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8章 番外10
沈娆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住了,整个人僵立在那儿。
而此时眼前的男人身材高大、肩膀宽阔，正像一堵墙一样挡在她的身前,除了沈家父母等少数几个对沈娆极为熟悉的人外,其余人都伸长了脖子用或期待或鄙夷的眼神跃跃欲试地想要分辨出他怀中的究竟是谁家的姑娘来。
是谁这么有本事，在这样场合还能勾着那尊大佛胡闹，就算进不了门，估计也得宠上一阵子,这得给家里捞多少好处啊……
就在这些人还只敢转着眼睛瞎琢磨的时候,有心明眼亮的,已经开始挑事儿了。
“呦，今儿是什么好日子不成,这下可真是双喜临门了，我在这儿先恭喜妹妹了。”一位衣着华丽的贵妇人掩唇轻笑,对着脸色铁青的肇老夫人开口道，衰老的声线嘶哑干涩,却又因故作娇嗲的姿态,而格外尖锐刺耳,让人听了忍不住起鸡皮疙瘩。
说话的是肇老夫人的亲姐姐，但同时也是已逝的肇先生的情人,姐妹俩你争我夺，从父母的疼爱、到丈夫宠爱,再到家产、子孙，即便如今曾经在乎的大多已不见了踪迹，只有对方反而成了自己仅剩的陪伴，可长久以来的争抢却好像已经成了习惯，遇上今天这种能让对方呕上一阵的机会，谁也不愿放过。
肇老夫人闻言,并没未理会她，只鹰隼般锐利的眸子凶狠地划过在场每一个可能的参与者。
玄烨、佟佳、肇临、沈云柔……这个年逾八十的老人已经许久不曾在人前展示出如此强势的一面了，久到人们都快忘了，当年她一个寡居之人是如何在时局飘摇之际，替幼子撑起这偌大的家业的。
那种如有实质的目光，让人不由自主地低下头去，试图避其锋芒，即使是此前愤愤不平的沈云柔也在不知不觉中偏过头去，咽下了差点脱口而出的质问，佟佳夫人更是有一瞬间的后悔，她比沈云柔要更了解老夫人，若是她执意追究，那么本就心思不纯的自己又会受到怎么样的责罚……
反倒是玄烨这个当事人最为淡定，目光不躲不避，微微颔首，露出礼貌的微笑来，仿佛被对方撞破的不是一场激烈而投入的□□，而是一次再普通不过的见面。
肇老夫人定定看着眼前这个“孝顺”的孙儿、这个权势已然稳固的继承人，她站在人群中最靠前的位置，目光一闪，刚好铺捉到玄烨身后的女孩，她记忆里一向很好，更何况几个小时前的婚礼现场上，她的好儿媳还满脸疼爱的搂着这小姑娘将她介绍给众人认识。
即使心里再恼火，她也不得不承认，沈云柔这个小侄女的确生了副好相貌，如其在这种时候，惊慌失措的神情冲淡了五官本来的艳色，让她看起来像一只误入猎人陷阱的小狐狸，既可怜又美丽……
肇老夫人又深深看了沈娆一眼，黑白分明的杏仁眼泪盈于睫，殷红的嘴唇紧抿显得十分倔强，而微微颤抖的身子泄露了她的恐惧，然而更有意思的是，她到了这会儿还不忘紧紧握着玄烨的垂在身侧的手，雪白纤细的手指微颤着在他手背上刮过：“我、我没事的……你别、别怕……”
可她却因为过于紧张，嗓子发紧，声音细若蚊鸣，只是玄烨离她太近了，近到每一个字都像是一颗钉子，钉在了他的心里。
肇老夫人眉毛一挑，把他一人间那点隐秘的交流看得一清一楚，小姑娘全部心事都写在脸上，浅得一眼就能望到底，自己的孙儿倒是不动声色，神情淡漠、始终如一，似乎完全不受影响。
只是，肇老夫人余光扫过他的手，拳头紧握，指甲扣进掌心，手背绷出一根根青筋来，这就？还想功成身退、不染尘埃……
历经世事的老人对着自己那看似聪明的孙儿无奈摇了摇头，经历的得多了，就会发现，所有的人、所有的事都是有迹可循的，而今日之事，更是简单到有种让人一目了然的粗暴，不用任何人多说什么，她已然能把事情的始末在脑海中勾勒出来了。
想到这儿，她隐约带着怜悯的眼神划过玄烨身后的女孩，定定落在他本人身上，也许她已经比始作俑者看得还清楚了……
那点无关痛痒的小细节上仅仅在一瞬间牵绊了这位肇老夫人的注意力，在场众人谁也没察觉出来，都以为她洞察世事的双眼从头到尾只在审视这场闹剧。
“你做得好事！”
这会儿大约有了答案，出乎所有人意料的，肇老夫人将矛头直接指向了这“大喜”日子里的主角——沈云柔。
枯瘦却异常有力的巴掌猝不及防地扇在了沈云柔白皙的脸蛋上，瞬间留下红肿的指痕。
不说被打的苦主，就连佟佳夫人都吓了一跳，她以为……
那小狐狸精生得好，惊慌时几欲落泪的样子，真当得上是我见犹怜，这几年随着老夫人年岁渐长，已不像年轻时那样，对这种狐狸精似的女孩嗤之以鼻了，反而不论男女，都更偏爱容貌姣好的晚辈。
偏生她那儿子又不知是怎么了，连表面功夫都不肯做，直挺挺戳在那儿，毫无惊讶之色，生怕别人看不出他是故意的一般。
佟佳夫人到底是女人，心思细腻，看着玄烨下意识护着沈娆的动作，心里一阵发堵，那种没来由的恐慌，让她连最期待的，看沈云柔笑话，都看得没那么起劲儿了。
“妈，你干什么！”新婚妻子被打，肇临终于硬气了一次，将沈云柔搂在怀里，冷声质问着。
谁料肇老夫人丝毫不为所动，沉声开口道：“她娘家的姑娘为图富贵，在今天这种场合，算计我们家的继承人，这样的家教、这样的下作行径，你还有胆子来问我？”
“我……”沈云柔张口要反驳，肇临一把拉住她，却没有妥协，而是自己把话接了过来解释道，他深吸一口气，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尽量平静客观些：“母亲，不过是两个孩子，相互爱慕、两情相悦，何必生这样大的气呢，事发突然，他们是怎么认识又是如何会走到一起的，我们都不了解，没必要这么快就下结论，更何况……”
他瞥了玄烨一眼，声音陡然变得冰冷讥讽，不像是提起自己的亲子，反而像是敌人：“更何况，凭这两个孩子的心性，谁算计谁还不一定呢。”
肇临认为他已经足够给自己母亲，以及这个不省心的儿子面子了，他自小长于豪门，纵然不爱那些勾心斗角，也不至于什么都不懂，肇夫人未必真的相信是沈娆故意算计或是勾引了玄烨，只是作为家族的“定海神针”必须是维护新家主罢了。
所以他并没有一味辩解，只隐晦地将玄烨的心思和肇老夫人的故意扭曲点出来，希望更获得她们的妥协。
在他看来，事已至此，承认一人两情相悦已经是最稳妥的解决方式了，毕竟年龄相仿、辈分相当，又都没有家室，郎才女貌也算是一段佳话了。
然而他没想到的是，这一席话却彻底将两边的人都得罪了，沈云柔不可置信地看着他，而肇老夫人更是直接扬手一巴掌毫不留情地打在了他脸上。
“闭嘴！”肇老夫人的乌木手杖重重砸在地上，玄烨如今是什么身份，他未来的夫人就算不能让肇家更上层楼，也该是门当户对才好，一个空有皮相的小丫头如何当得起，不过这些话，她说出来就不合适了，冷冷睇了一眼一旁的佟佳，佟佳夫人这次终于“聪明”了一回。
“这才几天呀，若说什么情根深种的，也太快了些，我自己的儿子我还是了解的，他就没那个一见钟情的浪漫性子，除非是有人，有备而来……”佟佳夫人没直接指责沈娆，反而让她的话更可信了些。
毕竟身份在哪儿摆着，硬要将对灰姑娘一见钟情的浪漫戏码，按在那位新家主身上真是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别扭，还是拜金女蓄意勾引，男方肉到嘴边，顺嘴吃下的情节更合常理些。
而且能跟着肇老夫人前来的，少不得都是权势相当的人家，也有不少人曾流露出联姻之意，自然不愿意“肇夫人”那镶着金边的名头落在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丫头身上，不管信与不信，为了自己的利益，也都跟着点头附和。
“少爷也是年轻，年少轻狂，都能理解……”
“都是从这个岁数过来的，等成了家自然就稳重了。”
“都是些小打小闹，以后日子长了，只怕对面遇上都不认识了……”
众人七嘴八舌地议论着，都是人精，自然不会为了沈家得罪肇老夫人和佟夫人，一句年少轻狂，轻易把沈娆放在玩物的位置上，丝毫不会影响玄烨日后的婚姻。
佟佳夫人见众人都迎合自己，乘胜追击：“多谢大家伙儿体谅，到底年轻，架不住有人这么费劲心思的算计……”说着眼神幽幽望向沈云柔：“这么巴巴地贴上来，真是撕都撕不开。”
沈云柔早就推开了肇临孤零零站在那儿，任由众人的目光打量，她身形单薄，看起来极为柔弱，似乎随时可能昏过去，这会儿却格外坚定：“让大伙看笑话了，我家的孩子我们自己会好好管教的，佟夫人也不必多虑，本就是一个世界的人，以后也不用再有什么交集了。”
她难得这么强硬，闪身从肇临身边离开，走到一旁的哥嫂身边，肇临想要追来，沈父上前一步隔开他，却没心思和他废话，看着仍被玄烨护在身后的女儿，黑着脸说道：“娆娆，过来。”
沈娆身子一僵，瞬间放开了与玄烨交握着的手，玄烨感觉到她的动作皱了皱眉，突然转过身去，牢牢攥住眼前的小姑娘，把其余所有人都晾在原地。
小女孩眼圈通红，不知是吓得还是明白了什么，玄烨没做解释，反而有些残忍地勾起了嘴角，他俯下身贴在她耳边，低声道：“先别急着走，宝贝，往你右手边看。”
沈娆仿若提线木偶般顺着他的话往右边看去，那边的人她一个都不认识，可还不等她问，玄烨便十分“好心”解释道：“看见那个穿蓝裙子的姑娘了吗？那是陈董事长幺女，她父亲正在和我祖母讨论一桩婚事……她和我的……”
沈娆觉得自己的脑子好像已经不回转了，不然为什么听他说着这样的话，她还能这么平静呢，可他似乎并不满意她这样的反应，抬手捏住了她的下巴，强迫她看向另一侧。
“那边……”玄烨轻哼一声，语气极为轻慢，“那个看着我们接吻傻瓜，是沈云柔给你挑的男人吧，呵，时间有点紧，我也是今天才知道的，所以查到的东西不多，只家庭背景、任职院校之类表面的东西，不过我有信心，如果我想的话，他明天就不会再是你妈妈眼中的三好女婿，而是个无业游民了……”
玄烨说完，望着还没回过神来的女孩，替她将一缕散发别在耳后，动作温柔如水，手指划过耳廓，激得沈娆一阵颤栗后，又低声笑着揉捏她柔软小巧的耳垂。
“沈娆！过来！”沈父紧紧皱眉，声音越发低沉，愤怒道。
她从小就是乖孩子，很少让父母操心，尤其是在高考之后，已经很久没见她爸这么生气过了，她知道现在她父母一定觉得难堪极了，还有姑姑，她毁了她期待已久的婚礼……
玄烨却好像什么也没听见似的，略带不满地瞥了眼沈娆偏低的领口，那条粉色小礼裙被他自己□□的发皱，露出精致锁骨下大片雪白的肌肤来。
他不悦地啧了一声，脱下西装外套，搭在女孩肩上，细心帮她系上每一个扣子，“宝贝儿，别着急，我说过了，先别急着走……”扣完也不松手，好像那不是件西装，而是捆缚她的绳索一般。
“好好想想，再做决定。”玄烨修长的手指划过她白嫩的面颊，犹如情人间的呢喃。
“想什么？”沈娆声音有些哑，但声线沉稳，远比她看上去的样子要冷静许多。
玄烨闻言眼皮一掀，心里默默将她这句话和之前那句软糯娇怯的“别怕”作了个比较，眼中的不满愈盛，嗤笑一声道：“你要是跟他们走了，所有人都会知道，沈云柔贪心不足，自己嫁入豪门不够，又找了个傻乎乎的小丫头来勾引我这个家主，不管是你还是她，还包括你父母、你们沈家所有人，不管走到哪儿都会受到旁人的指指点点……”
“你早就想好了，是吗？”不等他说完，沈娆突然出言打断道：“在我们第一次见面的时候……你本来不想搭理我的，是因为后来我说我叫沈娆，是新娘侄女，你才突然改变主意的……对吗……”
所有曾经忽略的细节，都成了此刻的答案，沈娆问到最后，已经不再用疑问的语气了。
“是因为讨厌我姑姑吗？所以故意要我们难堪……故意接近我、故意装的、装的喜欢我？他们也是你叫来的吗？还特地没有锁门……”
沈娆委屈地嘴角一抽一抽的，洁白的牙齿咬在殷红的菱唇上，形状优美的杏仁眼中盈满泪水，却又倔强的不肯哭出来。
玄烨皱着眉，第一次感到如此烦躁，这傻丫头怎么听不懂话呢！现在是说那些的时候吗？纠结那些过往有意义吗！只要她现在拒绝沈家那些人，选择跟着自己，那些伤害就永远不会真正落在她身上，她怎么就是不明白呢！
伸手抚了下沈娆的嘴唇，把她已经被咬出血的下唇拯救出来后，玄烨并没有觉得自己心情好了多少，他揉了揉眉心，试图和她“讲道理”。
“你可以认为我是个混蛋，也可以跟着你父母一走了之，但你要想好了，如果今天你走了，攀附权贵的名声会追随你一辈子，别以为离开这儿就没人认识你了，别逼我宝贝，你勾着我上、床的视频相当精彩，我也不想让别人看见……”玄烨贴着沈娆说话，语气温柔得比情话动人，可内容却像是条毒蛇，恶劣地吐着信子。
沈娆很快意识到他说的视频是什么，那一晚……她以为的两心相悦，原来也是报复的一部分……
沈娆垂下眼睑，不想也不敢再看他，她现在只想回到爸爸妈妈身边去，不管以后会发生什么，至少先带她离开这儿，离开眼前这个男人。
玄烨见她还是要走，眉头越皱越深，猛地伸手将她纤细的手腕握回自己手里。
“你想好了？你的父母、沈云柔都会因你而蒙羞，还有你那小姘头这辈子也别想熬出头了……”眼看着沈娆神色不动，玄烨只觉得自己的心突然空了一块，然后急速向下坠去，甚至有种真实的失重感。
沈娆不再像之前那样乖顺，反而剧烈挣扎起来，可她越是挣扎，玄烨按她的手臂就越用力，当着这么多人，就算是他，也没有强行扣下别人女儿的道理，所以除了要制住沈娆，他还要注意动作不能太大，不能叫旁人看出她的情愿来。
因此，纵然两人力量悬殊，沈娆挣扎不管不顾，叫玄烨越发应付无暇，手上动作不断，嘴里也愈发强硬，不过脑子地恐吓道：“而我不会受到任何影响，我会风风光光地迎娶那位陈小姐，名声、财富、家庭，只要我愿意，都能轻易拥有，至于你这个小污点，在权势光环的加持下，没有任何人会注意到，沈娆你想好了！你要是现在走了，受伤的只有你自己！”
“放开我，王八蛋！”沈娆忍无可忍大喊道，她话音才落，沈爸爸就像是一颗子弹般冲了过来，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只是之前女儿紧紧扒着这男人，完全不像是被勉强了的样子，他还没有肇老夫人那样颠倒黑白的本事，没法一股脑把责任都推到别人家的孩子身上去。
可这会儿，虽然不知道为什么，可他的女儿明显不乐意了，那他就是拼上这条命去，也不能叫别人欺负了她。
玄烨不知道自己怎么了，理智上清楚得很，大庭广众之下闹开就太丢人了，他刚才说的话也不完全是真的，更多是在吓唬沈娆，毕竟不在一个圈子里，今日围观的那些人，以后会和她有交集的少之又少，却和他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可无论理智如何慷慨激昂，握住沈娆的手像是有了意识般不愿松开，任由沈父一拳打在自己脸上，周围女人发出阵阵刺耳的尖叫，就连素来四平八稳的祖母也一个劲儿戳着拐杖怒吼，肇临冲上来不知道是在帮谁，但因为他的缘故，保镖不敢吓死手，一群看似体面的贵族精英，打作一团。
玄烨始终不曾还手，不是他有良知，实在是忙不过来，光是把不断挣扎小姑娘锁在自己怀里，还得护着她，不叫她受伤，就已经费了好大力气，哪有精力还手打架。
他把沈娆从后背抱起，一把拖出战局，却在一团乱中不知被什么东西划伤了手臂，一道足有十厘米的口子在小臂上赫然留着鲜血，就在沈娆眼前。
可这次，她没有惊呼也没有心疼，就像是没看见一样，满口喊的只有她的父亲。
我流血了，你看见了吗……
玄烨心里呐喊着，虽然早想过摊牌后，小姑娘再不会有之前的百依百顺，可她变得这样快，这样决绝，还是让他一时难以接受。
“给我吹吹就放开你……”玄烨背抱着她，特地躬了躬身子，将头搭在她肩上，语气亲昵道。
可沈娆再没有耐心，陪他玩这种似是而非的暧昧游戏了，她想都没想冲着他的手臂吹了下：“放手吧，我要回家了。”
“我在坡岛国立大学给你找了导师……”玄烨都不知道自己，怎么突然冒出这样一句话来。
“不用了，我不会去了。”可沈娆却很快接了上来，怀着的她的手臂如约放松了力气，却没放开，这次换她决定，她极为坚定地挣开了他的怀抱。
因为肇临的存在，她的父亲并没有真的受伤，沈娆松了一口气，像个犯了错误的小孩子，对着父母和姑姑轻声道：“对不起……我们走吧……”
沈母揩了揩眼泪，把闺女抱进怀里，拉着她往外走去，沈父虽在身形上，远不如玄烨那些专业保镖高大有力，却始终以保护者的姿态走在她们身后。
就连沈云柔也曾流连，淡淡看了肇临一眼，便跟着哥嫂离开了。
看着肇临那张失魂落魄的脸，玄烨这才恍然想起，他第一次靠近沈娆时，就是为了眼前这一幕……
只是如今愿望达成，却丝毫高兴不起来了。
“如果你跟我走，我会告诉他们所有人，是我在追求你，我不会娶别人，我们会一起回到坡岛，定居、结婚，到那时今天的一切都是一场浪漫的小插曲，你的父母、家人都会因为这段婚姻受到荫蔽，再没人敢轻视议论他们，甚至沈云柔都能沾你的光，在肇家站稳脚跟……可我不在乎，只要你跟我走，这些我都能给你……”
玄烨随手抹了把胳膊上的血迹，心里默默把另一个选项补充齐全，他舔了舔后槽牙，有些好奇，若他先说这些，沈娆是不是就不会走了。
然而没有任何如果，从那天起，整整五年，他再没见过那个柔软甜蜜的小姑娘，只是偶尔会在梦中见到她……
梦醒后，他总会给她发消息，她从没有回复过，只有一次例外。
那天夜里，他作为一个旁观者，再一次看见，一身旗装的沈娆笑容明媚地依偎在一个和他长相几乎一样的男人怀里，眼神温柔又甜蜜，是他极为熟悉的模样。
梦醒后，他给沈娆发了一条微信：“你那时候……喜欢的是我吗？”没头没脑的一句话，就在他以为已久不会有任何回复的时候，却听见手机提示音突然响起。
“不好意思，当时，我认错人了……”
玄烨当时盯着屏幕看了很久，心头的裂痕越扯越宽，像是要把血流干一般，可他没有丝毫惊讶，反而有种果然如此的释然，只是紧接着，又是一阵剧烈的心痛，隐隐带着几分嫉妒。
其实他并没有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幡然悔悟、悔不当初，光鲜亮丽的生活始终如一，还差点跟陈氏成功联姻。
除了整夜整夜睡不着觉以外，他和从前没有半点不同，不过失眠也没有让他觉得十分困扰，反而隐隐有些庆幸，因为在少数能安枕的夜晚里，他总会看见，沈娆和她本来要找的那个人，在不同的时空，热烈而坦诚的相爱着，这对他来说才是真正的折磨。
直到第五年，长期失眠让他的身体发出了警告，在经历过漫长的昏迷期过后，再睁开眼，他似乎明白了什么，脑海中多出的记忆，像一本让人上瘾的童话书，光是回忆，就会叫他忍不住嘴角上翘。
原来是这样……
玄烨没再耽搁，径直回了北京，他已经很久没回过这里了，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景色，他轻笑着敲开了沈家房门。
沈娆客气礼貌的微笑，在看清来人后瞬间消失了个干净：“你来干什么？”
玄烨摸了摸鼻子，似乎之前的确是把人得罪狠了，死缠烂打、撒娇卖惨，前世熟烂于心的伎俩统统拿了出来，至于管不管用，就只能交给时间来评判了。
不过后来，在一人的婚礼上，玄红着眼睛，紧紧抱住沈娆哽咽道：“宝贝，谢谢你能原谅我，我、我自己没想到……我们还能有今天，真的、谢谢、谢谢你，我的宝贝……”
沈娆把脸埋在他颈窝里，挡住同样泛红的双眼，轻哼道：“我才不是为了你，我就是想胤佑、胤棠了……”
玄烨一噎，感觉到颈间的湿意，也不点破，无声地笑了笑，一把将人打横抱在怀里，径直往洞房走去。
“遵命夫人，我会努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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