壹·王村
木国四十三年盛夏，荣城郊外青草葱葱，微风习习。
一位身穿雪白色纱裙的女子骑着马儿，在青草铺就的路上踱步前行。
还有一个七八岁的小孩骑着一匹马驹，在女子的身后被马摇得左晃右晃的，“姑娘等等我！我昨儿个才学的骑马！”
“小孩，我分明是一个月前就叫你学骑马了。”芫沐回头带着教训的口气。
“都怪阿乐大爷总是命令我干这干那的。”小孩推锅道。
有了先前的事，芫沐明白，阿乐又没财又没权的，哪能命令得了这个小祖宗。顾午小孩这些日子肯定都去闲逛偷懒了。
芫沐摇摇头，没有再搭话。
小孩看到芫沐摇头的动作，以为是芫沐心底在骂阿乐，又开始得意洋洋了，“姑娘找我同你一起到王家村，是觉得我有什么长处？”
小孩自信得很，但芫沐其实只是找不到人和她一起去了。阿乐负责在酒坊制酒，鸳子负责在酒摊卖酒，现在生意红火是绝对不能歇息的。所以最终才找的他。
芫沐看小孩那般得意，就没打击他，“因为你够安静，先前在衙门里让你别说话，你就真的没说话了，这一点你做得很好。”说着，芫沐还肯定般地点了点头。
够安静……我够安静。顾午的心里犹如有海啸奔腾，一浪接过一浪，还带着钻人心脾的寒意。
“这次去王家村，我希望你也能做到如此，当个哑巴。若是可以当个聋子也成，不过要帮我打打下手才不枉此行。”芫沐打趣道。
不过，她让顾午当做聋子却是不假。之前跟大家伙说要买地，芫沐就是有私心的，她最终的要买的，是被张喜卖掉用来娶亲的全爹的那片土地林子。
将近两年，芫沐日思夜想都是这个，如今总算是要实现了。
若不是章掌柜替她入了章家户籍，她就不会是章氏酒坊的继承人。若不是荣城那场报复性的爆灾，章掌柜的酒坊也轮不到她才掌管。若不是在那长达将近一年的时间里夙兴夜寐，她就不会有底气决心开酒摊，为将来开酒肆做准备……
短短一年物是人非，芫沐怎么也没想到能在这么短的时间达成。但靠的是她的汗水，是她日日夜夜的筹谋，甚至是在爆灾中无辜丧失的生命，芫沐目前也不清楚该喜还是该悲。
说回来，芫沐这次去王家村的目的是去赎回全爹的田地，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顾午只是个与她不相干的孩子，又何必让他掺和进来。
先前芫沐刺中张喜就急匆匆地下山离开了，之后也没听到关于张喜的消息，也不知是死是活。
总而言之，芫沐已做好准备应对一切，顾午要做的最好就是不闻不问。
二人继续骑马前行。等到落日夕阳，便瞧见了残阳照射下金光闪闪的秋风山，山下的村庄隐隐可见零星栽种着绿油油的风果树。
“哇，原来秋风山这样美！”顾午望着金光闪闪的秋风山，就开始联想到先前家中存放百两的黄金元宝，“想必张家庄人也是富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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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原来秋风山这样美！”顾午望着金光闪闪的秋风山，就开始联想到先前家中存放百两的黄金元宝，“想必张家庄人也是富贵。”
“你如何判断？”芫沐倒是好奇小孩的脑子在想些什么，上次听阿乐说他能抓到这小孩，还是多亏这个没脑子的小孩，在逃跑时还不忘嘲笑阿乐一番，才撞到了其他行人。
这小孩脑子奇奇怪怪，难怪被打得浑身是伤。
芫沐又上下打量了顾午一眼，看着机灵古怪实则是个傻小孩。
“金子啊！满山的金子啊！”小孩手指着秋风山大声说道。
芫沐无语，拉了拉马绳继续向前走。
“哎，姑娘别急着走，等等我！”顾午转过头才发现芫沐渐行渐远，赶忙追上，“姑娘是不信风水？”
“这跟风水有什么关系？”芫沐反问道。
“我看那秋风山的确是个风水宝地，跟它相邻的那座青山就相反了——就是夺魂地狱！”顾午说道。
“我看那里阴气森森，山崖陡峭，那比得上秋风山山势平缓，岩石给人细腻润和，远远一瞧就知道水脉富足……”顾午继续说道。
芫沐对这两座大山熟悉得不能再熟悉，哪里管这个小孩说什么，只赶着路。
没多久，夕阳余晖已逝，二人来到了王家村的大门。
“你再回头看看秋风山，仔细瞧瞧那山上究竟是什么。”芫沐对着顾午说道，“定是方才的金光闪瞎了你的眼。”
顾午就顺着芫沐的话，转过头去看稍远处的秋风山，只见山上点点的方形白色，“这是？”
“墓地！漫山的墓碑！”
顾午闻言并不震惊，只是摇头道，“真是可惜，可惜了。”
装什么沧桑的老人？芫沐心想。
“小孩，该进去了！”芫沐下马，牵着马绳往王家村里头走去。
芫沐就带着顾午来到了先前到过的王爷酒坊，“你去敲门。”
顾午尽管不情不愿，还是在芫沐的眼神威慑下，知道不能跟自己家的房产地契作对，跑去敲了门，“荣城章芫沐章姑娘前来拜见。”
随后一身宽大衣袍的王老板就走了出来行礼道，“姑娘总算来了，快进来。”就请了二人进去。
王老板给芫沐二人安排了相邻的两间房，房外堆积着大大小小的竹筐和竹筛等，“酒坊东西杂乱，姑娘需要将就了。”
“王老板愿意收留已经很好。一小坛柳章，小小谢意。”芫沐递给王老板一个酒坛子。
王老板接过，“姑娘客气。姑娘上次在信里嘱托的都已准备好了，明日我就带姑娘去那块地看看。”
“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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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
“姑娘竟然都提前安排好了。”小孩惊讶，不知眼前的这位白衣姑娘是什么时候开始筹划的。
昨夜才与大伙说的买地，她却在私底下已写书信告知了王老板。
芫沐目送王老板离开后，回头跟顾午说道，“小孩，今日赶路辛苦，好好歇息吧。”
芫沐就带着随身的包袱走向了左边的屋子，点燃了一盏烛火。顾午撇撇嘴，走向右边的屋子。
夜深人静，酣睡声四起，更夫敲着梆子，“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更夫慢悠悠地在村中走着，只见村门口有淡淡的白色迷雾笼罩，月光迷雾下有一个黑色的修长身影牵着一匹白马款款向村里走来。
更夫看不真切，揉了揉眼睛再看，那人带着白马不见了。
敢在深夜行走的更夫往往都是胆子大的，只当刚刚的情景是幻觉，又继续慢悠悠地敲梆子打更去了。
在王家村的一个遮风的角落里，一人正用纤长细手捋顺白马的鬃毛，“小元，下次我再偷偷跑出来时，你一定要提醒我带够饲料干粮。”
那人又从路边捡了一些杂草给自己铺了睡觉用的草塌，躺下后又摸了摸自己的肚子，看向白马，“小元，今夜咱们将就一晚，明日再买好东西给你吃。”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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