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六百二十九章 制造矛盾下

轰的一声，成都府府衙附近一户姓赵的大户人家的大门被直接撞开了，赵姓人家祖先原先在朝中也是大官，这一代家主已经五十余岁，虽然没有当官，但是凭借着雄厚的家底，在四川一带做生意也积累了巨量的财富，闯军突然攻入成都府，他家中的财产根本来不及转移，好在家里有秘密地库，他们赵家的金银财宝都放在秘密地库里面，一般人发现不了，况且闯军进城之后并没有进行想象中的烧杀抢掠，反而李自成还留下了安民的命令，这样一来，城内的达官贵人富户等等就放下心来，并没有抓紧一切机会将自己的财产转移走或者全家逃亡。他们都想着，既然李自成表现还不错，流贼也不像是朝廷宣传的那样凶神恶煞，说不定日后李自成回来了，大家还能跟他见见面，商讨有没有合作的可能，甚至出点钱，支持一下也不是不可以。最起码结交结交，也没有什么坏处。

        这些商人富户思维都很活络，有道是不要将鸡蛋放在一个篮子里，既然官兵败了，李自成的闯军来了，那么他们也可以给闯军投资一些财物，说不定日后闯军坐大了，他们也能分到一杯羹。想当年朱元璋还不是红巾军的首领，在大元朝廷的眼中，朱元璋也不过就是个反贼罢了，跟现在的李自成何其相似。众人抱着这样的小心思，在成都府内继续该干嘛干嘛，就等着李自成返回成都府之后大家再接触一下。可是谁能想到，李自成他们没等来，却等来了刘宗敏的人马在城内发难。

        从早上起床开始，赵员外心里就心神不宁，总觉得今天要发生什么事情，特别是吃了早饭，还有乌鸦在院子上空盘旋，对于做生意的人来说，更是不好的预兆，可是他实在想不出来成都府如今没什么大灾大难，那他们家能有什么灾祸。可还没到晌午，一阵剧烈的敲门声便把府上惊动。只见赵家的院子外聚集了上百闯军正兵，由一个小校带领，小校一边拍打着门上的铜环，一边吼道:“开门！他娘的快开门。”大户人家的正门上都会有小窗，一般看门人会打开小窗看看外面是什么人再开门，赵家的门房是一个年轻小厮，他打开小窗一瞧，只见外面站着上百兵丁，看样子神色不善，他啪的一声关上了小窗，连滚带爬冲进内院，“老爷！老爷！不好了，外面有好多兵丁。”赵员外正在书房内算账，听见小厮这么一喊，心中一惊，手上的毛笔也掉到了地上。他立刻起身，疾奔几步来到外面，抓住小厮的胳膊道:“怎么回事？”“老，老，老爷，小人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总之外面有好多流贼的兵马，方才小厮通过小窗看了，这些人面色可不善啊。”

        赵员外大吃一惊，“这怎么会，李自成可是留下了不得扰民的命令，这些人怎么敢公然违反，走，随我去看看。”赵员外来到正门前，打开小窗，对外面的领头军官道:“敢问这位军爷，到鄙人府上何事？”“你就是赵员外吧。”小校阴冷道。赵员外回答道:“正是鄙人。”

        “那就对了，我们找的就是你。”小校说道。赵员外一头雾水，他有跟李自成接触的想法是不错，可是自己并没有跟任何人说过，闯军怎么会主动来找自己？赵员外正要开口发问，就听见小校说道:“赵员外，听说你府上有残余的官兵躲藏，我们奉了上官的命令，到你们府上搜查一番。”赵员外是生意人，走南闯北的，自然不是傻子，这分明是胡扯，自己府上什么时候有官兵躲藏？再说了，就算是有官兵躲藏，这些人怎么知道的，以他之见，这些人明明就是找个借口，想来敲诈勒索一番。他立刻从袖子里掏出一叠会票，看来今天不破财是不行了，这些个兵丁肯定是老油子，李自成不在，他们就胡作非为，等到李自成回来，自己找个机会非要参他们一下不可。心中这么想，面上却不能表现出来，他依然是满脸笑容道:“军爷，鄙人以为你们一定是搞错了，我赵家不会有躲藏的官兵，这样吧，这是一些小意思，请将士们喝茶。”说罢，就将会票从小窗递了出去，小校接过来一看，大约二三百两。

        “他娘的，你他妈打发要饭的呢？咱后面上百号兄弟，你这点银子，每个人分分才几个钱。”小校勃然大怒道。赵员外咽了咽口水，“那，那，这位军爷要多少？”小校摊开手指，在赵员外面前晃了晃。赵员外一看五个手指头，不禁道:“五百两？”小校只是不说话，赵员外的脸颊抽搐了一下，娘的，今天遇到硬茬子了，这家伙合着是要五千两啊。自己不是拿不出五千两，只是他们做生意的，哪个不是抠门抠到家，这一下子拿出来五千两，他真是吐血。赵员外用颤抖的声音道:“这位军爷，五千两是不是太多了点，鄙人也不是家大业大，一时间也拿不出这么多银子啊。”

        小校冷笑一声，“赵员外，你太天真了吧，我们要的是五万两！”“什么！五万两！绝对不行，我从哪里搞五万两给你。”赵员外失声道，他觉得这些兵丁一定是失心疯了。“你说没有就没有啊，我们得进去看看才行。”小校道。“不行，你们决不能进来。”赵员外算是明白了，敢情这些人是来抢劫的。“那就不是你说了算了，弟兄们，撞门！”小校一声令下道。这才出现了刚开始的一幕，赵员外家的大门就是普通的木质材料，又不是包了生铁的城门，怎么经得住闯军正兵营的撞击，轰隆一下倒地，门板都碎裂了。上百兵丁举着兵器杀了进来，他们也不管赵员外的阻拦，立刻四散开来进入各个房间。

        忽然，一阵女人的惊叫传来，紧接着从一个厢房里奔出十几个女眷和小孩，赵员外大惊失色，那正是他的妻妾和儿女，赵员外有钱，妻妾自然有姿色，包括几个女儿也是貌美。这些闯军兵丁不过是陕北的流民，以前都是面朝黄土背朝天，哪里见过这样的美女，一时间色心大发，反正这些富户都是仇人，仇人的女人他们不抢白不抢。一时间，求救声，衣服的撕扯声在赵家院子中响起。赵员外目眦欲裂，抢钱也就算了，万万不能伤害自己的家人。他一把拉住领头的小校，“军爷，军爷，你们不能这样！不能这样！”小校哪里管他，他自己都已经陷入疯狂。赵员外怒吼道:“等你们闯王回来，我一定要去告发你们！你们这些畜生！”

        一听到姓赵的还要告发自己，小校更是凶性大发，他铿的一声抽出腰刀，对着赵员外就是狠狠一刀劈下去，一时间血雾飞溅，赵员外胸腹之间出现一个好大的口子，鲜血狂喷，谁都想不到小校竟然痛下杀手。赵员外晃了晃，噗通一声倒在了地上，一股血腥味弥漫开来。见了血之后，在场的士兵们便发狂了，他们将赵家府上的男丁屠戮一空，连孩子也不放过，每个人的身上都沾满了鲜血，女人的命运更是悲惨，被当场轮营，承受不住的也被一刀杀了了事。完事之后上百人马在府中疯狂搜索，不管是金银财宝还是古董器物，反正能拿多少拿多少。一个士兵冲到小校面前道:“方才审问一个小厮，说是书房下面有密道，里面有他们家的积蓄。”

        小校狂喜，“弟兄们，都跟老子走，发财了！”同样的场景在成都城内各处上演，惨叫声，求饶声不断，可是杀红了眼的流贼哪里管这些，只是抢劫杀人放火强暴，几乎是无恶不作。刚开始，他们还只是针对地图上标注的达官贵人和富户的府邸，反正这些人家大业大，府邸也都是富丽堂皇，很好辨认，可是渐渐地，风向有些不对了，毕竟开进城内的有两万大军，见到这两万人抢的盆满钵满，原先城内的五千老营兵不明所以，他们眼红正兵营，也加入了抢掠的行列，反正听说命令是刘宗敏下的，刘宗敏也是高级将领，天塌下来也是他顶着，这五千人也开始了抢劫，可是富户都被正兵营包圆了，那他们怎么办，有些人开始将目光投向了普通的成都居民。

        一个老营兵道:“他娘的，这些狗崽子把值钱的都搜完了，咱们汤都没喝到。”另一人附和道:“抢不了富户没关系，我倒是听闻，那些小门小户的，说不定家里也有古董字画啥的，咱们弄个几件，不就发财了。”“说的有道理啊，走，挨家挨户搜！”五千士兵如狼似虎一般踹开了普通人家的房门，成都的局势彻底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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