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四、骑士君王
“报上名来!”里克就像一只不受控制的野兽,于乱阵中左穿右突。雷诺好几次都被甩在后面,而衷心的护卫很快就发现里克都是往敌方主将冲。
“特瑞典之子,罗车巴斯!”罗车巴斯也抄起骑枪跟着对里克冲去。
里克瞳孔缩成一个点,一切的动作在他眼中瞬间被不真实地延长。年轻的骑士君王出手如电,抢先刺中了罗车巴斯的胸甲。罗车巴斯感到气息一窒,锋利的枪尖穿入胸口让他惨呼落马。若不是这骑枪过于沉重里克无法长时间握稳,早就把这不知好歹的家伙钉穿在马背上。
除了正领着亲兵在战阵中以无双之姿大杀四方的里克,战斗也已经进入大部队交战的过程。维吉亚神弓手精准的齐射让冲锋中的雇佣剑士、轻步兵、军士们都感到恐惧,战斗刚开始没多久就已经有近百死伤。
而佩汀哈洛王朝的犄角阵势也成功发挥出防御效果,前排的维吉亚卫士们由雪境白衣第一勇士马穆恩波耶率领下和贴身的忠诚党人交手,泰沙波耶的维吉亚骑士们很快就上前助阵,全副武装的骑士冲击着忠诚党前锋的侧翼。瓦解掉了敌人第一波攻势。令联军惊讶的是,他们都没想到原来忠诚党人竟然在短时间内就汇聚了这么大量的人马。这些部队虽然军纪散漫、不够精良,但前仆后继好像永远杀不尽一样。
德赫瑞姆北门打开,哈伦哥斯父子俩又亲率一批乱军冲出。忠诚党人士气大振,加快了攻击的节奏。
“报上名来!”里克高声呼喊。
“神之弩普拉伊斯!”普拉伊斯抄起轻弩一射
“还有虎骑特瑞典!”从普拉伊斯背后又闪出一骑,他手持翼头杖飞驰而至;普拉伊斯则在另一侧举剑冲来。
里克覆面盔中了那弩,若非品质优良,也许里克早已落马倒毙。他只是晃了一晃,便重新握紧骑枪。但这一晃,却露出了大破绽,两名敌手已经冲到。里克只来得及举盾架掉普拉伊斯的长剑,但怎么样也闪不掉特瑞典的翼头杖。里克痛吼一声,头盔被整个打歪变形。他艰难地想要脱去令他转动不能的覆面盔,特瑞典却在这时回马追上,往里克后脑挥出一锤。但腰间忽然传来的剧痛和冲撞让他整个人失去平衡,只剩下脚还挂在马蹬上,便被惊扰的坐骑拖走。
雷诺抛下断折的骑枪,刚刚为救驾而近距离冲刺把整支枪都崩断了。尖锐的飞散残骸木片还刺进了他自己的上臂。骑士痛呼着将身上的碎木片一一拍下。但他更惊恐的发现回马进攻的不只有特瑞典!
里克刚将头盔摘下,就看见普拉伊斯将轻弩上箭对准了他。
“死吧!”普拉伊斯狰狞地扣下弩机,钢制弩矢呼啸而出往里克面门射去,疾逾风雷,里克闪避不及,只能愕然地举手想挡下。
“铿──!”一柄刚好来到的重剑将钢弩矢击飞,骑士扛着重剑将里克护住,里克认出这名骑士是席薇亚的幕僚,法提斯。
“来的好啊,兄弟!”雷诺喜道。
“兄弟对我的恩情更深,你的主君也是我的”法提斯点头致意。
里克有些惭愧的回礼,他想起哈劳斯曾经派给他格杀这两人的任务。若不是里克良心觉醒,这两人早就已经身死野地。更不用说有机会在今时今日救他一命。
法提斯扛起重剑,往普拉伊斯冲去。普拉伊斯抽剑应战,却一交手就被法提斯砍落马下。法提斯重剑杀得一干忠诚党人望风披靡,就像砍瓜切菜一样俐落简单。鲜血短肢与破碎的防具、甲片在他所到之处洒了一地。而他的亲卫维吉亚骑士更是随着法提斯用月刃斧屠杀着轻装的忠诚党轻步兵。
里克危机一解,重新勒马冲向敌阵。这次他在乱军中看到了死敌哈伦哥斯!
“哈伦哥斯!我们的恩怨还没结束!”里克挺枪冲上。
“那就少废话做个了断吧!”哈伦哥斯戴上大翼盔,挺起骑枪迎战。
两骑化作战场上的两道锐锋,以雷霆万钧之姿向对方冲去。
镔铁骑枪和哈伦哥斯的重骑枪在空中交错,同时命中了对方的胸口。两人都被对方的刺击给打下马背。里克的黑色板甲破裂,战袍被撕开,左胸一片鲜血淋漓;哈伦哥斯的红色板甲被贯透,左胸一样的撕裂重伤。巨大的冲击力道让两人握着骑枪的手都已经酸麻抽搐,但这两个死敌还是顽强的爬起。
里克抽出战士剑、哈伦哥斯则抽出骑士双手剑,他们呼喊着冲向对方。
但出乎里克意料之外的是,哈伦哥斯背后竟然闪出一骑。
“吾乃哈伦哥斯之子!罗葛斯!我要杀死布兰登瓦皇帝!”马上骑士身披骑兵甲,手挺骑枪往地上的里克刺落。里克想要举盾防御,但酸麻的手臂却完全动弹不得。
倒刺箭掠过里克耳际,精准的贯入马上骑士的口中。罗葛斯的门牙被强劲的利箭射断,将他的舌头射穿,直入口腔。罗葛斯痛苦地停下,口中“荷荷”声不断,大力呛咳着。罗葛斯抄起长剑,改往那射箭的维吉亚精锐冲去!这维吉亚精锐就是席薇亚!
里克著急地从地上抓起镔铁骑枪,也不管自己负伤便迎向罗葛斯,拦在席薇亚前方。他想保护席薇亚的心情让他的步伐是如此坚定、不屈不移。面对疾冲而至的骑士,里克只是平稳呼吸,然后无惧地向前冲去。
罗葛斯只觉得里克根本就疯了,挥出长剑。但里克疾刺的镔铁骑枪却先他一步刺中他的战甲。
然后痛快地透甲而入!
罗葛斯痛叫一声落马,哈伦哥斯眼看爱子受此痛苦,悲吼冲到。
“你是什么东西!也敢伤我儿!”
里克飞快换上长剑横扫,拦住哈伦哥斯的冲刺。
哈伦哥斯手中双手剑往里克面门砍去。里克架掉,顺势回斩了中段两剑。哈伦哥斯躲过第一剑、第二剑却砍中了他的上臂。哈伦哥斯吃痛,忽然欺近身前挥拳打在里克下巴。这结实的一拳让里克意识空白了数秒,哈伦哥斯的剑已经砍在锁骨上。
里克痛苦地挥剑拒敌,但是锁骨上的重伤瓦解了他的体势。哈伦哥斯挥剑将里克的兵器给击落,然后残暴地用巨力积极追击。里克艰难的用臂铠挡了两招,不得已只好抽出怀中预藏的匕首扑上。哈伦哥斯闪过里克的疾刺,回剑再砍。里克被砍中肩胛,溅血倒地。但这一倒地,里克反而把握机会握住了地上的长剑起身闪电出手。
哈伦哥斯战甲斜斜裂出一道裂口,里克的快剑破坏力也不容小觑。这一剑上撩之势霸道无比,哈伦哥斯的大翼盔还被削掉了一边的羽饰。里克把握这机会奋力起身。战士剑走下路,重重砍在哈伦哥斯膝盖上。
哈伦哥斯怒骂,单膝跪倒。里克却没给他稳住身子的机会,抬腿往他脸上就是一踹。哈伦哥斯无力瘫倒在地,痛苦地呻吟着。
“为什么,这究竟是为什么?……”
也许这就是哈伦哥斯的命运吧!人不过是傀儡而已……
“呜啦───”维吉亚大军慑人心魄的战呼响彻大地。
百余维吉亚骑士在库穆巴率领之下冲散了戴格兰那的阵式,那是忠诚党人最后一支完整指挥的部队。手持双斧的马穆恩和一干月刃双手斧卫士将已经不成阵型的忠诚党败兵狠狠屠杀了一顿。忠诚党人数虽众,膨胀迅速。但是除了各伯爵原有的部队,大多是由雇佣军和乱军组成。所以不败则已,一败便是灾难性的溃散。
“吾皇!城门开了!女王的部队也攻下了城墙!”雷诺喜道。
里克定神一看,感动得说不出话。城门上维吉亚巨汉正挥舞着女王的旗号,库穆巴的部队更已经率先进入城内。
“这种战斗力跟侵略性……这种战斗力跟侵略性……………实在太强了”里克喃喃自语。
“上来吧,我们并肩入城”一匹银甲的白色战马来到,马背上是俏丽的佩汀哈洛女王。扎起的淡金色长发在风中吹动,闪亮亮的煞是好看。里克满脸血污,但仍是难掩看呆了的失态。
席薇亚脸上升起红晕,她也看得出里克并非无情。两人都尴尬地别过目光。
里克想起两人年少时自己也曾经这样邀请席薇亚跨上马背一起出游,现在相似的情景突然出现,却已在身不由己的卡拉迪亚乱世中,当事人自是五味杂陈、愁肠百结。
席薇亚想的却是另外一件事情。收复都城,里克回到妻子身边后,也意味两人从此形同陌路,不得再有逾矩行为。又让席薇亚黯然神伤,她多不愿意和里克就这样断了联系,因为她盼相见已经盼了数百个日夜。
“抱歉,我的提议好像不太妥当”席薇亚红着脸地道。
里克想想也是,毕竟坐在女王背后共骑入城既是对于盟邦的不尊重;更让苦盼自己来救的爱妻情何以堪。最后是由一名维吉亚骑士让出马匹才解决了这个问题。
里克转头搜索了一下战场,无主的战马太多。他不由得暗自叹气,因为强弩确实是一匹难得又有灵性的坐骑,说真的,里克还挺舍不得他。
*
1254年7月21日下午布兰登瓦王朝‧德赫瑞姆王城
皇帝与女王分别率领部队入城,百姓们都列队欢迎。忠诚党人主政的一周期间,一切的公共事务都停摆,城镇居民都怀念着布兰登瓦时期的井井有条。现在皇帝与盟军风光进城,这些百姓自然欣喜。
忠诚党人克莱斯伯爵与苏诺的艾索娜夫人以生命安全为条件,派出使者协商。当然,克莱斯没有忘记里克的谈判前提,他放出了皇后萨菲亚。
萨菲亚看见里克身上战伤与破损的战衣,又心疼又骄傲。虽然知道自己接下来的行为势必不合乎母仪天下的条件,但她还是忍不住挂着眼泪奔向了里克。布兰登瓦皇帝脸上终于绽开温暖的笑容,这是所有人从未见过的表情,禁卫骑士们都交换了惊讶的神色,一个用威权治国的统治者竟然也有这样的神情!他跳下战马,也不管脚步踉跄,将奔入怀中的娇妻搂紧。
席薇亚别过了目光,留也不是、走也不是。
“别怠慢了客人”萨菲亚笑着擦干眼泪,轻声提醒里克。
跟出来的雅米拉连忙命令宫廷的萨兰德侍卫维持秩序,忠诚党人掀起的乱事至此终于平定。
里克走到佩汀哈洛马前,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布兰登瓦皇帝,您国事家事都还要忙碌,我会和部队退出城外。不用您挂心”席薇亚抢先说道。
里克被席薇亚这官腔一抢白,哑口无言之下只得点头致意。而他确实有很多事情要做。里克的眼睛扫向站在皇宫外的一排忠诚党家眷,还有艾索娜夫人。在骑士戒护下,前些日子夺下德赫瑞姆的伯爵们也都从战场上被捆缚带到。除了克莱斯,其他的伯爵们大多都灰头土脸,身带轻重伤。里克主仆阵讨群雄的威名更因此传遍军中。
“那有请维吉亚的朋友们先在城外稍待两日,待我备齐庆功宴以谢诸君”里克向佩汀哈洛女王为首的波耶们致意。
*
1254年7月21日傍晚布兰登瓦王朝‧德赫瑞姆王城
哈伦哥斯为首的伯爵们垂头丧气的跪在皇宫大厅,每个人心中都忐忑跌宕,谁也不敢想小心眼出了名的里克会怎么整治他们。而里克,这个君王却没有胜利者的姿态,他捧着一顶染血的锅盔,神色哀戚。
“你们…谁杀了我的禁卫弩队统领?”里克的声音低沉,虽不大声,却让每个人寒毛直竖。伯爵们暗自心惊,当时攻入皇宫,谁会留意自己杀了什么人。大家更不解的是,里克既然是一国之君,那么在意区区一位军官的死未免也格局不够。
戴格兰那却抢先说道:“布兰登瓦皇帝,我们都是受到哈伦哥斯大公所鼓动,杀了什么人总是该由他负起责任”
“拉法齐与拉法德兄弟是我的一对猛将,但我不得不说,你这个做父亲的一点都不像你儿子”里克起身训斥,戴格兰那连忙住嘴。
“是我干的,是我一弩解决掉他”普拉伊斯起身承认,里克将目光转向他。
“把他的手剁了”里克冷酷地道,两名斯瓦迪亚军士上前将普拉伊斯拖了出去。
“在场所有人,你们都要为了挟持我的妻子而付出最惨痛的…”里克正想下令处决这些伯爵与其家眷时,他忽然看见众多女眷垂泪的恐惧神情。不知怎地却怎么也喊不出接下来的判决。那样的绝望神情和在家乡瑟穆瓦那一夜巨变中的侯爵家人根本完全一样。青年君王叹了口气:“你们…将在圣鲁兹哥达堡度过下半辈子,可以保有现在一半的俸禄,但将失去一切贵族权利。就这样吧”
众人如获大赦,谁也没想到里克竟然这样开恩,放过了所有人。都有些错愕,反而没人谢恩。直到确定自己并没有听错,才顺从地跟随押送的军士走出皇宫。
“不过,哈伦哥斯。我们的帐还没算完呢”
哈伦哥斯本以为没有大灾,却被里克给下令留住。恐惧得不知如何是好,他知道自己和里克的嫌隙可够多了。身为一家之主,他看了看喉咙中箭的长子罗葛斯、发妻康丝坦斯女士,以及爱女维拉。他知道自己得付出代价,只好垂首静听
“你要不要自己结清这笔帐?哈伦哥斯”里克双眼闪着疯狂的神色,完全失去一贯的有礼和冷静。
“我以前胁迫你的首相、屠戮过你的结义兄弟、追杀过你的人马、悬赏过你的头、抢掠过你的商队、焚烧过你的村庄、挟持过你那漂亮老婆,我知道我是死定了,但放过我家人吧”哈伦哥斯颓丧道,胀红着脸恳求里克的开恩。
“你的宝贝儿子,是不是曾强掳过我治下的村人,蹂躏无辜的少女?更曾对我的皇后言语轻薄?”里克问。
罗葛斯无奈的点头,后悔着自己的嘴贱和荒唐。
“你的宝贝女儿,是不是曾逼你画花我首相的脸?”里克又问,声音越来越大。雷诺与雅米拉都瑟缩了一下,迪斯平也垂下了头,不敢多看。萨菲亚想起身缓颊,但是又怕损及丈夫的威势,所以只是面无表情地听着。但天生仁慈的她实在不愿意看到这家人的惨况,尽管这家人曾经想伤害她。
维拉哭出声,哈伦哥斯则替女儿承认
“我可以饶你们一家”里克抽出怀中匕首,抛到哈伦哥斯脚前:
“如果你割下你儿子的舌头、画花你女儿的脸、再砍下你右手所有手指,我保你一家平安,长命百岁”里克一字一句地说道,所有人都为之颤抖。大家都知道哈伦哥斯过去的暴虐与跋扈,谁也没想到里克会用这么残酷的方式整治他们。
哈伦哥斯终于流下眼泪,捡起匕首转向他的子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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