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没出息的东西
“狗改不了吃屎，我半个字不信。”
孙梅一脸冷漠。
她严防死守地将钱苗苗护在身后，一步步带着丫头回家。
一回屋，孙梅看见婆婆王金枝放着午饭不操持，竟然在偷吃云片糕，顿时气不打一处来，嚷道：“妈，以后咱家是不是可以天天下馆子？不用做饭了？”
王金枝一脸讪讪的。
她连声道：“我这就去做饭，你别生气，桌上有田叶晌午送我的云片糕，你和苗苗先吃了垫垫肚子，我这就去做饭。”
又是田叶。
孙梅气炸了。
几步上前，一巴掌拍翻云片糕。
她质问道：“妈，你是不是忘了，她以前是怎么蹭我家的饭，怎么骂我的？诅咒我生不出儿子，你还吃她东西，替她说话，她替你养老送终吗？”
王金枝心疼粮食。
她二话不说，蹲下身就去捡云片糕，谁知孙梅一脚踩上去，脸色铁青铁青的，浑身不停地颤栗。
在她心中，不是云片糕不金贵，而是婆婆偏帮一个外人，让她这个钱家的媳妇颜面无光，心里一口气死活下不去。
“妈，我要吃云片糕……”
钱苗苗捡起一块掉落的，一把往嘴里送。
“你给我吐出来！没出息的东西。”
孙梅几步冲到女儿身前。
她抱住女儿的头，手指探进嘴里，两根指头抠着钱苗苗嘴里干巴巴的云片糕，抠得钱苗苗一阵干呕。
眼泪都呕出来了。
“阿梅，你干什么呀，她还是个孩子，你咋能动手呢？”王金枝急了，想要去拉媳妇，谁知道孙梅在气头上，就推了王金枝一把。
哐啷。
王金枝身子一歪，就倒在地上，脑袋磕在门缝上，顿时鲜血直流。
“哎呀，王阿姨——”
田叶一下冲上前来，伸手堵住王金枝的伤口，可伤口血流不止，就算她手掌堵住，还是止不住的架势。
她连忙道：“孙大姐，王阿姨伤口很深，必须去卫生所缝针，不然止不住血。”
上次她的脑袋磕出血，就是疼，其实没流多少血。
王金枝的就不一样了。
孙梅一开始还挺愤怒的，可见田叶蹲下身，背起王金枝就朝卫生所奔，顿时冷静下来，顾不得钱苗苗，抬腿就跟上。
“奶奶，奶奶——”
钱苗苗一边喊一边哭，也跟着大人跑。
不一会儿，田叶背着王金枝来到卫生所，大声喊道：“医生，快，给王阿姨止血缝针，她摔倒头了……”
王金枝是卫生所的常客，一见到她，医生连忙让田叶将人送到护士站，几个护士从田叶背上扶住王金枝。
等王金枝昏昏沉沉坐下，护士让其他人离开。
出来后，孙梅才从女儿的哭声中醒悟，抬头看去，发现田叶满头大汗，一双被肥肉挤得看不见的眼睛，透着明亮的光。
她恍恍惚惚觉得，自己是不是做得太过分……
“怎么了，怎么了？谁出事了？”
这时，穿着军绿色制服的钱德旺，从门口大踏步奔来，脸上又是焦急又是担忧，生怕是自家人出事。
“爸，奶奶流了好多血。”
钱苗苗一见到爸爸，顿时泪崩，一下冲到钱德旺的腿上，紧紧抱住父亲，又害怕又不安，生怕妈妈又发作了。
“梅子，怎么回事？”钱德旺问道。
他刚好路过卫生所，见到钱苗苗的一抹身影，便跟着进来看看情况，没想到还真是老娘出了事儿。
孙梅心中有愧，不敢直视丈夫的目光，别过脸去，语调幽幽道：“我真不是有心推她的……”
“爸爸，是田姐姐背奶奶来的。”
钱苗苗脸夹在钱德旺的腿里，嗓音稚嫩却情绪。
钱德旺懂了。
他知道是媳妇跟老妈发生争执，无意中推了老妈，害得老妈磕到哪儿了。
只是……
他眼神淡淡扫了扫田叶，心中无比震撼。
田叶是泼妇，大肥婆，胡搅蛮缠死不讲理……所有不堪的名词，放在她身上，似乎都不为过。
偏偏“救人”两个字，落在田叶身上，显得格格不入。
“没事，不打紧，阿姨是磕了一把，好在送来得及时，应该没什么大碍，你们不用谢我，如果诚心想意思意思，请我去你家吃顿便饭就成了，我自己带食材……”田叶笑道。
(⊙o⊙)…
钱德旺顿悟了。
难怪田叶会出手救人，小算盘打得哔啵作响，又是奔着蹭饭来的。
蹭饭水平提升了呀。
但他也不是个小气鬼。
老娘都被人家救了，一顿饭算啥。
吃呗。
“成，晚上我去门市部买点肉，小葱，晚上来我家吃饺子吧。”他道。
田叶无意达成所愿，暗自开心。
不过她见孙梅一脸委屈，愤怒，还有一丝丝憋屈，便没有多说什么，跟钱德旺招呼一声就走了。
等她一走，孙梅就变脸道：“你不知道田叶多能吃吗？还吃上饺子了，肉多贵，你没个数吗？”
钱德旺从口袋里掏了掏，递给孙梅两张大团结，笑道：“这是前几天出任务得的奖金，你尽管花。”
这下，孙梅一口气上也上不来，下也下不去，暗暗决定晚上做成全素的饺子，让好吃懒做的田叶尝不到腥味儿。
看她以后还来不来蹭饭！
田叶离开卫生所后，去门市部买了几个新鲜的苹果，挑选了一条新鲜的鲤鱼，一包酸菜，等她拿过时发现自己忘记带包了……
还真是不方便。
她找半天总算花钱买个渔网，将自己的东西一口气提回家。
夜幕时分。
学校放学，工人下班，大院外头热热闹闹的，陆陆续续有人回来了。
“田叶，你在家吗？”
王阿姨的呼声从门外传来，她一边喊一边敲门。
“在呢。”
田叶打开门，顺手从门边提起一个袋子，笑道：“阿姨，你伤好点没？”
王金枝点头。
她一脸感激道：“叶子，早上多亏你出手救我，医生还说，得亏送来得早，不然会落得个头晕的毛病。”
“不妨事，左邻右舍，帮忙是应该的，以前受阿姨照顾太多了，我脸皮又厚，没少吃你家的饭，阿姨可一句话没说。”田叶笑道。
“快别见外，德旺说了，今晚吃饺子，我特意来喊你的。”王金枝热情道。
以前看田叶，是嫌弃。
自从自己摔倒，媳妇傻乎乎看着，田叶一来就背她去卫生所，再一次见到田叶，她眼里心中多的是真诚与热络。
田叶提着东西走。
直到进了隔壁屋，田叶将袋子提到桌上，从里头拿出洗剖干净的大鲤鱼，冬瓜，萝卜，还有一小提苹果，钱家人看她的眼神都变了。
王金枝上前拦阻。
“叶子，我们喊你吃饭是道谢的，咋能拿你东西呢？”她急道。
她是老一辈文化人，心思清明。
田叶又是救人，又是送东西，也没像往日强行蹭饭，人家改过自新，总不能把自己变得贪得无厌。
“哇，大苹果耶——”
钱苗苗眼神都亮了，嘴里不停流着口水。
可大人没喊，她不敢胡胡来。
“田叶，这就是你的不对啦，我请你吃顿饭，你拿什么东西，快提回家，不然我可不高兴了。”
钱德旺洗把手，走过来时，坤着脸露出不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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