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永远都不会有名字的女孩
“噗—”少女嘴里的肉直接噎在了喉咙里，涨红着脸不停地拍打着胸脯，林净见状焦急地拍着她的后背。
“咳咳咳。”总算是咽下去后，少女咳嗽几声，难以置信地看着林净：“俩人都没了？”
“嗯。”林净一边轻轻拍着她的后背，一边解释道：“我妈难产，刚生下我就走了，我爸一听说她走了，心脏病突发，也跟着去世了。”
看着少女一脸震惊的样子，林净安慰道：“没事，我其实命还算好的，我爹临死前，给我取了名字，林净。”
“林，净。”少女喃喃着重复了一遍：“有什么寓意吗？”
“有，出自《红楼梦》。”想起少女的文化水平只在五年级，还是上学期，林净不免有些担心她有没有看过四大名着。
似乎是看出了林净的想法，少女有些不服气地说道：“我看过儿童版的四大名着。”
“哦哦，我的名字出自里面第五话。”即便林净对自己的过往已经释然，可提起名字的出处，心里不免还是有些悲凉。
“好一似食尽鸟投林，落了片白茫茫大地真干净。”
少女呢喃着重复了一遍，心里伤感的同时，不禁感叹儿童版的书就是不全，她都没见过这句话。
“后来呢？”少女不知不觉间，态度认真了许多。
知道林净也是孤儿以后，他在她心里的地位高了不少，已经有三分之一个猪蹄那么多了。
“后来亲戚收养了我。”
少女点了点头，那还是挺幸福的，虽然不是亲生爹妈，但好歹也算自己有个家了。
“我出生的时候是11月11日，不到两个月的工夫，1月份过年，全家人聚在一起在院子里聚会看烟花，烟花溅的火星点燃了煤气罐，我们整个家族37口人，全炸死了。”
“啥？”少女这下是彻底不淡定了，一个煤气罐扬了37个人？“那你咋还好好的？”
“我当时在屋子里睡觉，躲过一劫。”林净解释道，他也十分庆幸还好自己睡眠质量不错，不然要是哭着闹着一起去看烟花的话，林家就要团灭了。
“消防员从废墟里把我抱出来交给了居委会，居委会查了一圈，发现我们家人死光了，就送到了孤儿院。”
“那你后来呢？就在孤儿院长大？”
少女这会儿已经十分同情林净了，这命也太惨了吧？还是光棍节出生的，天煞孤星啊？
林净摇了摇头，孤儿院的记忆对他来讲已经十分模糊了：“没有，我在孤儿院活到了五岁，当时孤儿院有个传统，每个孩子过生日都要买一块小蛋糕给他。”
“那年我过生日吹蜡烛的时候，点着了院子里的柴火垛，一把火烧了一天一夜，整个孤儿院都被烧光了。”
林净补充道：“你要是在这边呆的久应该听说过，十三年前的双十一大火，陈仓唯一的孤儿院烧的什么都没剩。”
没有管一旁少女呆若木鸡的表情，林净继续讲道：“然后我就和你一样去拾荒，到处捡东西吃，有个好心的老头收养了我，我不记得他叫什么了，就记着他头发不是很多。”
“那个时候我们捡东西卖钱，偶尔也会捡一些剩饭吃，有一次我捡了两个包子，给他分了一个，偏偏他那个包子不知道从哪沾了老鼠药，还没等吃到里面的馅，人就咽气了。”
“……”少女这会儿是彻底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忽然觉得自己也挺幸福的。
起码她属于是稳定的惨，从记事一直到现在，一直是一个流浪的拾荒者。
而林净已经不能用惨来形容了，他的命运似乎如他名字的出处一般，映衬了那句判词.
生命中出现的一切，于他而言仿佛都是匆匆过客，皆是水中月镜中花。
“不过我现在日子挺好的。”林净很珍惜现在的生活，重生回到这里，他可以保护两姐妹不再遭受意外，重新享受美好的青春年华，然后……
忘掉前世的爱人。
“我在街上流浪的时候，宝宝姐把我捡了回去，她和妹妹也是孤儿，我们三个就一起相依为命活到了现在。”
林净笑着看着眼前可爱的少女，他心里充满了感触，如果当年宝宝姐没有把自己捡回家，那他现在应该和少女一样吧？
四处流浪，四处漂泊，过着吃了这顿没下顿的日子。
“我还是不知道怎么称呼你啊，总不能叫大眼睛姑娘吧？”林净有些尴尬地挠了挠头。
他总觉得这样未免有些太扯了，而且这么漂亮的女孩，总该有一个相称的名字：“既然你爸妈没给你留名字，不如你自己想一个？”
“我？”少女难以置信地伸出手指着自己，给自己起个名字？“我可以吗？”
“当然。”林净感觉到少女的无助，伸出手轻轻拉住了她，她下意识地想要挣扎，犹豫了一下，没有抽出来。
“我没什么文化，也不太会起名字。”少女沉思一会儿，摇了摇头，自嘲地笑道：“我看的书都是在垃圾堆里捡出来的，偶尔有机会吃饱饭的话，我就会看一会儿，也才看到五年级。”
林净心疼地握紧少女的手，轻轻抚摸着上面的茧，沉思了一会儿：“那我帮你起个名字吧？”
少女沉默着没有回应，林净自顾自地思索起来：“还是保留你眼睛这个特点吧，你眼睛这么漂亮，眼睛，眼皮眼眶，瞳孔，就叫瞳，瞳瞳，怎么样？”
“瞳瞳……”少女小声重复了一遍，心情低落地摇了摇头：“没什么必要，和大眼睛差不多。”
“为什么？”林净觉得自己的审美受到了质疑，再怎么说，瞳瞳也比大眼睛好多了吧？
“因为还是和你们不一样。”
少女抽出林净怀里的手，蜷缩着抱住自己的膝盖，落寞地说道：“你们都是有名有姓的，都是家人，或者爸爸妈妈爷爷奶奶给起的名字，大眼睛也好，瞳瞳也好，最多也只能算个称呼。”
少女抬起头，看着幽暗寂静的星空，夏日凉爽的晚风吹在身上，却只觉得孤独寂寞，自嘲地说道：“我这辈子都不会有自己的名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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