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4章 204
尽管心中的渴望早已如火燎原, 裴之涣却仍记挂着桃卿的感受,似温暖的潮水,无声而柔和地浸入桃卿的身心, 又如绵绵春风,将他托到极高的云端。
他极尽所能地安抚桃卿的悲伤和苦闷, 用上百般手段,把桃卿哄得纵情尽兴, 泪光朦胧的双眸被另一种泪意所替代,只轻咬住嫣红的唇瓣, 满面都是靡艳的红潮。
至于他自己,裴之涣没怎么理会,桃卿感受到了, 他不想只有自己快乐, 便主动搂住裴之涣的后颈,在他耳边甜软说道:“没关系,之涣, 今晚你想怎么对我都行……”
他悄悄附到裴之涣耳边, 说了几句堪称羞于入耳的话, 听得裴之涣呼吸微滞, 眸色蓦地加深。
他握住桃卿的腰,让他坐到上面,嗓音微哑地说:“那就按你说的来。”
桃卿软绵绵地扶着他的肩,温吞地来了一回, 但再来他就不行了, 只好出声央求裴之涣帮他。
裴之涣对他予求予取, 伸手搂住他的后背, 两人汗津津地相拥在一起, 感受着彼此的心跳。
桃卿将他眼中盈满的缠绵爱意看得分明,萦绕在他神魂中的阴冷和绝望如若被温煦的暖阳融化,只剩下满心的快活与甜蜜。
“之涣……”
他情不自禁地轻声呢喃出裴之涣的名字,将他的后颈搂得更紧,声音软得能掐出蜜来,充满了脉脉情愫。
这是他第一次感觉到原来两个人的交融并不只是为了追求肉体的快乐,更是用来表达爱意的方式,裴之涣带给他的慰藉和满足已经胜过了一切。
此时此刻,桃卿终于前所未有地看清了自己的本心,原来他喜爱的绝不仅仅是这副俊美的皮相,便是裴之涣日后丑陋得如同恶鬼,人人避之不及,他依然会深深爱他,心中再盛不下别人。
“之涣……”
结束的时候,桃卿累得连眼睛都懒得睁开,喉咙里发出的声音也很轻,不过关注着他一举一动的裴之涣还是敏锐地捕捉到了他的声音,便凑过去在他耳边轻声地问:“卿卿?”
“我喜欢你,之涣。”
桃卿即将迷蒙地坠入梦乡,只来得及握住裴之涣的一根手指,小声呢喃道:“也只喜欢你,以后肯定不会喜欢别人了……”
说完,他昏睡过去,那些阴暗幽冷的噩梦为甜馨的美梦所替代,红润的脸颊露出小小的笑容,梦中也全都是裴之涣的身影。
他睡得香甜,全然不知自己给裴之涣的内心带来了何种激荡。
但裴之涣不愿将他吵醒,纵使激动,也只是静坐在床边,良久才伸出一只手,轻轻地抚摸着桃卿的脸。
他漆黑的眼眸垂下,眼尾竟是隐约红了,唇边却带着浅淡的微笑,俯身在桃卿额前落下一吻。
“我也只喜欢你,卿卿。”
他低声说。
无论是前生还是今世,无论是飞升成仙还是堕落为魔,他的心只会为桃卿所属,永远不会改变。
……
当桃卿再度醒来,已是翌日下午的事了。
他一睁开眼睛,就看到裴之涣坐在床边翻看道经,一身道袍雪白,气质淡泊而清隽。
光是看一眼,桃卿就心里发甜,真是怎么看怎么喜欢,便努力地坐起来,环住那劲瘦有力的腰肢,在他薄唇上亲了一下,说道:“我昨晚梦见你了。”
裴之涣将书放到一边,将他抱到自己腿上回吻一下,冷淡的神色立刻化为春水,微带笑意地问:“我在你的梦中做了什么?”
若是以往,桃卿梦见的肯定是充满春情的场面,但昨夜很是不同:“什么都没做,你就是在我身旁坐着,就像刚才一样。”
他眼神澄澈,不含任何欲望,唯有对裴之涣的喜爱,裴之涣自然知道他的意思,不禁心生欢喜,哄着他说:“卿卿乖,你将你昨晚临睡前的话再对我说一遍。”
桃卿昨晚累得神志不清,但还是将自己说过的话记得很清楚,不会发生说完了就不负责的事情。
他靠在裴之涣的肩上,自然而然地重述道:“我从此以后只会喜欢你,之涣,我爱的不仅是你的容貌,更是你这个人,有了你之后,我的心中就再放不下其他人了。”
他对人素来心怀坦诚,爱憎分明,既然已经确认了自己的心意,就不会扭扭捏捏地说不出口,一定要亲口说出来才算,不说出来的那都不算喜欢。
而且他不仅会说,还会通过自己的眼神和举止表现出来,因为他不是心思深沉之人,只要是真的喜欢,就是自内而外地透出来,怎么也瞒不住人的。
“我说完了,我也要听你说,你给我说些好听的……”
桃卿抱着裴之涣的手臂撒娇,每当他撒起娇来,便是冷硬的铁人也抵挡不住,更何况裴之涣,几乎立刻举手投降,回抱住他说道:“你想听什么都可以。”
他不是擅言之人,可说起情话倒是有百般花样,只因这些话都是他心中的真情流露,他既是这么说的,也是这么想这么做的,没一会就将桃卿哄得脸都红了。
两人浓情蜜意地黏了好一会,桃卿饥肠辘辘,终于舍得下床了,裴之涣便亲手为他穿好衣服和鞋袜,又取来发带给他梳头。
桃卿坐在他的腿上,像个布娃娃似的乖巧地任他摆布,眉眼间俱是甜蜜,虽然他向来不缺人伺候,侍女们还做得更细致,但由喜爱之人来做,感受是完全不一样的,他喜欢被之涣宠着。
梳好头发,桃卿自己去净面漱口,等他回来时神仆已经准备好了膳食,不出意外,全是他喜欢的菜色,之涣将他的喜好记得一清二楚,当然他也记得之涣的喜好。
桃卿神采飞扬地拉着裴之涣坐到桌边吃饭,已完全不见昨日的惶恐和怨恨,上辈子的那些事似乎都已离他远去了,即使仍然无法原谅庄宴,但只要有之涣在,他就永远不会生活在恐惧和绝望里。
吃完饭,两人又坐在一起说话,桃卿本打算和裴之涣聊一聊清玄仙尊送给他的《阴阳幻解》,忽听裴之涣说道:“卿卿,我想知道你昨晚为何哭得那么伤心。”
桃卿一怔,无意识地露出担忧和犹豫的神色,不是他不想讲给之涣听,而是他不知自己该从何讲起,若是说出来,他是重生之人的事也会一并曝光了。
他要不要告诉之涣呢?
思索良久,桃卿下定决心,对裴之涣说道:“我会讲给你听的,不仅是你,我还想叫清玄一起听,这是我最重要的秘密,我愿意将它分享给你们。”
做出这个决定后,他的心头仿若卸下了一块巨石,身体奇妙地变得轻松飘然起来。
自重生之后,他就一直背负着这个沉重的秘密,不敢向任何人吐露,它将他压了太久,久到他苦不堪言、难以承受,可如今终于有人能和他一起承担了,这个人还是他最爱的之涣,其实他是很高兴的。
裴之涣心念微动,隐隐猜到了桃卿想要说什么,便毫不犹豫地颔首答应下来,将洞天打开,牵起桃卿的手:“我们一起见他。”
-
同一时间,神梦山的深处。
庄宴和柳猫儿托请白鹿,以神力催发他们从荒原取回来的火精花种子,待花开之后,神力指引着他们寻找相同的气息,终于在山洞中找到了冯子懿。
冯子懿昏倒在地上,脸色苍白,气息微弱,柳猫儿上前检查一番,发现他的身体没什么问题,但元神受到了严重的损伤,怕是醒来之后也只能做个傻子了。
“啧啧,这是怎么弄的,难不成是得罪了什么大能,大能一怒之下把他弄傻了?”
柳猫儿摇了摇头,喟叹一声,却不是在同情冯子懿,反而觉得这事挺有意思的。
忽然他发现冯子懿的手里捏着什么东西,掰开手指一看,居然是紫霄派的首徒令牌。
他“噗嗤”一声笑了:“这不是裴之涣的东西么,不过是谁这么蠢笨,竟然留下这么明显的线索,是生怕栽赃不了裴之涣吗?”
他当然不会认为是裴之涣对冯子懿下的手,裴之涣又不是傻子,怎么可能会把这么重要的东西留在现场。
而庄宴接下来的话也证实了他的想法:“令牌不是裴之涣的东西,他早已将它送还紫霄派,如今的紫霄首徒另有其人,是名冯氏子弟。”
“哦,那这么说来,这块令牌肯定就是冯家交给冯子懿的了,可是这玩意在神梦山上能有什么用?”
柳猫儿疑惑地蹲在冯子懿身旁,不客气地搜他的身,但是没有其他发现了,之前顾雪庭将所有痕迹都处理得很干净。
搜身不成,柳猫儿眼珠一转,打起了坏主意,反正冯子懿注定要当个傻子了,那他干脆搜他的魂吧,他倒要看看冯氏到底隐瞒了什么事。
他把首徒令牌扔给庄宴,趁庄宴检查的时候,直接把手放在冯子懿的额头上进行搜魂。
越是往下看,他的表情就越惊异,到最后已然吃惊得不得了,张口结舌地指着令牌说:“冯家瞒着我们的秘密果真了不得,这东西竟然能看到过去和未来会发生的事,而且想看什么看什么,不受任何限制!”
庄宴的动作猛然一顿:“你此言当真?”
“千真万确,错不了!不信你自己搜他的魂。”
柳猫儿让开位置,挥挥手让庄宴过来,若是平日,庄宴自然不屑搜冯子懿魂,可现在某个强烈的念头正驱使着他必须这么做,因为他来到神梦山的目的就是想要得到这个机会——
了解未来的自己为什么会杀了卿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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