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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第15章


第15章她就喜欢金子

        乌苔觉得,懋王的手滚烫,烫得惊人。

        以至于后来他终于把手撤走时,她的手上还残留着他的热度。

        她便有些恍惚,心里隐隐有了猜测。

        他是一个男人,二十五岁,正是血气方刚的时候。

        尽管她只有新婚之夜的经历,但嫁之前,她好歹被嬷嬷教导过一些,知道男人会有一些秉性。

        现在的他,失去了一年多的记忆,也就不知道两个人之间洞房的种种。

        他被自己骗了,以为自己是他牵挂着的人,自己的温言软语又让他信以为真,也许就此陷入了一种他自己都分不清楚的迷雾中。

        从叶青蕊的意思中可以知道,懋王是恋慕着叶青蕊的,哪怕叶青蕊后来嫁给了聂荫槐,他也惦记着叶青蕊。

        乌苔想着,这可能是一种错觉,把他心底对叶青蕊的感觉嫁接到了自己身上吧。

        而就在这种错觉中,他对自己的身体产生了渴望。

        至于为什么他并不会有进一步,因为他已经忘记了自己和他的洞房,对他来说,他们之间从未经历过,他可能并不能轻易迈出那一步。

        想明白这些的乌苔,心里涌出一种荒谬感。

        她已经做了几天的戏,大概能摸清楚懋王的脉络了。

        她也开始觉得,其实懋王并不那么可怕,最要紧的是捏住他的七寸,只要他不想起过去的一些,自己就可以一直牵着他的鼻子走。

        这么想着的时候,肩舆已经抵达皇宫南边的延瑞门。

        寻常官员的肩舆自然是不能进入宫中的,不过几位皇子并一些位高权重的官员会被特别应允,持有仪卫司廨发放的牒牌,懋王的肩舆抵达宫门时,只略停顿了,便继续前行。

        这时候,天已经放晴了,日头也露出了头,秋日雨后的太阳并不烈,不过温温软软那么一照,原本郁郁的秋意便如晨间的雾一般消散了,巍峨殿宇清晰起来,雕梁画柱也变得明艳了。拱斗飞檐间还有掠过的白鸽,发出悠长的哨声。

        云安城里喜养鸽子,皇太后更是养鸽子的行家,这个时候能在宫里掠过的,那必然是皇太后的鸽子了。

        懋王:“皇祖母必是在左二银门的灵寿台了,我先送你过去。”

        乌苔知道他要面见皇上,便微低头:“是,殿下。”

        懋王看她那么微微垂首,钗上的珍珠便轻垂在她额间,倒是衬得那肌肤仿佛蒙上一层莹润的淡粉。

        他低声道:“你往日也养过鸽子?”

        乌苔多少有些意外:“殿下竟知道这个?是养过,以前国公府的别苑里很有一些鸽子,会和姐妹们一起去逗着玩儿。”

        懋王:“那你应该和皇祖母有话说了。”

        乌苔抿唇笑了:“嗯。”

        一时懋王便携乌苔过去灵寿台,果然那边早已经挂起了遮帷,又有几十个华衣锦服的宫娥随侍着,这必是皇太后临驾了。

        众宫娥见了懋王乌苔,先去回禀,很快便被传唤上了灵寿台。

        皇太后手里端着折枝花卉纹金钵,笑着在那里逗鸽子呢,看到懋王乌苔过来,自是高兴,放下了金钵,让懋王近前,仔细打量了一番,之后才笑着道:“今儿个看着倒是精神了,回头还是让孙起芳过过脉,到底磕的是脑袋,别落下什么病根。”

        懋王低首,恭声道:“孙儿已经大好,就不劳烦孙大人了。”

        皇太后:“你啊,多大人了,怎么跟个孩子,你说好就好了?还是得孙大人过过脉,看病这种事上,可不能由着自个儿性子!”

        乌苔从旁柔顺地低头听着,心里却想,她是听说过一些皇太后的传闻,知道这位皇太后可是有雷霆手段的,但便是这样一位皇太后,也可以是一位寻常的老祖母,满心里惦记着孙子,孙子不听话,她还是忍不住多絮叨几句吧。

        皇太后嘱咐了一番后,懋王也就过去面见皇上了,乌苔自然留下陪着皇太后说话,乌苔知道一些鸽子经,就特意说起来养鸽子的门道。

        这可是投了皇太后的缘法,兴致起来了,便开始讲她鸽子如何好,从当时怎么挑人养鸽子,怎么训鸽子,鸽子怎么飞翔怎么着陆,这话自然是源源不断的。

        后来皇太后还特意推荐给乌苔:“你瞧我身边那几个,全都是养鸽子的行家,等回头你要是养,我挑两个给你,专给你训鸽子。”

        乌苔自然先笑着谢恩了,因又说起府里的安置,皇太后便记起来了,叹道:“澜儿经了这一遭,性子倒是看着变好了,哀家以前多说几句什么,他嘴上不说,其实心里不耐烦着呢,哀家都看在眼里,现在倒好,虽还是不喜,但也忍着了。”

        乌苔其实心里也这么想的:“孙媳也觉得,殿下性子比以前好了。”

        皇太后:“要是经一场事,脾气能变好,倒是因祸得福了,说起来,他小时候其实性子讨喜得很,你说现在长大了,怎么就成这样了。”

        乌苔却是想不出懋王小时候能是什么样,便道:“妾身只知道殿下年幼时便才华惊云安,倒是不知道那时候他是什么性子。”

        皇太后便笑了:“倒是讨喜的一孩子,就是越大那性子越寡,到了如今,竟是一个油盐不进的主儿。”

        说到这里,皇太后笑拉着乌苔的手:“说起来,倒是多亏了你,自打澜儿成亲后,他这性子其实就比之前好多了。”

        乌苔听着这话,心虚得很,不过也只能笑着谦虚几句罢了。

        一时又说起懋王的身体来,皇太后忧心:“昨日特特地过来,说是要支取炭火,还说如今天寒,我听着,那必是这次伤了身体,偌大一男儿,这个季节就怕冷了,还是得好好养着,哀家这里有一些上等的补方,你拿了去,按照方子给澜儿炖了,也好给他补补。”

        乌苔就更心虚了,心想他的手那么烫,哪里是气血虚的样子呢,这炭火是为她要的。

        但是她自然也不敢说,只能虚应着了。

        陪着皇太后说了一会儿话,便下了灵寿台,过去了福寿宫,过去时,皇上也来了,陪着皇上过来的是睿王和懋王。

        睿王是皇二子,是皇后的嫡子,封在了宁州,却因为体虚,一直不曾前去就藩,皇上宠他,便给他在云安城开了府,养在云安城。

        两位亲王陪着皇上过来,都给皇太后请安了,皇后这时候也来了,一大家子聚在一起用了午膳。

        只是这午膳气氛,却是说不上多好,其间睿王还问起来丹阳陵寝一事,问懋王查得怎么样了,懋王随意敷衍了几句,睿王却又提起璇玑教来,他直言不讳:“这次三皇弟遇刺,只怕又是璇玑教从中作梗!”

        皇太后淡声问:“不是前两年就已经给各官府下了令,严查璇玑教,怎么又是璇玑教?”

        皇后听了,叹道:“外面的事,谁知道呢,这也不是一天两天的吧。”

        睿王:“两年之内,三皇弟已经三次遇刺,三次遇刺璇玑教都脱不了干系,儿臣担心三皇弟安危,也不懂这璇玑教何以特特针对三皇弟,所以想着,三皇弟是不是拿住了璇玑教什么把柄?”

        乌苔听着这话,不免提心,刚才和皇太后说话,知道失忆的事就连皇太后都瞒着,那睿王肯定不知道了,她怕懋王露馅。

        懋王露馅了,这件事传出去,还不知道凭空生出什么变故,到时候老天爷给自己的机会万一飞了呢?

        乌苔偷偷地看过去,皇太后面上显然也有些不耐,只是不说罢了,旁边皇后低着头,仿佛没听到一般,至于皇上,面沉如水,看不出喜怒。

        懋王听了睿王的质问,却是语气轻淡:“二皇兄,皇弟若是知道,早就把璇玑教斩草除根,何至于等到今日?”

        睿王眯起眸子,笑了:“三皇弟,前些日子你前往——”

        他正说着,乌苔手指轻碰摆在她面前的缠枝莲花白瓷盘,那瓷盘便“砰”地一声摔到了地上。

        殿中除了睿王在说话,几乎静寂无声,她这盘子一碎,实在是清脆响亮,睿王的话顿时被打断,所有的人都看过来。

        乌苔忙起身,低头请罪,一脸惶恐愧疚,起身请罪。

        皇太后便慢悠悠地道:“这有什么要紧的,不过是一个家什,没伤到就好!”

        她说话间,懋王已经握着乌苔的手。

        十根手指,匀称修长,白净犹如青葱,他握在手里仔细地看。

        他这么一来,在场诸人全都有些意外,就连一向喜怒不形于色的皇上都打量过来。

        夫妻之间亲昵一些也没什么,但是也要分场合,在自家房中也就罢了,可这是太后的福寿宫,皇上皇后还有睿王都在呢。

        乌苔忙要抽回自己的手,然后懋王哪里许。

        他是固执的人,偏要仔细检查了,检查了这只手还要那只,发现没什么伤痕,这才放开。

        众目睽睽之下,乌苔脸红耳赤。

        睿王也显然意外,有些疑惑地看着懋王,倒像是不认识懋王这个人。

        威严的帝王,也不动声色地看着自己这儿子。

        唯独皇太后是高兴的,老人家觉得,自己没说错,自打澜儿成亲后,那性子确实不一样了。

        瞧,小夫妻多恩爱!

        这是好事!

        或许是怕乌苔心里过不去,也或许是因了乌苔照料昏迷的懋王有功,皇上、皇后并皇太后都赏了乌苔金银。

        那些东西对于往日的乌苔来说,是荣宠,也是炫耀的本钱,会觉得脸上有光,不过今日的乌苔,却只在意——那里面可有实诚的金子?

        乌苔太想得到金子,以至于上了肩舆的时候,还在算计着。

        她失望地发现,宫里头的物件太过讲究了,雍容华贵的富贵气并不喜欢那沉甸甸的金子,比如皇太后赏给自己的那金丝宫灯耳坠,由金丝做成,自然是繁琐华美,让人叹为观止。

        但是那么繁琐的金丝耳坠,也就是宫里头用了,她若拿出去变卖,只怕是很容易让人起疑。

        偏生这金丝耳坠,若是溶成金子,怕是也没多少。

        乌苔暗叹,宫里头的物件都是虚的,骗人!

        乌苔这么算计着的时候,肩舆上一直沉默着的懋王突然开口:“你还因了那瓷盘不高兴?”

        乌苔:“嗯?”

        懋王:“不过是一个物件罢了。”

        乌苔只好摇头:“没……”

        懋王:“那你在想什么?”

        乌苔:“……”

        她犹豫了下,才不好意思地道:“我在想皇祖母赏我的那几样东西,皇祖母真是慈爱。”

        懋王显然是意外的。

        乌苔掩饰道:“那金丝耳坠,听说最近正时兴呢,重阳节时,若是戴上,一定好看吧。”

        懋王挑眉,没说话。

        刚一回到王府,王管事便匆忙过来了,说是豫州来了信,有重要公务要请懋王定夺,乌苔见此,自然是自己回去房中了。

        她知道懋王忙,虽然失忆了,但是封地的公务要处置,皇上交待的差事也要办,特别是陵寝一事,他因为失忆而没了线索,更是应该尽快理出一个头绪。

        乌苔摆脱了懋王,赶紧回到自己房中,便迫不及待起来。

        宫里头那些赏赐,是皇上皇太后皇后口头赏的,当然不是说皇上下令,马上就有太监给抱出来,那都是临时起兴,说了赏后,就得传旨给内廷十二监中的尚宝监,由尚宝监出面去官库中取来,登记在册,然后再由尚宝监送来给王府中。

        乌苔回到家后,先洗漱,再用了一些茶点,一直等到日头西斜,才终于等来了自己的赏赐。

        不但皇上皇后皇太后赏赐的珠宝头面送来了,就连皇太后说要给懋王大补的方子也送来了。

        乌苔打开那一个个妆匣,惊喜地翻看着,她喜欢上面红艳艳的宝石,也喜欢上面黄澄澄的金子,这些都是值钱的。

        乌苔决定,这些她偷偷地变卖了,换成银票,以后跑的时候也方便。

        正在那里喜滋滋地看着,懋王迈步进来了。

        猝不及防间,懋王便看到,自己的王妃捧着一件金钗上面的金坠子,看得两眼放光。

        乌苔一愣,惊讶地抬头,他什么时候来的?

        懋王却也是意外。

        他的王妃竟这般喜欢金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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