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8章 死去的回忆（上）
听到“唐辉”这个名字的时候，我一下子就从床上坐了起来，清越也被我吓了一跳，睡眼惺忪地偏头看着我。
我沉默地拿着手机，一句话都说不出来，电话那头也沉默了很久，像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一样。
良久，低沉的声音才说道：“我出来了，十四年了，没想到你都当警察了......”
“你......你怎么知道？”我心乱如麻，紧张地声音都变了味，机械般说道。
“我去过你家了......”唐辉声音犹豫，让人琢磨不透他现在的情绪。
“去过我家？”我一下子激动起来，克制不住的出声问道。
“我想，我们两个该见上一面......”唐辉继续试探着说道。
我赶紧挂断了电话，将手机丢到一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咚咚咚”跳个不停，那些尘封的记忆，一下子全部涌了上来，那个带血的下午，那一张张模糊地已经记不清五官的面孔......
“景皓，你怎么了？”清越发现了我的异样，看着我问道。
“去过我家......我爸爸......”我嘴里念叨着，伸手去摸被我丢在一旁的手机，找到爸爸的号码，就打了过去。
盲音一直在响，我的心也提到了嗓子眼，只希望爸爸赶紧接电话。
“喂？”就在电话即将被自动切断的时候，爸爸终于接起了电话。
“爸，你......你在干嘛呢？”我一只手捂着胸口，强压着咚咚乱跳的心脏，故作轻松地问道。
“没干嘛呀，在打扑克呢，我现在这身体，也只能等着养老了。”爸爸的声音，夹杂着嘈杂的喧闹声，传了过来。
我悄悄叹出一口气，试探着问道：“爸，你这段时间，没什么事情吧？”
“好着呢，应该是断根了，反正没什么症状了。”爸爸以为我是在问他身体的情况，大大咧咧地回答道。
“倒是你好久没打电话回来了，这段时间在忙吗？”
我听到爸爸一切如常，也没有再跟他聊下去的心思，敷衍地回答道：“嗯，这段时间挺忙的，好久没给你打电话，有些担心你。你没事就好，爸我先挂了，同事在找我。”
“景皓，你到底怎么了嘛？”清越已经明显感觉出来了我的不对劲，也跟着紧张起来。
我挂断爸爸的电话，重新躺回到床上，脑海里翻腾着曾经的回忆，“清越，我跟你讲过我的童年吗？”
“你之讲过你小时候家里条件不好，日子过的很穷，你因此学会了很多生活的技能。”清越趴在我的胸口，用手轻轻拍着我的一侧肩膀，想让我放松一些。
“其他的，好像也没听你讲到过呀。”
我抚摸着清越的头发，重重叹息一声，说道：“我的童年，也算是我的秘密了，以前没有向你讲起过，是觉得没有这个必要，但到了如今，我应该把这些事情都告诉你。”
清越抬起头来看我一眼，见我表情严肃，不像是在开玩笑，这才重新趴回我的胸口，静静等着我讲。
“其实我小时候家里很穷，全都是因为我爸爸，那个时候的他，就是一个彻头彻尾的混混。七八十年代的时候，各种各样的新思潮从沿海地区冲击着我们那些内陆腹地，社会风气浮躁，古惑仔文化在我爸爸那个年代，就像我们经历过的非主流文化一样。”
“我爸爸可以说是深受其害，因为我爷爷奶奶偏心，又不懂得教育的方式方法，一心只向着我爸爸的哥哥，我优秀的大伯。我爸爸和我爷爷，到现在都还天天吵嘴，就是那个时候积累下来的怨气。”
“我爸常说，最烦听到的话就是‘你看看你大哥怎么怎么样，你再看看你，丢我们杨家的脸！’”
“我爷爷越是这样说，我爸爸就越不想听我爷爷的话，也不想走和我大伯一样的读书路，早早就混迹在社会上，学习那些古惑仔，没事就打架斗殴，划分势力范围。”
“那个时候，我爸爸就觉得，自己在人前混的有面子，受尊重，就是自己的路子，就算得上是有出息。”
“我大伯则是一个很注重兄弟感情的人，对我爸爸也很好，只不过因为我爷爷的缘故，搞得两兄弟之间也有不少裂痕。”
我轻笑一声，拍了拍清越的后背说道：“当然这些事情，我都是听我爸爸说的，还有就是我爸爸和我爷爷吵嘴的时候，透露出来的那些信息拼凑出来的。”
“从我记事开始，我就没见过我妈妈，听我爷爷说，是被我爸爸气跑了，还说跑了也好，反正也不是什么好人，早早走了，还省得坏我们杨家的门风。”
清越突然抬起头看着我，有些担忧的说道：“你爷爷听起来好凶呀，他会不会也不喜欢我？我连个像样的工作都没有......”
“哎呀，你瞎想什么呢，我爷爷虽然是个老顽固，总是自以为是，脾气犟的跟个牛一样，但人还是挺好的。”我强行按下清越的头，就像要强行压制她这不着边的想法一样。
“我对我妈没有一点印象，也从未听我爸爸提起过他，从我记事的时候开始，我就生活在赌场和游戏厅里，反正整天就是看着大人门打麻将，打扑克，谁赢钱了，都会给我一张，让我自己去买东西吃。”
“所以在我的印象里，他们那些所谓的古惑仔，其实也没什么坏的，用现在的眼光去看，也就是不负责任，贪玩而已。我从来没有看到过我爸爸他们那群大人去欺负过谁，也许是他们故意没有让我看到。”
“反而是那时候的很多小孩子，可恶至极！”我咬牙切齿地说道。
“我刚上小学的时候，学校简直乌烟瘴气，不到十岁的孩子，都已经学会了欺负比自己弱小的孩子。我爸爸那个时候还是一样的贪玩，整天不知道在干嘛，更没时间来管我，上学放学，从来没有接送过我。”
“刚开始的时候，我经常被人欺负。他们抢我的书包，互相丢来丢去，让我去抢；他们会在人很多的时候，脱掉我的裤子，然后聚在一起取笑我......”
“那些坏孩子，还会去勒索手里有钱的小孩，把别人的东西据为己有。实际上就是校园霸凌，只不过那个时候的大人和老师，都没有重视过这些，只觉得是小孩子调皮。”
“我被欺负了几次，也跟我爸爸说过，他却懒得管我，还说是我自己太弱了，要让我自己解决。我可恨我爸了，只觉得他一点都不帮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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