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凡人与神 七百五十六章 威望
伊洛斯放下了自己的黄油面包，在周围的大群蜡烛和矮人油灯的照耀之下，他笑道：
“近卫军全军上阵？白银之手骑士全上阵？
那干嘛不把夏尔的全部军队都拉来？这不是更容易解决问题？”
“如果这样当然更保险。”雷蒙愣了一会儿赶紧说道：“也不是不行。”
“你搞错了，雷蒙。”伊洛斯微微摇头，他端起土豆炖牛肉，脸色逐渐认真：“你觉得，安古朗侯爵真的是坏人么？”
“安古朗侯爵的性格在诸贵族中算是很好的，他不仅谦虚而且善良。”
菲奥娜接过了话头，她微笑着说道：
“安古朗侯爵曾经两次下令普免农奴的徭役，还下令取消不少过重的税，比如说渔税，更是要求麾下所有贵族一起发誓放弃初夜权。
他对我们格洛斯家族也算是忠诚，就算意见不合，但只要定下来的事从未阳奉阴违或者私下搞破坏。
这次事情，他的发声是公开而且符合程序的，如果仅仅因为有反对的声音，我们就出动大军镇压，你让大家怎么想？”
“那他为什么要反对大公您呢？”雷蒙下意识地问道。
“这和他反对我不矛盾啊。”菲奥娜拿过农奴们献上来的葡萄酒，她微微点头：
“安古朗侯爵反对我，不是道德品质问题，而是政治立场问题。”
简单点来说，安古朗侯爵不是没有才能、道德品质不算完美但也比正常骑士老爷优秀得多，他会反对我纯粹是因为他的立场在保守派老牌贵族那边。
“政治就像是大家坐在这张桌子上吃饭。”
菲奥娜拿着长桌做比喻：“可以用谈话和分食物、撤盘子来解决的事情，我不可以一上来就掀桌子，那所有人都会觉得我太过于霸道了。
我可以带着你们一队近卫军出现在这里，因为作为夏尔的大公需要一些护卫，但是如果我带着全部军队出现，那我就是来掀桌子的，这会引起内战的，雷蒙。”
“是我愚蠢了！”
雷蒙不好意思地低头，长戟营营长想了想还是忍不住好奇：“但是如果这样，您打算如何做呢？”
“雷蒙，你看。”
菲奥娜比了一个手势，她示意所有人站起来，女大公指着长条木桌：
“你看，所有的食物，是不是都放在这张桌子上，是不是靠着桌布垫着这些碗？”
“我要做的就是...”
菲奥娜伸手抓住了桌布，她轻轻一扯，在电光火石之间，整个桌布就被从碗勺和盘子的底下完整抽出，但所有的碗勺和盘子没有移动哪怕一点。
“这，就是我的计划！”
第三天下午，一份紧急情报被送到了安古朗侯爵的城堡案头，安古朗侯爵接过了信封，打开泥封，看了一眼上面的情报，脸色剧变。
“他来了！”
侯爵放下羊皮纸，脸色一会儿白、一会儿青。
“谁？”
“我们的女大公，她带着伊洛斯和一小队近卫军出现在了我的封地！”
“他正在靠近东部的城镇莱萨弗雷！”
“把所有人都叫来！立即开会！”
“商量应该怎么办！”
安古朗侯爵的祖上和夏尔的统治者格洛斯家族是姻亲，只不过后来淡薄了。
安古朗侯爵从过世的老侯爵那里继承到了稳重和保守，但同样继承了优柔寡断的性格。
当他叫来自己的幕僚们时，第一个反应是朝着所有人说道：
“他们来了，菲奥娜出现了，她怎么可以不经过我的同意就出现在我的封地，这合理吗？”
安古朗侯爵这句话让幕僚们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才好，负责作战的罗伯特伯爵只能走上来说：
“我的侯爵大人，她可是夏尔大公，她有资格出现在整个夏尔的任何地方，这是大公爵的权力，我们没有资格阻止。”
“但是她怎么可以带着军队来？”
安古朗侯爵愣了一下才发现自己确实有点反应过度了，夏尔的大公爱出现在哪儿他并没有权力反对。
“侯爵大人，如果根据情报来说，我们的女大公只带了一小队近卫军，还不到一百人。”
罗伯特伯爵很是尴尬地说道：“这，不能算军队，国王理应拥有护卫。”
“当然，一同前来的还有那个斩杀了德拉诺什的伊洛斯，格洛斯大公的养子，以伊洛斯的武勇来看，这点军队的数量确实无所谓，因为那小子一人便可成军！”
正如菲奥娜的情报，安古朗侯爵本人是一位谦虚善良，而且听得进意见的老牌贵族，听到他的作战幕僚罗伯特伯爵这么说，侯爵张了张嘴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于是他将自己的目光投向他的内政幕僚爱德华男爵：
“爱德华，我以安古朗侯爵之位的继承人身份问您一个问题，请您对我说实话，好么？”
“请侯爵直言。”
爱德华男爵见话都说到这份上了，只能点头。
“我们的内部，有多少人支持我的这次发声？”
安古朗侯爵眉头紧锁，他将身体从办公桌后面探出来，表情非常严肃地问道：“有多少人支持我们的事业？”
“几乎九成的直属贵族都支持您，我的侯爵大人。”
爱德华多的话给安古朗侯爵吃下了一颗定心丸：
“根据侍从和使者传回的意见，整个封地至少75%以上的骑士贵族们也都支持您，他们也不同意菲奥娜大公取消贵族特权的决定，更是反对任命总督。”
“那就好，那就好，大家都支持我就好。”
安古朗侯爵实际上对自己的影响力是抱有疑虑的，因为格洛斯家族这些年来的功绩实在是太过于辉煌了。
不过显然，在涉及到自己利益的时候，这些老牌贵族们还是站在自己这边，这就还好。
侯爵爵松了一口气，他随即取过地图：“现在我们的女大公到哪儿了？”
“他们已经靠近莱萨弗雷，莱萨弗雷的奥特罗男爵是一位中立派，我们很难保证他会愿意出来直面大公。”
罗伯特伯爵指着地图：“不过有个好消息，那就是莱萨弗雷以西的克莱芒老伯爵是我们的坚定支持者。”
“关键的问题是，我的侯爵大人，您打算怎么办？”爱德华男爵说道：“我们要如何对待菲奥娜和伊洛斯？要，考虑动用武力么？”
安古朗侯爵犹豫了。
作为老牌传统派保守派贵族，安古朗侯爵当然无比厌恶菲奥娜的很多做法，包括大力提拔自由民、包括剥夺和限制贵族特权，包括收回司法权组建巡回法庭，包括居然从泥腿子中组建了近卫军，也包括任命总督。
但作为夏尔人，安古朗侯爵同样对格洛斯大公和菲奥娜大公的辉煌事迹是佩服的，对他门率领骑士们从胜利走向胜利，从荣耀走向荣耀。
这些年夏尔的改变是感同身受的，菲奥娜没有首先动用武力，安古朗侯爵也不愿意动用武力。
犹豫再三，安古朗侯爵还是摇头，公爵他闷声说道：
“下令，不到万不得已，不要动用武力，夏尔人不打夏尔人！让老克莱芒伯爵派人去将我们的大公驱逐出公国国境封地，我们和她没什么可以讨价还价的，她或者接受，或者拒绝！
而且，我们也没有把握能够战胜伊洛斯，如果计划失败，我们脑袋肯定会被伊洛斯摘掉的，夏尔目前除了冈萨雷斯那个老顽固，应该没有人能够制止伊洛斯。”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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