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提线木偶（5）
陈柏之后又问了几个问题，李强都一一回答，在二人回去的路上大斌子终于忍不住问道。
“陈老师，您不会以为是这个李强杀了吴洋吧？”
“我现在不能确定，但看李强的那个样子一定是知道些什么。”
就在众人不知道往什么方向调查的时候，基层派出所传来了一个消息。说他们在打击二手市场非法买卖的时候发现了第一个死者吴洋的手机，众人在拿到手机之后第一时间找到网警恢复里面的数据。但是当众人看到里面的东西时，所有人都沉默了。
“吴洋，我说你真是敬酒不吃吃罚酒，我跟你妹妹就是认识一下，我又不干别的，你至于这么激动吗？再说，你认为你能拦得住我？”
一中后面的小路常年没有人走，李强用脚狠狠的踩在吴洋身上，吴洋露出痛苦的神色，踩了一会儿之后李强才松开脚说道。
“行了，我觉得我根本就没有必要问你的意见，你同不同意跟我又没有关系，今天放学我送你妹妹回家，你要是敢跟上来，我就弄死你！”
说完，李强带着人离开了。吴洋在地上挣扎了好久才站起身，身上的酸痛让自己每走出一步都举步维艰，但吴洋心中暗暗发誓是绝对不会让人伤害自己的妹妹的。
“吴洋，你怎么又迟到了？去外面罚站！”
吴洋刚进教室，就看到张老师站在井台上对着自己怒吼，其实自己根本就没有迟到，六点半早自习，现在才六点五分，但自己已经习惯这样的生活了，于是只能转身去外面站着。
“来，我们继续讲解这一题！”
教室里其实还没有多少人，但这时候张文朗已经开始给他们讲课了，虽然说十班是垫底的班级，但这几个在班里的昨天考试成绩进步了一百多名，已经可以去八班了。尤其是他们的数学，每个人都提高了差不多三十分。
“上课！”
直到八点上课，吴洋才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刚坐好就被英语老是抽查背诵。
“Ihaveadream.....”
等吴洋背完之后，王老师用略带嘲讽的语气说道。
“人一定要有梦想，有的人会为了梦想而努力，但有的人梦想就只是梦想而已，当然还有的人梦想就只是空想，因为他们明明很努力但就是考不上大学，吴洋你说是吧？”
一上午的时间就这么过去了，中午五分钟吃饭的时间让这些学生根本就来不及吃饭，很多人都是选择不吃，就算是吃的也只是随便拿出饼干吃两口，吴洋正准备做一张数学卷子，就看到门口一个高大的男人冲着自己招招手。
“吴洋，白天我跟你说的事情不是开玩笑的，今天你最好识相一点不然你知道后果。”
李强说完，直接转身离开了。吴洋看着李强的背影，只能是无奈的摇摇头。
下午的时间过得很慢，每天睡眠不足五个小时的学生们总是在下午昏昏欲睡的，而这个时候老师们就会让学生们将椅子推进桌子里面，下午的课都是站着上的。好不容易熬到晚上放学，吴洋赶紧收拾书包朝着高二三班跑去，但是等他来到三班的时候人都已经走光了。
“吴洋！”
吴洋听到身后有人叫自己，回头的瞬间后脑就挨了一棍子。
“我看你是把我们强哥的话当成耳旁风了，要不是我们强哥早一步将你妹妹接走，这不是又被你给捣乱了吗！”
吴洋已经看不清周围有几个人了，他只知道无数棍子打在自己身上，自己只能是拼命的护住头。
“给我拉起来！”
吴洋感觉到自己双手被抓住，强行拉起来。
“今天就给你涨涨记性，让你知道绝对不能跟我们强哥做对。”
那人说完，用尽全力的一棍打在了吴洋头上。
“走！”
等吴洋再醒来的时候已经是晚上十点了，吴洋踉踉跄跄的回到家里的时候，吴芳已经回来了。
“哥哥，你怎么了？”
吴芳看到哥哥浑身是伤，赶紧迎上去问道。
“哥哥没事，你没事吧！今天是李强送你回来的？”
“哥，李强非要送我回家，我没有办法只能答应，不过你放心我是绝对不会做任何过分的事情的。”
日子一天一天的过去，吴洋也不敢再反抗了，对于他来说一个人和李强做对不值得，反正一年后他们就毕业了，到时候就没事了吧！
“你看看你们这成绩，你们真是我带过最差的一届，我早就说过了如果你们在不提高你们的成绩的话，考大学就没戏了。”
张文朗挥舞着手中的卷子，吐沫横飞的看着下面的学生。这一次十班的成绩整体都有进步，甚至已经有十几个人去了前面的班级，十班第一更是直接提升一百多名去了八班，但是张文朗还是不满意，为什么同样是老师他们就可以教前面几个班，而自己就只能对着这些年级倒数的学生生气。
“发卷子，今天做不完谁都不许走！”
晚上九点半，整个十班都还在低着头写卷子，张文朗则是黑着脸坐在讲台上，看着下面的人。
“还没做完吗？”
“张老师！”
张文朗刚说完，几个学生就拿着卷子走到了讲台旁。
“嗯！”
张文朗黑着脸判卷子，吴洋这时候也做完了走到讲台上排在第五个的位置。
“下一个！”
张文朗越判脸越黑，最后等到吴洋的时候张文朗看都不看，直接将卷子扔在了张文朗的脸上。
“你看看你们，没有一个满分的，就你们这样的成绩还考大学，要饭你们都要不明白！”
吴洋蹲下刚想将卷子捡起，就被张文朗一脚踢倒。
“吴洋，我看你也别学习了，就你这成绩学不学其实都是一样的，以后你也就是要饭的命了。”
吴洋不敢说什么，捡起卷子站在一边。
“所有人，今天晚上必须把模拟真题的十套卷子做完，明天我检查做不完的就别来了，下课！”
张文朗走后，众人长出了一口气，别看十班垫底但其实十班却一个混子都没有，他们都是些学习不好的老实孩子，所以就算是张文朗这么对自己，他们还是没说什么。
但是第二天早上，趁着张文朗还没来的时候，整个十班的人凑在一起赶紧将卷子抄了。十套卷子，在加上别的科的作业根本就写不完。
“吴洋，这些卷子是不是抄的？”
张文朗拿着吴洋的卷子怒吼道，其实他知道自己布置的这些他们根本就是写不完的，可今天早上自己随便拿起一个检查，居然都写完了，这让张文朗十分气愤。
“张老师，我没抄.....”
吴洋也十分害怕，毕竟这十套卷子自己一张也没写，都是抄别人的，张文朗看着吴洋不承认直接就将吴洋的卷子撕碎。
“行，出去站着！”
直到下一次大考，吴洋的成绩前进了五名，他这才能回教室上课。
“哥哥，我这次考试又进步了二十名，我已经是我们班里第一名了。”
吴洋笑笑，伸手摸了摸妹妹的头。
“我就知道你是可以的，好好学习争取考上一个好大学。”
吴洋本以为生活就会这么继续下去，但他没有想到就在自己妹妹生日这天李强再次找上了自己。
“吴洋，今天可是你妹妹的生日，我想请你妹妹出去吃饭，然后在看场午夜电影怎么样？”
“这个....”
吴洋刚表现出有些犹豫，李强直接一巴掌扇在吴洋脸上。
“我来就是跟你说一声，没打算听你的意见，你是同意也好不同意也好，跟我都没有什么关系。你最好同意，不然等你躺在医院里的时候想同意也晚了。”
一整天的时间，吴洋都在担心，直到大课间的时候吴洋终于有些忍不住了，一下课就拿起手机冲向厕所。
“接电话，接电话啊！”
吴洋有些着急，上课的时候自己已经给妹妹发了很多信息了，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妹妹就是没回，李强之前小打小闹的不会伤害妹妹，可是这家伙现在居然想和自己妹妹去看午夜场电影，想干什么已经不言而喻了。
“接电话啊！”
吴洋越来越着急，他们现在下课的时间都是一样的，自己又打不过李强身边那帮兄弟，所以他现在只能是期望妹妹能在下课之后赶紧跑了。
“吴洋，你这是干什么呢？”
就在吴洋着急的时候，身后传来了一个自己最不想听到的声音。
“没，没什么！”
李强看着吴洋手中的手机，一下子就明白了什么。
“吴洋，我说你小子怎么不长记性呢？我说了这种事情你反对是没有用的。”
李强抬手要打，但突然想到了什么笑着说道。
“吴洋，要想让我放弃你妹妹也可以，你现在就去楼顶上的护栏外面站着，只要站够十分钟，我就不动你妹妹怎么样？”
李强和吴洋初中的时候是同班同学，他清楚的记得在一次课外活动的时候，吴洋仅仅是站在一个几米高的墙上就害怕的不行，现在让他站上楼顶他肯定是不敢的。
“这....”
吴洋有些害怕，李强伸出手拍着吴洋的肩膀说道。
“我知道这个有些难为你，所以做不做全看你自己，我是不会为难你的。”
“好！我现在就去！”
看着吴洋走出厕所的背影，李强不屑的冷笑一声，先不说吴洋敢不敢真的去楼顶，就算是他真的站够了十分钟，自己也是不可能放弃的，就当是玩儿了。但让李强没有想到的是，自己刚去操场上站好，就看到吴洋站在楼顶，随后自己的手机就响了。李强看了看周围，赶紧跑到老师看不见的地方。
“我到了，你看着我一定会站够十分钟的。”
“别闹了，我刚才是说着玩儿的，你赶紧下来！”
李强也害怕了，自己在怎么嚣张那也就是在学校打打架，学校楼顶的护栏外就一小块地方，吴洋要是真出了事，那自己可承担不起。
“好，我下来你不许动我妹妹！”
“看上面！”
就在这时候，人们都看到了楼顶的吴洋，李强眼看着吴洋的身体在楼顶晃了一下之后，直直的掉下来。
“啊！”
李强吓坏了，但这时候一股强大的信念却促使着自己赶紧跑过去，在众人赶到之前拿走了吴洋的手机。李强知道，这事情绝对不能让别人知道，不然自己逃不了干系。
“也就是说，吴洋在死前的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李强的，之后吴洋就跳楼了？”
大斌子还是有些不信，一个学校的同学就算是有在大的矛盾也不至于下死手吧？
“我们现在还不能确定吴洋的死和李强有没有关系，但吴洋死前最后一个电话是打给李强的，叫李强回来这小子之前没说实话。”
终于，李强在强大的压力下交代了所有事情的经过，吴洋的事情查清楚了，但剩下的这三起杀人案却依旧没有什么线索。
“陈柏，吴洋的事情我们解决了，可之后的三起案子我们该怎么办呢？”
陈柏看着华哥给自己的IP地址，知道现在只有靠这个了。
“让网警追查这个IP，我朋友告诉我惩罚者论坛的创建者用的就是这个IP地址。”
经过一天一夜的追查，网警终于锁定了这个IP地址的位置，而巧合的是这个IP就是陈立坤住的那栋楼对面的一户人家。
“怎么样？说说吧！”
审讯室内，坐在陈柏和白宏伟对面的是一个二十来岁的年轻人，这人戴着一副黑框眼镜，看着斯斯文文的。但陈柏看到这人的第一眼就知道这人就是杀死一中三位老师的凶手，那平静的外表下隐藏的是一颗暴躁的心。
“说什么？我有做错什么吗？”
出乎意料的是，那人对自己被抓十分平静，好像自己已经预感到了会这样一样。
“说说你是怎么杀死那三位老师的，还有你为什么这么做？”
白宏伟的话还没说完，那人就开口说道。
“我不想和你说话，你是永远都不会明白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不过我看这位大哥不错，没准他知道我想的是什么。”
陈柏笑了笑，点燃一支烟说道。
“韩重，三十岁，网络工程师，在外人看来你是个成功人士，但只有你自己知道，一个从小不被人认可的人生有多么悲催。上学时，你学习成绩很差，经常受到老师的排挤，从那个时候你就明白一个学生如果学习不好的话，任何人都瞧不起你。高中毕业，你并没有考上一个好大学，但生性不服输的你决定自学计算机，之后考上了专科学校，后来成为了一个网络工程师，我猜你之所以会变成这样并不只是学校的压力吧？是不是还有家庭的压力？”
陈柏说完，韩重的脸色变得十分阴沉。
“说的没错，你能想象到从小你的父母就把你和别人比较吗？我和陈立坤家里都是认识的，他就是从小别人家的孩子，一切的一切都这么优秀，我妈妈常跟我说，如果陈立坤是她的孩子就好了。就算是我每次考试都有进步，我妈依旧会拿我和陈立坤做对比，说我根本就不及人家的十分之一，我才是他们的儿子，为什么他们就不知道心疼我一下，为什么就看不到我的努力。”
陈柏和白宏伟对视一眼没有说话，韩重看着二人不说话继续说道。
“但我没有放弃，而是继续努力，终于我现在成了网络工程师，我也成为了别人家的孩子，可是我父母依旧是看不起我，还说我这工作根本就做不了多久，看看人家陈立坤多有出息。我真不明白为什么他们就这么不喜欢我，既然不喜欢我为什么还要生我出来？”
看着韩重越来越激动，白宏伟赶紧打断道。
“那行，现在你说说你是怎么杀人的吧？”
听到白宏伟这么问，韩重露出了一个渗人的笑容。
“你说这个啊？这个其实很简单，那些老师不是瞧不起那些学习不好的孩子吗？我就让他们做卷子，看看他们的学习怎么样？结果这些人连学生们一天的作业都写不完，我看他们也没有什么本事，就把他们给杀了。”
“那你和陈立坤又是怎么联系上的？”
听到陈柏这个问题，韩重露出一丝不屑的冷笑。
“陈立坤那个家伙其实跟我是一样的，你以为他那个妈就是省油的灯吗？他那个妈都要将他给逼死了，所以我只是稍微的跟他一说这个论坛的事情，他就同意了。”
案子破了，一中恢复了往日的宁静，虽然出了这样的事情但校长还是恢复了暑假的补课。
“陈柏，你说这些孩子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吗？”
陈柏不说话，点燃一支烟看着烟雾从车里飘出语气有些无奈的说道。
“他们能不能有一个光明的未来我不知道，但是从小就将排名看的这么重要，他们之后的学习和生活很容易走向一个极端。学校不应该只教孩子怎么学习，更应该教孩子怎么做人，反正我就一句话，只关注学习的老师真的能教出品学兼优的学生吗？还有，家长和老师拼命的将自己的想法灌输给孩子，让他们成为学习的机器，这不就跟提线木偶一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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