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章
朝会被突如其来的意外打断。
渤海,面积八万平方公里左右,青帝国的内海,属于内水范畴,是独属于青帝国的一片浅海,战略位置重要。
渤海海峡是渤海的唯一出入口,青日之战时,在这儿爆发不少战斗,日本海军多次冲进渤海,炮轰山海关,给青帝国造成了不小的损失。
最近一次,青帝国水雷部队一次性投放了数百颗水雷,直接封锁了海峡,日本海军以巨大的代价开拓出一条水道,支援山海关的日本陆军。
但偷鸡不成蚀把米,日本海军的战列舰被山海关守军用305毫米岸防炮还击,损失一艘前无畏舰。
数次战争,让青帝国认识到了控制渤海的重要性,正要大力发展水雷和鱼雷部队,想要控制住海峡这个出入口。
“到现在还没遇到北洋海军,他们干什么去了?”周弘看着远处的陆地,疑惑不解。
他是广陵号舰长,同时也是巡洋舰分队的指挥官,昨天上午,广陵号和庐陵号大刺刺的冲进了渤海,为的就是心理战。
一边向青帝国表示我来了,一边想看看北洋海军的表现,如果可以,便遛一遛鱼。
“左舷观察室报告,发现一艘快艇,上面插着白旗。”大副悄悄地走到他身旁,轻声说道。
“快艇?是来谈判的吗?让他们靠过来吧!”周宏犹豫了一下,拿起望远镜。
手持望远镜倍数较低,距离又有些远,看不清是什么船,但是速度很快,还没有燃煤燃烧产生的浓烟冒出,应该只是普通内燃快艇。
大约过了四十分钟,一个举着法国特制国旗、头戴瓜皮帽、身披黄马褂、四十岁上下略显富态的男人爬上了广陵号。
“鄙人尹显华,来自直隶总督府,请问南华的朋友,游曳于天津外海,有何贵干?”尹显华见到周宏,收起了白旗,拱手问道。
“我舰奉南华海军总参谋部命令,收集渤海水文情报,寻找补给点、登陆点,刺探北洋海军情报等。”周宏撇了一眼尹显华。
这倒是没有乱说,赵家兴叮嘱过他,有人来谈,就用这套说辞,北洋大军来袭,就先避其锋芒,反正他们跑的快。
“什?什么?这位大人,你我两国素来交好,血脉相通,我国与倭寇之争时贵国数次帮助我国,为何现在突然刀兵相见?”尹显华惊恐的问道。
上来的时候口气还很僵硬,带着兴师问罪的味道,现在就老实了,慌张之中还透露着一股子卑微。
“叫我周舰长吧,我是这艘船的船长,至于为什么?那是总参谋部要考虑的事,我只是一名军人,服从命令就好了。”
周宏也不清楚情况,只知道出发时司令催的很急,一路上也没有靠岸,没有什么消息来源。
电台传达的都是命令,但是并没有说为什么要这样做,只是已经授予了军人们遇到危险提前开火的权利。
如何判断是否遇到危险,由指挥机构自行判断。这种命令周宏还是第一次收到,也向周宏表明了,这次可能是来真的。
“周舰长,周大人,这其中一定有什么误会,您可得冷静冷静,我家大人正在和朝廷沟通,千万以和为重啊!”尹显华感觉到了周宏语气中的不耐烦,立马转变的姿态。
“尹显华,尹大人,这件事不是我可以决定的,我是一个军人,只会听从命令,如果接到进攻命令,我会毫不犹豫的炮击港口。
所以,还请尹大人赶快疏散港口的人员船只等,以免遭受巨大损失。”周宏眼睛一转。
收到这种命令,谁都知道这次不可能白跑一趟,要么青帝国干脆的吐出些好处,要么将青帝国一顿打在要些好处。
周宏看到尹显华的时候,才明白为什么会有这样的命令,周宏的话说的那么难听,威胁的味道那么重,尹显华的反应却这么懦弱。
“看来上面也觉得青帝国不敢打,咱们应该也不想打,不然不会下这种命令,那就吓一吓他们,为之后的谈判做准备。”周宏默默的想着。
“周大人,别啊!万事好商量……”尹显华一边讨好着,一边摸出一叠纸币,还是南华纸币。
……
七月十一日,尹显华失落的回到直隶总督府,南华要炮击港口、炮台的消息不胫而走,引起了些许恐慌——青帝国人的恐慌。
外国船舶依旧老神在在的运转着,毕竟南华还没有要求他们离开港口,根据国际惯例,一时半会儿不会出问题。
七月十三日,长安号战列舰出现在渤海湾内,英国人开始紧张,英国国王召见了南华大使,希望青帝国维持现状。
七月十四日,南华向青帝国发出了战争警告,要求青帝国做出解释,并赔偿损失,不然南华将采取必要措施。
十五日,大朝会后,青帝国首脑人物们又聚集起来。
“袁大人,大使还是不愿见你吗?实在不行,咱们冲进去找他面谈?”又是朝会,载沣上来就着急的问道。
出乎意料的,回答这个问题的不是已经卸任外务部尚书的袁大人,而是满贵之首的庆亲王。
“可不能!冲击使馆等同侵略,南华本就来势汹汹,若是再做出出格的事,恐怕就真的无法善了了。”庆亲王急忙摆手,制止了载沣。
“老王爷说的是,本王也是着急了,但是这么拖下去也不是个办法,南华的兵舰就在天津卫外,距离京师也不过一天路程。”载沣有些泄气,边说边对袁大人使眼色。
“南华要的是个解释,证明这件事还有的谈,不过人家大使不愿意见我们,应该是想让我们拿出诚意。”袁大人眉头一皱,然后一低头,闷声闷气的说道。
载沣的脸色一下便臭了下来。
诚意?诚意是什么?
这件事的起因是载洵违反合同,青帝国想要拿出诚意,光赔偿是不够的,怎么着也得先办了载洵。
但是载洵是他的亲弟弟,更是陆军部尚书,他的左膀右臂,他能不保吗?连亲弟弟都保不住,他拿什么和汉大臣们斗?
载沣没有多少经验,年纪也小,能够短时间内让自己的势力膨胀起来,靠的就是凭借皇权,做事不讲究,耍无赖。
如果这次妥协了,就被汉大臣们架住了。规则内玩,即便载沣手握皇权,他也玩不过这些人精。
“咳咳!日本那边,有什么回信儿没有?”庆亲王咳嗽了一下,看着载沣,算是给他解围了。
又是一阵沉默……
袁大人卸任外务部尚书,新上任的外务部尚书是载沣**的激进青年派,大包大揽的揽下了外交事务——一摊烂摊子。
“日本人拿了好处,现在装缩头乌龟,事先说好的东西一概不认。倒是英国人比较积极,朱尔典的秘书频繁的访问南华大使馆。”
这话不是载沣说的,是袁大人说的。
“日本人?”庆亲王看着载沣。
载沣深深的吸了口气,对庆亲王点了点头。
“这件事是日本人找上的载洵,我也不知道他们给载洵许诺了什么,但是他们承诺会帮我能抗住南华的压力。”
庆亲王失望的摇了摇头,载沣太让他失望了。
“南华的人放了吗?”庆亲王问道。
“放了!载洵行动的第一时间,我就让他放了。”载沣急忙回答。
“王爷,黎宋卿给老臣的电报中,提到了这件事。南华的人目前被软禁在军营中……宁王爷毕竟是皇亲国戚,身份高贵,位高权重。”袁大人不慌不忙的说道。
“摄政王,让宁王爷赶紧把人放了,顺便把事都推到日本人头上,最好搞得人尽皆知。
宫保啊,南华现在正在气头上,你看要多少,才能让他们冷静下来,起码不能动刀兵,我朝承受不起刀兵了。”庆亲王看了一眼载沣,眼底满是怪异。
他知道载沣能力不咋地,但是没想到这么差。
“庆王爷,这件事是我朝先毁约,想要正常解决这件事也简单,根据合同约定的违约金进行赔偿,南华便再没有理由追究了,顶多扔个替罪羊出去。”袁大人笑了笑。
“违约金?是多少?咱们凑一凑,几百万还是能凑出来的。”庆亲王松了口气,钱能解决就好。
“根据汉冶萍的投资合同,我们要赔偿十倍投资额也就是三亿两白银以上,若是根据第二个工业化合同……那就不是咱们配得起的了。”袁宫保语气轻松的说道。
反正又不是他陪,他现在身上只有个军机大臣职务,位高权重,但是又没有实际事权,什么事都追不到他头上。
“三亿?咱们肯定是赔不起的,看来得好好谈谈了。这件事就交给袁大人了,载洵就先让他歇一歇,袁大人署理一个陆军部吧。”庆亲王一边点头,一边看着袁大人。
“老臣已约了英国大使,如果摄政王再说动日本人,老臣有六成把握,让南华坐下来谈。”袁大人微微低头,掩饰嘴角的笑意。
“好!联系日本人的事,由我亲自去,英国人那边,就麻烦袁大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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