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破界之门
谢有东一声长叹：“当年亭中煮酒，杯酒论大同。谁能想到，你我兄弟，今日竟至如此！”
“抱歉。”
“可我不想死。”
“灵能符阵，当年你镇压一代，我只居第三。可论杀人之术，有东，三个你也不是我对手。”
谢有东摇了摇头：“你杀不了我的，无极。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我建议你现在就转身，离开。我不想看到你死在我面前。”
“君子有所为，有所不为！这次过来，我就没想着活着回去。”赵无极伸出手，他说：“抱歉！”
赵无极伸掌一捞。这只有微微光的奇异空间里，忽然星光大盛。
星光瞬间收缩，眨眼间，凝聚成剑。
赵无极一剑刺出。
这一剑起，星光湮灭。这一剑落处，一点黑洞幽然生起。
黑洞只微微一点，却透着毁灭一切的力量。整个空间于是扭曲，开始崩溃！
谢有东看着这一幕，眼里不可抑制地浮现了惊艳。
他的力量，已达到了这个世界的极限，六阶巅峰。
但在这一招面前，谢有东只能感慨，自愧不如！
谢有东清楚，这一招下，自己必死无疑。
但他没动。
因为，不需要！
一声轻叹。谢有东面前，符文流转。原本虚无一物的空中，忽然现出一个人。
一个优雅、从容，但眉尖总挑着一些淡淡轻愁的男人！
这个男人，看他的面容，不过四十许。但看他额间的几缕白发，怕不下六十。
男子面向小湖，举酒独酌！
他背对着赵无极，似全无防备。
可赵无极却全身巨震，他“蹬蹬蹬”连退三步，剑尖的那点黑洞，也悄然熄灭。
他看着男人，眼里满是不敢置信，还有恍然大悟。
他恭敬行礼，涩声叫道：“老师。”
老师叹道：“无极啊，我这一生信奉，我命由我不由天。可这几天我数次向上天祈祷，你不会出现在我面前。”
赵无极叹道：“我让老师失望了。”
“不，无极，你从来没让我失望，你一直是我最欣赏、最看好的学生。是老师我，是我让你失望了。”
“是啊，“赵无极直起身：“是老师让我失望了！其实我早该想到的，天底下除了老师，还有谁，能让他们三个，放弃曾经坚守的理念？”
“可为什么偏偏是你啊老师，”赵无极紧握双拳，激动的浑身都在发抖：“‘天下大同’的理念，是你灌输给我的啊。大同社的名字，是你亲自取的啊。可现在，呵呵，让全世界陷入腥风血雨、让全人类陷入生死存亡，这，就是你所谓的‘天下大同’”
老师摇头：“不管你信不信，我，一直在践行我的理念。我在用我的方式改造这个世界，让这个世界变成我想要的那个世界。”
赵无极讽刺道：“所以，你想要成神，掌握那至强的力量。然后，用神的力量扫平你看不顺眼的所有一切？”
“是啊，我要成神！”老师的神色也激动了起来：“我是百年不出的绝世天才！十岁觉醒，十五岁三阶，十八岁五阶，二十岁六阶。三十五岁七阶。我现在已经六十五岁了，可整整三十年，我卡在七阶巅峰不得寸进！三十年啊！无极，你能理解那种绝望吗？”
赵无极沉默。
老师以手指天，骂道：“限制我的是这个贼老天，是这个世界。限制我的从来不是天赋。只要打破天地的限制，我立即就能突破七阶，成就圣阶。再过十几年，我定能登临神位，如圣神战天般，成就无上传奇！”
“呵呵，”赵无极冷笑：“这就是老师你所说的，以大义之名，行自私之事。“
老师摇头：“我确实是在行大义。我的大义就是，拯救全人类！”
老师转身，他看着赵无极，目光灼灼如电：“你必须承认一个事实，只有神，才能打败神！现在异兽已经有了属于自己的神，这已是不可改变的事实。所以人类必须拥有属于自己的神。不然这场生死相争中，异兽必胜，人类必亡。无极，其他人成神，或许是为了自己。但我成神，一定是为了诛杀兽神。我可指天盟誓，愿与兽神同归于尽，百死无悔！”
“老师，我相信你的心意。但是，但是，”赵无极正色说道：“你站在云端太久，久到你已经忘了一个最浅显的道理……”
赵无极一字一顿地说：“决定四十亿人类命运的，绝对不能是那区区的几十个人！”
“你还没认清一个事实吗？这个世界，就掌握在我们这区区几十个人手中。”
“所以你们堕落了。你们被人膜拜了太久，早已忘了自己身为普通人时的感觉！你们已经把自己当成了神，不会再在意区区凡人。凡人死多少，便是死尽死绝，与你们又有何干？”
“我没那么蔑视生死。只是无极，庸者碌碌，在种族生死存亡的关键时刻，普通人能抓住那稍纵即逝的一丝生机，于万死之中，死中求活？不，他们绝对做不到。历史的无数次教训早已告诉我们，集体，是愚蠢的！”
“是，庸者碌碌，只会看到眼前的一丁点利益。将世界交到普通人手中，人类极有可能会灭绝。但是老师，人类社会是由四十亿人组成的，人类纵是失败了、灭绝了，那也是四十亿人共同做出的选择，而不是区区几十个人，在他们毫不知情的情况下，替他们做出的选择！”
“无极，我无意于与你争辩，谁救世、谁灭世。这种理念之争，便是争上三天三夜，也分不出胜负。我只想问你，我现身了，你还要继续下去？”
“是！”赵无极斩钉截铁地说。
“你不是我的对手，你会死的。无极，我不想亲手杀死你。”
“为天下苍生，我，赵无极，万死不辞！”
“好，“老师深吸一口气：”请君出手！”
赵无极深施一礼，折腰久久。
然后他摊开手，手中星光凝聚，化成一柄长剑。
他剑指，曾经最亲近的人，和曾经最尊敬的人。
他挥剑。
他一剑，斩后。
他没有向前，他选择了，逃！
他要斩破这片空间，逃离。他要将这里的阴谋，公诸于世。
逞一时之勇，白白牺牲，看似痛快，实智者所不为！
这一招，突如其来。老师却似早有预料，站在那连根手指头都没动。
星剑撕裂空间，眼见着，赵无极就要逃出……
无尽的虚空中，赫然出现一条，巨大的蛇！
这蛇，不知蛇其有多长，不知其头有多大！
它一出现，便似填塞了整个宇宙。
赵无极苦笑：吞天神蟒！
八阶巅峰强者。
这个世界的最强者。
是从黑暗时代存活下来的至强者。
八阶巅峰啊，这个世界早已承载不起如此浩瀚的力量。
所以，吞天神蟒的每一次出手，都是在消耗自己的生命！
最近五十年，它一直在沉睡中。
但它今天，悍然出手！
吞天神蟒张嘴一吸。
无尽缤纷的光芒，裹挟着赵无极，投向它那能吞天噬地的巨嘴中。
赵无极在光中，持剑前冲。依旧决然如顾，始终不曾回头！
看到这一幕，谢有东痛极，他撕心裂肺地喊了声：“三弟！”
他跪在地上，泪流满面！
老师痛苦地闭上眼，嘴里喃喃地吐出三个字：“对不起！”
吞天神蟒闭上嘴，那如屋宇大的巨眼深深看了两人一眼，它缓缓消失不见。
良久，谢有东哽咽着说道：“老师，我们是不是做错了？”
老师叹道：“落棋无悔，再去计较对与错，有什么用？离兽神真正降临这个世界，最多只用十年。区区十年，弹指而过。我们已经没有资格去后悔，更没有资格去悲痛。我们只能挺直腰，去面对这个时代，这个，大争之世！”
老师手指虚空：“看着吧，就在这一刻，整个世界被彻底改变。就像当年赤星横空出世一样。”
老师手指处，虚空中，空间在波动、在震荡、在扭曲。无数的光线自虚无中生，交织成无数瑰丽的光斑、光带、光幕。然后忽然之间，所有的光极尽一缩，破碎成一个黑色的洞。
黑洞乍然扩张，吐出一道震颤不休的光门。
破界之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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