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四十七章 一败涂地五

又一个青弋军士兵正在装填弹药，忽然发现由远而近一个黑点正在慢慢放大，生铁铸就的箭头闪着寒光，虽然他们身披重甲，可是箭支好死不死，应该是冲着面门来的，这要是被射中了，肯定是死，电光火石之间，他根本来不及移动身体，看来今天是不能活着走下战场了，眼睛猛地一闭就要领死，只听见噗嗤一声，一声惨叫传来，他睁开眼睛，发现箭支并没有射中自己，身前一个黄得功的部下帮助他挡住了这一箭，可是箭头深入其人腹中，肯定是伤到了内脏。火铳兵立刻蹲下来，扶住他道：“兄弟！兄弟！你怎么样！”那人吐着血沫，口不能言，眼看着是活不成了，张张嘴想要说什么，猛然头一歪，气绝身亡。火铳兵大怒，“我艹你姥姥！”，他反手抽出了插在腰带上的最后一颗震天雷，那是他准备留给自己的光荣弹，火铳兵点燃引线，使出吃奶的力气投掷出去，轰的一声，面前十几个正兵被炸飞了出去，他顺手端起已经上好铳弹的二八式，瞄准一个大呼小叫的掌旅，砰的一声扣动扳机，那掌旅应声倒下，眼看是活不成了。

李过这种疯子一般的无差别打法确实取得了不错的效果，虽然自己也死伤无数，可谓是杀敌八百自损一千，但是很明显也给官兵造成了不小的打击，黄得功的部下可没有青弋军那么精良的铠甲，又跟敌军正在近身搏斗，猝不及防之下被呼啦啦射倒了一大片，黄得功要不是有几个亲兵舍命挡箭，恐怕也已经阵亡了。就连铠甲精良的青弋军，在如此近距离的箭雨覆盖之下，也死伤了数百人，李福的脸色显得非常难看。黄得功推开压在自己身上的几个亲兵的尸体，拄着大刀站了起来，满眼看去全是尸体，新军挖的战壕内，尸体层层叠叠，有大顺军的，有青弋军的，还有很多自己部下的，黄得功不禁悲从中来，自己一万五千人出河南，打到现在就剩下五六千人了，这一仗下来，又不知道死多少人，最后还能剩几个人回去。

“杀！”一轮箭雨过后，两军都是死伤无数，趁着这个机会，李过亲自带着数万人再次扑了上来，大顺军杀声震天，黄得功满眼望去都是明晃晃的兵器，他大叫一声：“直娘贼！老子跟你们拼了！”“杀啊！”官兵阵地这边也是爆发出巨大的喊杀声，两军再次绞杀在一起。

“老葛！他娘的，就看你的了！给老子把火药桶推下去！”朗山阵地，陶宗一声令下，数百个已经插上引线的火药桶从朗山阵地上被推了下去，火药桶造的结实，还有铁圈加固了好几层，所以即便山坡颠簸，也不会在滚动的途中碎裂，一个个火药桶撞进了正在往山上冲的饥兵人群之中，有的饥兵直接被火药桶撞得吐血倒飞出去。有些军官认识火药桶，他们已经看见散发着火光的引线，很多人意识到了什么，他们失声大喊道：“火药桶，趴下！趴下！”话音未落，轰轰轰轰，剧烈的爆炸声在山坡上响起，数百个火药桶几乎是同时爆炸，产生的威力惊天动地，仿佛整个朗山都在震动，陶宗阵地上的很多士兵因为站不稳而摔倒，数百朵蘑菇云腾空而起，气浪一浪高过一浪，很多人体的零件在空中腾飞，距离炸点中心的士兵直接原地消失了。冲阵的上万饥兵被一扫而空，也不知道到底有多少人被炸死，还有很多人明显是被冲击波震伤了内脏，很多士兵大口吐着黑血，翻滚在地，这些饥兵本就营养不良，受了这么重的伤绝无活路。

死亡的气息在整个饥兵阵型中蔓延，他们被打蒙了，谁能想到官兵竟然用这种疯狂的打法，战争就是如此，双方都在使用一切手段给对方造成杀伤，山坡上零零散散的饥兵就像是没有灵魂的丧尸一般，在战场上跌跌撞撞的走着。李自成在山下大惊失色，自己的攻击竟然被官兵这么快就粉碎了，而且最不利的是，攻击大阵被官兵的火药桶炸成了两截，后面的人没跟上，前面的人已经被炸得七荤八素了。“就是现在！上刺刀，冲锋！”嘟嘟嘟嘟，急促的军号声在朗山阵地上响起，两千名已经准备好的炮兵将士挺起刺刀，在陶宗的亲自带领下，如同猛虎下山一般冲下了山坡，他们呐喊着，将拦在前进道路上的已经失了魂的饥兵一个个捅死在地，然后拔出刺刀迎向下一个敌人。大顺军的军官们目瞪口呆，敌军竟然发起了反冲锋，他们才多少人，怎么就敢发起反冲锋？陶宗催促道：“老葛，把大炮架起来。”十二名炮兵护着一门四轮磨盘大炮将其推到了半山腰的位置。下面的流贼反被火药桶的爆炸和官兵的反冲锋给打蒙了一阵，可是后面压阵的毕竟是流贼的老营兵，也是打老了仗的精锐，很快就恢复了过来，在各级军官的指挥下，提起兵器再次冲了上来。

“老葛！”陶宗大喊道。老葛此时已经进入了忘我的状态，他的炮位现在距离李自成的黄龙伞盖就三百步的距离，他不管陶宗的催促，对副手沉声道：“开花弹一发装填！”“开花弹一发装填！”两名壮汉将发射药塞进了炮口，一人拿着推杆将发射药压实，另一人捧着一颗开花弹将其塞入炮膛内，火炮后方的一个士兵熟练的插上了引线，老葛竖起大拇指，不断瞄准着黄龙伞盖，往左两度，炮口抬升一度，几个士兵快速摇动手柄，调节着火炮的角度。“快点！老葛！快点！狗日的又上来了。”那边的陶宗心都已经提到了嗓子眼，敌军近在咫尺，两千炮兵失去了战壕的掩护，一旦跟敌军搅在一起，后果不堪设想，陶宗完全是在赌，要是赌输了，朗山阵地就没了。

老葛大吼一声：“火把给我！”副手将火把递给了老葛，老葛不再犹豫，亲自放下火把点燃了引线，滋啦滋啦，引线快速燃烧，轰的一声，大炮因为后坐力整体向后移位，炮弹飞射出膛，在空中划过美丽的弧线，一头扎向了李自成的黄龙伞盖。李自成此刻就跟亲卫们在黄龙伞盖下，他做梦也想不到，新军竟然扛了一门炮出来瞄准了自己，这个大顺军的最高领导者。“圣上小心！”数十名提着盾牌的亲卫下意识举起了盾牌，几个骑在战马上的亲兵飞身从马上扑向了李自成。轰的一声巨响，开花弹准确落在了黄龙伞盖附近的人群中，发出剧烈的爆炸，破片飞溅，火光四射，无数的人影被笼罩在红光之中，黄龙伞盖的支撑杆直接被破片削断，大伞轰然倒地，消失在人们的视线中。

陶宗大叫着，“干得好！干得好！把炮炸了，撤！”老葛给自己的炮亲手塞了一个炸药包，然后带着手下人扭头就跑，根本来不及庆贺自己的战斗成果，士兵们也是扭头就往阵地上跑，一边跑一边大喊：“李自成死了！李自成死了！”新军的喊声显然已经传到了正在冲锋的老营兵耳中，他们下意识回头看，猛然发现刚才还竖立在后阵中的黄龙伞盖轰然倒塌，边上的人倒了一地，不知道他们的圣上究竟怎么样了，难道真的跟官兵所说一样，死了？这种情况对士气的打击是无比致命的，每一个冲锋的老营兵都动摇了，李自成就是他们的主心骨，是整个大顺军的核心，如果没有李自成，大顺军早就四分五裂了。老营兵慌了，有的人往上走，有的人往下走，阵型一瞬间大乱。

“就是现在！骑兵师！突击！”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埋伏在战场外围的骑兵师动了，戊戌说要等一个机会，没想到这个机会这么快到来，陶宗竟然这么有创造性，竟然能想出拉一门大炮去半山腰轰李自成的主意，虽然不知道李自成究竟有没有被一炮打死，但是随着黄龙伞盖的消失，敌军大乱倒是真的，这不就是千载难逢的机会。戊戌从马袋中拔出骑铳，一声令下，一万两千骑兵在戊戌和庚子的率领下，左右出击，直扑李自成的本阵，戊戌的战斗目标是将李自成的王旗给夺了，也就是打垮目前牛金星身边的三万骑兵，然后继续攻击，打击正在进攻朗山的老营兵的后方。几里的距离对于骑兵来说是转瞬即到，青弋军的战马都是经过科学培育的良种马，冲刺速度一流，戊戌的命令一下，骑兵就像是奔腾的洪水一般，杀向了大顺军的阵地。

“圣上！”王旗边的牛金星和宋献策看到李自成被火炮命中，都是大惊失色叫了出来。而身边的一名军官却喊道：“军师，官军骑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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