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王见王
1253年11月14日午后红色日瓦丁‧日瓦丁王城
“城里还有多少守备兵力？”维兰波耶问道
“城内的民团算一算，大概可以凑个一百五十人。但都是新兵和轻步兵之流，如果让他们登上城墙后就挡不住了”法提斯说道
“该死，难道我们有没有任何一点优势？”马穆恩波耶咒骂
“如果说优势的话，日瓦丁的民团普遍都有高于水准的弓术。任何轻敌的对手都会吃这个亏”瓦洛亚解释道
“这仗所我们绝对吃亏的，我们是不是该换其他的根据地？”瓦丁米尔提议
“占据日瓦丁的象征意义大过于实际意义，象征着波耶的权益将和维吉亚王权紧密结合。所以如果日瓦丁丢了，我们就只会变成一群争取家族权益的叛乱者”维兰波耶沉吟道
“在我看来，留下来不是糟蹋自己吗？”瓦丁米尔叹道
“在我看来刚好相反，在日瓦丁抗敌其实是最有胜算的”法提斯说道：“日瓦丁城墙高厚、粮食充足、市民训练有素、市民普遍以城市安危为优先考量所以团结一心。具备了一座坚城该有的任何条件。”
“他说的有理”维兰波耶：“亚罗格尔克及于发动攻击，他不会等援军的。这样仓促攻城，我们十分有机会让他们在城墙下吃大亏。如此一来，他如果吃败仗我们双方的声势将彼消我长，会让更多波耶不愿意为他效忠。除了政治上，军事上也将带来优势。我们可以趁着这场胜利，反攻洛玛堡。而大哥应该也会派部队前来接应，到时我们就踩稳脚跟了”
善于算计的维兰波耶这么一说，大家也就默默同意留下来防御日瓦丁。
“你们有曾经和亚罗格尔克、贵银家族并肩作战过吗？”法提斯问
“去年，我和堂兄曾经随陛下在杰尔泊堡抵御诺德人的入侵”库穆巴波耶说道：“陛下在政事上虽然懦弱，但对于行军作战却自有一套心得。我们维吉亚人有全大陆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神射手，陛下很会利用这个优势。一个维吉亚神射手最大射距有两百码左右、有效射距则是一百八十码，换句话说，他们射得到就射得中，我们有的这些民团根本就无法与之对抗。”
“而且陛下还很善于指挥步兵辅助作战，去年那一仗，他用大队的维吉亚轻步兵、步兵、卫士硬去和诺德人贴身。为我们的弓箭手换到珍贵的射击距离，然后用精准射击压制敌阵”瓦里西恩波耶补充说道
“诺德人的长弓射距不短，为何非要让弓箭手与敌人对阵呢？”瓦洛亚问道
“诺德人长弓射距的确不短，有将近两百五十码的射程。但是他们有效的射击范围只有一百五十码。”库穆巴波耶解释道：“也就是说，两百码以外，我们处于劣势，暴露在诺德人密集的箭雨下；但在两百码以内，我们就有了精密打击的绝对优势”
“挺聪明的，我们何不再用一次这计画？”瓦洛亚
“小胡子，你有没有搞错？你要我们去迎战？”马穆恩波耶问道
“不是的，是引他们来迎战”瓦洛亚信心十足地捻着山羊胡，他最近留起了山羊胡，自己也十分喜欢这样的扮相。
佩汀哈洛只是专注听着。对于行军打仗，她还有得学。专心学习，一直是她的专长之一。
＊
1253年11月15日清晨红色日瓦丁‧日瓦丁王城
晨曦照耀在亚罗格尔克国王的苍老脸庞上，晨风则撩动贵银波耶的旗帜猎猎作响。维吉亚人的口笛声此起彼落，亚罗格尔克深深吸了口气，他热爱战场。不像邻国的军人国王拉格纳，有着海寇的掠夺天性以及军人的尚武思维。亚罗格尔克更喜欢将自己比喻成战争的艺术家。只有在战场，他可以不用听别人的指挥，可以从贵银家族的威势下得到最完全的解放。他是战场上的唯一君王！
“陛下，反贼们到底在搞些什么？”拉尔恰波耶问道
此时，日瓦丁北门铁栅缓缓拉起，数十名维吉亚轻步兵举盾呐喊着冲向维吉亚皇军的前线。
“试探而已”亚罗格尔克国王拿起系在颈上的纯银口笛，吹出了指令
一百名维吉亚弓箭手踏着正步上前，举弓搭箭然后齐射。叛军的维吉亚轻步兵倒了一排，幸存的士兵则缩在破旧的筝型盾后。维吉亚弓箭手又是两次致命的齐射，这群轻步兵连忙落荒而逃。
但是城门口却再次冲出一队轻步兵与游击射手。游击射手冲前放箭，然而游牧弓射程有限，倒刺箭落在皇军维吉亚弓箭手的面前，显得幼稚至极。亚罗格尔克口笛吹出新的命令。这次竟然出动的是禁卫营的神弓队。五十名维吉亚神弓手整齐踏步上前，列阵在维吉亚弓箭手之后。对着叛军维吉亚游击射手放出箭幕，与其说是箭幕，倒不如说是整齐的狙杀。叛军游击射手倒下一片，幸存者向城内逃去，而城墙却吹出『不许后退』的紧急命令口笛。
“他们乱了”亚罗格尔克国王微笑。
但亚罗格尔克国王并没有轻敌，他指挥着贵银家族的拉尔恰波耶率领步兵缓慢前进，以掩护弓兵的两翼和前方，提防叛军突然派出骑兵冲锋。尽管占有绝对优势，亚罗格尔克国王依然小心地迎战。然而国王并不是纯粹防守，他还指示哈维尔波耶与哈瑞斯波耶父子的贵银骑兵队准备，随时蜂拥入城。
此时皇军的四百人缓慢但是稳定地朝城墙挺进，叛军不时派出民团组织延迟抵抗，但都没有显著效果。只能看着大队皇军越推越近。
在皇军神弓队中，拉尔恰波耶之子，鲁迪波耶也和自己的数十家兵在其中。他留着八字胡，号称是全维吉亚第一射手。上次在皇宫政变中射中佩汀哈洛、以及撤退时阻止叛军追杀的狙击高手就是他本人。此刻随着大部队往城墙推进，这位波耶越来越不安。
“中！”鲁迪波耶喃喃自语，放出一箭
城墙后露出半颗脑袋的维吉亚轻步兵被射穿左眼，跌下城墙。
“鲁迪阁下！这群土匪够我们杀了！”维吉亚神弓手得意的道：“距离城墙这么近，我们是瞄哪里就中哪里啊！”
“现在距离城墙几码了？”鲁迪波耶眯着眼，粗略估算
“百码左右，我们可以在城下设置射击阵地，让守军无法探头。步兵可以随时上城墙──”
“我们贴太近了”鲁迪波耶皱眉，打断维吉亚神弓手的沾沾自喜。回头望向己方。两百名左右的维吉亚卫士、维吉亚步兵正紧紧贴着弓箭队的两翼和后方，提防城内突然从侧门派出骑兵突袭。紧密过头的阵势只让鲁迪波耶只觉得毛骨悚然
“我们贴太近了”亚罗格尔克国王心中凛然，此时他的精兵在城下挤成一团。随然有着绝对的射击火力优势，但也完全进入叛军的射击范围。这种短距离，即使民团的简单弓箭也很致命。
“要让他们撤回吗？”拉尔恰波耶问
“不行，贸然撤退一定会被狠狠反击…太大意了，只好提早发动攻城”亚罗格尔克国王愤恨地道。
＊
“够近了！射他们！”瓦洛亚嚷道
“呜啦──！”城墙上的游击射手一声发喊，全部从城垛后探出身对城下放箭。此时这样的短距离即使简陋的游牧弓都能穿透维吉亚弓箭手的皮甲。轻装的维吉亚弓箭队乱成一团，虽然努力回击。但是士气都被守军这突然的一波反击重重挫败。
“赏他们石头！”瓦洛亚继续指挥着，碉塔上的维吉亚轻步兵拉下遮蔽用的粗麻布。两座碉塔上竟然都安置了投石车！
“忙了一整夜，总算派上用场了！”伊格尔扳动机关。致命的霰石往城下的维吉亚士兵洒去。在攻城方的惊呼中，霰石重伤了大片的士兵。而投石车却一点也没有停的意思，继续地抛射着碎石块。昨天，守军趁着夜晚将禁卫工程营的军械拆卸。运到碉楼上重新组装。维吉亚的投石车本来是在战场上推动，用来杀伤大规模的步兵冲锋的。现在上了城墙之后，竟然是绝佳的守城工具。
不知是哪位波耶或军士先吹起了撤退的口笛。这两百精锐竟然在城下被一群守军打得抱头鼠窜。远远观战的亚罗格尔克郁闷得差点昏死过去，想不到自己因为轻敌被狠狠地揍了一顿。
“呜啦！呜啦！呜啦！呜啦！…”守军不知何时开始整齐的呼着军号
“呜啦───！”大嗓门伊格尔吼道，城门铁栅缓缓升起。
五十名维吉亚骑士从城内冲出，像是追杀畜生一样狠狠地虐杀着败退中的维吉亚皇军。佩汀哈洛全副武装地骑在马上，库穆巴波耶与法提斯随扈在侧。她借着马速挥砍着敌人。马匹的冲力补足了她有限的臂力，格拉斯克的配剑一次次地砍进去皇军的血肉中。佩汀哈洛对于这些人没有怜悯，就是这些胆小鬼坐视诺德人攻进依斯摩罗拉…
拉尔恰波耶看见儿子隐没在乱军之中，爱子心切牵了一匹战马就领着家兵冲锋而出。而哈维尔波耶也和儿子迎向这群冲锋的叛军。
佩汀哈洛看见哈瑞斯波耶正策马冲来，跟着挺剑冲去。哈瑞斯自从前天在皇宫被她一箭毁容之后就恨不得报这一箭之仇，远远看到佩汀哈洛，当然也挺箭冲锋。两骑在战阵中飞快交错，同时向对方挥剑。哈瑞斯波耶横剑挥空，从佩汀哈洛肩颈擦过；佩汀哈洛也挥了个空，利剑斩在哈瑞斯马股。哈瑞斯的草原战马吃痛，加速奔去。差点将哈瑞斯甩下马背。哈瑞斯连忙猛拉缰绳，将战马停住。
“像样的对手在这！”法提斯扛着重剑冲到，拦腰重砍
“唔喔！”哈瑞斯长剑被击落，整个人被砸落马下。一旁冲到的库穆巴波耶还想顺便将他俘虏，但看到一拥而上的护兵只好作罢。
“夫人！我们得退回城内！贵银的骑兵太多了！”瓦丁米尔提醒道，领着几个维吉亚骑手与四神箭策马围上护卫。德米特里和柳德米拉两位最致命的神射手护住佩汀哈洛两旁，引弓射杀几个企图冲上的皇军维吉亚骑手。凡娅和姬斯卡则警戒着。
佩汀哈洛看了亚罗格尔克国王所在的主阵一眼。虽然只有几百步之遥，但禁卫营仍有近百军马正高度戒备。四周则是混战中的攻守双方。这几百步无论如何暂时冲不过去了。
“一人送亚罗格尔克一箭吧”她解下角弓，对着亚罗格尔克的白底红纹雪豹旗飞箭射出。
数百步外皇军一阵惊呼，军旗竟然被射掉了一边绳索，无力地垂往地面。正当禁卫军旗手要去重新架好时，又有四只飞箭先后射到。不只将整面军旗射掉，更都把箭支射在亚罗格尔克国王马前不远处。这样的射程可说撼动全军，亚罗格尔克国王脸色煞白。若是这五个射手贴近阵前，他也许已经死五次了。
贵银骑兵勇悍，哈维尔波耶很快就组织起败兵进行反攻。守军刚刚趁着奇袭奏效的优势瞬间被打回。贵银家族还是有着全维吉亚最精良的骑兵队，守军这种市民防卫武力根本不是对手。
“夫人！快进城！”伊格尔与鲍罗汀此时率领着一干维吉亚步兵出城迎敌，为了掩护佩汀哈洛等进城。这些维吉亚步兵强悍地迎向贵银家的维吉亚骑士。不少人直接被马撞倒受伤，但他们依然用血肉之躯抵挡维吉亚骑士的冲锋。有不少草原战马被这么一挡纷纷停下了冲刺，扬起前蹄狂嘶。鲍罗汀夺过一杆标枪，对着马腹一刺，顿时将骑士撂倒。佩汀哈洛与库穆巴波耶则趁机冲入城内。
“关上铁栅！”伊格尔吼道，手中战斗斧剁倒一个维吉亚骑手。库妮丝卡转动绞盘将城门铁栅缓缓放下。
“什么！”“快住手！”阿列克谢与佩汀哈洛都是一惊。
“哥！不这样他们会冲进城内！没关系的！”鲍罗汀嚷道
“妈妈在城里面，你要战死在城外给她看吗？我不同意！”阿列克谢吼道，库妮丝卡一愣，转绞盘的手也停了
“就是因为妈在城里面，我拼了命也不让敌人进来！”鲍罗汀嚷道
“我才不会让我的部下──”佩汀哈洛调转马头，就要回去城外战阵。
“够了！佩汀哈洛！”库穆巴波耶抢过佩汀哈洛的马缰：“我们可是赌上整个家族的命运去帮助你！你不可以自己搞砸！”
佩汀哈洛一呆，确实，她现在的身分已经不一样。她是整个叛军的领袖，如果她有个万一，意味着红色日瓦丁的覆亡，更意味着在叛乱中给予她支持的雪境白衣家族将在维吉亚被连根拔起。但无论如何，她都不接受跟随自己的人受到伤害，面对这种困境，她也只能一筹莫展。
“是援军！”僵持间，瓦里西恩波耶在城墙上突然欢呼道。
“没错！是援军！”“国王在撤退了！”“我们赢了”城墙上的民兵们高声欢呼，与并肩作战雪境白衣家兵相拥。佩汀哈洛等连忙赶上城墙，观看这突然来临的变化。
瓦里西恩波耶所言不假，此时亚罗格尔克国王的阵地正被百余名维吉亚步兵和维吉亚卫士给攻击着。皇军吹出了撤退的号角，在城门口酣战的贵银骑兵也纷纷掉头，前去防卫王阵。
“那是我父亲的军马！”瓦里西恩波耶喜道，指着远方的军旗。白盾中的黑堡，蓝绿双色底。那是贝尔加鲁波耶从库劳带来的大军。
战斗终于结束，亚罗格尔克国王与贵银一族往洛玛堡撤退。
“把消息散布出去，我们打败了亚罗格尔克的贵银军队。替维吉亚波耶的权益争了一场胜利。”维兰波耶吩咐道
伏尔德拉德与德鲁波耶都松了一口气，总算站对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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