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卷 一统山河 两千零一章 西北征兵中

龙羊峡出口一下子出现这么多大船，一看就是一整个舰队，看起来就不好惹，这可把牧羊人给吓了一跳，他们虽然生活在这里，但是也有着自己的难言之隐，过着的是朝不保夕的日子，大家都是提心吊胆的，猛然见到如此大规模的舰队，所有人的心都是提到了嗓子眼，自己这么大的羊群，船上的人只要不是眼瞎，肯定已经看见了，最让人头疼的是，舰队之中竟然还分出了一批小艇朝着他们的方向就过来了，难道是来抓他们的？一个年轻的牧羊人对领头的人道：“阿大，要不然咱们跑吧。”中年人愣了愣道：“可是这么多羊怎么办，这可是我们的全部家当，没了这些羊群，咱们也是活活饿死啊，你在甘肃的时候看到的景象你忘了？那些难民就像是魔鬼一般，往我们的羊群上扑，要不是大家齐心合力保卫羊群，杀死了他们，咱们早就全完了。”

说到这里，中年人好像又想起了什么难以回首的往事，有些痛苦的闭上了眼睛。可是年轻人的声音都有些颤抖了，“阿大，他们真的过来了！再不走就来不及了。”“撒日丁！冷静，慌张没什么用，立刻收拢羊群，我和其他人在队伍的末尾，你把羊群带回去，通知族人准备迎战，我们来拖延时间。”“阿大！”年轻人高呼了一声，在青海部分地区的方言中，阿大其实就是父亲的意思，原来这个年轻人是领头人的儿子，他的父亲为了自己儿子和族人的安危，甘愿和其他十几个牧羊人一起留下来阻击敌人，让儿子带着羊群先走，回去报信，可是很显然年轻人极不情愿，作为儿子，他不能将自己的阿大留在后面。头领瞪了年轻人一眼道：“叫你走你就走，难道我是在开玩笑吗？”年轻人咬着牙，强忍住泪水，吆喝了一声，羊群经过他们的长期训练，就跟士兵一样训练有素，一个呼哨，它们就调转了方向，跟在了年轻人的战马后面。

熊翼看到岸边的牧羊人变换了队形，有人带着羊群开始后撤，剩下十几个人排列成一排策马在岸边，他抬起手中的千里镜查看，发现这些人正在张弓搭箭，虽然他们身上穿着的都不是铠甲，而是牧羊人的皮袄子，可是熊翼能明显感受到，这些人身上散发的气质不一般，应该是当过兵的气质，而且显然，这些人把他们当成了敌人，充满了戒备心。他连忙招呼手下人打起白旗，一边高呼道：“你们能听懂汉话吗？我们没有恶意，想上岸跟你们询问一些事情。”熊翼大声重复了几遍，身边的护卫们也高声重复着熊翼的话，头领是能听得懂汉话的，但是看着这些人兵强马壮，规模庞大，他可不敢掉以轻心，乱世之中，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他不答话，依然警惕的看着正在向他们驶来的小艇。

小艇总算是靠岸了，护卫们端起了手中的火铳，瞄准了那些牧羊人，在这个距离上，牧羊人手中的弓箭射程根本够不着他们，可护卫手中的二八式可不是开玩笑的，一百五十步的射程在河面上就能将牧羊人给覆盖了，更不要说现在双方人马相隔的距离只有数十步。熊翼等一群人步行下了船，他立刻对熊三等人命令道：“都放下，都放下，干什么，我们是来问问情况的，搞得剑拔弩张的干嘛，他们就十几个人，还能把我们怎么样？”熊翼说这话当然是有信心的，他的这些护卫虽然都是扬州商会的私人护卫，可是战斗力一点也不差，跟普通的青弋军官兵也能打个平手，更不要说还装备了新军制式武器，包括他们身上的铠甲也是新军制式的，只不过外面的罩袍是商会的，这样可以和正规军区分，头上戴着的也是衬了铁片的皮帽子，并不是头盔，不过总体来看跟正规军区别不大，对方的弓箭熊翼在千里镜里看得清楚，应该是土弓，这种弓箭最多也就是五十步的有效距离，还针对的是无甲目标，像他们身上的重甲，基本上二十步以上都射不透，甚至熊翼有信心走到十步的地方跟他们说话。

熊三等人见东主下令，只能放下了手中的武器，不过这些护卫也不是吃干饭的，该有的军事素养一点不少，步铳虽然放下了，不过每个人都是将左手移到腰间，那里还有一杆手铳，若是这些牧羊人有异动，他们能在一瞬间拔出手铳将对方打成筛子。熊翼垂下千里镜，张开双手向对方展示自己并没有武器，然后笑呵呵道：“老乡，你们好！我不是什么恶人，只是来问问你们情况。”思索了片刻，熊翼又补充了一句道：“看见我们船队上的旗帜了吗？我们来自扬州，来自江南，是朝廷的人，你们能明白吗？”头领见对方放下了武器，并且这个说话的人好像是领头的，他独自一人上前，也算是颇有胆量，他们部落对于有胆量的汉子还是尊敬的，听见熊翼说话，头领也放下弓箭，策马上前问道：“喂！那个汉人，你说你是江南来的，江南那么远，你们怎么会出现在这里？”

熊翼一愣，原来此人并非是汉人，但是他会说汉话，只不过带着浓重的口音，这里的民族众多，主要是汉人、回人、藏人、土人等等，看这些人的打扮，倒是有些像回人，熊翼走南闯北多年，当然是见多识广，大概猜测了一下，就笃定了这些人的身份。他大声回应道：“这个说来话长，不知道能不能近前来，我会告诉你一切，听你的口音，莫非是回人？”头领也顿了一下，没想到对方见多识广，隔着这么远就猜出了自己的身份，他只能回答道：“你猜的不错，不过你的手下太多了，而且是战斗队形，我想，如果你有诚意的话，应该让你的手下规矩一些，这里是我们的地盘。”熊翼回头看了看，又看看面前的牧羊人，此人果然是军伍之人，要不然怎么能看出来战斗队形，他一抬手，示意后面的人放松，然后将手中的千里镜放在了地上。“你看，我们的警戒解除了，你可以近前来了。”熊翼喊道。那牧羊人也不废话，看见对方这么做了，也翻身下马，牵着马走了过来，两人隔着七八步的距离说话。

熊翼立刻自我介绍道：“你好，我姓熊，你可以叫我熊东主，我和我的手下来自江南，我们从长江水域沿着大运河北上进入黄河流域，本来是在陕西办事，不过我的上峰还交代了我其他的事情，所以我要来朵甘都司看看，就遇到了你们。”对于此人的身份，头领虽然有些好奇，但是并不太关心，不管他们是什么人，一般来说，贸然进入朵甘都司境内，肯定没什么好事情。牧羊人问道：“我叫撒提失，是回人，也是一个部落头领，其他的话不说了，你就说说你们为什么来吧？你说你是朝廷的人，不知道你说的是哪一个朝廷？”“嗯？”熊翼敏锐感觉到此人话中有话，天下还能有几个朝廷？这么说，此人应该跟其他几个势力都打过交道了，要不然不会这么问。

熊翼决定实话实说，反正也没什么好隐瞒的，“我来自南直隶，我们代表的是明廷中军都督府，难道你还跟其他朝廷打过交道吗？”那牧羊人道：“现在天下大乱，我们本来在甘肃生活，因为兵灾才全族迁移到这里躲避，至于朝廷，大清国也是朝廷，大顺国也是朝廷，大明也是朝廷，现在的朝廷太多了，我们都数不过来。”熊翼反应很快，立刻分析了此人话中的意思，看来这人应该是某个回人部落的头领，因为大清国和大顺国攻掠的原因，才带领族人撤到了这里，显然是躲避兵灾的，这地方处于几方势力交界的地带，若是这些人没有跟哪一方合作的话，就意味着他们是处于躲避状态，那么这些人完全可以争取一下，只要他们愿意跟着自己走，迁移到南直隶或者海外去，不又多了一些人口，而且回人马术很不错，回人骑兵在历史上也是有名的，若是这个头领有意向的话，大家完全能达成一致。

想到这里，熊翼走近了几步，“你不用担心，我身上没有任何武器，我听你的意思，你们是想把自己的日子过好，既不想被大清国掳掠，也不想被大顺国蹂躏，可是我说句实话，你们这种想法是自欺欺人，大清国的势力已经蔓延到青海湖了，陕西本身也是大顺的传统范围，明廷边军尚且被包夹在其中，你们一个小部落又算什么？”那牧羊人摇摇头道：“不，现在我们有数万人聚集在答思麻万户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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