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卷第一百七十一章阴郁
当张三回到房间的时候，王小二正乖巧的坐在书桌前，读着张三的手书。
突出一个乖巧。
好像完全听取了自己临走前，让他不要四处乱跑的指导思想。
然而乖巧又听话，表现的十分正常的王小二，对于张三来说···非常不正常！
“王小二你小子···应该没出去吧。”
“出去？师父你在说什么啊？我这么听话的徒弟，怎么可能出去乱跑嘛，而且师父你写的这些东西简直让我开眼界，读了一遍又一遍，要不然我给你背背？”
你的记性我还不知道吗？
瞎扯淡。
狐疑的看了王小二两眼，张三想多问几句，而王小二顺势站了起来，问：“师父，你那边谈的怎么样？”
说到要事，张三摇头道：“百氏那边说了，这次寻仙要去很久，至少一两年，看来是要深入北原，所以出发前，要先去百霜岛泡什么‘寒池’。”
“寒池？那他们都答应了？”
张三摇了摇头，道：“秋藏刃还算小心，脑子也还清醒，要了三天时间考虑，但就我看来，他已经意动了，要这三天时间，就是为了鉴定寻仙卷的真假，而钱万森也没有反对。”
王小二听出了言下之意，问道：“也就是说，只要确定了真假，他们就决定参与？那师父你觉得东西是不是真的？”
“九成应该就是真的。”
“为什么啊师父？”
张三向着门外指了指，又道，你之前看寻仙卷的时候，不是觉得奇怪吗？
王小二一点就通，立刻就明白了。
王小二问：“我懂了！他们是故意的，这么珍贵的东西给了我们之后就走出去了，也不盯着一点，现在不仅仅撤了所有监视，秋藏刃要三天时间考虑，他们也不反对。”
摆明了。
我知道你想验。
那就让你验，给你空间，还给你时间，随便验。
无疑，百氏能这么有底气，只能说明东西是真的。
张三点头赞同，又道：“还有就是·····钱万森约我密谈。”
“什么时候？”
“明天夜里。”
“这么急？”
张三感叹了一句：“事情是越来越复杂了啊，而且······”
跟我早上的猜测的一模一样，这次就算是想跑，只怕也跑不掉。
可是。
张三默默看了一眼身前的王小二。
真要去，是不可能带你的。
张三想起自己小时候跟在师父身边，日子是苦了点，毕竟他老人家太能吃了，把师公都活活吃穷了，可不管怎么说，自己总归是有衣服穿，有饭吃。
江湖再险，真遇上什么事，他总是自己的依靠，然而此时此刻，总不可能把王小二交到金万阁，百氏这种势力的手上。
张三轻轻拍了拍王小二的脸，嘴里却骂道：“看什么看，我脸上又没长花！滚去读书，不行就练功。”
王小二好像懂了什么，但他没多说，只是习惯性的嘟囔了一句：“说的好好的，怎么骂人啊。”
看着王小二回过身去的背影，张三心念：
有我小时候的聪明，没我小时候的机灵，贪财我忍了，还好色，武功也差，可说来说去····
你才十岁啊。
·····
·····
晚间，张三没有睡，盘膝坐着，运转内功，尽量让内伤早日复原。
王小二闭着眼，却怎么也睡不着。
明明是骂人，拍我的时候却一点力也不用。
聪明的王小二早读懂了师父的眼神。
逃不掉了，也许，这次是真的就要分开了，一段很长的时光。
师父是在担心我。
也许，就算真的能顺利在天若城里和师父分别，师父的身边没了我这个累赘，可心里，是不是还会带着我这个累赘呢？
悄悄的睁开眼，王小二隐约能在夜里，看见师父打坐的轮廓。
不知不觉间，感觉烧的越发厉害，那团火堵在胸口，让人想发狂。
但在师父面前，逐渐习惯了伪装，或许只有这夜深人静的时候，才会表露出来。
可惜王小二能看懂张三的眼神，却看不见自己的瞳孔。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在无人时候，尤其是师父不在的时候，眼眸中的阴郁正一日比一日重。
拳头不自觉的握了起来。
他对自己说：真没用。
·····
·····
次日张三起的很早，叫了些早点，知道他们没理由下毒，不过该验还是得验。
些许后，房间内的桌边，两师徒面对着面喝粥。
“你小子气色不太好啊。”
“呃···是有点。”
“在小天镇的时候我就想跟你说来着，什么叫‘熬夜伤身体，不如直接通宵’，那么多医书白看了？”
王小二沉默着点了点头。
“人都多大了，以后练功也要悠着点。”
“嗯。”
“还有炼火药的事情，炼一次炸一次，你有几条命？”
王小二一口粥就着一句‘哦’‘嗯’之类的答应，也不知听进去没有。
吃完，张三站起身，说了一句：“我出去一趟。”
王小二疑惑道：“师父，不是说今夜里才见面吗？”
张三道：“既然监视都已经撤了，现在也没别的事，我出去探探，万一有机会呢？”
万一吗？
王小二心说师父这么聪明，偶尔也会骗自己呢。
·····
·····
行走在大街，张三小心翼翼的测试着是否有人跟踪，虽然之前在客栈里确实感觉到，四周的暗哨都已经撤了，但总归要小心为上。
结果是没有的。
张三又在路上绕了几下，直到一间城中小院的小门前，看似无心的经过，耳朵耸了耸。
陆高升就是死在这间院子里的，记得里面有一条通往城外的密道。
但现在里面有人走动，像是在巡逻似得。
这些人步伐很稳，落步的声音又非常轻。
看来城门也不用去了。
说来百氏的左右二使昨天没现身，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仔细思索了一下，张三就明白了百君侯的布局。
他放任了众宗师在城内自由活动，但并不打算让人随意进出，毕竟他给出去的秘密已经越来越多，一旦谈崩，他绝对不会善罢甘休，但就这个布局上来看，更多的还是防范自己。
其余人家大业大，个个名震江湖，跑的了和尚跑不了庙，自己就不一样了，带上王小二，天下哪里不能去？
想到这，张三越想越气，说到底，要不是那个该死的神捕，我又怎么会···好吧。
算了。
如果百方候说的是真的，他就在今天了。
·····
·····
“四十二岁···上京···刑部···凶案·····”
凌君还昏迷着，偶然间还是会断断续续的说着一些自己的过往。
只是比起昨日，他的声音更加有气无力，内容也越来越混乱。
晨间王小二远远听见百子罗在院子里大发雷霆，一众城里的名医不是被他骂走，就是被他的样子吓走了，而后他自己施展轻功，不知道又去了哪里。
王小二靠近床榻听了听，又看了几眼这个老人家，喃喃道：“说了这么多，你的人生难道只有案子吗？”
床榻边的柜子上，昨天的药汤早就冰凉了。
王小二转过身，倚着柜子坐下。
不知为何，想说话。
很多在师父那里不敢说的话，都想说出来。
或许这就是自己连着来了两天的目的，当然，也可能纯粹是因为没地方去，又不敢走远，加上也没谁需要他做什么。
毕竟···我没啥用嘛。
“我听你这么迷迷糊糊的说了两天，你也听听我呗。”
王小二打开了话匣子。
“说来也奇怪啊，那帮人虽说是能打，但没有你这个老头，谁能把我师父揪出来？按理来说，我该盼着你死才对。”
“但事实上我还蛮想救你的，不过抱歉啊，我没本事救你，听师父的意思，你肯定是活不过今天的，准不准我不知道，不过谁让你不吃药呢。”
“前两天我看见你落泪了，当时我还觉得自己似乎有什么话想和你说，但真要叫我说，却又说不出来。”
王小二坐在椅子上想着，自己确实挺奇怪的，又想救他又想帮他开导，可自己和这老头说来也没什么关系吧？
不过师父老骂我，娘也说过我爱管闲事倒是真的。
只是坐在地上的王小二没注意到，凌君的眼眉突然动了动，而且那断断续续的自语，也顿了有一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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