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两千零七十四章 一片哀嚎中

哨总脸上露出了阴恻恻的表情，他说的水火两重天可不是给红绣鞋上浇水，缓解周国丈的疼痛，而是让其他士兵给周国丈施以水刑，水刑的方式有两种，在锦衣卫镇抚司的地下室内，有一个可以将人倒吊起来的设备，下面有一个放满水的大桶，只要将人吊起来，然后沉入桶中，等人快要淹死的时候再拉上来，如此往复，绝对让人求生不得求死不能。另外一种就是比较简单的水刑了，用宣纸沾水，一层层往脸上贴，直到封闭呼吸，这种效果跟水淹差不多，都能让人体验一种濒死的感觉。

哨总选择的正是后一种，周奎万万想不到，李自成进城之后，等待自己的竟然是这样的下场，当日还是女儿劝自己，自己才给崇祯捐了一万两银子，现在自己已经吐出了五十万两银子了，竟然还不能出去，不仅如此，这帮流贼还给自己上了酷刑。宣纸贴上去，周奎的惨叫声便戛然而止，现在这种快要淹死的感觉已经压过了脚上带来的疼痛，周奎大小便失禁，一股恶臭在牢房中升起。那哨总捏着鼻子骂道：“老东西，他娘的屎都憋不住，看来还得给你加点刑，来人，继续上宣纸。”哨总走过去贴在周奎耳边道：“周国丈，周大人，你行行好，小的们审问你也很累，你这样，你要是想通了，就给我个手势，我立刻把宣纸拿下来，你再多交点银子，我放你走。”就像是溺水之人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周奎拼尽全力抬起了手。哨总一把将宣纸扯开，周奎张大了嘴巴，贪婪的呼吸着新鲜空气，当然，空气并不新鲜，夹杂着排泄物的味道，但是对于周奎来说，这是他呼吸过的最清新的空气。

哨总拍了拍他的脸颊道：“怎么，说吧。”周奎艰难开口道：“这位军爷，我，我还有一些金银财宝藏在城外的庄园之中，就在城南二十多里的王家庄，那里可能已经被你们占领或者摧毁了，但是我的财宝埋在房子下面数十尺的地方，这是我的保命钱，你可以带人，带人去瞧瞧。”哨总眼睛一亮，“那你这金银财宝能有多少钱？”周奎摇摇头道：“比较久远，我也记不清了，但是不说五十万两，估计二十万两还是有的，你想想，虽说我身家百万，可是还有很多是房产田产还有店铺，这些东西不变卖的话是没办法变成现银的，所以我身上的钱就这么多了。”周奎说的是实话，有钱人的套路都一样，钱基本都拿出去投资了，不可能放巨额的现金在自己身上，所以周奎交出了这么多金银财宝之后，身上是真的没有多余的钱财了。

但是哨总却不相信，或者说哨总觉得这家伙是属陀螺的，抽一下动一下，他换了一副笑脸道：“周国丈，我给你说实话吧，你肯定还有银子，弟兄们在这里陪你也很辛苦，你总不能我们动一下刑你就招一点，是吧，你这样，你痛快一点，还有多少，全部拿出来，不就一了百了了？我们也不是不讲道理的人，你看，你这随随便便七八十万两就有了，你们这些皇亲国戚，家里的财产都是千万亿万，我们这些屁民还是知道的，你说你到现在一百万没拿出来，你说出来谁信呢？周国丈，都这个时候，就别藏着掖着了，何苦还要受罪呢？”周奎万万没想到他们竟然是这样的想法，他又是惊恐又是疼痛，喘息着道：“军爷，我是真没有了，要是有我还能不给你吗？”

哨总大怒，“你他娘的，敬酒不吃吃罚酒，我可是听说，崇祯叫你捐银子的时候，你他娘的就拿出了一万两，你这么抠门的人，对自己女婿都这样，我还能指望你跟咱大顺军说实话？我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来人啊，给老子上！”几个士兵早就忍不住了，他们非常喜欢这份工作，不仅仅是拷打这些皇亲国戚能弄来银子，而是拷打他们的过程本身就很爽，想想看，这些他们以前连看都不敢看一眼的王公贵族，还有那些郡主公爷，哪个出门的时候不是黄土铺路净水泼街，他们这些小民只有匍匐在地上瑟瑟发抖的份，可是现在是一朝河东一朝河西，这些人竟然匍匐在自己脚下了，简直让人不要太舒服。几个士兵立刻放上了宣纸，哨总蹲下来，把红绣鞋的火堆重新点燃，然后还吹了吹气，“呵呵，周国丈，这火啊，不太旺，我给你加点火，暖和暖和，我听说你们这些富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要丫鬟暖脚，你看，我现在亲自给你暖暖脚，你不拿点银子谢谢我？”

“造孽啊，你们这帮天杀的东西，天杀的东西啊！”周奎的眼睛里流出血泪，他想不到自己最后竟然是这样的结局，本来以为自己投降大顺，应该可以性命无虞，可是没想到是抄家灭族的惨祸。他的妻子还有家人也在其他房间里受刑，鞭打那都是小儿科，还有什么骑木驴，浸猪笼，反正有什么用什么，锦衣卫大狱里的花样多的是。一个士兵进来禀报道：“哨总，隔壁这位周国丈的夫人受刑不住，已经死了。”哨总轻蔑道：“死了就死了呗，这些人，死了好！周国丈，你听见了吧，你要再不说，下一个说不定就是你了。”周奎不说话，眼睛空洞的望着牢房的天花板，他悔啊，他恨啊，自己倾家荡产都保不住性命，早知道当初把银子给女婿，至少能跟这些流贼干到底啊，他周奎也应该拿着宝剑上城头跟流贼拼命啊，总好过现在被虐杀吧，他毕竟是国丈，心里明白，这些流贼绝对不会让自己活着走出去，不仅仅是自己，当日刘宗敏的标准不过是随口说说，真要是用刑用上头了，还管你什么标准，不弄死你不算完。

就在周奎叫骂的时候，另一个牢房中，魏藻德也发出了杀猪一般的惨叫声，刘宗敏给魏藻德安排的刑罚非常别出心裁，是一种叫做脑箍的刑罚，具体可以参照孙悟空的紧箍咒，其实跟这个差不多，也是用一个铁箍将魏藻德的头部固定住，只不过这个铁箍两边有铰链，连着一个可以转动的把手，就跟绞刑的器具差不多，转动把手，铁箍就会收紧，头盖骨被压迫，让人痛不欲生，如果是士兵们用力拉动把手，就会把人的头盖骨给绞碎，让人脑浆迸裂而死。“啊！啊！啊！我受不了了，我受不了了，我是首辅，我是首辅，你们不能这样对我！”魏藻德凄厉呼喊着，他的儿子女儿还有家人也在隔壁受刑，他时不时能听见儿子的惨叫声。一个掌旅上去就是两个嘴巴，“叫，叫你妈了个巴子，我们去你家抄家，他娘的抄出来几百万两，你个狗日的，当首辅才两个月，怎么来的几百万两，温体仁这老小子都没你钱多，崇祯有你这样的首辅，不亡国才怪，你们这些狗官，没他娘的一个好东西，给老子用力。”士兵们继续用力转动把手，魏藻德感觉自己的脑袋都要炸开了，他的眼球突出，舌头不自觉的伸出来，用力喘着粗气。恍惚中，他仿佛听到有人进来禀报说自己的家人受不住刑罚，全给弄死了。魏藻德喘息道：“陛下，陛下臣有罪啊，臣有罪啊，臣不该贪污军饷，不该贪污军饷啊，到了下面，臣无颜面见陛下啊！”

掌旅恶狠狠道：“你他娘的还知道自己有罪，你还敢跑去圣上那里求用，圣上平生最恨的就是贪污军饷之人，你们这些狗官，当年老子在陕西当兵的时候，就是你们这些狗官贪污军饷，老子才投了大顺，现在杀回来了，不得好好找你算算账。”掌旅叉腰道：“左右，都他娘的没吃饭吗？给老子用刑，要魏藻德招，还有没有银子了。”魏藻德大呼道：“你们给我个痛快吧，我没银子了，没银子了！”只听见咔嚓一声，魏藻德的头骨直接被脑箍给挤碎了，脑浆横流，魏藻德这个只当了两个月首辅的人，贪污的钱财是一分都没享受到，就活活被折磨而死，不仅仅是他一人遭难，全家都被大顺军杀光。

朱纯臣惨叫着被放进了一个容器中，他被刘宗敏安排了铜牛之刑，牢房里传来了像是清军海螺号的声音，这是一种来自西洋的刑罚，跟中原的炮烙一样，事先准备一个肚子中空的铜牛，然后将罪犯给塞进去，同时在铜牛下方生火，用火加热铜牛，本质上就是放大版本的红绣鞋，铜牛的嘴巴处有一个通气管，罪犯受不了就会通过通气管来呼吸外面的空气，就像是喇叭似的，会发出呜呜的声音，所以这种类似海螺号的声音就是从铜牛嘴里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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