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章 诡异
身为准不朽之王的他面对那幽幽古灯时竟有种毛骨悚然的感觉,灵魂止不住的颤栗。
在不朽生灵漫长的生命当中,唯有面对王者之时才有过这种感觉,可这明显不是什么王者。
他的眼力并不差,隐约猜到了什么。
关于开创道路的逆天之辈遭遇莫名劫罚这种事,古籍中早有记载,从古至今,踏入修炼一途的修士,但凡是心有大志者,莫不想要走出与众不同的道路。
这样的生灵太多了,是璀璨的修道文明的奠基者,用生命铸就前路,引领众生向前迈步,沧海桑田,岁月变迁,世间的诸多修行体系都在变化,正是因为有这些前行者。
而这一类人中,很多人最终的结果都不会很好,很大一部分原因便是这诡异之劫。
方才,炽苍引界海大道规则秩序锤炼道果,化为点燃神火的柴薪,突破原始符号原本的禁锢,破入新天地,欲执掌世间秩序,这样的路很惊人,前所未有,引来诡异之劫也在情理之中。
不朽生灵微叹,有些可惜,因为招来这种诡异劫难的生灵都死了,无一例外,哪怕再逆天也挡不住,无尽岁月以来,没有一个熬过去的。
他本想冒险一搏,夺取炽苍手中的雷池,可是现在似乎没有机会了。
礁石上空,古灯高悬,火光幽幽,诡异、妖邪,有一股莫名的气息在流转,只一瞬间,天地便寂静到了极点。
这是一种让人心中发毛的寂静,连波涛汹涌的界海海水都平静了下来,一片死寂。
不朽生灵浑身发颤,有些悚然,连忙又退了一大段距离。
前方太诡异了,以礁石为中心的一片海域突然变得风平浪静,而其他地方还汹涌着浪花。
立在礁石之上的炽苍,危机感尤为强烈,浑身汗毛倒竖。
这种诡劫无处不在,他曾听柳神说起过,在九天十地中成仙,将会引来成仙诡异,柳神前几次涅槃时就遭遇过,要不是道行惊天,绝对难逃一劫。
除此以外,还有走逆天道路的天骄生灵,也会遭遇这种劫难,他们最后的结果很惨,元神全无,只剩躯体。
可是,一般来说,这种诡异应该只在被黑暗生灵侵蚀过的大界中才会存在,他明明不在九天十地,脱离了那片被诅咒的世界,为何还是招来了诡异?
炽苍不解,但是,这里是界海,黑暗源头就在界海尽头,从某种程度上来说,这里比九天十地更加靠近黑暗源头。
在这里走出一条惊天路途,尤其是刚才还有诡异灰雾经过这处礁石,它们和古灯处冒出的灰色雾霾很是相像,发生诡异似乎也是一种必然。
他凝重的望着天穹,那里,灰雾滚滚,遮天蔽日,一盏古灯悬浮在灰雾之上,发出朦胧的光,照亮这片海域。
那像是一种坐标,一种定位,在为某种事物指明方向。
忽然,炽苍的危机感一下子提升了十倍,整个人汗毛倒竖。
灰雾中,一条青石路不知何时出现,从未知的远方延伸过来,到达炽苍的脚底。
紧接着,空旷的青石路上响起了突兀的脚步声,是那般的清晰,惊悚且带着回音。
炽苍立在原地未动,面无表情的注视着来者,在那道路的尽头,一个生灵缓缓走来,脚步声的节奏很奇特,像是亘古如一,弥漫出一股令人窒息的神秘力量。
“这就是诡异吗?”
炽苍的神色严肃起来,他感觉到了,这是一个强大的敌手,脚步如一,与天地相合。
若是一般的神火境生灵,早就咳血横飞了,炽苍同样有一种压力,但是,他如磐石一般站立,不曾动摇。
灰色雾霾席卷天上地下,无比的阴冷,仿佛是森罗地狱降临人间。
一个人形生物自未知的尽头而来,脚步不快,却如缩地成寸,极速靠近。
近了,他从青石路上走来,浑身缭绕着灰色雾霾,只留一双瞳孔露在外面,散发出冷冽的光芒,没有丝毫感情波动。
与此同时,他的身上没有任何生命的气息,宛如一个死物。
炽苍与他对视,很凝重,脑海中回想起柳神对他说过的关于诡异的一些事。
“你是谁?”
炽苍双眸灿灿,有神秘的符号在其中绽放光辉,他早已经修出了武道天眼,能勘破虚妄,可是现在却无法穿透灰雾,看见诡异生灵的面孔。
灰雾翻滚,诡异生灵犹如一个来自地狱的魔神,矗立在那里,巍峨如山,给人以极其强烈的压迫感。
面对炽苍的询问,这个生灵并没有任何表示,一言不发,并且,眸光愈发冷冽了,冷酷、漠然。
忽然,他抬起了手臂,震散了些许灰雾,露出了自己的兵器。
这是一口雷池,布满了斑驳印痕,尽是岁月的气息,一声金属颤音,仿佛是从时间长河的尽头传来。
下一刻,人形生灵抬起手臂,驾驭雷池,极速杀向炽苍,刹那间天摇地动,一抹刺目的亮光闪烁,直接冲向炽苍的眉心,快而准。
炽苍心头微动。
雷池?
这可是他的专属兵器,自古以来还从未听说过除他以外的其他生灵驾驭过雷池,这诡异生灵是什么来头?
面对山崩地裂的恐怖攻伐,炽苍予以最霸烈的回应。
他催动自身的那口雷池,无穷秩序之光绽放,闪电交织,雷霆飞舞,像是照亮了古今未来。
这口究极蜕变过的雷池,早已不是先前的那口可以相比的了,不仅威能浩瀚,内中产出的雷劫液更是上升了好几个层次。
此刻,在炽苍的催动下,雷池爆发出了最璀璨的秩序之光,似一轮太阳,与那口古老斑驳的雷池轰然相撞。
“咚!”
一声剧震,整个青石路都震动个不已,一些石板甚至都龟裂、崩坏了,周围的灰雾猛然翻滚,金属碰撞音不绝。
“咔嚓!”
清脆的裂开声紧随其后,这猛烈的撞击,直接分出了高下。
炽苍的雷池,光芒依旧,如坚不可摧的烈阳,将那锈迹斑斑的古老雷池撞的四分五裂,当场炸碎。
雷池仙种去势不减,径直杀向灰雾中的生灵。
高大巍峨、宛如魔神一般的诡异生灵挥动拳头,和雷池仙种撞在一起。
“砰!”
他挥动拳头的那条手臂没有丝毫意外,直接爆碎,根本挡不住炽苍的雷池,它太过非凡,超脱了以往,里面的原始符号也发生了变化,彻底不一样了。
炽苍紧跟在后面,手指之上电光闪耀,炽烈到了极点,其身形在一瞬间之内放大,高耸如山,顶天立地,那根指头更是宛若垂天之岳,撑天之柱,朝着诡异生灵点去。
他的气势强盛到无与伦比,似一尊雷道帝者,天上地下惟我独尊。
这是雷帝指,最为霸烈的无上秘术,横推视线当中的一切。
令人惊讶的是,笼罩诡异生灵的灰雾突然发生了变化,变得更加深邃,直到黑如墨汁。
随后,诡异生灵用仅剩的一条手臂做出了和炽苍相同的动作,施展了相同的法门。
两根庞大的指头,上抵苍穹,下至幽冥,向着对方点去,要毁灭世间万物,极尽霸道。
“轰!”
这一击,炽苍毫无保留,用出了全力,这是他蜕变成神之后第一次全力出手,结果是惊人的。
闪电飞舞的雷帝指,在和黑色巨指僵持了几个呼吸之后,将其打爆,当场炸碎,化作齑粉。
而后,雷帝指顺势而下,气势如虹,压盖万古青天。
“噗!”
这一击,太过刚猛与霸道,就算黑雾中的诡异生灵竭力抵挡,也收效甚微,直接被打的崩碎开来。
黑雾散开,炽苍终于看清了这个诡异生灵的容貌。
他睁大了眼睛,像是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震撼的无以加复。
因为,黑雾中的生灵,容貌太像他可,英武的不像话,且身着古老的甲胄,上面已经破了好几个大洞,一看就知不是这个时代的东西。
“这是……仙古纪元的我?”
炽苍立刻猜到了一些,这甲胄,他并不陌生,而是很熟悉,似乎曾穿着它纵横沙场。
他有些不信,望着倒地的生灵,仔细观察,这身让他感到熟悉的甲胄,充满着岁月的气息,带着古老与苍桑,是那般的真实。
而这生灵的面孔,和炽苍本人没什么两样,几乎是当年的十凶雷帝再现。
炽苍心神恍惚,似是有万般旧忆要涌上心头,可是,有一层模糊的光幕挡住了,过不来,他没能忆起曾经。
望着脚下的生灵,炽苍只觉得心中悚然,他竟是在和“自己”争锋?
曾经的“自己”就在眼前,那现在的自己又算什么?二者间是什么关系?是轮回吗?
这些困扰千古的疑谜,让炽苍的眼神愈发迷离。
突然,一道闪电划过心间,将炽苍惊醒了,自己这是在想什么?怎么可能有所谓的轮回?现在,自己正在被诡异所纠缠,一切的一切皆是诡异祸乱他道心的手段。
这一刻,炽苍的元神化成了雷道之帝,驱散了不知何时出现的雾霾。
刚才真的很危险,他差点就着了道,元神不知不觉间就被灰雾笼罩,若是再迟一些,说不定会就此坠入黑暗之中。
回过神来的炽苍冷冽的望着地上的生灵,手中浮现出一柄炽烈的雷刀,“哧”的一声,扎进了诡异生灵的胸膛。
“噗!”
有黑如墨汁的血液喷涌而出,溅的满地都是,炽苍这一刀扎中了它的心脏,并且,扎进去之后,雷霆万钧,猛然冲出,造成极度可怕的结果,让其内脏瞬间化为灰烬。
“炽苍”本无生命气息,更没有什么情绪波动,一双眸子之中只有冷酷与无情,此刻却忽然开口。
“你……杀我?”
他嘴里向外淌黑血,眸中暗淡,目光涣散,声音很悲凉,有一种不可置信,似乎不相信炽苍会这样下狠手。
炽苍俯视“炽苍”,眸光古井无波,什么也没说,只是,手臂上的雷光更加炽盛了,“炽苍”的胸口爆发出一团光,密密麻麻的闪电从中冲出,将其身躯冲的破破烂烂,那甲胄也龟裂开来,彻底毁坏。
“为什么?”
直到现在,“炽苍”还满眼的不可思议,很是迷茫,他的嘴唇发黑,带着腐烂的味道,黑血不要命的向外喷涌,很是凄惨。
“乱我心者,也不过如此。”
炽苍心若坚石,不可动摇,挥手撒下一片雷光,将这个诡异生灵灭杀的干干净净。
在最后一刻,这个“炽苍”发出了一声疑问:“谁杀了我?我又是谁?”
对于这一声疑问,炽苍没有在意,这种诡异,他着过一次道之后,就不会再有第二次。
什么诡异,什么黑暗,一切魑魅魍魉,他都会以最炽盛的雷霆碎之。
灭杀了与他一模一样的诡异生灵之后,炽苍的目光盯上了悬在高空中的那盏古灯,最开始时便是它先出现的,仿佛是一座灯塔,在为诡异提供坐标,指引方向。
并且,炽苍总感觉有一双眸子在最高处俯瞰着全局,让他有种很不舒服的感觉,就来自那盏古灯。
只要击碎古灯,诡异或许便会消失。
他正要动身攻向古灯,结果,前方忽然出现了变化,灰雾内卷,转而变成漆黑的雾霾,犹如墨汁一般。
那盏古灯,高悬在青石古路的尽头,微微发光,不断的闪烁。
寂静的青石路上,又响起了脚步声,这一次,不止一个,而是很多个,都很高大,人影绰绰,在黑雾中迈步,犹如一座座魔山在移动。
炽苍顿时明白了,古灯再一次引来诡异,这一次的生灵气息更加强盛,一次比一次强大,仿佛是在试探他的能力。
他冷哼一声,浑身迸发出闪电,如雷道君王一般,迈步踏上了青石路,炽苍并不准备坐以待毙,明白了古灯是消除诡异的关键之后,他决定主动杀向青石古路,将那古灯打碎。
“嗒!嗒!嗒……”
脚步声很急促,如神魔般高大的身影一个接着一个浮现,似一座座大山,挡在了炽苍的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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