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父亲住院
第二天，杂志社。
办公室里，林漫歌正坐在电脑前修改照片。
“漫歌，主编让你赶紧把样片交上去。”
身后的同事开口催促，整个杂志社只有林漫歌这一位摄影师，恨不得一个人当做两个人用。
“好的，我马上送过去。”
林漫歌从成摞的资料里找到文件，手机却突然响起。
“喂。”
她接起电话，下一秒，手中的文件却啪的掉在地上。
“漫歌，你快来医院啊！”
电话那头传来林妈妈的哭声。
“你爸的心脏病犯了，现在正在医院抢救，漫歌，你快过来啊……”
脑中像有一道闪电突然炸开，林漫歌的脸色渐渐苍白。
“哎，漫歌你去哪啊？”
没有理会后面的声音，林漫歌直接跑出了大楼。
不、不会有事的……
她从来没有这样害怕过，长久以来的梦魇，压抑的她喘不过气来。
仿佛是和她作对般，平日里车水马龙的街道，今天的车辆竟然格外的少，她拦了半天，竟然没有一辆停下。
“怎么办……”
眼看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林漫歌咬住下唇，眼泪一滴滴滑落。
好不容易看到一辆出租车，她冲到路中间，直接将车辆逼停。
“你不要命了！”
司机怒吼。
开了这么多年的出租车，这种不要命的拦车方式，他还是头一次见。
林漫歌的声音哽咽，死死的拽着车门不肯松手。
“师傅，我求求你，带我去医院好不好……”
她的身子都在微微发抖。
“你！”
司机刚要开口训斥，然而在看见她苍白的脸色后，还是把骂人的话生生咽进了肚子里。
“上车！”
他猛踩油门，出租车飞速驶向医院。
抢救室的门口，林妈妈的身子绷的很紧，眼睛直直的盯着手术中三个大字。
“妈，怎么样了？”
林漫歌快步跑来，林妈妈的脸上毫无血色，只是呆呆的看着她，眼泪无声的滑落。
她们夫妻互相陪伴了大半辈子，感情一直很好，本该到了安享晚年的时候，却发生这样的事情。
她真的不敢想象，如果丈夫离她而去，留她一个人，孤苦伶仃的留在这个世上，她该怎么生活……
看见平日里温婉端庄的母亲，如今却却变的这么憔悴，林漫歌的心像被攥住般，疼痛感渐渐在身体中蔓延。
她拉过母亲的手，眼泪就像断了线的珠子，怎么也擦不干净。
“你放心吧妈妈，爸爸他一定不会有事的……”
爸爸是那么善良正直的一个人，她不相信老天会带他离开。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两个小时后，手术室的门终于被打开。
林妈妈的身子都有些踉跄，林漫歌连忙扶住她的胳膊。
“大夫，他怎么样……”
林漫歌屏住呼吸，眼睛紧紧的盯着医生，就连心跳都有一瞬间的停止。
大夫摘下口罩。
“病人的情况非常危险，虽然抢救了过来，但是病情随时都有恶化的可能。”
“现在唯一的办法，就是心脏移植，你们准备资金，我会尽快安排手术。”
“大夫，那这个手术，需要多少钱……”
“手术费加后期的药物治疗，需要八十万左右，就算手术成功，病人也会出现并发症和排斥反应，你们家属要早做准备。”
“八十万……”
林妈妈绝望的闭上眼睛。
她们夫妻的退休金，每个月不过几千块钱而已，这些年的医药费已经花了不少，他们哪来的这么多钱啊……
重症监护室的门口，林漫歌守在窗边，看着病床上那抹瘦弱的身影，她整个人都心如刀绞。
她永远记得，儿时的她，躲在肮脏的角落里，孤儿院里的一切，全都让她感到恐惧，她害怕与任何人接触，常常在睡梦中哭醒。
那个时候，她的整个世界，全都笼罩在黑暗之中，是爸爸的出现，给她的生活带来一丝光亮。
他会温柔的抱着自己，擦拭自己那脏兮兮的脸蛋，会像变戏法那样，突然从手心里变出糖果。
妈妈会给自己做好吃的点心，会给自己买最漂亮的小裙子。
在爸爸妈妈的家里，她度过了人生中最幸福的童年。
在林漫歌的记忆里，爸爸就像是个超人，仿佛没有任何困难能将他打败。
只是不知何时，那样高大的身影，怎么变的如此消瘦了？
就连记忆里父亲的那头黑发，如今也已经变的花白了。
这么多年，他们一直在为自己操劳，把自己当做亲生女儿般对待，如今，也到了该回报他们的时候了。
家里的情况她是了解的，就算是借钱，哪怕是背上一辈子的债务，她也必须要凑够父亲的手术费。
只要还有一丝希望，她也绝不会放弃。
这些天，林漫歌找遍了所有的同事和亲戚，很多人在听到她借钱的事情，直接挂断了电话，甚至把她拒之门外。
在遭受了无数的白眼和嘲讽之后，她也只借到几万块钱，完全不够手术的费用。
眼看父亲的身体一天天虚弱，林漫歌心急如焚。
她已经几天没有合眼了，白天在外奔波，晚上照顾父亲，整个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傍晚，林漫歌来到医院。
林妈妈守在病床边，眼眶微红，仿佛一夜间苍老了十岁。
“妈，你先回去吧。”
心中涌起难言的苦涩，再这样下去，她真害怕母亲也病倒了。
刚把母亲送出门口，病床上的人动了动手指，缓缓睁开了眼睛。
“爸，你醒了……”
林漫歌伏在床前，晶莹的泪水瞬间浸湿眼眶。
这些天，只要她闭上眼睛，面前就会出现父亲的身影。
她真的很害怕，害怕那个疼爱她的爸爸再也醒不过来，害怕从此就要失去父亲……
如果可以，她真想替父亲承担这些病痛，哪怕让她代替父亲离开，她也不会有任何怨言。
“傻丫头，哭什么。”
病床上的人微微皱眉，脸庞因为痛苦而愈发苍白。
“别哭，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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