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第 186 章
……
在外头闹得愈演愈烈时。
自由人干员宫理消失了。
红蔷薇想要找宫理兴师问罪, 却变得下不了手。宫理的光脑不在手里,没法追查信号;行动部和人事部都有能力者可以专门搜索干员的位置,但前提是需要这个干员的直属领导同意。
也就是自由人干员宫理的领导。
自由人部门可不是没有上级。
负责自由人部门的委员长——“花岗岩”,是委员会中相当边缘的存在, 几乎从不投票, 不露面,开会的时候也不说话。
甚至其他多位委员长都怀疑, 花岗岩根本就从来不参加会议, 只是挂机装作在线,摸鱼都是按年算的。
红蔷薇要合情合理的查宫理的位置,必须要提交申请给花岗岩。但花岗岩已经三年都没批过申请文件了……
红蔷薇在决定动用私下的手段之前, 先在委员会上发难, 要求委员会成立特殊调查组,专门调查、审判宫理相关的事件。
委员会中有两三位委员长,都很觉得宫理把事态闹得太离谱了——方体不是没有跳脱的干员, 但也没有这么骚的。哪怕她是只身解决过春城天灾的人, 也要最起码对她有象征意义的惩罚,否则其他干员争相模仿怎么办。
而且宫理以一己之力,让围绕着瑞亿的矛盾在社会上引爆,现在各界还像鞭炮一样,一炸一串雷,动荡的根本没有到头的时候……
他们本来也想在委员会上, 借着此事阴阳一下甘灯——毕竟宫理是甘灯推荐给红蔷薇的,而且都有传言说宫理是甘灯的得力助手、左膀右臂。
却没想到甘灯压根就不出席委员会。
而在委员会上,挂机三年的“花岗岩”竟然突然开口表态了。
它在委员会的形象就是一块平整的花岗岩, 年龄性别不祥, 花岗岩开口, 声音低哑难听如石料摩擦道“按流程,对外关系部可不能拿走宫理的光脑,毕竟宫理还是自由人干员,宫理的光脑里涉及各种自由人部门的高度机密。对外关系部如果没收,自由人部门就要发起质询和控诉。”
红蔷薇有点无语……她早就偷偷查过宫理的光脑了,联系人只有她那几个朋友,浏览记录全都是猫狗视频、搞笑混剪。她甚至还找人分析过宫理的信息浏览倾向——
事实证明,她最爱收藏的三类讯息就是“混血网红男模换装热舞”“七舅死后多年私生子竟然来分家产”以及“火锅这么吃才牛逼!”
……这叫自由人部门的高度机密吗?!
委员会最后的决意是,红蔷薇可以在30日内独立展开对宫理的调查,30日后无论调查结果如何都要结束。最终对宫理的调查结果公布以及审判,必须要有五个部门以上的高层参加。
以及如果宫理100日以上的无请假、无正当理由的消失,自由人部门要主动搜寻干员,失踪了就写失踪报告;不归队就要暂停各项权限等等。
红蔷薇故意将宫理的光脑放在人事部门的暂存保险柜内,果然,第二天光脑就从保险柜里消失了。
红蔷薇立刻派人去查,就发现她的信号一直就在方体内部!
她简直如同出入无人之境一样,在方体各个设施间明晃晃的逛游。
……
平树也接受了问询,他乖乖配合了,配合的方式就是说自己有精神问题,最近经常失忆。但跟宫理想的差不多,方体对于他过往的事情可能真的有点了解,对于此事并没有过度深究。
方体只是帮他再彻查了一遍瑞亿那边的各种监控和记录,确保他没有被人拍到。
平树并不不担心。他和凭恕干过的乱七八糟的事太多了,要是随便就拿到证据,他们俩也白混这么多年了。
他是装作一无所知,但“缪星就是解决春城天灾的[那个干员]”的消息不胫而走。方体论坛里的有些闲的离谱的板块会追星,最先发疯的就是缪星的粉丝。
“对外关系部连娱乐圈都涉猎了吗?谁能想到啊,真情实感半天,发现是自己的同事在上班啊啊啊!”
“现在想来也有点端倪。她太与众不同了,红的也太快了。也不错,咱们好歹是同事,不是好多人都在传,说她可能是自由人干员——也就是说咱们还是有可能线下追星的啊。我想下一次也找她合作新项目!”
“说实在的,红蔷薇我有点接触过,她以前主要负责对国关系,就是间谍反间谍那套,喜欢行动隐秘而不动声色。我真不觉得缪星这么轰轰烈烈的计划,会是她搞出来的。”
“最搞笑的是,听说红蔷薇计划被全盘打乱,她可能本来是想搞点微操,成立一些专门打压瑞亿的组织,或者是慢慢借此接手瑞亿在那破议会里的席位。现在完全就是被自家的雷给炸蒙了,计划赶不上变化了。”
虽然许多人都在众说纷纭看热闹,但酸糖回到他们之前一起策划缪星成名之路的九号房间内,却感慨万千。
房间里还投影着缪星的各种广告海报,挤挤攘攘的衣架上挂满了缪星的衣服,甚至宫理去往瑞亿大厦顶层那天,她的电子烟、咖啡杯和外套放在酸糖这里。
酸糖收拾着东西,感觉到红毯计划彻底结束了。
其实……酸糖当时在瑞亿大厦,预言到了缪星杀人的事,可她实在太吃惊了,也无法对组员说出口,就选择含混其词,说自己脑子太乱了看不出来……
事后的问询中,红蔷薇显然看穿了这一点,但又没有证据来罚酸糖。酸糖也知道,自己胳膊肘没忍住往外撇,估计真要一辈子干文书工作了。
这倒没什么,她本来也是在方体混日子的那种d级干员。只是精彩刺激的生活就这样结束了,再也没有办法跟在缪星后面见识那些灯光闪烁、掌声环绕,看她震惊所有人了,再也没有机会跟她一起小跑在被暴徒围绕的红毯上了……
她一边收拾着东西,一边暗自神伤。红毯计划的组员已经都被拆分开来,加入对外关系部临时组建的“缪星事件处理组”,她在这边收拾完也要加入了……
正想着,九号房间的门忽然被人推开,来人戴着鸭舌帽和墨镜,似乎是一头金发,对她略一点头算是打了招呼,穿着宽大的牛仔外套和靴子,走过去一副这里就是自己家模样的开始翻找东西。
对外关系部人那么多,酸糖也不认识,九号房间也是红毯计划组临时借用的。看对方那么轻车熟路的样子,酸糖也不好说话,还对金发女人略一躬身。
金发女人翻找片刻,转到了刚刚酸糖收拾好的地方,哑着嗓子道“哦,在这儿呢。”
说着,她拎起刚刚酸糖打包好的宫理的东西,直接就要往另一扇门走去。
要是酸糖以前,肯定就怂怂呆呆的看着她拿走了,可那是宫理的东西呀!
她忍不住叫道“哎!你……你是不是拿错了,那不是你的东西!放、放下!”
金发女人转过脸来,把墨镜往下推了推,露出灰白色的双瞳,她勾唇笑道“我觉得就是我的东西。”
酸糖差点失声叫出来宫理!
只是她戴了假发。
她竟然敢直接跑到对外关系部来!酸糖觉得很离谱又不得不承认这很……宫理。
酸糖看到她毫发无损,也忍不住松了一口气,这还是缪星大杀四方之后,她第一次见到看到宫理。
酸糖却没敢开口乱说什么,毕竟这是在对外关系部,她也不知道会不会隔墙有耳。
而宫理从牛仔外套下拿出一包东西,放在了桌子上,挥挥手道“继续努力,好好工作啊,现在方体缺的就是你们这样有干劲的年轻人。”
然后她拎着自己的东西,推开另一侧的门走出去。酸糖呆了一下,连忙追出去,却发现外头的走廊上半点人影也没有。
酸糖愣了一会儿,走回桌边打开了宫理留下来的包裹。是她定好的一沓高级餐券,绝对够二十多个人吃的带酒水与甜点的烤肉套餐。
她是请红毯计划组上下吃饭吗?
酸糖忍不住笑起来。
那恐怕今晚聚餐的时候,组员们要一边大口吃肉一边怒骂领导,顺便喝得烂醉开始读网上的评论了。
方体最近频频出现丢椅子现象。
抽烟室、餐厅、大会厅甚至是审判室,陆陆续续丢了七八张椅子。
当然他们暂时是不可能找到椅子了,因为这些椅子都在他们到达不了的“a1图书馆”中。
宫理暂时住在了图书馆里,她用椅子摆了张简单的床架,还从外头带了个充气床垫进来。图书馆里的收音机在此之前变得安静了许多,似乎因为宫理住进来,又变得聒噪起来,就像是家里来了长住客人一样兴奋。
宫理住在图书馆里,就是因为她发现其他干员都进不来这里。而且她还想待在方体里——这样既能偶尔偷偷回自由人部门那边,看有没有新的委托;还能捧着roo书典,随意穿梭在各处。
主要是方体对她来说是最好的藏匿点,吃饭她就去食堂后厨转一转;洗澡就去干员更衣室,更不成问题。她不想被追踪刷卡记录,就去找老萍,她记得老萍以前做了一大袋子的假卡。
老萍都好久没见她了,看她搞出这么大的事儿,兴奋的搓着手非要让宫理跟她讲讲。宫理无奈只好口头描述了个走近科学+鬼新娘+金牌调解家庭故事版本的杀人故事。
老萍明知道她胡扯,还是听的津津有味,给了她半袋子假卡,大方的挥挥手让她随便刷。
老萍“你打算躲到什么时候,这么躲也没意义啊。我听说了,自由人那边,来找你的委托都快把你的座位给淹没了,但因为你不在,所以所有的委托现在都是搁置状态。”
宫理往嘴里扔了颗酸梅糖,舌头卷着糖道“不是躲,是给自己放个假,再拖一拖而已。自由人那边更不着急了,天天不上班的又不止我一个。”
老萍“你这一躲倒是舒服了,柏霁之估计会担心死。”
宫理扯着嘴角笑了笑,没说话。
平树有想过带一些生活用品给宫理,后来发现宫理不知什么时候偷溜去他工位和更衣室,直接拿走了他的洗发露或新毛巾,然后留下一张“回头还你”的纸条。
他干脆就多带一些没拆封的新衣物或者新拖鞋过去,果不其然,没两天就消失了。
他有一种养了只白天从不出现,夜里偷偷扒粮的警惕流浪猫的感觉。
只可惜,关心这只无法无天流浪猫的人并不只有他一个。
宫理搅和起这团风云之后,跟着忙起来的也有甘灯,他只得空去过一次图书馆。看到图书馆里那个搭起来的简易床,还有床上揉起的毯子以及吃了半袋的薯片,就知道她日子过得还算得意。
她床底下还摆了一摞没看完的书,她支了两张露营桌,其中一个桌子上甚至不知道从何处搬来了一台方体淘汰的办公投影仪,投影仪前有个带油乎乎指痕的手柄,显然是她还没忘了玩游戏。
要是她决定藏在方体内,那红蔷薇反而很难找到她了,roo书典恐怕会给她打开去各处的门,方便她在被围堵、被追踪的时候去往任何一个地方吧。
但甘灯还是有点担心她的健康。
甘灯也知道,她想去他的书房或住处是轻而易举,便让下属多备一份餐食,放在自己休息室的小桌上。
他选了有点口重偏辣的,连下属都愣了愣——毕竟这明显不是他的口味。
甘灯休息室角落的单人沙发旁边,就会在饭点前多一个罩着银色盖子的餐盘。餐盘旁边还会放一些非转基因水果,算得上这个时代的奢侈食品了。
好几次甘灯不在,下属定时更换餐盘,就会发现根本没人动过里头的餐饭。
下属都感觉,甘灯像是在投喂某个不存在的幽魂,或者说设局逮一个贪吃的小贼。
但甘灯明知餐饭没有人吃,依旧要求定时准备。下属就只好依旧准备着,直到撤餐之后拿回备餐侧听跟其他的秘书或助理一起分着吃了。
甘灯这一日结束会议之后回到跟卧房连通的休息室,那个银色盖子依旧罩在原处,他撑着手杖走过去,却没看到水果。
他以为是放餐的下属忘记了,却看到旁边的沙发上明显有被人坐过的皱褶,而且坐在上头的人显然很不安分。
甘灯打开银色盖子,就看到里面准备的好几样饭菜都被人动过,但清炒根茎类的,她一筷子也没动,油炸食品吃的一干二净,她不但相当挑食,还在银色盖子下留了好几颗散装的酸梅糖、一个从食堂拿来的塑封真空装的大鸡腿以及一张纸条。
“好好吃你自己的饭就行,别管我吃啥了。方体是我家,我最近打算把所有食堂吃个遍,两天已经要胖三斤了。”
甘灯有点想笑。
他手指捏着那几颗酸梅糖,偷偷放在了西装裤的口袋里,其他的便让下属撤掉了。
说胖三斤他不太信,看椅子上那个窄屁股的坐下的压痕,就知道她肯定盘着腿,蜷着那细长的身子,坐在沙发上一边刷光脑一边吃东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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