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七 凡人与神 七百五十四章 决裂
很快，原本庞大的队伍三三两两地分散了，一小队一小队士兵和骑士们满载着战利品和荣耀回到家乡。
村口、小镇门口站着欢迎他们的亲人，这些人如今可以骄傲的挺起胸膛，宣布自己是胜利者，吹嘘着他们光荣的远征史和战争中的缴获，享受所有人的崇拜和羡慕。
最后，只剩下了鲍德温和雷纳德，带着一小队人。
出现在面前的是克莱芒城堡，一座不算很大，但是五脏俱全的中型城堡，也是鲍德温的家族城堡。
克莱芒家族在这里度过了上千年的历史，在充满着精灵风格的白墙圆顶和升起的炊烟之中，鲍德温知道他到家了。
然而此时城门口却站着一群农奴，他们愤怒而绝望地正在和守卫交涉。
此时，鲍德温爵士的出现却引起了守卫们的注意，弩手和剑盾兵、长矛兵们立即朝鲍德温敬礼，黄底白色十字蓝色家族纹章的城堡大门闪闪发亮：
“欢迎回来，爵士！”
“发生什么事了？”鲍德温朝着守卫问道，在经历了数场战斗后，这位骑士身上的威严让守卫们不敢直视。
“这群农奴，他们说他们的村庄遭到了两只水怪和一群水鬼的攻击，请求伯爵提供帮助，但是伯爵拒绝接见他们，也拒绝提供帮助，这群人就赖在这里不走了。”守卫说道。
“帮帮我们，爵士！”
一位乡老颤巍巍地出来恳求道：“我们的村庄遭到怪物的威胁，敌人很多，很强壮，我们已经牺牲了十七个小伙子，再这样下去，我们就要完了。”
一股无名之火从鲍德温的胸膛里面涌了出来，爵士朝着守卫吼道：“打开城门，我要进去见父亲！”
“是！”
守卫打开了城门，机扩声转动，吊桥被放下，闸门被拉起，厚重的城门随之打开，鲍德温和雷纳德打马冲过吊桥，留下的是那群继续被拦在外面的农奴们。
城堡内的侍从和仆人们没有想象中的那般欢迎鲍德温的归来，但鲍德温管不了那么多，他急于寻找自己的父亲老克莱芒伯爵在哪儿。
在从仆人那里得到了老伯爵在会客室的消息之后，骑士匆忙下马，连身上沾满灰尘而且伤痕累累的罩袍都没有解下，直接朝着会客室冲去。
他的父亲，老克莱芒伯爵正在和一位使者说话。
鲍德温认得他，是安古朗侯爵的使者，那么双方的议题绝对和最近的政局有关，安古朗侯爵显然是来寻求父亲的支持，而双方相谈甚欢。
老克莱芒伯爵身穿着一件华丽而且绣满了黄金丝线花边的长袍，头上戴着用宝石、黄金和白银制作的伯爵头冠，身后还披着一条海蓝色披风，使用高等精灵丝绒制成。
手上戴着好几枚宝石和钻石戒指，还拿着一把镶嵌着琥珀的樱桃木手杖，见到鲍德温进来，老伯爵有点惊讶和惊喜：
“鲍德温，远征回来了？这次远征收获有多少？”
“父亲，城堡外的那群农奴是怎么回事？”
鲍德温开门见山：“他们的村庄遇到了麻烦，我们身为领主，有义务派军队去帮助他们！”
“嘿，得了吧。”老伯爵听见这事忍不住有点讥讽又有点恼怒地说道：“一群水鬼也值得兴师动众？那有什么威胁？”
“保卫领民是骑士的义务。”
“如果什么屁事都要城堡里的骑士出动，我们会累死的，鲍德温，我的儿子。”
老克莱芒伯爵不耐烦地挥了挥手：“骑士会精疲力尽，战马也会因为疲劳而大量掉膘，那些下贱的野种们会对我们这些血脉高贵者形成依赖，以后他们在村外见到一头野狗也会来烦我们。”
“那不是什么野狗，那是一大群水鬼和两只水怪！”
鲍德温强调道：“村庄遭到了袭击，已经有十七个小伙子战死了，这样下去村庄会被夷为平地。”
“一大群水鬼，两只水怪？”
老克莱芒伯爵更不耐烦了：“你亲眼见过么？你哪只眼看到了？水鬼有多少？水怪有多大？一群下贱农奴的话你就信了？
你怎么知道他们不是在利用你？欺骗你？你怎么能确定它们对村庄有威胁而不是只是路过？”
鲍德温一时之间居然无话可说。
“嘿，孩子，坐下，休息一会儿，来品尝一下我好不容易搞到的来自希瑞尔的特级葡萄酒。”
老伯爵的注意力很快转移到了别的事情上：“怎么样，这次远征收获如何？喜欢我对会客室的布置么？
但我觉得还缺很多东西，包括上好的挂毯和更多的艺术品，还有你兄弟姐妹们还缺一身我这样的礼服，用钱的地方很多，让我们看看你带回来了多少。”
“你的领民正在遭受怪物的威胁，而你，父亲，你只想到的是会客室的装潢和你的礼服？这就是我们骑士美德的传承？”
“鲍德温！”
老伯爵不耐烦地挥手：“不要质疑我的骑士道美德，我每年都去朝圣！
我说了，农奴们要学会自己解决问题！我们这些骑士不可能每次都去拯救他们。”
“你的朝圣？”鲍德温终于愤怒了，他无情地揭开了父亲朝圣的真相：
“哦，我知道你玩的角色扮演是什么，你早上到大教堂朝圣，感受骑士先辈们的辉煌事迹，然后中午就赶紧到豪华餐厅安排一顿蜗牛鹅肝大餐。”
“下午到狮子环赛马场去观赏骑术比赛和骑枪对决，欣赏和讨论骑士传统技艺，然后晚上就去参加假面舞会，点阿布列克斯、或是别的什么地方的金发美女作陪，还一次点两个。
一直玩到累得睡在宴会的毯子上，第二天睡到中午备好马车回家，这就是你的骑士美德？当我为了家族远征的时候，你就可以心安理得地实现你的‘骑士道’了？”
气氛瞬间变了，老伯爵的脸上一阵红一阵白，他怒吼道：
“够了，女士在上啊，你这个贪婪吝啬的劣徒，我知道你不愿意分享你的战利品，那你就给我滚出去，滚回你的封地去！”
或许是没想到自己这样说都无法让父亲回心转意，鲍德温咬紧牙关，转身就走，直到靠近门口的时候，老伯爵这才开口。
“这里不欢迎你了，鲍德温，我的儿子，以后没有我的命令，你不准再进入我们家族的城堡。”
“如你所愿。”
鲍德温从牙缝中迸出了几个单词，然后头也不回地出去。
骑士头一次庆幸评选骑士的标准从来不掌握在这群腐朽的老牌贵族手中，而是始终牢牢地握在格洛斯家族的手里，否则骑士选拔制度很有可能早就像他的父亲一样，腐朽成渣了。
从城堡里面出来，农奴们瞬间聚起来，乡老用期盼的目光看着骑士。
“情况怎么样？”雷纳德问道：“伯爵答应出兵么？”
“他只关注他会客室的装潢和丝绸长袍。”鲍德温冷冰冰地说道：“但我不会让村庄沦陷，不会让水鬼在伯爵领内肆虐。”
“士兵们！我的骑士兄弟们！”
鲍德温抽出了自己的长剑，朝着远征归来的骑士和士兵们喊道：“谁愿意跟随我，帮助这些村民，从水鬼和水怪手中拯救他们的村落？”
在秋日的太阳之下，远征归来的骑士和士兵们又一次感觉到，那份胜利的荣耀和强烈的责任感笼罩了自己的身体。
格洛斯大公和菲奥娜大公教会了这些士兵们，从邪恶手中拯救同胞，守卫领土，保卫世界，那是多么光荣的事迹啊。
“我们愿意追随你！我的爵士！”
“如你所愿，我的爵士！”
“让这些杂种和垃圾见识到我们的力量吧！”
众志成城之下，鲍德温突然感觉到了某种充实的意志、某种更高等和更荣耀的精神笼罩了自己，那是支撑了夏尔公国千年不倒的脊梁。
他知道应该选谁了。
“出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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