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丰鸣铎察看城南卫 两兄弟合…
魏主事起身恭立,“禀大人,案件发在子、丑之时,卯时接报案,下官与通判及刑捕司正、副指挥即赴现场勘验。随即指挥使杨伯雄带队向北追查至霍州;副指挥使郝云带队追踪至风陵渡口,未见盗贼踪迹。而后又派杨指挥使赴河南府查办,现向大人禀报。”
杨伯雄从头至尾跟着,却一直无说话机会。
此时忙出来,“卑职平阳府刑房刑捕司指挥使杨伯雄向大人禀告。卑职于一个多月前,往河南府刑捕衙门,查访东外城盗抢案相关踪迹。恰不久前,河南府也出一案,盗贼装扮、口音、作案手法与东外城案无二,可以断为是一伙。时日上推算,盗贼当是在东外城作案罢,返回河南不久即故伎重演。卑职以为,若要尽快捕盗,我平阳当派刑捕能手与河南府协力缉拿。”
丰鸣铎看着杨伯雄头顶,“如此说,平阳府是力有不逮了。此案既涉河南、山西两个布政司,自当南北协力。至于案件考评我会折中处理。”
邓兆恒见杨伯雄一番话与魏程远一样中规中矩,无可挑剔,他已去了河南,一无所获,却推了个一干二净,不由多看了杨伯雄几眼。
这个指挥使看起来很是干练,但私下听到的是杨伯雄太善于勾连,也比郝云霸道得多、神秘得多。
东外城税牙抢劫客商案,邓兆恒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一直未及深想。当时无法确定魏程远、李墨林是否与东外城案有牵连,便没再查下去。
邓兆恒与某些人拉开距离,是他相信经过一段时日,这些人的成色或面目会自己显露出来。钟鸣岐就是这样辨识出来的可用之人,所以才会两次让他陪同巡视,只不过钟鸣岐不知罢了。
杨伯雄为了东外城盗抢案又亲赴河南府,邓兆恒心里画了个小小的问号。
午后,丰鸣铎在邓知府与郝万里陪同下,登上了城南明德门。
眼前斜阳映照,沃野一望无际,城墙附近的树木伸着枝枝桠桠,静静立着,隐约可望见尧帝庙和城南卫兵营的轮廓。
丰鸣铎道:“来而不拜岂不是不孝,明日去拜尧帝。”
第二日前晌,日头高照,丰鸣铎去拜尧帝爷。
前方两个差役鸣锣开道,军兵、衙役沿途护卫,光轿就排了半里长,好不威风。
经过袁大叔脚店外,老两口儿和抱着娃的玉环也出来看热闹。
袁大婶念叨:“进福多半也在里边。”
袁大叔:“你胡说啥哩,那么多衙役偏就轮到他。”
袁大婶又啧啧叹着,“这么大的排场,得多大的官老爷。”
袁大叔望着远去的人马,“多大的官老爷也得拜尧帝爷。”
尧帝庙外,虽冬日杨、柳、榆树落光了树叶,但还团团簇拥着宏伟的庙宇,显出一派蒸腾气象。
丰鸣铎点点头,“果然与众不同,修护得也妥当。”
邓兆恒:“大人,尧帝庙属官庙,有礼房吏员常驻管理。”
丰鸣铎与众官员上香,三拜九叩。
礼房常主事念了祭文,在庙里瞻仰一周。
自庙前空场东行,上了官道。
丰鸣铎掀开轿帘向外望,见东南五里外的兵营黄乎乎一大片。
便道:“去卫所看看。”轿边的随从立马把话传了出去。
城南卫的兵马十几年前便调往雁门关外,留下一座空营,有几个民兵看守着。
里面房屋歪斜,荒草半人高,鸟雀成群,鼠兔奔走。
丰鸣铎行伍出身,又是管兵备,不禁有些唏嘘。
虽是军中田产,但废弃日久,别人也无权动,以至成了如此破败之相。
原城南卫所属两千亩良田,佃给了一个韩姓大户和一些富户,由守备府代管,仍属军产。
每年郝万里送他五十两金元宝,你不说我不问,一直这么维持着。
丰鸣铎的手四下指着,“偌大的兵营,荒废了可惜,若需再建,少不了要大耗人力、物力。不如日常稍许维护一下,哪一日朝廷要往平阳再驻扎数千人,岂不是现成。”
郝万里接道:“此事下官自当尽职。”
邓兆恒也接道:“兵备之事,下官也有责。”
丰鸣铎道:“无论谁来操办,所需耗费从田产中折扣。”
官老爷们都去了尧帝庙,王进福因为要替莫耀祖看店,和别的差役调了一下。
赵俭送来的二百两加上店里的,近三百两投进来,生意又如往常,他心里稍微好受些。
落日余晖染红武定门后的天幕,估摸不再有主顾来,便锁了门,想早点儿回家。
姜桂枝跟他说,阳儿最近早早便出门,回来却晚,拎着一筐石头铺几块,人便不见了,莫不是背地里做什么事。
他想早点儿回家,问一问阳儿。
刚要下台阶,赵俭骑着小红马“嘚嘚嘚”过来,老远喊:“大哥,这便关门?”
王进福扭头:“这时来,有事到店里讲。”
赵俭道:“门都锁了,就别进了。到饭馆里小坐片刻,我慢慢讲与你。”
二人在南关口的小饭馆,要了两个小菜、一壶酒。
赵俭神情有些黯淡,“家里进歹人了。大哥你知道,我岳父在东屋,我与荷儿在西屋。刚躺下不久,就听得房顶似有动静,以为是谁家的猫,没当回事。第二日早起却见窗纸被人舔了个洞,必是有贼人自房顶而下,在窗前偷窥。”
王进福放下筷子,瞪大眼睛,“可丢了财物?”
赵俭将酒盅墩到桌上,“要失了财便好断了,什么也没丢。随后几日以为无事了,谁知这厮昨夜又来。自眼睛坏了后,我耳朵灵了不少,察觉这厮自院东面来,便拿了短刀候在窗前的炕角,待那厮舔窗纸时一刀捅出,没刺中这货,追出门,已从东面后墙走了。”
王进福听得心惊肉跳,“这还了得,我与你去看看。”
赵俭道:“今日已晚,明日再去吧。我来与大哥商量个主意,如何拿住这厮。”
王进福:“这么办,今日你与荷儿都去东屋与大伯睡,料他不敢做什么。明日,你们还睡西屋,我与大伯睡东屋,若再来,我二人协力拿住他。”
第二日,王进福去赵俭家,果然窗户上有两个刚糊上的洞。
荷儿红着眼睛,“大哥,你看如何是好。这歹人没缘由地盯上了咱家。”
张老伯挤着满脸皱纹,“进福,我老汉不怕,管他毛贼强盗,我把命给他,他还能咋的。只是他们两口儿,夜里让人外面眼睁睁瞧着,我刀也拿不动了,人老耳背,女婿冲到院里追打,我才知道有人进了院。”
王进福:“夜里我与大伯睡,一日不来、等他两日,两日不来、等他三日,来了便将他拿住。”
当晚,熬到子夜时分,久未有动静,加上有王进福在,心里踏实了一些,几人昏沉睡去。
早起却见,窗户上又多了个洞。
王进福懊悔不已,“我四个大活人,居然让他来去自如。这厮蹿房越墙,悄无声息,想是有些功夫,若使了迷昏药熏我们,岂不是全被他害。今儿我们夜里醒着,改白日睡。”
夜深人静,平阳城正梦里深沉之时。
赵俭说若歹人从房顶而下,自会落在面前,独眼瞪得溜儿圆,拿着短刀候在窗下。
荷儿这几日吓得衣服也未曾脱,哆嗦着与爹蜷缩在东屋。
王进福则攥一根大木棍,蹲在东面的后墙根下。
约摸一个时辰,腿发麻、人犯困的时候,一个黑影攀上了后墙,单手一撑跃下来。
王进福早已举着木棍等着,照着黑影的脑袋就抡下去,这歹人也是了得,刚一落地被人暗算了一棍,却脑袋一歪躲了过去,这一棍结结实实打在肩膀上。
低喝一声,扭身又蹿上了后墙。王进福第二棍追打过去,只打到了腿,黑影翻墙不见了。
赵俭闻声一瘸一拐奔过来,见王进福正费力地往墙上爬。
喊道:“大哥,穷寇莫追。”
王进福追悔道:“老了,身手跟不上了,打了他两棍,却让他跑了。”
赵俭喊张老伯与荷儿端着灯烛出来,仔细看歹人方才落脚的地方,有两点豆粒大的血迹,“这厮挂花了,大哥两棍没落空。”
王进福:“这狗东西确有些身手,我那一棍是等着他的,又是偷袭,被他脑袋躲过,想挂到耳朵了。第二棍打到腿,就是没打实。”
四人进屋燃亮蜡烛,又如何睡得着。
张老伯说:“这一惊如何再能入睡,荷儿去烧个菜,让他哥儿俩喝点儿酒熬夜。”
伙房在院里的西房,荷儿不敢出去。
赵俭道:“无需烧菜,我白天带回的熟肉切两盘。”
边吃赵俭边道:“这厮耳朵挂花,肩上、腿上又挨了棍,他若出门,难免露出异样。天明我让弟兄们留心探看,揪出这厮我要他好看。”
王进福:“他吃了这两棍,近几日或不会再来。总归是个祸害,最好早些拿住他。”
第二日一早,王进福和赵俭一起去衙门点卯。
杨伯雄端坐正中,郝云居侧,众差役点卯后,杨伯雄布排差事。
平时,一般只要杨伯雄点卯,他身后都站着鲍云豹。
鲍云豹身材壮硕,豹眼黄脸、一张阔嘴,胳膊粗、拳头大。
他若去抓人犯,先三拳两脚打个半死,故杨伯雄一般不让他出公差,只为自己办私事。
鲍云豹与衙门里其他差役无往来,就听杨伯雄一人的。就是对老高、赵俭这样的捕头也爱搭不理,也从不与人说他的事情。
他没在众差役面前显露过身手,但大家知道,刑捕司里的功夫属杨伯雄、郝云和他最好。
今日杨伯雄身后却没了鲍云豹,赵俭心里只是疑惑一下,便忘过去了。
出得衙门,赵俭去找冯五。冯五在客店和酒馆都有固定的地方。
赵俭说:“替我留心一个人,中等个儿,挺壮,左耳有伤,左肩和腿上挨了棍打,或许会留些痕迹。”
说着递给冯五一锭银子,冯五接过问:“赵爷,出了何事?”
赵俭脸扭到别处,“以后再说吧,你和弟兄们先给我留意着。”
王进福回家把这几日的事一说。
姜桂枝愁道:“尧帝爷啊,怎摊上这等事。想是哪个歹人看见荷儿模样起了歹意,可歹人如何知道她家住处?眼前哪屋睡都知晓了。”
王进福点头嗯了一声,“你所言有些道理,我们还纳闷他屡次入宅是何意图。照你所说,当是荷儿见过的。我得再跟赵俭合计一下,快些找出这厮来。”
白日街上巡查、照顾棉纱店生意,晚上跟赵俭作伴儿,王进福一时忘了问儿子的事。
赵俭听了王进福的推测,“来我家者,不是衙门里的、便是冯五他们,都是兄弟。大哥与他打了照面,可有些模样?”
王进福:“这厮跳下时夜色正黑,光看个挺壮实的黑影。”
赵俭寻思着道:“荷儿出门时候不多,就是出门也不远,或许是街上转着买东西时,被歹人跟上了,这也说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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