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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7章 第67章


◎京城享乐的膏梁勋贵◎

        宴音将这些全听在了耳中,幸而有夜色遮掩,没人看见她红透的耳尖。

        江川月自然也听见了,她转头看了一眼,又快速转回来,低声问道:“那不会是你咬的吧,可以啊,那模样你都敢下嘴咬。”

        那模样是什么模样,她的阿声好看极了好吗?

        宴音抬起手指推开她的额头,也学别人假装无意地回头看一眼,就与他的眼神撞上了。

        一盏雕着花鸟的宫灯映着他懒倦的眉眼,旖旎的伤口没有损了美色半分,倒让人对这个昳丽的少年生出许多风流的想象来。

        一想到这样好看的人,白日里做的那些事情,还有脸上那的伤口,她就禁不住心乱跳起来,这时有阴影拢住,仰头,是他高大的身影。

        “酒壶空了,姑娘这壶酒借我可好?”他的桃花眼灼灼照人,声音让周围的人都听清了。

        当即有人纠道:“小侯爷,那可不是姑娘,那是夫人。”

        他半点不听,只是看着她,半跪在桌案边,像在书舍里一样。

        宴音收回乱跑的思绪,点头将那酒壶递了过去,霍南疏接过时碰到了她的手,指尖炙热,被他碰到的地方热意经久不散。

        她慌张地收回了目光,像未出阁的小姐偷瞧少年郎被抓住了一般,低头假意专心吃着水果。

        一颗颗葡萄入口,宴音有些懊恼,这明明已经是她的人了,偏又轻松将她蛊惑住了。

        霍南疏又坐了回去,身后轻动着杯盏声。

        不时有自认交游广阔的公子上前与霍南疏答话,但都未得几个字的回话,为免尴尬又借口赶紧走了。

        宴音一心二用,一边和江川月说着话,一边听着背后的动静,把霍南疏寥寥的几句话都听进了耳中。

        她怎么就没发现自己能这么关注一个人的一举一动呢。

        江川月见到什么说什么,她瞧着是乖巧好欺负的性子,但底子什么东家长西家短都知道,现下也不知道看到了什么,扯了扯宴音的袖子,小声说:“孙叙叙在看你。”

        “她看我做什么?”宴音看过去,孙叙叙仍是一副知书达理、孤高自傲的才女模样。

        江川月捏着嗓子说:“还不是因为你抢走了人家的表哥。”

        宴音有些无言,良缘变孽缘,她也不想去想那个如果。

        “我听说孙叙叙本是相看了一门亲事,谁知她不愿意,哪也没去,就去找了姜家的老夫人,眼见着还在盯着姜负雪呢,外头传说是实在仰慕表哥的文采才华,就是做妾也愿意,这就是饱读诗书的样子啊……”江川月啧啧有声。

        “以后别乱传,小心远盛侯府找你麻烦。”宴音故意吓她。

        江川月脖子一缩:“知道了,我也是从别处听的,我只跟你说过。”

        这事听了也就过了,宴音懒得理会孙叙叙嫁谁。

        宴席热闹地开着,宁国公夫人携着永瑜郡主姗姗来迟,永瑜郡主稍落后了一步,她眼圈通红,眼珠也湿漉漉的,只是在宫灯下不显,谁也没在意。

        坐在主座上后,席间更加热闹,丝竹一奏,舞姬也落入了宴席之中,身姿随乐曲曼妙起舞,美不胜收。

        宴音倒是对主座上的永瑜县主更加好奇,跟她一样有些好品味的县主,模样生得清秀可爱,此时正眼红红地朝着这边看来,确切地说她身后的霍南疏。

        看着看着,她竟直接起身朝这边走了过来,宁国公夫人看着,也不拦她。

        各处觥筹交错,但眼神有意无意地都在看着永瑜县主,心思各异。宴音眼见她越走越近,最后果然是在她背后的席面,霍南疏所在的桌案停下了。

        宴音不便转身直勾勾去看,不知后面是什么情形,便将身子坐得笔直,假装认真欣赏舞乐的模样,实则偷偷去听他们在说什么。

        江川月也注意到永瑜县主来了,偷偷觑了宴音的脸色,见没什么异样,她就不想待在这人群视线的中心了,小声说:“我去找尤洺詹了。”

        说罢捡起裙摆就跑到了对面去,跟对面的尤洺詹一齐往这边看着,一对好小子,挑位置看戏呢。

        宴音凝神听着,永瑜县主委屈的声音清晰传进了她耳朵里。

        “我哪里不好,你为什么就是不喜……等等,你脸上的伤口是怎么回事?”永瑜县主这才看到他脸上的伤,这一看就是哪个女子留下的。

        白日里刚毫不犹豫地拒了与她的亲事,那郎心如铁的模样让她好一通垂泪,宁国公夫人也哄了她半日才好,却没想到,他转头就去寻女子狎玩,这还在芙蓉园呢,她还在这呢!

        霍南疏不知这莫名其妙的人怎么又凑了上来,眉头蹙起,那凶悍就显了出来,冷冷一句:“与县主无干。”

        永瑜县主碰了个钉子,恼道:“无干就无干,左右就是这园中的舞姬丫头罢了……”

        男子放荡些也不是事,左右她入主了武陵侯府,在多盯着就是了,现在先顺着他的意思。

        谁知这一句引得他墨眸黑沉:“县主慎言。”

        “慎言什么?做出这般轻浮之事的不是□□舞姬还有谁。”县主没料到他要回护一个轻浮的女子。

        一句话惹恼了两个人,宴音将杯盏捏在手里滚了两圈,她就是想咬阿声,自己的人,咬就咬了,要她来评判。

        “不是舞女丫头,是我心爱之人,望县主自重,莫要诋毁她。”霍南疏掷了酒盏,响声惊得周遭静谧,都看了过来。

        这句“心爱之人”消弭了宴音的怒火,也戳到了县主的泪眸。

        “你的心爱之人是谁?”她倾身逼问。

        宴音心里甜味散去,又有些怕他就这么不管不顾地说出来,忙侧着身,带着警告的瞧了霍南疏一眼,让他不要乱说。

        霍南疏自然注意到了她的眼色,深呼了一口气,将欲说话的嘴闭上了。

        县主就等不到“反正我就是喜欢你,你再是不愿也不能违抗太后娘娘的懿旨,武陵侯也不会让你抗旨的,你的心爱之人最多,最多我以后让她入府当个”

        “武陵侯府历代驻守边地,军功满身,换来的就是被你这些京城享乐的膏梁勋贵随意挑拣了做夫婿的吗?”

        他那多情的桃花眼里全是冷光,被瞧上一眼,直要冻得彻骨。

        这句话极为刺耳难听,若说白日里的冷言拒绝只是打了她一耳光,这话就是在诛永瑜县主的心。

        宴音也心头一凛,这话着实伤人,但那永瑜县主也确实说话不太好听。

        “膏粱,挑拣,我是真心的喜欢你,你娶我有什么不好?”永瑜县主只觉得热血直往脑子里冲,一气只想问个明白。

        “我眼中只有一人,他人皆是尘土,望县主莫再纠缠。”他丢下这句,便直直走出了芙蓉园。

        身后的永瑜县主执拗地抓住他,落了个空,宁国公夫人忙下来扶她,口中不住地安慰着,又叱骂霍南疏的不识好歹。

        谁也没想到头次出现在世家人前的小侯爷竟然这般难相处,桀骜不驯,藐视县主

        永瑜县主扑在国公夫人的怀里哭得伤心,她娇生惯养十几年,从未像今日这般丢人,这让她以后怎么见人啊。

        本是女儿家,白日被拒绝了,寻常都会自惭羞怯,放弃这个人便是。

        但永瑜县主这么多年只瞧中这一个,被拒一次怎能甘心,又没听说过他有其他中意的女子,自己再劝他一劝,门当户对,又有太后撑腰,如何都是能行的。

        偏偏这人与君子半点不沾边,竟直骂她是膏粱勋贵,哪个女子能受得住这个。

        她不知道自己那句话触到了霍南疏的痛脚,值得他说出这样过分的话,她都说了让那个所谓的心爱之人进门,哪个男子不盼着三妻四妾,怎他就拿腔拿调的。

        宴音听完了这一出喧闹,看看对面两人瞪大了眼睛的模样,也知道背后的场面不好看,端庄吃席、与世无争的官家夫人也不装了,找了借口就离席出去了。

        出来就不想再回去了,照今日商定的,她打算坐上马车回宴府。

        一想到要忤逆姜负雪的意思,宴音的心情又是激动又是害怕。

        去往马车的路上要经过一条长廊,这边没点烛火,青芝提着灯笼走到前面,远远看到一个高大的黑影站在那里。

        “什么人?”青芝有些警惕地问。

        宴音扶着了她的手:“青芝,你先去马车那等我吧。”

        青芝愣了下才反应过来,点头往前继续走,那黑影朝宴音走来,错身时,灯笼照亮了他的紫衣玉带。

        “我来送你回去。”他说道。

        宴音点头,又怕他在夜色里看不见,说道:“好。”

        在走之前,她先被霍南疏抱了一会儿,他身上有酒味,给自己身上的酒味混在了一起。

        “酒鬼!”宴音点点他高挺的鼻子。

        他亲亲她,咕哝道:“葡萄味的。”

        霍南疏有些后悔今日坐在她的背后,那截细白的颈子从未离开他的视线,大抵是知道蔓延往下的是怎样的冰肌玉色,酒液的催发让躁动更加难耐,偏偏有人来说些让他不高兴的话。

        “刚刚只吃了葡萄,说起来我还饿呢,回宴府之后,你先别走,陪我吃夜宵吧。”其实是要与姜负雪摊盘,她有些紧张,想要他陪着。

        霍南疏眉眼尽皆温柔了下来:“我不走,守着你。”

        “这样最好!”宴音轻松了一些,拉着他的手,两个人一起往前走。

        有他牵着,宴音也不怕脚下会绊着,闲庭信步了起来。“你今夜都这样说话了,太后娘娘应是不会赐婚了吧。”她问。

        想到永瑜县主执拗的样子,宴音心有戚戚。

        “我不想做的事,谁也不能逼我。”霍南疏头一次在她面前说这样猖狂的话。

        她突然又问了一遍:“阿声,佛大我大?”

        “你大。”

        “虽然我大,但如果你不想做什么事,一定要告诉我,我绝对不逼你。”宴音说完这句,深觉自己贤淑温柔。

        “若想做什么,也能说嘛?”他握紧了她的手。

        宴音很大方:“可以!”

        于是狼崽子凑到她耳边说了一句,宴音瞪大了眼睛,咬唇打了他一下,男子果然都是下流胚子。

        廊道很长,但与阿声走在一起,就有些短了。

        走到尽头,就看到迎面站着的月白色身影,姜负雪凉薄的凤目里蕴着雪暴,落在他们握住一起的手上。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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