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二章 老祖
开阳目光灼灼之下,白适渊微微垂首,低声说道:“并非所有记忆,都是美好的。”
在归静妍和度春华两世的记忆中,有被心仪之人欺骗而产生的恨意,有远离亲人的哀愁,有错信他人的愤懑......
近乡而情切,恢复记忆后烦恼、责任随之而来,他们怕开阳为此有了负担。
环顾飞舟上正忐忑看着她的其他人,开阳掩唇而笑:“那就是你们还不了解我了,我在魔界装了这么多年帝姬,自然有处事原则,我是宁愿醒而死也不愿糊涂活着的。而且,”
她的眸光湛然又温柔,像最舒缓的春风,落入他们的眼眸:“我希望能想起与你们有关的回忆,即使其中夹杂怨恨纠缠,但亦不会打破这份美好的动人之处。”
飞舟之外,白云悠然飘过,开阳长发散落席地而坐,微风吹拂间,却是别样的豁达和从容。
白适渊动了动,试探着握住开阳的手,这次她没有拒绝。
看着这样的她,姬昌盛长叹一声,低低喊道:“隐圣......”从前他并无机会与归静妍相处,也不知道,原来她竟是如此通透。
怪不得况暮会选择她,也怪不得度北书会为这个女儿辗转半生。也许不论是正是邪,他们都会被美丽的灵魂吸引。
山海秘境前,姬昌盛带着小桃他们目送白适渊与开阳进入秘境,待他们的身影消失在入口,小桃脸上的笑容才收敛起来:“希望爹爹阿娘一切顺利。”
落下最后一笔,史向明收起书册,轻声告诉她:“会的,一定会的。”
进入山海秘境,开阳的第一眼就被石碑上“山海秘境”四个大字吸引,几乎马上就要被字中的威压震慑。下一刻,白适渊的灵力挡在他们身前,开阳站稳身子,注视石碑。
见此地空无一人,开阳才开口问道:“这四个字是......”
白适渊解释道:“此为洞天真人所留,他在字上嵌入神识,剑气纵横,故而你直视时才会被压制。”
开阳想着刚才的感觉,点头道:“石碑的威压确实不凡。就是感觉这几个字略张扬放肆了一些,似乎在发泄什么。”
从未有人对山海秘境的石碑有此评价,白适渊也随着开阳的目光细看,揣度着点头道:“笔画之间,是少了些安然气度。”
说话间,他们身边灵光闪动,缓缓出现一个人影,与他们一同看向石碑。
来人,正是太清开山老祖,一清的虚影。
白适渊当然察觉,他躬身为礼,谦逊道:“见过祖师。”见他如此,开阳忙照做。
“嗯。”一清懒洋洋看了白适渊一眼,就转头对开阳道:“此四字是我的本体一清压着洞天写的,他那时并不情愿,是以才会胡乱发泄。没想到会被你看出来,眼光不错。”
开阳笑笑低头:“多谢老祖夸赞。”
而白适渊则歉意道:“开阳失了记忆,并非有意点评前辈书作,还请老祖海涵。”
惹得一清狠狠横他一眼,鄙夷道:“我说白适渊,没想到你入了渡劫,还喜欢装腔作势了?真是和以前一样,一点都不可爱。”
一清抱怨的同时,在三人身上放出灵力笼罩,顷刻间,他们眼前的景物变幻。山水环绕中花儿初绽,鸟儿清鸣,阳光洒落下来,清新又宜人。
开阳闭上眼睛,感受风儿送来青草的香味,感受阳光落下的暖意。终于,她清晰的认识到,她看到的,不再是被魔气缠绕的阳光,不再是被血色侵染的溪河了。
很快,白适渊和开阳就被一清带到了雁山,这里山水依旧,只是山体的上半截因白适渊修炼的火云神掌没了大雪压山,而是变得郁郁葱葱,成了无数花鸟的栖息之地。
这回,一清邀请他们进入小楼喝茶。白适渊面前的是一杯灵茶,开眼的则被细心换成了普通茶叶。她现在的身份属于魔族,又兼虚弱,承受不住灵茶带来的灵气。
开阳受了一清的好意,笑道:“多谢老祖。”
一清懒得和她多礼,只看着她和白适渊:“我还是第一回助修士复活,能在玄黄世界见证如此打破规则之事,也不算枉然了,”又细看开阳的眉眼,微微摇头:“当日,我竟没看出你的魂魄是从异世而来。”
白适渊饮尽杯中灵茶,平静道:“春华在玄黄世界由亲人有好友,前世为归静妍更是为修真界而死。即使她来自异世,也早是这里真正的一员了。她甚至比大部分世间之人都爱这片天地,不是吗?”
“所以,又何必分本世异世呢?”
一清看向低低垂眸的白适渊,好半晌,难得笑了:“你说得对,是我着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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