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一百二十八章 草原恶战一

“所有投石机，齐射！”轰轰轰轰，一百多颗实心巨石在军官的命令下腾空而起，飞向兴都汗早就已经设立好的拒马阵，巨响接连不断的传来，即便是站在林丹汗的角度，都能看见拒马阵像是被利剑给劈开一般，被巨石撕扯的支离破碎，拒马和倒刺都是木质，根本不可能抵挡住巨石的千钧之力，有的拒马直接被巨石砸碎，变成了碎片，有的巨石在落地之后能量不减，继续朝前滚动，又将许多机关给踏平，最重要的是，很多本来撒在地上的铁蒺藜直接被巨石给压进了土里，这样一来就失去了它们本来的作用，本来草原的土地就不太硬实，都是松软的草地，铁蒺藜如果浮在表面，还能依靠自己的尖角给战马的马蹄造成威胁，可是一旦被压进土里，就跟土地融为一体，失去了它本来应该有的能力。

        兴都汗看在眼里急在心里，这些机关如果都被林丹汗的投石机大阵给破坏了，他们的防御能力将会大大减弱，可是他虽然着急却毫无办法，因为他自己的投石机确实打不了这么远，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对方的投石机发威。兴都汗一拳砸在垛口上，恨恨的对身边的旺罕道：“要是咱们有明国的火炮就好了，这么远的距离我又有什么好担心的，一炮一个，将林丹汗的投石机全给摧毁了。”旺罕心底暗自叹息一声，火炮是个好东西，但是内喀尔喀却一直弄不到，一方面是明国禁运，因为火炮体积庞大，并且受到军器局的监管，他们就算是想买，也很难买到，不像是火铳，只要他们打点一下明国边关的守军将领基本上就能偷运出来，火炮这么个大家伙实在是太显眼，如果要从内地运出关，路上需要打点的人物太多，只要漏了一环，整个计划就会功亏一篑，风险如此大，投入如此多，才造成了蒙古各部不愿意购买火炮。

        再者，火炮即便是买来了，其中的维护保养不仅繁杂，还要耗费大量的人力，草原上本来就缺乏人手，更是缺乏像是炮手这样的技术兵种，所以如果将火炮拿到手，但是却不善维护，过一段时间炮膛内就会生锈，甚至会有杂物，如果不能及时完美的清理就会造成炮膛内壁不平整，这样一来发射的时候就会炸膛，火炮也就废了。最后，草原的这些勇士骨子里还是更相信冷兵器，很多基层的士兵不愿意使用从明国走私来的火铳等热兵器，认为装填复杂并且准确度极低，还不如弓箭来的快，既然他们连火铳都不愿意接受，又何谈火炮呢？所以不是兴都汗没有考虑过购买一些大明的火炮，实在是因为种种客观原因让他无法购买，否则现在手头上若是有个十门远程火炮，林丹汗的投石机可就要遭殃了。旺罕摇了摇头，现在说这些都晚了，还是看看怎么跟敌军周旋。他躬身道：“大汗，小人建议将我们的投石机前移，准备跟他们的投石机较量一番，因为他们在破坏我们的拒马阵之后，一定会继续前进，咱们的围墙都是木制，若是对方使用猛火油进行焚烧，对咱们也是一个威胁，咱们要用自己的投石机打击他们的器械，逼得林丹汗强行用军队攻击才是上策。咱们也不是一点优势都没有，我们的投石机数量虽然只有他们的一半，但是他们在开阔地上，我们在围墙后面缩着，有围墙的保护，他们很难打到我们。”

        旺罕的话音刚落，林丹汗的投石机就开始前移，王帐大营前面的拒马阵已经被破坏的差不多了，表面上能看见的倒刺和拒马基本上已经被全部破除，至少是北面这一面被清空，这里也将是林丹汗的主攻方向，现在林丹汗要做的就是继续利用投石机，攻击对方的围墙，林丹汗知道，草原上想要建立防御线本来就不容易，不像明国的城池都是砖石墙体，草原最多就是些木栅栏，像是兴都汗这样能造出木制围墙的已经算是很不错了，不过就算他造的再坚固，也不是一点弱点都没有，只要他用猛火油进行焚烧，他就不信烧不倒这些围墙。“继续推进，前进到一百五十步！攻击他们的围墙！”军官命令士兵们继续推动投石车前进，大家嘴里喊着号子，奋力推车，而前方则是由马夫赶着一队驮马作为拉力拉动整个投石车前进。

        “一百五十步，齐射！”在林丹汗的投石机前进的时候，王帐大营内的防守方投石机也已经全部做好了准备，他们的优势在于因为已经提前标定好了距离，所以射击的时候不需要试射，只要按照当初设定的距离直接发射就可以，林丹汗的投石机一进入一百五十步的距离，营内的投石机就发威了，只不过他们投掷的不是巨石，而是一大坛火油，这是从明国走私来的猛火油，一直被兴都汗视作军国利器，从来没舍得使用过，这次是生死存亡的大战，当然是有什么就用什么，一坛坛猛火油被发射出去，坛子的材质都是陶瓷，只要落到地上或者碰到硬物肯定会破裂，将其中盛装的火油撒到地上或者命中的目标上。

        哐啷哐啷的声音发出，一坛坛猛火油碎裂，他们直接落在了林丹汗的投石机大阵中，有的落到了地上，猛火油顺着土地流淌，虽然是液体，但是因为猛火油的粘着性，一时半会不会渗进土里，只会在草原的表面流淌，而砸到投石机上的猛火油罐子破裂后更是将猛火油撒在了投石机的各个地方，一股刺鼻的气味在一瞬间散发出来，双方的投石机装备都差不多，林丹汗的手下自然也明白这是什么味道。军官大喊道：“猛火油！是他们的猛火油！准备灭火！”如果想要扑灭猛火油的大火，用水显然是不行的，油比水清，会浮在水的表面，如果采用水来灭火哦，那么猛火油就会顺着水流的方向扩大燃烧范围，适得其反。灭掉猛火油只能采取沙土掩埋的办法，但是有一个很不利的因素是，一旦投石车被点燃，火势一定是从上而下，投石车如此高大，下面的基座如果起火还好办，如果是上半部分起火，那可真是回天乏术了。军官的话音刚落，从兴都汗的大营内腾空而起数十个火球，这些火球都是用布和杂草编织而成，上面淋满了猛火油，只要在发射前由士兵将其点燃，它们就是很好的火源，果然一个个火球落地之后立刻将本就已经洒的到处都是的猛火油点燃，轰的一下，草原本来就空旷，再加上忽然起风，火球和猛火油在一瞬间爆燃，一下子点燃了十几个投石机，也有随风飘洒的一些猛火油淋到了操纵投石机的士兵身上，一旦沾染到火源，他们就会变成一个个火人。即便是林丹汗已经做了灭火的准备，无奈火势实在是发展的太快，士兵们根本来不及灭火，军官们奋力的指挥着，用力嘶吼着维持阵型，希望士兵们不要混乱，可是被火燃烧的疼痛怎是一般人可以抵挡，更何况很多草原勇士外套的皮毛本来就是很好的助燃物，火势一起，被点燃的士兵就像是无头苍蝇一般奔向身边的战友，然后将身上的火势给传递到下一个人身上去，草原人使用这些器械的经验还是不足，自从被朱元璋赶回草原之后，曾经大元的子孙动手能力也在慢慢的退化，为什么他们会被大明称之为蛮子，也是有一些原因的。一个失去了学习能力的部族，根本不可能是新兴部族的对手，虽然皇太极的手下对火器也很抵制，但是他们善于吸收明军当中的火器手来加强自己的力量，并且整个上层有着明确的目标，对未来战争的模式有着清醒的认识，不像是林丹汗，虽然有雄心壮志，但是对某些事物的认知还存在着不小的偏差。

        眼见第一波攻击收到了不错的效果，兴都汗的人马士气大振，他们立刻将猛火油罐子安置好，然后继续发射，兴都汗发誓要将林丹汗的这些投石机全部摧毁。猛火油、火球和巨石轮番交替，直接砸在了察哈尔大军投石器的头上。让人牙酸的声音传来，一颗巨石直接砸在了一队操纵投石机的士兵头上，直接命中的几人顷刻间变成了齑粉，后面的士兵也被余势不减的巨石给撞得口吐鲜血倒飞了出去，一颗巨石就解决了一整队人马，又是一颗火球落下，数名士兵变成了跳动的火把，他们到处乱跑着，军官忍痛命令道：“杀死他们，否则会害了更多人！”噗嗤噗嗤，乱箭齐射，被点燃的士兵死在了自己人的箭下。他们慢慢倒地，然后被烧的蜷缩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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