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八百三十八章 血战九江六
“上！都给老子上！官兵的火炮够不着咱们这里。”青弋军的七处阵地，有六处都被炮火覆盖，攻打这些阵地的大顺军尸横遍野，可是有一处却在整个战场之中显得有些风平浪静，这就是郭公山和天嗣山的中间地带，李福所带领的步兵师防守的地段。因为被郭公山和天嗣山遮挡的缘故，即便是不考虑火炮的射程有限，无论是朗山上的重炮，还是江面上的炮舰，都无法给予李福远程火炮支援，而攻打这一处的李过兵团，在前进的途中并没有像其他攻击部队那样遭受到来自青弋军的火炮打击，这让作为主将的李福意识到了什么，他大声命令着自己的部下，快速冲击。
李过手持一杆缴获自明军的千里镜，一边呵斥着麾下兵马前进，一边仔细观察着前方的动向，他明白了，官兵的火炮基本上都是集中使用，可是实际上官兵的人数并不多，火炮的数量肯定也有限，既然是集中使用，肯定要找地形比较好的地段摆放，而面前的明军阵地，因为地形起伏的缘故，他们自己的火炮并不能形成有效支援，也就意味着，如果从这里突破，大顺军最起码不会受到火炮的第一轮打击，这就是官兵整个防线的薄弱点。李过立刻拉过一个亲兵，对他道：“你现在立刻回去禀报圣上，就说我已经发现了官兵防线的薄弱环节，就在咱们这里，这里的官兵没有重炮。请圣上速速发大军前来支援。”亲兵领命，转身打马而去。李过放下千里镜，兴奋地搓了搓手，自言自语道：“他娘的，咱老子还真是好命，连打仗都能打最轻松的地方。”
轰轰轰，李福阵地上的火炮总算是开火了，因为他们的火炮都是来自于九江的老式火炮的缘故，不论是射速、准头还是威力，都跟青弋军的制式火炮无法相比，炮弹的攻击力明显差了一大截，数十门大小火炮开火之后，炮弹倒是落在了李过的饥兵大阵之中，不过受限于动能，所造成的杀伤并不是很理想，前面的大顺军饥兵扑倒在地，后面的军队又呐喊着往前冲。李过通过千里镜，已经看见了左边的袁宗第和右边的田见秀所受到的打击，官兵的火炮威力可真不是盖的，当自己的军阵前方响起官兵的火炮声的时候，李过着实惊了一下，可是看见对方火炮给自己军队造成的杀伤，他悬着的心又落了下来，自己的判断没错，前方的官兵装备跟其他各部不一样，这里就是官军的七寸。
砰砰砰砰，爆豆般的火铳声响起，跟其他地方一样，铁丝网也成了阻拦饥兵前进的拦路虎，无数的饥兵被阵地上发射出的铳弹打穿了身体，打着旋栽倒在地，有的人被打穿了内脏，大口吐着黑血，妄想身边的人可以拉他一把，可是战场上，这些饥兵们尚且自顾不暇，又有谁有空去拉身边的将死之人呢？就算是救了又怎么样，饥兵大营根本不能用缺医少药来形容，基本上就是没医没药，重伤员回去就是等死，既然如此，还不如让这些人死个痛快算了。哀嚎声响了一会，便又被冲上来的后续部队所淹没。
“调整呼吸节奏！不要紧张！瞄准了打！”青弋军这边，李福不断鼓舞着全军的士气，他手中的线膛二八式简直被他用的是出神入化，几乎是指哪打哪，李福本来就是精度射手出身，为了选拔和武装全军的精度射手，制造总局特地让出产能，生产了一批线膛二八式，虽然依旧是二八式火铳，但是线膛和滑膛的准确率却不可同日而语，特别是李福的步兵师，因为李福自己原先就是神枪手，所以刘毅就以李福这个师作为试点，让李福重点培养尽可能多的神枪手，最好是下沉到班组之中，保证每个班的十二人当中有一个精度射手，制造总局让出产能生产的线膛二八式也装备给了李福的师不少杆，可以这么说，以李福的步兵师作为试点，虽然精度射手还没有下沉到班组，但是李福已经可以保证每个排都有一个狙击手，全师正好是一百人，这一百人包括李福自己都是用线膛二八式，他们在战场上的任务就是狙杀地方高价值目标。
李福一边下令，一边瞄准了一个躲在人群后探头探脑的哨官，经过谢伟的改造之后，千里镜和线膛火铳的组合已经深入人心，传统的机械瞄准具当然没有光学的好用，虽然这种在刘毅看来只是最原始的光学瞄准具，可毕竟现在是在明末啊，谁能想象，明末的时候刘毅的青弋军就已经装备了狙击枪，虽然以后世的标准来看比较原始，可是放在古代战场用近代的兵器，已经可以造成让人难以预测的杀伤了。李福通过瞄准镜的镜头，只看见这个哨官的身影不断在人群中起伏。他屏住了呼吸，这是一个精度射手的基本素养，通过屏住呼吸来削弱身体的抖动程度，提高射击精度。“他娘的，快上，快上，没看见圣上就在后面督战吗，都给老子打起精神来。”哨官躲在自己手下饥兵的身后，挥舞着兵器叫嚷着，饥兵们虽然对他这种贪生怕死，只知道躲在人群后面发号施令的行为很鄙视，可是战场上没有人有时间为他的行为感到愤怒，毕竟也许下一刻，一颗不知道从什么地方射来的铳弹就会击中自己的身体。“你他妈的，叫你快点上！”哨官一脚踹在了身前一个士兵的屁股上，对面的李福等的就是这个机会，哨官身前的士兵急奔两步，跟他拉开了距离，将这个哨官完全暴露出来，李福几乎是没有任何犹豫的扣动了手中的扳机，砰的一声，一颗弹丸在膛线的压迫下旋转着冲出了铳膛，那哨官正要再说话，突然像是被重锤砸中了胸膛一般，整个人倒飞了出去，胸前迸发出巨大的血花，他砸在了身后的饥兵身上，两个人一起摔倒，他想要爬起来，可发现身体的力量好像在快速的流失，并且头晕目眩，胸口还有带着热气的腥味的液体流出，他的最后一个念头是，原来被铳弹打中是这样的感觉，并不疼，浑身发麻，然后便陷入了无限的黑暗中。
李福从容装弹，瞄准了下一个目标，又是一发铳弹出去，将一个部总的天灵盖打飞，不仅是李福枪法如神，一百名神枪手各有各的本事，他们专门瞄准军官或者高价值目标射击，几乎是弹无虚发，被射中的人一时不死也是重伤，再加上铁丝网的阻拦，想要通过面前的地段，必须先除去铁丝网，神枪手们只要发现有人在破坏连接铁丝网的木桩，就是一发铳弹直接带走，李过的五万人虽然没有受到青弋军制式火炮的打击，但是光是这种神出鬼没的狙击战，就让前线士兵胆寒了。李过终于反应了过来，这里的明军虽然没有火炮支援，但是他们的射击准确度很高，可以想象，这里的士兵全是精锐，怪不得他们这么布置，看来官兵也早就知道这里是整个阵地的七寸，所以特地派了精兵强将来防守，就是为了抵消没有火炮的劣势。“他娘的，狗官兵！就算你们是精锐又怎么样，咱们十几倍于你们，还怕了不成！冲，把铁丝网给我撞开。”李过怒吼着，命令士兵们疯狂突击。
不能不说，这种完全不在乎人命的人海战术总算是取得了效果，不过这样的战果说起来很讽刺，李过突破铁丝网防线的方法就是用尸体去堆，当李过的前锋部队死伤上万的时候，他们的尸体终于漫过了铁丝网，形成了一个类似于土坡的尸坡，厚重的尸堆直接将铁丝网给压垮了，死人是感受不到疼痛的，铁丝网被尸堆压在了下面，后面的士兵踩着尸体前进，又将铁丝网给踩进了土里，就这样，饥兵用生命为代价，突破了李福阵前的铁丝网防线，其他各部见李过有了突破，也是有样学样，反正大顺军中最没有价值的资源就是饥兵的人命，要多少有多少，就算是全部死光了，恐怕李自成也不会在乎。
“铁丝网被突破了，师座，要不要拉雷！”一名团长见铁丝网被敌军硬是用人命给推平了，立刻有些焦急地问李福道。李福摇了摇头，“所有的拉雷保留，不准用，我想李自成应该也发现了我们整个防线的破绽，恐怕真正的恶战还在后面，我们得留一些武器。你去将所有的火炮推上来，装填散炮子，等到敌军冲的近了，轰他娘的一波！”团长重重一抱拳，转身而去。李福咬了咬牙，李自成不傻，肯定也看穿了自己的阵地得不到火炮支援，想必这时候他已经在调集重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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