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卷 天下归心 一千六百一十章 巨型版图中

其实自从攻入西域以来，鳌拜虽说跟戈洛文并肩作战，但是并没有真正领教罗刹军队的实力，主要是他们打击的对手实在是太弱小，往往军队的战斗力还没有发挥出来，战争就结束了，就拿攻打巴里坤的战斗来说吧，鳌拜军团攻城总共才死了一两百个人，就这样消灭了一个国家，所以罗刹军队还没得到表现的机会，战斗就草草收场，大家也就只能将心中憋着的火撒在平民和战俘身上了。罗刹军队的火枪倒是威风，打起来声势惊人，可是基本上都用来处决战俘了，还有火炮，也就是架起来对着城墙一阵猛轰便退了下去，没有任何战术可言。鳌拜心里觉得，皇太极请罗刹人来帮忙是不是有些浪费了，自己还要跟罗刹人分享胜利的成果，如果是这样的话，还不如购买一些罗刹国的火器，然后装备自己的军队便是，没必要非要让罗刹的军队搅合进来，正所谓请神容易送神难，这些红毛鬼子到时候可送不走。

        眼见戈洛文说的如此轻松，鳌拜便问道:“不知道戈洛文将军有什么高见？难道说数万骑兵在戈洛文将军的眼里不算什么？”鳌拜对罗刹兵没有太多的认知，但是火器对抗骑兵的套路鳌拜太熟悉了，他们大清国的死敌，明国的青弋军便是一支纯火器化的军队，火器打击骑兵那种可怕的场面鳌拜真的不想回忆了，每次明国新军都能给他和将士们留下刻骨铭心的印象，难道说戈洛文指挥的罗刹兵也能有这样的战斗力？如果是这样，鳌拜今天还真要见识见识，戈洛文手下的兵力要是能打出青弋军那样的战绩，皇上请他们来也算是请对人了。

        戈洛文见鳌拜有些不相信的样子，便道:“这样吧，鳌拜将军帮我一个忙，正面战场就交给我们罗刹军队来负责，不过需要鳌拜将军的部队在敌军冲锋的时候出击，压缩敌军的阵型，将他们的军队压迫到我们罗刹的阵地前来，主要是此次我们的兵力实在是太少，如果两万罗刹军队全部到齐，就不用麻烦清军了，我们自己就能解决掉这些蛮人。另外我们罗刹军队将会布置阵地，然后我将派出小股哥萨克诱敌，敌军兵多，我军兵少，按照常理他们会主动进攻，况且骑兵的优势就在于进攻，傻站着可不会是这些草原人的风格。等到我们的军队将敌军阵型打乱，清军就可以将他们一网打尽了。”要知道，戈洛文只有三千人，三千人的军队要正面面对五万卫拉特蒙古骑兵，光是这份胆识，鳌拜就有些佩服，难道自己小瞧这些罗刹人了？要知道，多年前的明国京师大战，明国的青弋军就是三四千人马在京师城下硬抗满蒙十万骑兵的冲击，虽然后面是有援军来支援了，但是光是那时候的数千明军就让满蒙联军付出了两万人的伤亡，若是戈洛文今天也能打出这样的战绩，罗刹的战斗力岂不是能跟青弋军齐平？

        鳌拜点了点头，表示愿意配合戈洛文作战，将今天战场的主角位置让给戈洛文，自己甘愿当配角。戈洛文也不多说，立刻对身边的几个传令兵说了些什么，士兵们立刻下去传达戈洛文的命令，罗刹军立刻行动了起来。三千罗刹兵当中有大约一千五百人的火枪兵，这些火枪兵立即集结，排成了一个标准的三段击阵型，对于三段击，鳌拜早就已经习以为常，不管是明军神机营还是明国新军还是高丽军，只要是使用火枪的，三段击是基本操作，看来罗刹兵也没有什么特殊的招式，一千五百火枪兵看起来人不少，可毕竟是薄薄的三层，能挡住对方的攻击吗？随即，五百罗刹炮兵将火炮推动了起来，此时，鳌拜才发现了有些不同的地方。一般来说，火炮的放置要不就是在步兵阵列之前，先手给对方进行打击，比如每次攻城的时候，他们都是将炮火推到前面去，然后轰打一阵。要不然就是放在步兵阵列之后，比如京师大战明国青弋军的战法，将炮火放在步兵阵列之后的制高点上，用来压制敌军攻击部队的后队。但是戈洛文没有采用这两个方法，而是将火炮分别布置在了步兵方阵的两翼，随即步兵方阵进行收缩，士兵们异常紧密地排列在一起，几乎是人挤人的地步。而炮兵在两翼也不是跟步兵保持平行线，而是向螃蟹的两个钳子一样，与步兵方阵形成了一个夹角。

        若是从空中俯瞰罗刹军的阵型，就像是一个平底碗，碗底是火枪兵大阵，碗边是炮兵，碗口正对着卫拉特蒙古骑兵的方向。鳌拜也是非常有经验的将领，这不就是一个口袋阵吗，好像也没有什么稀奇的地方。剩余的一千哥萨克骑兵分成两队配置在炮兵附近，显然是用来掩护炮兵，避免炮兵被敌军骑兵冲击到。布置停当之后，戈洛文转身对鳌拜道:“可以了，一切准备完毕。”鳌拜问道:“你这相当于一个内凹阵，好像也没什么稀奇的地方啊。”戈洛文道:“恐怕鳌拜将军没有听说过什么叫做交叉火力吧。正好就让我们罗刹军队来演示一下，一般来说，如果火炮正面轰击敌军，那么所产生的伤害取决于对方阵型的厚度，打个比方，如果对方排成三段击的阵型，那么一颗炮弹直线打出去最多只能杀死三个人，这样一来有些浪费，而交叉火力不一样，选择战场上的有利点，将远程打击火器布置在本阵的两翼，形成夹角，炮弹的线路就会有交叉，只要换上可以速射的加农炮或者半加农炮，将会封锁整个战场的死角，形成的弹道能覆盖敌军整个军阵，就像是这样。”戈洛文用两根手指在鳌拜眼前比划了一个十字，鳌拜瞬间明白了他的意思，不错，只要能将敌人的冲击阵型限制在一个固定区域内，那么从侧方发射来的炮弹将会斜线打入敌人阵营，如果左右各一门，那么两条斜线将会把敌军的行进路线全部封死，设想这两条线就是两把锋利的钢刀，只要火炮的射速够快，那么敌军的每一个士兵都会从这两条射击线经过，伤亡将会非常恐怖，如果有大量的火炮形成无数的交叉射击线，这个区域内敌军的下场就可想而知了。

        有时候一个问题的解决看起来就是这么简单，不过是打破一个固有的思维盲区，兵还是那些兵，炮还是那些炮，但是换一个人指挥，用一种以前人没有用过的阵型，自然就巧妙的解决了很多问题。戈洛文口中指的加农炮、半加农炮，其实就是中小型的佛郎机，只不过罗刹军队的火炮看起来要比明军的火炮精良很多，那是因为为了此次出征，沙皇征调了全国质量最好的火炮，也就是从英格兰和法兰西等国家外购的西洋炮送到了戈洛文手中，这些铸铁火炮要比罗刹军队使用的传统黄铜炮精良许多，不仅是重量轻了很多，同时口径和炮弹的重量都经过严格的计算，这些火炮同时还使用了荷兰发明的最新技术，也就是冲弹发射机构。事实上刘毅的青弋军也早就已经采用了这种机构，这就是新军所谓的定装弹药。

        彼时的欧洲军队已经开始成规模换装铸铁火炮，并且配上标定好的药包和麻绳包，火炮发射的时候基本上就是三个步骤，先将定装发射药推入炮膛，紧接着塞入麻绳包作为缓冲，然后填入炮弹，插上引线就可以击发。这样的方式就跟定装弹药的火铳一样，方便刷膛清洁的同时也大大降低了炸膛的几率，提高了火炮的可靠性。鳌拜对戈洛文道:“所以你的意思是让我的军队将敌军压缩进你的口袋阵当中？”戈洛文点点头道:“正是如此，之后，就请观看我们的表演吧。说实话，前面攻打西域小国家的战斗根本不能让我麾下的小伙子们发挥实力，这些炮兵小伙子们所展现出的威力将是非常恐怖的。”

        嘘嘘！戈洛文将两根手指含在嘴里，吹了个非常响亮的口哨。这是出击的信号，从两翼的哥萨克骑兵阵中忽然分离出两三百骑兵，直接朝着卫拉特蒙古的军阵奔去，这是戈洛文放出去引诱敌人的小股部队。他拍了拍手道:“好了，鳌拜将军，我们钓鱼的饵已经撒出去了，这条鱼能不能游进我们的网中，就要看你的了。”鳌拜不假思索，立刻命令骑兵整队，这一次他要亲自带领清军出击，鳌拜留下两千蒙古骑兵作为预备队，他亲率五千清军从右翼出发，剩余八千草原骑兵从左翼出发，他们的任务不是跟敌军鏖战，而是压迫他们的队形，给罗刹军创造条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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