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27、钟山脚下的老农死了!
427、钟山脚下的老农死了!
步入四月的应天城,逐渐开始有些炎热。
不过早晨依旧还是有些寒冷。
朱怀早早起床,套了一件薄衫出去晨跑。
老爷子也起床洗漱,拿着猪鬃毛牙刷呸呸呸的刷牙。
洗好脸之后,自顾自泡了一壶浓茶,放在院落的石桌上。
他自己则抱着朱怀的一些文书躺在摇椅上再看。
没多时,蒋璈出现了。“皇爷。”
朱元璋嗯了一声,继续看着文书。
蒋璈小心翼翼的道:“钟山脚下的那对老农……要不行了。”
朱元璋有些发愣,手里捧着的文书也缓缓放下,嗯了一声,道:“咱知道了。”蒋璈点头,随后默不作声的消失在院落内。
没多时,朱怀跑步归来。
手里拎着包子豆浆。
爷孙二人坐在石桌上吃饭。
“大孙,吃好了咱出去走走吧。”朱怀点头:“好!没问题!”
老爷子生病这些日子都在府上调养,一直深居简出。
朱怀知道老爷子是个闲不住的人,一场病恐怕将老人闷坏了。
吃好早餐之后,朱怀便给朱元璋拿了一件衣衫。“去哪儿?”
朱元璋道:“去看看你祖母吧。”
朱怀噢了一声,知道老爷子这是要去扫墓了。
因为老爷子生病的缘故,朱怀没有陪老人走路,两人坐了一顶轿子,朝钟山脚下而去。
大抵过了一个多时辰,轿子在钟山脚下停止。
前面的路比较难走,都是乡间小道,不利于抬轿而行。
朱怀和老爷子下了轿子。
山脚下的空气很清新,朱怀用力吸了吸鼻子。
“前面有户人家。”
朱怀侧目朝前看去,似乎有些发愣。
朱元璋道:“嗯,许多山脚下都有人独居,靠着伐木为生,去集市上卖一些钱财。”朱怀默不作声,许久后,道:“老爷子,咱们过去看看。”朱元璋故作狐疑的道:“怎么了?”
朱怀缅怀道:“这地方,我好熟悉,似乎……似乎……”他没说下去。
好像当时穿越到大明,第一个见到的人家,就是在这里。
因为两位老人给自己在雨夜施舍了一口饭,朱怀才能顶过一夜。
朱元璋跟着朱怀朝前走去。
“这荒无人烟的,地方官府也不知管一管~~。”朱怀叹口气,“总该将他们给纳入到村落内去管辖。”说着,朱怀搀着老爷子已经走到这户人家的门口。
朱怀站在篱笆栅栏外。
他有些迷茫的看着左右,似乎感知到了什么。
朱怀渐渐松开老爷子的手,双目渐渐闭了起来。一步、两步……他顺着篱笆栅栏在走。
这种感觉他永远不会忘记。
黑夜,雨夜,孤独,恐惧,追兵,迷茫,疑惑……
这走位的环境,在他闭上眼那一刻,那一夜仿佛突然开始回荡。
朱元璋在一旁默默看着。
看着自家大孙脸上复杂的表情,朱元璋心里忍不住一紧。
那种绝望和痛苦的面色,仿佛一瞬间充斥在朱怀的脸上,让老爷子看的眼眶一红!
他找这户老农夫妇打听过当年那个雨夜的情况。
老爷子能感同身受到当时八岁的孩子会是什么样子的心情,会有什么样子的恐惧!
忽然。
朱怀停下了脚步。
就是这里!
朱怀再次睁开眼。
当时自己似乎就站在这里,从这里能看到窗户内的灯光。
他记得清清楚楚。
他当时怕吓到这户人家的主人,不敢站在正门外,所以就站在一个较为现眼的地方。
他睁开眼,面庞恰恰正对着窗户。“真是这里!”朱怀喃喃。
朱元璋走过去:“怎么了?”
朱怀唏嘘道:“当时是这户人家救了我,给了我一碗饭。”想了想,朱怀走到柴门前,轻轻扣响门扉。
柴门虚掩着,朱怀敲了许久,屋内没有反应。老爷子干脆推开门:“进去看看。”朱怀点头:“好!”
院子里的枯草已经长了一人之高,显然许久没有人锄过。
门前的石板路上也杂草丛生,大门是开了一个缝的。
房屋是茅草屋,很落魄。
朱怀心里有些不祥的预感,缓缓走到正门前,将门推开。
堂屋内空无一人。
屋内有些整洁,桌子上的饭菜却发出一阵令人作呕的味道。
朱怀和老爷子对视一眼,缓缓踱步到侧房。
侧房床上,一位须发皆白的老人躺在床上,脸上带着无比的安详。
背对着朱怀和老爷子的床头椅子上,一位老妪弯腰坐着。
那双手,却一直握着老伴的手。
朱怀眼眶有些发酸。
他轻轻叫了一声:“老奶奶。”老妪肩头微微抽了抽。
证明她还活着。
朱怀心下一紧,赶紧走过去。
老妪脸色很不好,已经濒临死亡,双目无光,脸色黯淡,显然已到弥留之际。
只是看到朱怀,老妪暗淡的双目,突然变的有些神光出来。她仔细的盯着朱怀,嘴巴喃喃:“原来是你这孩子呀。”老妪没有哭,已经没有泪水了。
但朱怀能感受到,其实她在哭,苍老干涸的嘴角微微颤了颤。
声音都有些沙哑。“竟是你这孩子。”
老妪声音很弱,索性屋内一点声音都没有,朱怀才听的清楚。
他看懂了。
眼眶红了。
躺在床上的老伴走了。
老妪不想独活,外面的饭菜她故意没吃。
她在用生命的最后一点余温,握住了老伴的手,她在无畏的等着死亡的到来。
膝下无子,老伴就是她的倚靠。
如今世间在也没有留念,苟活在世上也没了意思。
她在等死。
朱怀眼泪吧嗒吧嗒从眼角划落。
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没到伤心处。
这一对善良的老农,是他们给了自己活下去的勇气。
而自己却在这时候,才能见到他们。
“.々我去找郎中!”朱怀道。
朱元璋拉住朱怀,摇摇头,轻声道:“陪她最后一程路。”朱怀定住了身子,喉咙仿佛被什么堵住一样,心里有些疼痛。老妪似乎在冲朱怀笑:“好孩子,长大了。”“对不起。”
“当时没收养你,如果收养你,就好啦。”“老头子经常念叨你。”
说着说着,老妪突然展颜,生命定格在这一刻,头颅渐渐垂了下去。
朱怀抹了抹眼睛上的泪花。
哽咽道:“您二老……走好!”
一双有力的大手,拍在朱怀的肩膀上,在(赵诺好)给朱怀无声的鼓励。
老爷子使劲捏了捏肩膀。“人生就是一个轮回。”
“你在死亡后见到他们,他们在死亡前见到你。”
“这是一对恩爱夫妻,是有了感情的。”老爷子转头,也用衣袖抹了抹眼泪。“咱有你养老送终……他们没有。”
“世人常说养儿防老,为什么呀?就是因为见惯了这种场景。”朱怀深深吸口气。
转头道:“我去……修坟!”
声音不大,有些自责,有些辛酸。
天空下起了雨。
山地就是如此,刚才晴空万里,这会儿大雨瓢泼。
天上黑压压的,一如当初朱怀从棺椁爬出来的那个夜晚。
朱怀走出去。
站在篱笆栅栏外,僵着身子,定睛朝窗子内看了许久许久玩。
而后,才提着铁楸,在雨中开始疯狂的挖着泥土。
人世间是有真爱的,但能携手到死那一刻而不分离,却是很少的。
他们做到了,他们是幸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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