妃掉落团扇，露出面容不少人都看见了。

    贾充没办法，只得求助司马炎。最后是司马炎在朝堂上当着众大臣的面再此肯定了这们亲事，谣言才渐止。

    其实这么一闹，司马炎心里也有了些想法，他还专门找太史令问过话。不过这太史令之前推算太子与太子妃是否合适婚配时就收了贾充的贿赂，此时当然挑着好听的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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