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一十三章 汉冶萍（六）
三月十日凌晨，许昌号带头穿过了直布罗陀海峡，于中午抵达了葡萄牙首都里斯本。
“这里就是里斯本吗？我还以为这里……”刘浩然看着人声鼎沸的港口，具有相当规划的城市，有些不知所措。
“很惊讶？太子殿下，葡萄牙确实已经退出了历史舞台，但是他们曾经是一个庞大帝国，这份底蕴一直帮助着这个…混乱的国家。”林安民笑着说道。
“他们的祖宗确实了不起，地理大发现就是他们掀起的，在十六世纪，也就是大约三百到四百年前，他们建立了一个庞大的帝国，拥有数不清的财富。”张文涛笑呵呵的摸着刘浩然的头。
“比南华大吗？”刘浩然好奇的问道。
“哈哈哈哈…”张文涛笑着点头，“比南华大很多，前段时间来买船的巴西还记得吗？哪里曾经是葡萄牙人的领地。”
“一直到十八世纪，葡萄牙都是一个强大的国家。”林安民补充道。
“那为什么，我只听过爸爸说英国、美国、德国、法国，也听你们提起过荷兰，西班牙…”刘浩然还没说完，就被张文涛抓住。
“要靠岸了。”
因为居住和保密原则，这次出访者都没有住在军舰上，不过在葡萄牙外海，外交使团的重要人物都转移到了许昌号上。
刘浩然仅仅的抱住张文涛的大腿，拖船顶着许昌号，缓缓的靠上了码头。
“外公，林伯伯，你们还没告诉我，为什么葡萄牙现在那么小。”船只平稳下来，刘浩然接着问道。
“大约一百六十年前，葡萄牙外海发生了一次灾巨大的地震，地震摧毁了半个城市，近1/3的里斯本人死伤，葬送了这个庞大帝国最后一口气。”林安民观察着葡萄牙王室的迎接队伍说道。
“欣然，欣然，快出来。”张文涛也看见了，朝着里面喊道。
“来咯来咯哈哈…”刘万华抱着刘欣然，刘欣然抱着一个许昌号的模型。
“我还以为会让我们休整一下，欣然，爷爷帮你放着，等下到酒店再玩。”刘万华看到迎接队伍，一下子反应过来。
轰！
里斯本港内的军舰开始鸣礼炮，葡萄牙陆军排列成队，林安民看着正在整理衣服的的刘欣然，赶紧带着翻译下船——让他们打慢一点。
……
“尊敬的皇太子殿下、公主殿下，葡萄牙王国贝加公爵巴布洛向二位问好。”
“葡萄牙王国瓜尔达女大公蕾欧娜向二位问好。”
葡萄牙还是很重视南华使团这次到来（开玩笑，三万吨的军舰停在里斯本，把葡萄牙海军的运输船加上加起来都没这吨位。）。
贝加公爵是卡洛斯一世的第三个孩子，现任国王曼努埃尔二世（尚未加冕）的弟弟，只有十二岁。
瓜尔达女大公更是只有八岁，王室远亲瓜尔达公爵绝嗣，在几个公爵继承人家族中，曼努埃尔选择了八岁的蕾欧娜，希望她能和南华帝国公主成为朋友。
“林安民阁下？”那边是一群贵族在交谈，曼努埃尔二世的外交大臣找上了林安民。
“您好。”林安民和这个看起来就是高官的人握了握手。
“我是莱昂纳多，葡萄牙王国的外交大臣。”莱昂纳多和林安民轻轻握了握手。
“哦！有没有安静一些的地方？”林安民看了看周围嘈杂的环境。
也许是被刺杀吓到了，林安民能在任何角度上看到葡萄牙士兵，华丽的服装显示了他们的身份——国王卫队。
……也可能是前国王卫队。
“当然…”莱昂纳多点点头。
如果仅仅是参加一个葬礼，派皇太子来还情有可原，不过就是规格高一些。
派军舰也能理解，保护皇太子嘛。
但是，派出外交大臣，可就不常见了，曼努埃尔二世政治水平一般，他的官员可还不错。
…………
三月初，林平之完全恢复，并做好了摸底工作，又找来了铁良。
二人坐在古色古香的园林里，感受着春天的气息。
“铁良兄，麻烦你转告鹿传霖大人，可以开始谈判了。”林平之感受着这微风拂面。
“林兄想好了？最近载沣越来越嚣张，唉…鹿传霖已经老了，这次谈判的大权应该会落在载洵手里，要不要约载洵见个面。”铁良说道。
“不用，根据流程，正常谈判就好。”林平之微微摇头。
“行！”点到为止，二人仅仅是利益关系。
……
三月六日，鹿传霖坐在了谈判桌前，如果在他身边，能听到他吸气时的呼呼声。
这表示他支气管已经有了一定问题，也不奇怪，古稀之年，有点问题实属正常。
吱呀~
林平之一行人走进了大堂。
也许是在谈判桌上失去了太多，这次青帝国安排的，是传统的中式建筑。
“林大人，座。”鹿传霖站起身来。
“鹿大人，您是老长辈，这不是折煞我嘛，快坐快坐。”林平之一脸笑容的迎接上去。
推脱了两下，鹿传霖坐在了堂屋左上座，林平之坐在右上座，鹿传霖一脸复杂的看了看林平之。
屋子里的人也因此分成两拨，青帝国服饰，头上顶着个金钱鼠尾或者顶戴花翎的坐在左侧。
一身改良西装，留着一身精神短发的南华帝国人坐在右侧。
双方泾渭分明，即便左侧坐不下了，也不过是端着凳子坐在后面。
对了，载洵正坐在左下手的位置，按照中式传统以左为大，这个座位是屋子里第三人的位置，他这个醇亲王的亲弟弟，刚刚加了郡王衔（有俸禄没有名称）的人无疑就是第三人了。
“鹿老大人，咱们已经坐在这儿了，我们也就开门见山的说了。”林平之喝了一遍茶后，率先开口。
“林大人请讲。”鹿传霖点了点头，习惯性的摸了摸胡子。
“去年日俄范边，我方鼎力相助，武器弹药无条件供给，允许先用后款，是也不是？”林平之放下茶杯，语气平和，但声音洪亮。
“是，这件事，朝廷上下，承贵方的情。”鹿传霖认真的答复道。
这个弹药款到现在都没还完，南华是“稍微”贵了点儿，但是有就不错了，当时青帝国到处求购武器弹药，只有南华帝国卖给他们。
哦！还有美国，不过量小不说，弹药还扣着给，铁良见前线不是武器不是那么急，便没有买。
“谈判之时，我方也帮着贵国在列国之间周旋，这件事是我亲手主导，冒着和日俄翻脸的风险，帮助贵国争取了最大利益，是也不是？”林平之说道。
“是！老夫还要感谢林大人在列国谈判上的仗义执言…”鹿传霖本来想将这个事也揭过去，却被载洵打断了。
“林大人，这都是过去的事了，何必如此多事？咱们谈的是汉冶萍的事，这可是我朝上下最大，也是亚细亚洲首屈一指的钢铁厂了。”载洵老神在在的翘着二郎腿，趴在桌子上喝着茶，语气轻浮。
林平之特意观察了鹿传霖的表情，虽然变化很是细微，但是林平之还是观察到了一瞬间的僵硬。
正式谈判场合，而且是在这种中式大堂之内，没有仪态的话，看起来就像个纨绔子弟——虽然也差不多。
“这位是醇亲王的兄弟，载洵大人吧？”林平之轻轻笑了笑。
“是咱。”载洵背靠着椅子，看着林平之。
“这汉冶萍，还真就和这件事有关，您不会不知道吧？”林平之摇了摇头，好像科普一样和载洵说着。
“我方为青帝国周旋，青帝国允许我方在基隆修建补给港口，允许我方在澎湖进行正常作业，这也是我方堵日本方面的借口，您不会不知道吧？”林平之的语气略带嘲讽，又带着惊讶。
“后来，您的哥哥醇亲王……算了，说出来，大家都不好看。”林平之脸上的嘲讽根本不加掩饰，独自喝起了茶。
“好了好了，都少说一句，林大人，这件事情，个中关系比较复杂，咱们就摊开了说。”鹿传霖赶紧把话题扯了回来，不然依载洵的脾气，说不定怎么样呢。
“汉冶萍，朝廷决定商办，但是为了我朝安全，为了保证各机器厂用料，我朝得占有股子。”鹿传霖说道。
“老大人您继续。”林平之见鹿传霖望着自己，轻轻笑着点了点头。
“我方以工厂、矿山、设备、地皮工人等，作假两千五百万，计划向外募一千五百万，成立汉冶萍公司，南华有优先购买权，如何？”鹿传霖说道。
“不不不，我实地考察过煤铁矿和汉阳钢铁厂，老实说，这几个厂矿生产落后，设备老化，管理不当还背着负债，怎么都不值两千五百万。”林平之温和的说道。
“况且，只有一千五百万两用商募，可是和我们之前说的不一样，这样我们就不能保证，汉冶萍是否能顺利改造…”
“我想我国上下都无法接受这个提议，只会觉得受到欺骗。”
“那…”
“那你们想怎么样？这里可是大青！”载洵打断了鹿传霖的话。
林平之早已经知道了他们的想法，完全可以慢慢来，不出意外，第一天的谈判在载洵的帮助下，并没有达成什么实质性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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