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章 .50花车旁
温烟在路上招手叫了辆车回了家。
那天的风有些大,吹的她眼角发痛,酸涩出一点点水汽。
怎么会有一张12年的录取通知书呢。
温烟想到去问林渊。
邵嘉凛的事,他一准最清楚。
可林渊这人办事奇特,万一没个准话。
温烟想到了当年的同窗。
林雨晨。
邵嘉凛是她男朋友许澜的师兄,一个学院的情况应该会比较了解。
温烟出国以后,起先她们俩还联系很密切。
林雨晨经常跨洋和她语音,抱怨一些许澜的坏话,或者说着一些恋爱的甜蜜。
再往后,温烟给她打电话的时候,有好一阵子打不通。
她觉得奇怪,偷偷问了舍友陈畅。
陈畅说林雨晨家里出了些变故,和许澜也分了。
再之后,林雨晨就很少联系她,对于许澜也绝口不提。
听说毕业后林雨晨也没有去做医生,而是做起销售。
温烟舒了口气,给林雨晨发微信过去:“晨晨,我想见见你,可以吗?”
第二天一早,温烟才收到回话:“好啊,我周末去找你玩好不好?听说你人在凭北啦。”
与林雨晨的微信一同看到的是邵嘉凛的短信。
这么久了,她一直没肯把微信号告诉他。
邵嘉凛:“最近忙没有假,没法找你。老实待着,少搭理那个什么迟。”
他这人真的记性不好,连人名都记不住。
这条消息,温烟并没回他。
可他好像并不太在意,偶尔还托去看望李格的人带东西给她。
在火车站接到几年没见的林雨晨的时候,温烟有点没认出来。
小圆脸瘦成了瓜子脸,一双大眼睛更加明显了,人也瘦了不少。
“这么好看啦烟烟,”林雨晨加速地从远处奔跑过来,像以前一样一把把她抱住。
那瞬间,让温烟觉得,那段青春又回来了。
真好,她好像还是那个乐观的林雨晨。
“你也是啊,”温烟回手搂着她笑。
“去喝东西吗?还是先吃点什么?”林雨晨火车到站的时间是饭点,温烟率先问她:“我知道新开的烤肉,很好吃!”
“呜……你还记得我喜欢烤肉!”林雨晨揽着她的胳膊更紧了些:“走走走!”
饭店里。
热烘烘的炭火烧起,温烟开了瓶玄米汁。
寒暄了几句,林雨晨跟她说着些不痛不痒的趣事。
温烟终于耐不住切了正题:“晨晨,我听说邵嘉凛后来被凭大录取研究生了?你知道这怎么回事吗?他到底有没有被取消资格?”
正夹着烤肉的林雨晨手一顿,转而抬眼看她:“啊,这么些年了。还记得这事呢?”
“忽然挺人提起,有点好奇。”
“嗯,取消了。”林雨晨说。
“哦。”温烟蹙眉回想着那张纸。
“但是!好像又被恢复了。”林雨晨像是故意逗她,补了后半句。
林雨晨铁夹翻着肉边回忆:“是你走了以后挺久的事,我当初还特意打听了许……。”
像是提及不可说的名字,林雨晨抿唇:“啊,反正我听人说,邵嘉凛对取消资格那事提出异议,再后来学校对这事重头调查了遍。调查得特细致,毕竟他打得那人好像挺有来头。反正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最后就又把资格给他了。”
温烟抿唇。
“那会好像都四五月了,你都走了很久了,我想着这事告诉你不拖后腿吗?我就犹豫了下没说。而且他最后也没读研究生。”林雨晨想了下跟她解释。
“再加上,我确实挺对他有意见的。我两家以前认识的嘛,我一发小就很喜欢他。他就钓着人家,把我气够呛。”林雨晨翻了翻肉片咕哝:“不过当初年纪小,看事情有些片面,真相是什么我也不知道。”
温烟一直沉默不语。
林雨晨挠挠头,有点不确定地说:“啊?这事,我是不是不该瞒着你?我当时觉得不说是对你好。烟烟,你要是当时知道了,会重新回来吗?”
温烟想了下,然后摇头:“不会。”
那件事只是最后一根稻草。
林雨晨:“嗐,我也这么想的,就觉得没必要让你心里有疙瘩,就没提。”
几年过去,林雨晨比当年心思细腻不少,她抽回翻烤肉片的手,小心翼翼地问:“怎么啦?要复合啊?”
“没有,”温烟摇头,接过林雨晨手里的夹子,简单解释:“又碰到一起了,他说是在追我。”
“呀,还挺让人吃惊!”林雨晨睁大眼睛。
温烟笑了笑,没说话。
“那这把回头草,你要吃吗?”林雨晨眨眼问。
冒出的肥油在肉片上生出滋滋的响声。
一个油点溅到她的手背上。
温烟的思绪拉回来,她摇摇头。
她好容易下定决心。
然后灌上水泥钢筋的把情绪封装进去。
“唉,你也别着急回答,这么多年过去,我现在把感情看得可开了,”林雨晨把好了的肉片夹给温烟,轻描淡写地说:“对了,我跟许澜分了,你听说了吗?”
恍然听到她敞开来提这事,温烟有点惊讶,旋即点头:“嗯。”
“人家现在大老板,不是一个世界的啦,我现在可穷了,”林雨晨垂下脑袋切肉片。
温烟想起最近好像听说过许澜的名字,貌似是从林渊口中。
“我有个朋友林渊,你记得吗?好像和他有合作,要帮你问问他现状吗?”温烟想了下说。
“唉,算了算了。欠了那王八蛋的,我又还不上,没别的办法。”林雨晨可怜巴巴地看着温烟,迟到好多年的一句求安慰:“烟烟,我也失恋咯。”
温烟挑了片烤好的牛舌给她:“赶紧吃,吃完换我带你去玩。”
除了烤肉店,林雨晨跟着温烟在街头巷尾地逛。
他们在美容店做了全身的护理,染了栗子色的头发,贴上戴甲片的美甲。
她带她吃路边的小吃、棉花糖,喝酒,也会去蹦极。
温烟出国一趟,好像有很多不一样了。
林雨晨扒着温烟的肩膀说:“真好啊,我好喜欢你现在的样子。自信又自立。早知道,当年我也出去得了。”
“你一直就这样啊,”温烟打断她:“你在我心里一直很自信的,你不知道吗?”
林雨晨撇撇嘴:“嗐,现在本大小姐一无所有。他们都等着看我笑话。”
“当然了,我是不会让他们等到的。”她又补充了句。
“晨晨那么厉害,他们这辈子别想等到。”温烟宽慰她:“当初你可是不学习也能前几名的学霸。”
想起上课睡觉的往事,林雨晨吐吐舌头。
温烟给林雨晨挑了要光腿的长靴加短裙,在零下的温度里美丽冻人。
林雨晨拿了件露肩的针织衫给她。
她们还买了同款内衣、睡衣和鞋袜。
像回到大学的时候。
手里拎着一堆纸袋,温烟又带她去一家爱马仕店买包。
林雨晨边推门边咋舌:“你是傍上大款了吗?烟烟?!”
她都好久没来这种地方了,跟上辈子似的。
“花我哥的钱,”温烟朝她笑。
奢侈品包,单配货费就要几万。
林雨晨有点下不去手。
“你选啊,说好送你的。”温烟拿着包朝她身上比划:“你不会要和我分彼此吧?”
“这不好吧,你哥好可怜。”林雨晨皱眉。
“你不要替他心疼,只要开心就好。”温烟一边选款一边说:“我平时可给他省钱了,看起来都是留着今天给你花的。”
“嗐,你别说,”林雨晨盯着货架回忆:“买包是我年少无知时做过的最正确决定了。当时我家破产一分钱都没了。然后我没办法,我就去卖包,你猜怎么着!”
还没等温烟回答,林雨晨就自己先解释起来:“我那些包啊,都成了限量款了!我换了好多好多钱呢!”
温烟听得有点难过,她拿了几个包放到林雨晨面前:“我以前都不知道这东西原来还能生钱。你这教了我发财之道,我可得多送林老师几个。”
林雨晨当初对温烟很照顾。
是那种默不作声的照顾。
许是发现她的经济状况一般,两个人互请吃饭的时候,轮到林雨晨总带她去很好的饭店,然后说她有会员卡能打折。
温烟要抢单,林雨晨就说会员卡里存了钱不用就浪费了。
两人血拼一番,温烟又带累得要命的林雨晨去私人制的饭店吃了晚餐。
味道真的很不错,林雨晨惊叹:“烟烟,你现在是哪路的神仙啊?这家店我上学的时候就听过,要提前很久订的,你怎么说来就能来。”
“我认识老板,”温烟提示她:“对了,你也认识。”
“谁啊?”林雨晨凑过去问,以为是哪个老同学。
“林渊。”
这名字好像很久没听过,林雨晨挠挠脑袋想了想。
恍然想起这号人。
“我问问他在不在?”温烟眨眨眼:“介绍你们加深认识下。”
温烟没有明说,但这是一个重新见到许澜的桥梁。
林雨晨低着头不说话不反对。
温烟就大概明白了她的意思。
林渊真的在店里吃饭。
其实这饭店,他开来的初衷也就是为了自己享用。
温烟发短信过去几分钟,林渊就过来了。
灰色风衣,内搭着同色系的浅灰羊毛衫。
被他那眉目一衬,矜贵又多了点惫懒。
“这是带我认识妹妹?”林渊一进门,就出声打趣。
“林雨晨,我舍友,你记得吗?”温烟朝林渊介绍:“咱们一起玩过。”
“哦,”林渊迅速在脑子里搜寻了番,也不知道是不是真记起来,礼貌地伸了只手:“记得记得,林小美女。”
两人行变成了三人行。
林渊真不愧做惯了好好情人,风趣幽默、体贴周到。
他亲自开着敞篷轿车带着她们兜风,给林雨晨和温烟讲了不少这几年凭北市的变化,目光时而掠过化了全妆的温烟的脸颊。
而林雨晨的目光也在两人之间逡巡。
一路帮他们导航,开车门,领路下来,林雨晨对他好感倍增。
聊得热络,林雨晨恢复本性,瞧着给温烟插吸管的男人,弯都不带绕的问:“喂,帅哥,你是不是在追我们烟烟呐!”
林渊一乐,眼光在温烟身上拂过去:“是啊,请林小姐多多帮我美言。”
“好说好说。”林雨晨朝林渊眨眨眼。
她跟林渊并不熟,不知道他的来历过往。
只看这男人倒是一表人才,处事得体、话语幽默。
得,自己的闺蜜都被他拉拢过去。
在一处花车前,林渊停了车。
“等会,我买些回去。”
“买些回去?回哪去啊?”林雨晨雀跃地跟着下了车,跟林渊相处得算是熟络:“该不会回我们烟烟家里去吧?”
“你们两个都有。”
跟着下车的温烟总觉得这花车、这地界,她很熟悉。
入夜虽已深,和元旦连着休的周末街头巷尾来往不少人。
明亮的街灯把蓝色花车投下长长的影子,车筐里的英伦风棕色格子布给花朵添了不少浪漫气息。
三个人围在那辆小车四周一束束挑选。
邵嘉凛站在单位门口,和陈局聊天。
两个人都点了烟,注视着熙攘的人群。
快过年了,突发事件总是特别得多。
这样的节日里,他们要备勤。
街上,全是男男女女的情侣。
“我给你说,我这辈子最烦爆竹声!”陈局靠在墙根跟他回忆:“我年轻的时候,还没禁烟火的明令,一到过年就准出事。一出事,我饭碗一扔就得往外跑。回来筷子还没捉起来,又炸了一处。”
邵嘉凛笑笑,没吱声。
“马上啊,又到最忙那几天。”陈秉抽着烟说。
“嗯,是得多加注意。”
陈局拍了下邵嘉凛的肩膀,想起个事:“上次让你去见见的那个姑娘,你到底什么时候去?人家等着我回话呢。”
他疏懒地立在那,低头吸烟,指间红火明灭:“我不是跟您打过报告了,我不去了,没有眼缘。”
陈局大嗓门一喊:“瞎扯,你连照片都没找我要,扯什么眼缘?”
邵嘉凛笑了下:“您就是把我毙了,我也不去。”
陈秉抽了口烟呼气:“你这小子,肯定混惯了,到处招惹是非。”
他看着邵嘉凛直摇头:“不光是别人托我搭线那个姑娘,就我那刚十八岁的小外孙女……就见着你一面,天天跟我吵着要来队里。”
邵嘉凛低头嘬了口烟,白色雾气散在空气里。
是啊,他以前是真的混。
再抬眼时,便一眼认出花车旁的人。
卷下来的栗色发尾披在肩头,宽松慵懒的白色毛衣挂在左肩,露出右肩一角。白色长靴裹住细腿,大片大腿白皙的皮肤暴露在空气里。
林渊的黑色风衣角略过她的白毛衣,他侧身跟她说了句什么,然后举了捧蓝色的满天星朝她眼前递。
笑意全灭,他猛地吸了口烟,又把烟头踩在脚下碾灭。
她这么美丽又单薄,在灌着寒风的冬里,和林渊走在街头,混在那么多跨年的男女里。
哪怕是,他们恋爱的时候,她都从未这样细心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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