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双生双子+第七次直播+五千和六千营养液加更
安如故听到鬼迎亲, 心里浮现丝丝好奇,问道:“你怎么知道是鬼迎亲?”
中年男子心有余悸地回想刚刚发生的事,脸色苍白如纸:“我不住在汤池村, 我住在南城北郊的江水村, 今天不是中元节嘛, 我早早回家祭祖。我们江水村那边已经没什么人了,只剩下一些老人。
当时,我路过村里的一处无人的老宅, 突然听见里面有响动声。
有一个老婆婆的声音说,唉, 他要来娶你, 你也逃不了。
紧接着一个年轻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传来, 我才不认,我不可能再嫁给他!”
安如故睫毛轻轻颤动,表情逐渐变得慎重:“你确定那是一个无人的老宅?”
“我确定, 一定以及肯定啊!那是我们村口老白的老家, 老白儿子死后不想在家待, 一家人全出国了,老宅十多年没住过人了。
以前村里老人跟我说中元节走路一定要小心,千万不要惊扰到过路的鬼怪。
我心里有点害怕,不过转念一想, 寻思鬼也不可能大白天出来呀, 这不找死吗?”
商月黑了脸:“……”
安如故看了一眼商月,眼里浮现淡淡的笑意。
如果鬼只能在晚上出现,那么中年男子旁边的人又是什么?
中年男子不知道旁边鬼的心理活动, 一想到刚刚经历的事情, 擦了擦额顶冒出的汗, 吞了吞口水,紧张不已。
“我觉得有可能是村民在里面说话,于是我就靠近大门,大门并没有锁,这下坚定了我的想法,恐怕是老白和他家人回来了。
我和老白的关系很好,他出国这么多年,我挺想他的。
我一边喊着老白的名字,一边推开大门,没有人回答我。
我在周围找了找,根本没找到任何人!
余光突然瞥见客厅的桌子,上面有两个骨灰坛子,哎呀妈呀,当时差点把我吓晕了过去。
那两个声音恐怕是这两个骨灰坛子在说话。
我当场转身,头也不回地跑走了。”
一旁的商月听见中年男子的话,心里有了猜测,这中年男子恐怕真的撞邪了。
她捂着嘴笑着说道:“你胆子好大,要不是他们没有害你的想法,你的小命估计就要留在那里了。”
中年男子欲哭无泪:“我也不知道我自己为什么会大白天撞鬼。”
安如故想了想,解释道:“普通的鬼魂自然只能在晚上出现,不过有点道行的鬼魂,便可在白天行走。”
中年男子闻言愈发恐惧,不知该如何是好,连忙拜托安如故:“大师,快帮帮我吧,我不想被那两个鬼缠上。”
安如故目光落在他身上淡淡的鬼气,缓缓摇了摇头:“你不用担心,他们没有缠着你,以后也不会找你。不过这次你受到惊吓,身上难免沾惹晦气,你可以去买些艾草,在身上拍拍,这样的话晦气就会消失了。”
艾草植株具有浓烈的香气,香气可以驱邪化煞。
在端午节,很多人会在家门口摆上艾草,有些大人还会用艾草泡水给自己小孩洗澡,这样可以驱邪防瘟。直到艾草由绿变黄,干枯不已,才会将艾草丢掉。
上完坟之后,用艾草拍一拍身体,再进家门,就不会将晦气带到家里。
中年男子闻言,感激不已,像是想起什么,说道:“大师,我看过你直播的,听说你有那个平安符,能卖我点吗?我不想下次还撞鬼了。”
安如故嗯了一声:“可以。”
中年男子买了几张平安符,将平安符塞到衬衫的口袋里面,紧紧地贴着身体,才放松下来,高高兴兴地走了。
安如故看着中年男子的背影,垂下眼眸,长长的眼睫毛在眼下落下一片阴影。
南城镇物被盗,影响整个南城的风水,她这个土生土长的南城人无法袖手旁观。
南城的镇物乃是大吉大利的宝物,随便想想,都知道镇物落在邪修手上的下场,肯定会被对方毁掉!
时间之紧迫,刻不容缓。
她闭上眼睛,抬起右手,掐指测算镇物找回来的几率。
良久之后,猛然睁开眼睛。
天机给她的线索是——取回镇物的一线生机,居然在南城北郊江水村!
正是刚刚中年男子撞鬼的地方。
难道方若水将镇物藏在了江水村?
她心中若有所思,很快下了决定,不管是不是真的,她必须得跑这一趟。
恰好此时,天色已暗,已经快到道观的关门时间。
“商月,陪我走一趟吧。”
商月想到阴气,擦了擦嘴,不假思索地点头:“好!”
安如故于是将道观大门关好,带上商月乘车前往南城北郊江水村。
经过数个小时的颠簸,天光昏暗,已然到达黄昏,出租车渐渐靠近江水村。
江水村比汤池村发展得要慢,地上不是水泥路,还是土路,路边种满了枝繁叶茂的小树,村庄附近是一望无际的稻田。
村子被薄薄的雾气所笼罩,一切变得模糊不清,让人看不清远方的宅子。
这时,出租车司机一边猛打方向盘,一边惊讶地大喊:“靠,前面什么时候冒出来一个大石头!”
不知为何,他一直在打方向盘,俨然失去了方向感。
安如故抬起眼眸,深黑色的眼眸像是黑曜石,透过迷雾,看向遥遥的远方。
前面哪有什么大石头?只是江水村的村口罢了。
司机看见错误的景象,并且狂打方向盘,原因呼之欲出——鬼打墙!
“师傅,停下来吧,不要再开了。”
司机好奇地问:“这里距离村口还有一会,真的不开了吗?”
“不开了,到这里已经可以了,你回去的时候,记得小心,一直走直线即可,不要打方向盘。”
司机:“……”
明明他是老司机,却被乘客教开车?
安如故付完钱之后,和商月一前一后下车。
随后拿出一张驱邪符咒,符咒无风自燃,上面浮现复杂符号的虚影。
当虚影成形的那一刻,一阵风吹来,让人情不自禁地闭上眼睛,再睁开眼时,眼前的景象焕然一新。
“啊,我这车怎么开回原路了?”司机大惊失色地喊道。
车头不朝江水村,反而朝着来时的路。
他明明只是将车摆了摆头,怎么摆了一百八十度?
他像是想到什么,立即打开车窗,看向安如故逐渐远去的背影,想到她之前提点自己的话,逐渐意识到了异常之处。
卧槽,这个乘客有点东西!
安如故走到江水村的村口,脚步一顿,抬起头来,目光落在村口的牌子上。
江水村三个字表面是金色的,然而此时,却像是被蒙上了阴影,丝丝阴气缠绕着牌匾,透露着淡淡的不祥意味。
白天的时候,普通鬼怪尚且畏惧阳光,无法自由行走。但是在黄昏天,鬼门即将大开,万鬼游行。等到天色全黑,会更加危险。
这时,旁边突然传来一阵悠远欢快的童谣,好像是有小孩在唱歌。
“鬼门开了出鬼怪
鬼怪苦
卖豆腐
豆腐烂
摊鸡蛋
鸡蛋鸡蛋磕磕
里面坐个哥哥
哥哥出来上坟
里面坐个奶奶
奶奶出来烧香
里面坐个姑娘
姑娘出来点灯
掉进河里回不来
……”*
歌声越来越近,逐渐来到身边。一个头发全白、身形佝偻的老婆婆从后面走了过来,旁边还跟着两个六七岁的小孩子。
他们手里拎着篮子,面色苍白,双目无神,肢体僵硬。
两个小孩子一边拍手,一边唱着歌:“七月半,送鬼魂~”
这时,老婆婆机械地抬起头,看向在牌匾下站着的安如故和商月。
她抿了抿干涩的嘴唇,张了张嘴,发出嘶哑的声音:“七,七月半,鬼王迎亲,莫要打扰,速速退散。”
安如故:“?”
老婆婆以为那个容色照人的女子会被吓到,没想到对方眼睛微微睁大,根本没有害怕的意思,反而有点……兴奋?
她深黑色的瞳孔里闪烁着熠熠寒光,像是想到什么,扯起嘴角,脸上挂着阳光般灿烂的笑容,从袋子中掏出一个红彤彤的苹果。
“我最喜欢参加宴席了。鬼王迎亲这等好事,我也想看看,喝杯喜酒,沾沾喜气。不知可否有这个荣幸?”
老婆婆:“……”
老婆婆身旁的两个小孩子唱歌的动作停住:“……”
要不是身处的场景这么诡异,老婆婆甚至感觉她是一个无比年轻礼貌的后生,热情地上门,想要参加宴席。
可是普通人为什么会想要参加鬼的宴席呀?
老婆婆张了张嘴,却说不出话,良久之后转身走进江水村的大门,既没有同意,也没有不同意。
两个小孩好奇地打量安如故几眼,跟着老婆婆一同走进大门。
安如故看着他们的背影渐渐消失,收起笑容。像是想到什么,打开自己的手机,找到中年男子的微信,之前他们转账用的便是微信。
她拨通了微信电话,不久之后,电话接通,那边传来中年男子惊喜的声音:“大师,你找我干什么?有什么事吗?”
“你现在在江水村吗?”
中年男子心有余悸地说:“我哪敢在那里待,我现在已经在城里了。”
“我刚刚看到了一个年过花甲的老婆婆,她身边跟着两个小孩。老婆婆的额头有一颗指甲盖大小的黑色大痣,有个小孩的左脚有点跛,你认得这些人吗?”
电话那边突然传来一声惊叫,良久之后,中年男子颤抖的声音传来:“那个……我好像是见过跟你说的比较像的人。”
“是谁?”
“就是村口老白的老母亲……他老母亲上山砍柴,脚滑从山上摔了下去,没救回来。她的额头就有一颗大痣,村里的算命先生说她会横死,事实证明……唉。”
安如故若有所思:“有个小孩的左脚有点跛,另一个小孩特别瘦,两人关系像是很不错,一起唱歌,还一同玩耍。你认得他们吗?”
中年男子回想了半天,像是想到了什么,倒吸了一口凉气:“……大概是五六年前吧,我们村里有两个小孩下水抓龙虾,结果被淹死了。后来我们村支书就在池塘附近挂了牌子,让大家不要靠近池塘。其中有个小孩脚有点跛,另一个小孩也有点瘦,不会是他们吧?”
“不排除这个可能。”
中年男子:“!!!”
中年男子连忙将口袋中的平安符攥在手上,心里害怕不已。
安如故心里已经有了猜想,所以没有再问,谢过对方之后便挂掉了电话。
商月想到刚刚看的三只鬼,眼睛笑得弯了弯:“哎哟,这小小的地方,居然有阴气能供得起三只鬼,真是个风水宝地!”
安如故微微蹙眉:“而且还有鬼王迎亲。”
小小的江水村,居然能藏着这么多鬼,说是鬼窟也不为过了。
而且鬼王的名头,让她面色愈发凝重。
阴间十殿阎罗是十大鬼王,民间也有四大鬼王,其中最出名的就是钟馗。佛教还有一些鬼王,比如天雷鬼王、狼牙鬼王、千眼鬼王。
刨开这些较为出名的鬼王,其他小鬼王不胜其数。
像古代民间人士造反一样,占个山头,招点人马,便能做起土皇帝。
不知道江水村的鬼王是大鬼王,还是实力一般的小鬼王。
如果是大鬼王的话,那可就不好办了。
安如故沉思片刻,将东西收拾好,迈进江水村的大门。
她只是来这里寻找镇物,应当不会跟鬼王起冲突。
而且纵使是大鬼王,也不能不讲道理,不然他就请阴差来跟这个鬼王讲道理。
回想老婆婆刚刚走的方向,安如故与商月跟了过去,进入江水村之后右拐,看见一条长长的大道,道路两旁有许多民宅。
老婆婆和两个小孩的背影映入眼帘。他们走着走着,走到一户人家门口,随后打开大门走了进去。
安如故跟在他们后面,也来到房子门口。
这是一座徽派老宅子,跟她的鬼屋风格相同,不过没有她的鬼屋豪华。青瓦白墙,因为风吹日晒,白墙发黑,看上去有点阴森。
她站在门前,轻轻敲了敲门,礼貌地说:“老奶奶,你好,我想问你一些事情。”
然而门内久久没有声音,根本没有人理她。
直到她反复敲门,门内终于传来老婆婆熟悉的嘶哑的声音:“你要问什么事?我什么都不知道。”
“你们有没有看见一个陌生女子来到这里,在你们村藏了一个东西?”
这时,陌生年轻女子的声音传来,声音温温柔柔:“有的。”
安如故有些高兴:“那拜托你告诉我她在哪,我找她有急事。”
果然,方若水将东西藏在了江水村。只要找到方若水,她就有信心在她毁灭镇物之前将镇物夺回来。
“——就是你呀。”
安如故:“……”
女子话音刚落,里面传来一阵笑声,有小孩子的笑声,大人的笑声,还有老婆婆的笑声。
旁边的商月也没忍住笑了出来。笑话不好笑,但对着安如故开玩笑的人实在太有勇气了。
这些鬼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
果不其然,安如故骤然被戏耍了一番,眉头微皱,没有继续跟他们僵持的想法,直接一把推开被鬼气笼罩的大门,迈进屋子里。
她身着黑色衬衫,领口露出光洁如玉的锁骨,袖口绣着花纹,坠着明黄锻边,透着几分潇洒的味道,意气风发,气势逼人。
门上明明有鬼气萦绕,普通人完全进不来,她怎么突然闯进来了?!
屋子里七八个鬼被吓得一跳,见安如故如此容色照人,眼睛又看呆了,怔怔愣在原地。
安如故目光掠过这些鬼,这些男男女女,老老少少,身上没有血债,身着的衣服非常现代,应该是新鬼。
她扫视众人,声音冷冷清清:“刚刚谁跟我说话的?”
糟了,这个神秘人生气了!
所有鬼眼神躲躲闪闪,纠结该不该说。
锐利的眼刀扫过,他们浑身一抖。
然后不约而同地抬起手,悄悄指向客厅桌子上的骨灰盒。
骨灰盒:“……”
桌子上一共有两个骨灰盒,其中一个骨灰盒是用金丝楠木阴沉木所做的,通体棕黑。
金丝楠木是国内最名贵的木材之一,具有楠木香气,以前皇室的桌椅柜子基本上订的都是金丝楠木。它现在不是贵族专用,但也非常昂贵。
安如故看到这副情景,蓦然想起中年男子跟她说的话,想必中年男子撞鬼的地方就是在这里了。
至于老婆婆的声音,应该是她见到的老婆婆。那个年轻女子的声音……
安如故走到金丝楠木骨灰盒面前,目光沉沉:“我真的有急事,请你将知道的线索告诉我。”
过了一会,骨灰盒里传来女子温柔的声音:“对不起,但我没有骗你,村子里很久没有来过陌生女人了,只有你一个。”
安如故仔细一听,默默揣摩,觉得她的语气不像是在说假话,于是转而问道:“那最近有没有奇怪的事情发生?”
原本开朗的女子突然沉默下去,久久没有说话,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空气中弥漫着静谧的气息,久久无人回应,像死了一样的寂静。
一直旁观的老婆婆见状,目光落在安如故身上,眼底突然生出淡淡希冀,抿了抿唇,开口道:“孩子,你能安全走到这里,不是普通人,你能帮帮她,让她从骨灰盒里出来吗?”
“怎么回事?”
这个女子居然无法从骨灰盒中出来?
安如故目光落在金丝楠木骨灰盒上,上面缠绕着浓浓的阴煞之气和奇怪的封印。
老婆婆咬着牙说道:“其实她是我孙媳妇,被我孙子关在了骨灰盒里,已经关了很多年,根本出不来,我想让她出来。”
她话音刚落,骨灰盒里传来女子带着哭腔的声音:“白奶奶,算了。要是被他发现,我们都会死的。”
“他是我的孙子,不会伤害我的。”
老婆婆放下手里的篮子,啪的一下跪在安如故面前,像是把安如故当成了唯一的希望:“求求你救救她!”
安如故见不得老人下跪,于是抬手扶起老奶奶,好奇地问:“你孙子要娶她,应当很爱她,为什么会将她关起来?”
老婆婆站直身体,叹了一口气:“因为……”
“我来说吧。”骨灰盒里面的女子咬牙切齿:“我之所以这么年轻就死了,就是因为他把我杀了!”
安如故:“!”
“怎么回事?”
女子颤抖的声音传至耳边:“白苇,他叫白苇。我的腿是残废的,而且身体弱到活不过三十岁。
家人送我去看病,他是看我腿的主治医生。他长得又高又帅,而且脾气很好,是医院里的人气医生。
我也对他有些好感,但我知道自己身体有残缺,配不上他,所以从来没有幻想过别的东西。
但是不久之后,他向我表达了好感。我当时感觉自己像是在做梦一样,直到反复确认,才敢相信他真的喜欢我。
我将残疾和命短的事情和盘托出,他全盘接受。
家人帮我查了查他的背景,他背景干净,家境小康,年少有为,将来前途不可限量。
我其实不太在意这些外在条件,单纯喜欢他这个人。我的家人几乎都同意我们在一起,只有跟我关系很好的妹妹不同意。
但我太喜欢他了,所以不顾我妹妹的反对,嫁了过去。
婚后的感情很好,他并不嫌弃我是个残疾人,也不嫌弃我命很短。他每天会亲自按摩我逐渐萎缩的腿,看着我的目光充满爱恋。我行动不便,他和家政包揽了一切家务活,从不让我干活。
他还笑着对我说,娶我就是为了让我当公主。
我觉得自己过得真幸福,直到那一天,我意外发现了他的秘密。
——他是个杀人犯。”
女子说到这里,声线颤抖,哭了起来:“我恨我自己没有听我妹妹的话,我死了,她该有多伤心!”
安如故听到这里,心里有了猜测,好奇地问:“那他怎么也死了?还变成鬼王要娶你?”
女子抽泣了两声,说道:“我发现了他的秘密,在报警的时候被他发现了,所以被他杀害。
他隐藏得特别好,毁尸灭迹的技术神乎其神,没有留下任何证据,随后告诉我的家人我失踪了。
家人得知之后立刻报了警,警察来也找不到线索,只能宣布我是失踪人口。
所有人都认为我是突然离家出走,只有我的妹妹觉得不对,不相信他的鬼话,知道我凶多吉少,反复跟白苇对峙,要他把我交出来。
白苇很变态,给我的妹妹一个假的骨灰盒,说我正在盒子里。
盒子里的东西并不是我的骨灰,所以不算证据。我猜他交出这个盒子,是想骗我妹妹去报警,让她从希望到失望,从而让我妹妹崩溃。
真正的我在他身后的骨灰盒里,被施加了封印。
我恨不得杀了这个男人,让他不要欺负我的妹妹。”
女子说到这里,又哭又笑,像疯了一样:“但是我妹妹没有报警,也没有将骨灰盒作为证据证明我没有失踪,而是被白苇杀害。
她转而在白苇的房子里,放入了一张披头散发的女鬼的古画。
当天晚上,白苇梦中被女鬼反复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到了早上,居然没有呼吸了。
现在我和白苇都死了,如果我不愿意嫁给他,就永生永世出不去,连投胎都不行。”
她没说的是,白苇还将他奶奶的骨灰盒放在她旁边,估计是想让奶奶劝她服软。
安如故听完她的话,手上的动作一顿,眼里闪过微光。
女子所说的事情,听起来太耳熟了。
这不是林微雨曾经告诉她的方若水的案底吗?
据说方若水就是将女鬼的画放进了姐夫房间里,导致姐夫当晚暴毙,从此上了通缉犯的名单。为了逃避追捕,甚至加入幽都。现在是特管局的a级通缉犯。
她刚想出声问,这个女子是不是方若水的姐姐。
这时,门外突然传来一阵唢呐的声音。唢呐声慷慨激昂,直直透过耳膜,钻进人的大脑。
屋子里的鬼怪听到唢呐的声音,紧张地拿起了自己的篮子,连忙站好,好像在等待什么贵客。
唢呐一响,百鬼迎亲。
安如故走出大门,朝远方看去,不知何时,门口的大道出现了一个红白喜事的队伍。有人敲锣打鼓,还有人吹着唢呐,最中央有个大红花轿。
这些人脸上惨白,嘴唇却特别红,像是被口红涂过,脸颊上像打了胭脂。他们走路并不脚踏实地,反而在空中飘浮。
他们不是人,也不是鬼,而是纸人,所以速度非常慢。
屋子里的一众阴魂听到这股声音,非常害怕。
“我们本来趁着七月半从地府出来,回老家看看,吃点供奉,却被鬼王抓到这里,要我们给他的新娘子迎亲。”
“他还说什么,新娘子喜欢热闹。如果不热闹的话,他就让我们魂飞魄散。”
“但是新娘子不想嫁,这怎么办?”
“如果不嫁的话,那个鬼王肯定会把我们杀掉,要不,您先嫁给他吧,先苟苟,然后趁乱逃走。”
骨灰盒里的女子咬牙切齿,心中的天平却渐渐偏移:“白苇!”
这些人既是迎亲的气氛组,也是人质。
她无法袖手旁观地看这些人因她而死。
女子嚎啕大哭,喃喃低语:“若水,你什么时候来救我,我不想在这里呆着了,我想你了。”
她低声痛哭,却明白自己的妹妹不会来,倒不是觉得妹妹不愿意来,而是因为她肯定来不了。
她的灵魂被封印在骨灰盒中,隔绝任何气息,连双生子的感应都被完全遮蔽,更不用说术法了。白苇也是知道这件事,才敢如此大胆放肆。
她心中的希望像风中的火烛,逐渐熄灭殆尽。
老婆婆坐在原地,撑着自己的头,神情痛苦,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空气中弥漫着让人窒息的绝望。
然而这时,安如故突然从门外走了进来,手上还拎着一个活物。活物长满羽毛,发出咯咯哒的声音,一直在扑腾。
女子好奇地问:“这是什么?”
“母鸡,从旁边人家买来的。”安如故清冷的声音传来。
隔壁人家是一对老夫妻,七月半的时候,根本不敢在外面走。即使听到一些动静,也不敢出门。安如故听到他家有鸡叫声,于是主动敲门,买了一只母鸡。
女人:“???”
其他鬼怪:“???”
迎亲队伍马上要来了,安如故知道事情紧急,并没有打算过多解释。
直接将母鸡的脚束缚好,又将嘴绑好,这下母鸡根本发不出来声音。
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中,将母鸡放在金丝楠木骨灰盒上,母鸡和骨灰盒紧紧相贴。
骨灰盒中的女人:“……”
其他人:“……”
还没等众人问为什么,这时,一阵阴风传来,门突然被无形的手打开。
迎亲队伍出现在门口,中间的花轿子摇摇晃晃,乐手和轿夫眼神空洞。
安如故将沾满了女子气息的母鸡拎在手上,走入纸人中间,靠近红色花轿,掀开轿帘,将母鸡放了进去。
纸人们感应到自己接来了新娘子,立即行动了起来。
乐手主动奏乐,轿夫抬起轿子,一行人脚不沾地,伴随阴风,在空中飘走。
大红的队伍逐渐远去,只剩下幽幽的背影。
骨灰盒里的女子:“???”
其他人:“???”
这么轻松就摆脱迎亲队伍了?
女子好奇不已:“你,你怎么骗过他们的?”
安如故淡淡说道:“以前在古代,新郎重病,新娘子冲喜。拜堂的时候,便用大公鸡代替新郎。后来,有些富贵人家打杀小妾,害怕小妾回来复仇,于是用公鸡来代替自己和鬼新娘完成冥婚。
纸人根本没有智商,只会做机械性的事情,乐手只会奏乐,轿夫只会抬轿子,不会说话。他们感应到了你的气息,便以为接到了新娘子。
我只是心血来潮想试试看用母鸡能不能成功,没想到居然成功了。”
骨灰盒里的女子:“!!!”
其他人:“!!!”
“牛啊!”
“居然还能这么做。”
“太厉害了吧,你肯定是大师!”
众人欣喜不已,骗过了送亲队伍,女子不用嫁给杀害她的人,他们也不用死。
简直是双喜临门!再也不用纠结了。
众人高兴不已,安如故却轻轻摇了摇头:“这只是拖延迎亲队伍的方法,等到时候真正拜堂,还是会露出马脚的。”
纸人行动的力量来源是驱动者。
一下子能驱动如此庞大的百人送亲队伍,白苇的力量不可小觑,拜堂的时候自然不可能被小小的母鸡骗到。
众人闻言,心里又害怕了起来,不知该如何是好。有些胆小的鬼,直接将篮子一丢,转身想跑。
他们生前是胆小的人,身后胆子也不大,只是想趁七月半上来玩一玩,没想到被恶鬼所要挟。
太可怕了,他们要回地府!
安如故扭头看向老婆婆:“你孙子在哪成亲,你知道吗?”
老婆婆立马回答:“在我们村祠堂,那里是花很多钱修建的,是我们村最豪华的地方。大师,趁我孙子还没发现,你们快逃吧!”
骨灰盒中的女子:“那你呢?”
“他是我孙子,应该不会害我的,我来拖住他。”
老婆婆虽然这么说,但心里一点也没把握。她死得早,跟这个孙子没什么缘分,而且不知何时他已经变成了一个丧心病狂的杀人犯,连心爱的妻子都杀害,她这个奶奶在他心里的分量又有多重呢?
骨灰盒中的女子明白老婆婆独自留在这里凶多吉少,不愿意抛弃她:“我们一起走,绝不留你一个人!”
“唉,傻孩子。”
众人纷纷开始计划接下来怎么办,一副生离死别的模样。
而安如故则是抬手抓起了骨灰盒。她之所以拖延时间,是想对骨灰盒上的封印动手。
女子以为她要带自己逃离,连忙感谢安如故:“大师,多谢你的救命之恩。请你告知我妹妹这件事情,我妹妹一定会来救我的,到时我们全家会送上重礼。”
安如故心里有底,但是故意问道:“你妹妹很厉害?”
女子兴奋地说:“你知道鲁班术吗?她精通鲁班术,非常厉害,我觉得白苇也不是她的对手,所以他才会将我关起来,不让妹妹找到我。”
言语间充满对妹妹的信任以及想念,恨不得现在就见到妹妹。
“你和你妹妹叫什么名字?”
“我叫方上善,她叫方若水。”
“上善若水?”
“没错。”
安如故的目光落在金丝楠木阴沉木骨灰盒上,反反复复打量封印之后,有了丝丝眉目,不过面上没有显露分毫:“你是说……如果你出来,你妹妹就能找到你,而且会立刻来救你?”
方上善的声音充满依恋:“对,小时候有一次我差点走丢,是她通过双生子感应找到我。只要你能将我放出去,我妹妹肯定会来救我们的。”
安如故嘴唇上扬,突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怪不得天机显现的一线生机在这个村子里。
如果她能将方若水的姐姐放出来,她口中亲密无间的妹妹会立刻来找她。这样的话,方若水就没有销毁镇物的时间和机会了。
不过方上善转念一想,觉得自己的想法太天真了,有些无精打采:“唉,我差点忘了,这个封印很强大,我被压得翻不过身,很难打开。不如,我们还是趁这个时间快点逃吧。”
然而安如故却拒绝:“我认得这个封印,这是锁魂咒。”
女子一听名字,便说道:“这是个邪咒吧。”
“锁魂咒也可以用来锁魂镇恶。”安如故摇了摇头:“法术没有正邪之分,只是人有善恶之分,就像刀子一样。有的人拿它救人,有的人拿它害人,你们家的鲁班术不也是这样吗?”
女子闻言陷入沉思,好像是这样,她的妹妹救过人也害过丈夫,她曾经的医生丈夫救过很多人,却用刀子杀了她。
工具没有好坏之分,得看人有没有将它用在正途上。
安如故抬起双手,比划手诀,第一次念出与锁魂咒相对的放魂咒:“天法锁,地法锁,拜请收金锁。金法锁,银法锁,灵祭起。金锁锁元神,锁起心不定,神魂颠倒无法行动,人名不知,人姓不白,锁魂鬼,急锁魂,锁起得病无法存,时时刻刻迷迷,吾奉敕令,老祖急急如律令!”*
她也不知道自己能不能成功,因为不知道对面施法者的能力高低。
过程中,安如故突然感觉嘴唇开合有些僵硬,吐字有点困难,好像有什么东西在阻止她,这正是破解封印过程中的博弈。
好在这种阻力对她来说比较小,她面色慎重地将放魂咒念完了。
空气中,仿佛有什么东西咔嚓一声碎掉。骨灰盒的缝隙动了动,一个年轻女子从骨灰盒中飘了出来。
方上善长相清丽温柔,眉眼柔和,和通缉令上的方若水长得一模一样。
她愣愣地看着安如故,又低头看了看自己,根本不敢相信自己居然从骨灰盒中出来了。
过了好久才反应过来,连声感谢,对安如故崇拜不已:“多谢大师救我一命,来日必定重谢!”
这倒不是漂亮话,对于阴间人来说,承诺是有束缚的。一旦说了,肯定会去做,不然会有损阴德。
其他人看见方上善脱困,心里高兴不已。老婆婆更是激动地泪如雨下,抬手抱着方上善,哭了起来。
他们家最对不起的人,就是方上善了。
安如故蓦然抬头看向大门,眼里闪过复杂之色,一股危险的气息逼近,快要到这里了。
是方若水,还是白苇。
正当众人陷入狂喜的时候,突然有一阵浓烈的阴风袭来。
阴气将屋子完全笼罩,黑色雾气充斥房间,逐渐变为实质,温度越来越冷,明明是夏天,温度却降到零下。
与此同时,原本被合上的大门再一次被打开,一个高高瘦瘦的男人走了进来,他穿着真红对襟大袖衫,俨然是古代新郎的打扮。
他皮肤白皙,下颌线清晰,身材清瘦,长得非常清俊,充满斯文的气息。
他锐利的目光第一时间落在方上善身上。
方上善害怕地往后走了两步,恨恨地开口:“白苇!”
白苇将右手拎着的母鸡丢在地上,斯文地向方上善伸出手:“别闹了,今天是我们大喜的日子。你不是一直说西式婚礼不够好,还想要一场中式婚礼吗?这场中式婚礼不够好吗?”
方上善合上眼睛,百人迎亲,十里红妆,简直是再好不过的婚礼。
但前提是她嫁的人不是杀害她的凶手!
“你滚啊,我一辈子都不会跟你在一起的,你这个变态杀人犯!”
白苇闻言,浅浅的笑容僵在脸上,眼里掠过一丝危险:“我也不想杀你的,谁让你不听话。”
方上善眼角划过清泪:“你说不想杀我,你以为我信吗?”
白苇轻轻叹了一口气,举手抬足的气质潇洒利落,和他知名医生的形象非常相符:“你不信我,我也没有办法。”
其实,他一开始是想将方上善当收藏品的,但是随着相处得越来越久,他看到了非常纯粹的人如其名的善良。
让他觉得鲜活的收藏品好像也不错。
可是那一天,坐着轮椅的方上善无意中找到钥匙,打开了他的收藏室,看见了他的“收藏品”,而且颤颤巍巍地准备报警。
那……就没有办法了。
方上善咬牙切齿,要不是知道自己不如白苇,恨不得现在就和白苇同归于尽:“你嘴里有一句真话吗?你这种变态应该被千刀万剐,你等我妹妹来,你不得好死!”
白苇听到方上善的话,脸上虚伪的笑容立刻消失。
他也没有想到自己招惹的方上善不是普通的富家千金,而是来自于秘而不宣的鲁班门。
他不怕方上善,也不怕旁边那个将方上善放出来的看不清深浅的人,却有些害怕折磨他至死的方若水。
那个人对姐姐的执念简直疯狂,没有找到任何证据,也根本没有求证,便直接动手杀人,和自己相比也不为过。
不过转念一想,他心里又高兴起来。
七月半,鬼门开,等到他将方上善带到地下,即使方若水能对鬼出手,也追不到地下来。
白苇脸上重新挂上笑容,迈步向前,俨然一副不容拒绝的模样,轻声说道:“走吧,我们该去地下了。”
“你去死,变态!”方上善崩溃地说。
她修养极好,恨到极致也只会骂人变态,对于别人来说不痛不痒。
老婆婆,也就是白苇的奶奶主动站了出来,拦在白苇前面,低声央求道:“小苇,感情这事讲究你情我愿,你不能强迫别人。更何况,你之前还对她那样,她怎么可能嫁给你?”
众人以为白苇的奶奶开口,白苇一定会有所松动。
然而白苇皱紧眉头,抬手将阴风凝结成刀剑,向奶奶挥过去。如果被刺中,那么她魂体不死也伤。
“我让你劝她,可不是让你劝我。”
在众人惊恐的目光中,安如故将白苇的奶奶护在身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抬手结印,挡住这股阴风。
白苇这才将目光放到妻子之外的人身上。
他目光扫过安如故,心里来了兴致:“我有最可爱的和最俊美的收藏品,也有最善良的妻子。我觉得你很不错,我想要一个最漂亮的收藏品。”
众人:“!!!”
方上善见他居然敢这么放肆,忍着害怕站在安如故面前:“有什么事朝着我来,不要伤害其他人!”
她不知道大师有多厉害,但她知道白苇很强,大师未必是白苇的对手。
白苇见妻子生气,嘴角上扬:“你吃醋了,不过你放心,我的妻子只会是你。”
方上善:“……滚!”
杀人犯的脑回路这么不正常?
在众人担忧的目光中,安如故却轻轻笑了:“对了,忘了问你,跟母鸡成亲的感觉怎么样?”
白苇:“!”
白苇自始至终没有提这件事情,就是为了忘记这段屈辱的经历,乍然被掀开遮羞布,淡雅的面具被扯碎:“原来就是你这个贱人算计我!”
迎亲队伍来到祠堂之后,他说完甜言蜜语,然后掀开帘子,满心以为能够接到自己妻子的骨灰盒。
结果定睛一看,躺在椅子上的居然是只母鸡!
他这么高贵的人……居然对一只母鸡说情话!
他本身罪孽深重,身上的怨气和煞气极重,每天都要费很多定力来稳定自己的情绪,以免失去理智,沦为恶鬼。但是当时差点被气得神魂不稳,直接变成没有理智的厉鬼。
安如故目光凉薄,眉眼冰冷如雪:“你身上有这么多血债,不知道你是怎么脱离追捕的,被抓到的话,你恐怕要在十八层地狱呆一千年,不知你哪来的勇气跑来结婚。”
白苇眉头一拧,眼睛通红如血,抬手凝结阴气向安如故刺过去。他不想要这个收藏品了,他要将她挫骨扬灰。
还没等安如故出手,旁边的商月就冲了过去,一个定身法术,便让白苇的动作僵在原地,不得动弹。
商月咬了咬殷红的嘴唇,想到白苇的排场,总感觉自己在某些地方输了。
以前她穿上凤冠霞帔,来到王家迎娶王珂,穿得很喜庆,但只是孤孤单单一只鬼,哪里有这样的排场?
这个鬼王艳福不浅,排面真大,这么隆重热闹,真让她羡慕嫉妒。
早知道她应该也这么干。
不过念头只是一闪而过,因为她现在没有想娶的人了。
商月捂着嘴,嘲讽地说:“你这鬼王就这点本事?那我也要叫鬼王,干脆叫南城鬼王好了。”
白苇:“???”
其他人:“???”
白苇身为厉鬼,实力不差,调动阴气,三秒之后,就突破了定身咒的束缚。
因为商月的嘲讽,白苇的仇恨转移到了商月身上。
两人厮打在一起,使出各种法术,房子的物件噼里啪啦倒了一地。有些物品被阴气击中,直接化为齑粉。周围的阴风阵阵,隐约传来鬼哭狼嚎之声。
旁边的鬼魂害怕不已,像鸟兽状一样从大门跑了出去。
屋子里除了两只正在打斗的鬼怪,只剩下安如故和方上善。
白苇骤然被阴气化为的刀刃砍断手指,眼里闪过深深的怨恨。面前的商月实力不可小觑,看来他得认真了。
他趁着商月不备,从口袋中掏出两个小坛子,将小坛子里的骨灰洒在地上,两个红衣厉鬼骤然从骨灰坛子里飘了出来。
一男一女两只厉鬼白面獠牙,没有任何理智,直接抬起尖利的爪子,朝着商月冲了过去。
他们两人身上的鬼气和白苇相比,只深不浅。
商月:“!”
“你这是以多欺少!”
不讲武德!
但是他们可不讲道理,白苇再加上两个比他还强的红衣厉鬼,实力骤然提升三倍,商月被打得节节败退,顾头不顾尾。
安如故见状,连忙从口袋中掏出驱邪符咒,朝着两个厉鬼撒去。
专门用来驱邪的黄符咒触碰厉鬼的魂体,犹如火山熔岩烧灼皮肤,丝丝青烟向上冒。
两个厉鬼发出痛苦的惨叫,被定在原地,魂体的颜色愈发透明,俨然是被伤得极重。
白苇:“???”
白苇见状,暗道不妙,这个看不透深浅的人能够同时定住两个厉鬼……
实力居然比商月还要强!
留得青山在,不怕没柴烧。
能屈能伸的他留恋地看了一眼方上善,便隐匿身形,趁着他们不注意,准备悄悄离开。
然而这时,一个陌生女人突然从门外跑了进来,速度如同离弦之箭。她双眼通红,猛然伸出双手,尖叫着掐住白苇的脖子。
“没想到你居然躲在这里!”
她明明是人,身上的煞气和恶气居然比鬼还要深重。一刹那,白苇感觉自己看到了比他还可怕的恶鬼。
等到看清女子的样貌,白苇倒吸了一口凉气,罕见地露出害怕之色,瘫软地倒在地上:“方,方若水……”
方上善见自己妹妹来了,连忙从旁边走出来,靠近自己的妹妹,崩溃大哭:“若水,终于来了!我等你好多年了。”
方若水的动作一顿,对白苇的束缚变松,抬头愣愣地看着方上善。明明在感应到方上善的位置之后,她已经做好了见方上善的准备。
但近乡情怯的她只能张开嘴,僵硬地说:“姐姐。”
两个长相一模一样的双胞胎姐妹互相凝视着对方,一个开朗大方,另一个沉默内敛。
方上善根本不想管地上的白苇,立刻抱住自己久久未见的妹妹,痛哭:“被封印的过程真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我只有想着你,才没有消散。”
方若水抬起自己右手,手紧握之后又松开,最终环抱住方上善,平静的语气下隐藏着浓浓的想念:“我,我也想你。”
双生姐姐犹如她的半身,自从姐姐失踪,她每天从睁开眼一直到闭起眼睛,每时每刻,都是在想姐姐。
白苇见方若水对自己的束缚放松,心思浮动。
他对方若水的恐惧实在太深了,导致对方没有用任何巫术,自己就被对方控制住,差点忘了自己是鬼了。
他右爪的指甲骤然变长,趁着方若水因为姐姐失神,猛然向方若水抓去。
如果是平常,方若水一定会立刻反击。但是寻找多年的姐姐的出现让她魂不守舍,防备之心大大降低。
正当白苇的爪子将要刺进方若水的身体,安如故却突然在空中画符,右手一推,虚影显现,猛然打在白苇的手上。
这是没有朱砂黄纸的虚空画符,是符功练到登峰造极之后才能做到的事情——心中有符。
“啊啊啊啊!”
白苇吃痛不已,大叫出声。
方若水左右一看,意识到是旁边的人救了自己,眼里闪过一丝复杂。
随后放开自己的姐姐,低头看着地上的恶鬼,心里了然,但语气状似平静地询问:“就是他害死的你,还封印的你,对吗?”
方上善眼眶里流出滚烫的泪水,像找到了自己的靠山那样哭诉:“我在他的收藏室里看见了人体残肢,上面还有代号,原来他将一男一女做成了自己的收藏品。我当时想报警,结果他后脚就回来了。我哭着让他自首,他不愿意,还把我杀掉了,然后他把我的尸体火化。
骨灰被放在一个盒子里,他交给你的是个假盒子。”
方若水眼里闪过一抹恍然,怪不得她通过那个骨灰盒,找不到姐姐的灵魂,原来是这样啊。
她静静地看向躺在地上的白苇:“你为什么要这样做呢?”
为什么要对她视若珍宝的姐姐这样做呢?
安如故,商月,方若水全在周围,一个比一个不好惹。
白苇捂着自己被安如故烧灼掉一半的手,已经知道今天凶多吉少,索性直接丢掉优雅的面具,哈哈大笑,笑到最后撕心裂肺,眼角里流出生理性的泪水。
“我没想杀她的,但谁让她不接受我的另一面。”
方若水静静说道:“你为什么会认为,她会接受你杀过人?”
白苇脸上的笑容僵住,是啊,他为方上善的善良所动,假装成老鼠的猫爱上了老鼠,老鼠却无法接受猫。如果方上善的善良会被染黑,他反而不喜欢了。从他爱上她的那一刻,他们注定会有反目成仇的一天。
可笑极了。
他收回思绪,阴冷的目光扫视方若水,说出的话直戳方若水的心脏:“难道你没有杀过人吗?”
方若水被戳到痛处,眼睛乍然出现几道红血丝,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鲁班经中的符咒——五雷油池火符咒。
“此油不是非凡油,鲁班赐吾烧邪师,邪法油,弟子头带火帽,身穿火衣,脚踏火鞋,烧得东方邪师,烧得西方邪师,烧得北方鬼怪妖魔,烧得中央邪法。怀胎妇人,一切魍魉化灰尘,谨请南斗六星、北斗七星,吾奉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
白苇被无形的烈火所灼伤,发出歇斯底里的惨叫。几秒钟之后,被烧得不成人形,只剩下一缕幽魂,刚想逃脱,却被方若水抓在手上。
“你别以为这样就算了,我要把你挫骨扬灰,生不如死,我等着看你的好戏。”
幽魂想要逃跑,却被方若水紧紧抓在手上,无法逃脱。
“把它交给我吧,我会将他送往地府。这样的人要下十八层地狱,受烈火烹炸一千年。
以暴制暴并不比让犯人受到法律制裁好,前者虽然报仇雪恨,但也弄脏了自己。”
安如故掏出自己的白色拘魂瓶,轻轻摇了摇。
拘魂瓶乃是出云观的五大法宝之一,功能如其名,可以将魂魄拘留在瓶子之中。知道这里有鬼迎亲之后,她就特地带了拘魂瓶。
现在里面已经装了白苇的两个手下。
方若水手上的动作一顿,思忖片刻,渐渐松开手,那一缕幽魂立刻被吸附到拘魂瓶中。
安如故将瓶口盖好,把瓶子放进自己的包。
现场只剩下安如故和商月一对人,还有方上善和方若水一对人。
最大的敌人已经被除掉,空气中充满剑拔弩张的味道。
商月知道这是个通缉犯,于是站在安如故面前,只要方若水动手,她就立刻回击。
不过安如故和方若水两人遥遥相望,好像并没有动手的意思。
过了很久,安如故终于打破沉默:“镇物在哪里?”
方上善听见镇物,眼里闪过一丝好奇,她妹妹这是抢了大师的镇物?
她于是抬手拉住方若水的衣服角,眼里闪过丝丝不赞同。
方若水看了她一眼,垂眸想了想,良久之后说出了一个地址。
“是你自己自首,还是我动手抓你?”
“……三天后,我自首。”
临走的时候,安如故像是想到什么,回头看着正发呆的方上善:“你和你的那群朋友如果不想回地府的话,可以来我的鬼屋找工作。”
现在鬼屋正缺人,不,正缺鬼呢。
方上善:“???”
方若水:“……”
当她面挖墙角?
安如故说完话之后,没有管其他人的想法,直接闲庭却步地离开了。
没有任何冲突,一切顺利得不像话。
直到安如故带着商月回到出云观,商月都没有反应过来。
听说那个方若水穷凶极恶,她还以为会有一场恶战呢。
她忍不住好奇地问:“我当时打得正嗨,没想到那个方若水居然不跟你打架,真是奇了怪了。”
安如故拨打特管局的电话,将镇物的消息通知林微雨之后,就挂掉了电话。
她听见商月的疑问,语气了然:“方上善的妹妹不仅杀了她的丈夫,还盗窃了镇城之物。方上善看不得丈夫杀人,也看不得妹妹犯法。”
商月想了半天终于明白过来,啧啧称奇:“这对姐妹感情居然这么好?”
安如故想到两人之间如胶似漆的亲密模样,嗯了一声:“是的。”
因为同是修行人士,天机被遮蔽,她看不透方若水的命运,却能看到不是修行之人的方上善的命运。
双生子的命运往往是不同的,但也能推测一些方上善的命运。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本性不是大奸大恶之徒,却走歪了路。
商月像是想到什么,好奇地问:“她三天后会自首吗?”
“会的。”
果不其然,三天后,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话筒里传来方若水的声音:“方上善不想去地府,想去你那里。拜托你好好照顾他,多谢。
我现在人在特管局门口。
你救了我姐姐,为了报答你,我送你一句话,当你感到好奇的时候,抬头看看天。其他的我说了会死。”
安如故记下这句话,并不觉得满足:“不能再多说一点吗?你们俩的姐妹情就值这一句话?”
方若水:“……”
“好,那再送你一句话,你们的时间不多了。”
安如故:“……”
“你为什么加入幽都?”
“有人说能帮我找到她。”
她有些恍然,这个她是谁,不言而喻,除了方上善之外别无他人。怪不得她会自首,看起来对幽都不忠诚。
方若水没有继续说话,俨然准备挂掉电话。
安如故像是想到什么,若有所思:“对了,你不是方若水吧。”
话筒里久久没有传来声音,但迟迟没有挂断,好像说明对面的人还在听。
良久之后,一个轻柔的声音传来:“……你为什么这么说?”
“你学了鲁班书,明明是个残废,但你的腿没问题,反而你的姐姐是个残废。你们……是不是换命了?”
她话音刚落,对面传来一阵诡异的笑声。
女子笑了起来,和阴沉的外表大相径庭。
“这么多年了……只有你一个人看出来了!”
她笑了很久,笑得嗓音嘶哑才停下来,暮气沉沉地说:“你这么聪明,那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她对姐姐之外的人无感,却觉得安如故很有趣,难得起了和人交流的意思。
安如故嘴角上扬,脸上浮现淡淡的笑意:“让我猜猜……该不会是你们关系很好,你姐姐愿意为你承担残疾的代价吧。”
很久过后,话筒里传来暗哑的声音,犹如摩擦砂纸:“……我爸妈有三个孩子,一个是哥哥方元,另外两个便是我和她。
我们是双胞胎,可能是我吸收的营养多,她身体孱弱,医生断言她活不过三十岁。
小时候,我觉得我们和哥哥是一样的,一样的快乐,一样的受宠爱。
但后来,我发现——我们是不一样的。哥哥是自由的,鲁班经世代传男不传女,他可以选择学习鲁班经,也可以不学习,甚至走上演艺之路。
而当我提出想要学习鲁班经,他们打断了我的腿。
哥哥弃如敝履的垃圾,我却想都不能想。
于是我在卧床养伤的时候,偷来了鲁班经。
她知道了这件事情,却没有告发我,见我双腿被打断,还要承受学习鲁班经带来的五弊之一。
她不忍心,于是跟我说,听说有那种换命的方式,你把你将要承受的弊端换给我吧。反正我活不过三十岁,不如替你受这一过。
我不愿意,但是她却找人问了只换鲁班经反噬的方法。对于双生子来说,方法太简单了。她换上我的衣服,让别人称呼她为我的名字,没有人认得出来,包括我们的父母。
等到我意识到的时候,木已成舟,她的腿残了,终身残疾,再也治不回来。
后来,我被打断的腿好了,她被反噬的腿永远残了。我成了方若水,她成了方上善。
……她说会重谢你,我接下来会转钱给你。”
说完以后,方若水直接挂掉了电话。
紧接着,安如故的银行卡到账615427163。
安如故:“……”
精确到分,这不会是方若水身上所有的钱吧?
她转而陷入沉思。
如今的方若水以前是方上善。
如今的方上善以前是方若水。
姐妹颠倒,改命换运。但是换命的方法特殊,所以只换了鲁班经的反噬,并没有更换寿数和气运等等东西。
虽然方若水没说,但她能够猜出来。她没残废却坐着轮椅,明显是在惩罚自己。
这让她想起了朱婷婷和梁晶,一对用借运恶意害人,一对用换命善意帮人。
众生百态,不外乎如是。
下午的时候,她举行超度仪式,不顾白苇的求饶,把白苇和被他杀害的两个厉鬼送入地府。
这两个厉鬼是横死的,被白苇控制害人,在地下可以回复神智,将来也许能投个好胎。而白苇犯下种种杀孽,会在地狱中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下午的时候,安如故接到了表彰。
林微雨和她的同伴苏莱带着奖状,奖章以及奖金亲自登门。
虽然方若水是自首,但是经过调查得知是安如故劝的,所以她的五百万赏金也被算到安如故头上。
再加上一百万的找回镇物的费用,还有之前提供线索的钱。
零零碎碎,加在一起,总共有六百多万。
林微雨挠了挠头,倒是觉得这些钱不多:“其实在外面接单子,那些富豪动辄几千万地给钱。”
她出生风水世家,家里接的都是大富豪的单子,所以非常知道行情。
安如故却很能理解,毕竟是政府发的钱,钱数不重要,荣誉最重要。
林微雨和苏莱第二次到访出云观,相比于第一次懵懵懂懂,这一次已经非常熟练。
而且看着安如故的眼神完全不一样。
好家伙,大神居然在他们身边!
林微雨像个小迷妹一样,撑着脸看着安如故:“安小姐,我一直以为你是相师,没想到你打斗也有一手。你怎么抓到的方若水?”
“她没跟你们说吗?”
“她好拽,说得很少。至于盗窃镇物的原因,更是一个字都不说。因为幽都对他们下了缄默咒语,一旦说,不死即伤。”
林微雨一点也不意外,他们以前也抓过幽都的人,无论怎么弄,查出的秘密都有限。想想也有道理,毕竟幽都那么大一个组织,肯定有一些防止泄露机密的手段。
安如故于是将那天发生的事情,说了出来。
林微雨皱着眉头:“白苇居然是个杀人犯,我没想到。不行,我得通知其他人,彻查他的事情……话说回来,方若水为什么不求助警方呢?”
安如故微微叹气:“她的家人报过警,但是白苇手段太多,逃了过去。”
林微雨和苏莱心中皆有点不是滋味,原来方若水的事情背后还有这种隐情。外表温文尔雅,救死扶伤的人是刽子手,而她一开始只是不得不以暴制暴。
林微雨甩了甩头,将杂念甩出去:“不管怎么样,她盗窃镇物,危害社会安全就是不对。”
安如故颔首:“没错。”
安如故和她又聊了一会,然后从口袋中掏出一张门票:“对了,这是汤池村鬼屋的门票,你们要不要去玩玩?”
林微雨打开一看,门票上写着:“真实鬼屋,不真实不要钱!”
不知为何,她浑身一抖,抬头一看安如故的面色,惊讶地说:“不会是我想象的那样吧?”
“是你想象的那样。”
林微雨和苏莱:“???”
“用真鬼开鬼屋?”
“牛啊!未曾设想的道路增加了。”
安如故解释:“他们性格不坏,不会害人,我就让他们去开鬼屋了。有人帮我看着,不会出事的。你们如果担心,可以去看看。”
其实她的意思不仅是邀请,而且是想让鬼屋过个明路。
万一哪天一些玄门人士路过,顺手把她鬼屋里面的鬼全收了怎么办?
林微雨:“……”
安小姐看上去不食人间烟火……但意外地很高调!
先是开直播,又是开鬼屋。
在开直播的时候,还经常跟警察打交道。
很多人对她好奇,但她现在是特管局的友好合作伙伴,很多事情都被特管局挡了回去,所以安如故才能如此清清闲闲。
林微雨和苏莱叹了口气,大师真的特立独行啊!
方上善看着妹妹自首后,欣慰不已,于是离开了特管局,来到出云山:“大师,我想去你的鬼屋工作。”
妹妹担心她孤魂野鬼在人间容易被杀,很想将她送往地府。可她本来就命短,而且被锁了很多年,还没看够人间烟火。
一番交流之后,妹妹妥协了。她接受了安如故的橄榄枝,来到了出云山。
安如故于是将她和江水村几个愿意来的孤魂野鬼全部送到了鬼屋,让他们跟鬼屋里面的管理员交流,找份合适的工作。
过了几天,鬼屋盛大开业了,只不过地方太偏,而且汤池村里面大部分人是老弱妇孺,没什么人主动求吓。
对此,鬼屋里的管理员苏维智很沮丧,不停琢磨拉人的方式。
安如故想了想,觉得可以在网上推荐一下,正好今天是直播的时间,她便打开直播。
短短三分钟,直播间涌进来几万人,曾经的有缘人和非有缘人不停打赏,人气瞬间飙升到五百万。
直播间立刻被推到首页,比部分游戏赛事和大主播的直播人气还要高。
【热烈庆祝失踪人口回归!】
【等了十天才等到你,生产队的驴都不敢这么休息!】
【摊牌了,不装了,我跟主播一起去捉鬼了。】
【加一,捉的就是某朱姓明星的鬼。粉丝不要对号入座,娱乐圈姓朱的人多的是。】
【唉,拯救世界好累。】
安如故:“……”
她轻轻地品了一口茶,没有去理这些故意调侃她的弹幕:“老规矩,今天还是只算三卦,算完为止,先开抽奖。”
上城
当红男团成员郑一睿回到家中,擦了擦头顶的汗。他刚刚结束训练,浑身冒火,气喘吁吁。
突然,手机里突然收到一条陌生短信。
【回家了呀,注意休息,晚安。】
郑一睿点开一看,眼睛瞪大,感觉一股凉意从脚底板往上爬,毛骨悚然。
这个陌生人怎么知道他刚刚到家?
难道是在他家附近的私生饭?
郑一睿连忙拨打物业的电话,这个小区住着很多明星,物业人很多,服务也比较好,接电话的速度很快。
郑一睿又怕又怒:“你们有没有在我家周围看到奇怪的人?”
物业工作人员连忙道歉:“抱歉,我们不知道这回事,我们现在立刻排查。”
“那快点,我每年交那么多物业费呢。”
“好的好的,给您造成麻烦了,对不起。”
郑一睿收起手机,坐在电竞椅上,想到这条陌生的短信,心里有点无语,于是截了图,发到自己的男团群里面。
【郑一睿:现在私生饭都这么猖狂了吗?直接在我家附近蹲点?】
【张凯齐:这么夸张?你住的不是豪华小区吗?】
【郑一睿:是豪华小区啊,安保很好,不知道被谁潜入了,很无语,真想逮到是谁,搞得我还挺害怕的。】
众人聊了起来,这时,一个男团成员像是想到什么,回复道:【对了,我在看直播,那是个算命的直播,特别神,不知道这种能不能算,要不你找这个主播看看。】
【——链接。】
【张凯齐:哦哦哦,我知道这个主播,提前十天预判方元会入狱,据说还跟朱婷婷退圈有关系,听说是个很厉害的大师,名声传遍了圈子。要不你找她算算吧!】
郑一睿想了想,随手打开链接,立刻被安如故的脸给惊艳到了。
黑色的头发蓬松柔顺,皮肤细白如陶瓷,眼里有光。
靠,居然比他见过的所有明星还好看,这年头算命也要这么卷吗?
直播间旁边有抽奖框。
谁能拒绝一个抽奖按钮呢?
他的手比脑子反应还快,立即关注主播,点击抽奖。
但余光瞥见直播间居然有六百多万人气,心里顿时没底。
他运气向来一般,肯定抽不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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