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一千九百二十六章 浴血朱仙镇二

对于身后的六万外营兵马，左良玉确实没什么信心，这些都是他后期收罗的散兵游勇，什么人都有，所以左良玉也没把他们当成主力，只要等着自己的精锐部队取得一定的战果之后，他再挥动大军压上就行了，可是就这么轻易被敌军吓着了可不行。左良玉也吼道：“开炮，给咱们壮壮声威。”轰轰轰轰，左良玉这边百炮齐鸣，他手上的炮火自然要比李来亨多，虽然双方都还在射程之外，但是左良玉这边的炮火一打响，那气势瞬间就上来了，配合上咚咚咚的战鼓轰鸣，平贼军士气大振，方才被敌军火炮扰乱的阵型也立刻恢复。左良玉适时拔出马刀，指向前方道：“全军缓进！”中军七万人马随着左良玉一声令下，迈着小碎步如墙一般往前走，金声桓和李成的人马从大军中分裂出去，当着李来亨的面，进行绕后。

李来亨咬了咬牙，左良玉这家伙还真是不忌讳，就这么当着自己的面派人切断后路，看来是铁了心要给自己包饺子啊。李来亨冷笑一声，“哼，现在就得意一会吧，等会有你哭的时候。”双方军队同时前进，这距离肉眼可见就缩短了。第二轮火炮，双方相隔不足二里，这可就真的是在射程范围内了。轰轰轰，双方火炮一阵对射，李来亨的军阵还没列好，就被上百发炮弹击中，虽然明军自身装备的火炮质量很差，而且基本上发射的都是实心弹，但是不管怎么样，杀伤力还是有的，上百发炮弹打入阵中，立刻犁出了大大小小数十道血胡同，无数的士兵被打倒，他们惨叫着在血泊中打滚翻腾。李来亨的面颊抽搐了两下，这些可都是圣上的老营兵，仗当然要打，可如果伤亡太大了，李来亨面子上可不好看。

轰轰轰，大顺军反击的炮火也打响了，不过数十门火炮造成的破坏力远远不如平贼军的炮兵大，但是打入左良玉的中军也取得了一定的效果，瞬间，左良玉麾下也倒下了一片。左良玉捏紧了千里镜，这帮狗贼，竟然敢跟自己对轰，不给点厉害叫他们瞧瞧，他们还不知道马王爷长几只眼。“左右出击！”左良玉一声令下，背后掌旗兵挥动手中令旗，早就已经按捺不住的王允成、惠登相二人挥舞兵器，大吼一声：“出击！”“杀贼！杀贼！”两万兵马气势如虹，作为左良玉平贼军精锐，这些老兵打起仗来也颇有气势，他们如同离弦的箭一般从大阵左右两边分裂出去，直扑李来亨的前锋军。

“列阵！列阵！不要乱！咱们是老营兵，不能给圣上丢脸。”李来亨打马在阵中盘旋，不断给士兵们鼓气，好在他手下的五万全是老营兵，他们的战场素质自然不是一般部队能比，在李来亨的加油打气之下，躁动渐渐平息下来，他们迅速以营为单位列阵，这是老营兵传统的防守战法，从表面上看，好像是五万人在列阵，实际上，每五千人组成一个小方阵，小方阵之间间隔距离短，排列较为紧凑，如果不离得近是看不出来的，这就是老营兵的独到之处，五千人列阵的时间自然比五万人短得多，这样一来，事情根本就没有朝着左良玉想的方向发展，左右出击的王允成和惠登相，一头撞进了李来亨的刺猬阵之中。

“火铳！放！”砰砰砰，左良玉军中也装备了一定数量的火铳，但质量很差，不过临场用来放一放还是可以的，一排火铳放出去，虽然前方的老营兵举盾相迎，还是被打的盾牌碎裂，倒下了一片，惠登相和王允成立刻大吼着冲杀，身后两万兵马呐喊着冲了上去。

“放箭！放箭！”嗖嗖嗖，李来亨军中亦有数千弓箭手，他们被夹在最中间，由外围的步兵将他们护住，所以不管是火炮还是火铳，基本没有对老营弓箭手造成杀伤，他们装备的都是明军的制式弓箭，威力虽然比不过建虏的复合弓，可是杀伤同样是明军的平贼军却是够用了。数千支利箭腾空而起，在天空中形成了一道黑色的屏障，嗡嗡的弓弦声响起，让人牙酸。噗噗噗噗，箭支插进人体的声音不断响起，王允成和惠登相的两万人遭到了箭雨覆盖，大片的士兵像割麦子一般被射翻在地，冲在最前面的人甚至身中数十箭，被射的如刺猬一般，直挺挺倒下，后面的士兵立刻竖起手中藤牌，防御箭支，可因为对方箭支太过密集，还是有不少利箭透过盾牌之间的缝隙，射中后面的士兵。

惠登相的脸色非常难看，他隐隐觉得前方的流贼不对劲，因为这些流贼士兵的战斗力过于强悍了，根本不像是饥兵，甚至在他们的意识中，恐怕流贼的正兵也不具备这样的战斗力，按照他们以往的认知，遭到炮击和火铳的打击，又有这么多官兵冲杀过来，如果是饥兵早就应该陷入混乱状态了，可是眼前这些部队阵型依然完整，并且冲的越近，他就越是心惊，这些人根本就已经列好了步兵大阵，饥兵怎么可能有这样的战场素养。而且他们的还击如同疾风暴雨一般，根本不可能是饥兵能做出的反应。

轰隆一声，两军总算撞在了一起，一片骨断筋折的声音响起，最前方的士兵用盾牌互撞，用大刀互相劈砍，后面的士兵端起手中的长矛长枪，顺着人群的缝隙不断捅刺，每时每刻都有人惨叫着倒下，大顺军的弓箭手和平贼军的弓箭手不断抛射箭支，压制对方的后队人马，惨叫声咒骂声临死前的呼喊声汇聚在一起，就像是死亡交响乐一般在战场上空响起。

“他妈了个巴子的，什么情况？”这种作战方式将后面的左良玉也弄蒙了，本以为是摧枯拉朽的战斗竟然打了个旗鼓相当，甚至在左良玉眼中反应出的状况是流贼占了上风，两军混战在一起，火炮也失去了作用，可是自己原先计划明明是趁着敌军立足未稳之际冲乱他们的阵型，现在看来，不仅没冲乱，他们倒像是刺猬一般缩在了一起，惠登相和王允成无从下口啊。左良玉收起千里镜，他决定不等了，现在就全军出击，吃掉他们，时间拖得越久，对自己越不利，李自成的主力应该已经收到消息了，肯定在往这里赶，李自成到来之前，必须把李来亨吃掉。左良玉一拉缰绳，骑着战马在阵前来回奔驰，同时举起战刀，大吼道：“我平贼军威武！”“威武！威武！威武！”将士们挥舞手中兵器大喊着回应他。左良玉随即下令，“中军大阵，随我出击！杀！”“杀！杀！杀！”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七万中军将士在左良玉的亲自带领下，直扑李来亨的前锋军，二里的距离他们很快就杀到了，双方立刻陷入更大规模的混战，李来亨的头顶上渗出了黄豆大的汗珠，他咬着牙沉着指挥，五万对十二万，两个时辰，无论如何要顶住。

就在左良玉跟李来亨殊死拼杀的同时，朱仙镇这边的会战也展开了，宋献策的二十万大军总算是赶到了战场，汪乔年指挥兵马在野外列阵，准备跟宋献策野战，宋献策的任务就是要拖住汪乔年，等待李自成的主力那边决出胜负。所以宋献策不做停留，除了留下五万正兵作为预备队之外，剩下所有的饥兵一拥而上，就是跟他们拼消耗。汪乔年指挥军队沉着应战，官兵的火炮火铳齐鸣，对饥兵造成了很大杀伤。不过宋献策麾下人数不少，大军全部压上去，汪乔年也感到非常吃力，各条战线的战斗几乎都是饱和状态，汪乔年手中只留下了一万预备队，剩余的人全部派上去了。

今日出战，汪乔年带着人到前线观战，督标营随行，本来左梦庚应该跟在汪乔年身边，但其借口腹痛，到一边找个地方解手去了，汪乔年只道是左梦庚年轻，碰到这种大战，既紧张又兴奋，所以身体有些应激反应，找了一队人陪着他同去看着他也就放行了。可不一会，一名锦衣卫小旗官哭丧着脸跑回来道：“大人，尚书大人，不好了，左梦庚，左梦庚他溜了。”汪乔年惊道：“什么！”原来，左梦庚借口解手，蹲到草丛中，替身上去顶替了他，左梦庚趁机溜了，看守的锦衣卫发现左梦庚蹲在那里半天没动静，走上去一看却发现只是个身形跟他很像的人，真正的左梦庚不见了，这才惊觉上当，正要盘问，左家死士一起拔刀，干掉了一群锦衣卫，双方拼杀在一起，锦衣卫仗着人多好不容易解决战斗，这才发现，左梦庚已经不知道跑到哪里去了，他们立刻分出人去追，也不知道结果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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