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书房问询（五）
终于，打破僵局的一幕出现了。
吴吕有承受不住这种氛围的压抑感，加上这如枷锁般的椅子，和今天发生的事，让他表现出了一种崩溃的状态。
“警官，有什么话，您就赶紧问吧。”
章南前倾了自己的身体，离开了令他舒适一小会儿的椅子靠背。
“你和死者是什么关系。”章南开始直切主题。
“我是沫沫的助理。”吴吕有弱弱的答道。
“据我所知，韩沫沫是一名小有名气的直播网红？”
吴吕有抬起了头，眼睛第一次直视章南，仿佛以往的怯懦和卑微都不复存在。
“呵呵，网红，是呀，这么说也算是吧。”
“算是？你的意思是她是某种意义上的网红，而不是大众意义上的？”
“什么是大众意义呢？大众只是社会对外意识表达的一种传达体，他们所谓的普世意义，只是会根据自己的利益而会随时转变，如果你是指沫沫是不是也想你们平常看到的那些网红那般，我只能说，是的。”
吴吕有的回答让章南眼前一亮，他不得不重新开始审视眼前的这个年轻人。
“你知道韩沫沫后背的伤疤吗？”
“知道。”
“是怎么造成的。我是说，是什么因素导致的。”
“被人用皮鞭打，用蜡烛滴。”吴吕有平静的说着。
“什么人干的？为什么不报警。”唐零在一旁忍不住插嘴问道。
“呵呵，报警？我如果告诉你们，是沫沫自愿的，你们还管吗？”吴吕有用一种近乎哀叹的语调说了这句话。
“你是说，韩沫沫，是一名色情女主播，而且还顺便做卖淫的勾当？”
“勾当？这个词充满了讥讽和嘲弄，甚至让人联想到低贱，似乎沫沫应该受到这样的评价不是吗？但是你们想过没有，这一切沫沫也许并不是自愿的，每个人在面对生存这个庞然巨物时，总是会不自觉的地下自己的头颅，忘记自己内心是一个怎样的人，沫沫是，我是，大家都是。”
“这么说你知道什么，请告诉我们。”
“对不起，沫沫很多事我也不清楚。”显然吴吕有拒绝再在这个话题山深入。
“那么，你觉得韩沫沫的男朋友蔡坤，和她的关系怎么样？”
“男朋友？呵呵，关系我不清楚，这么你们应该问蔡坤才对，在某些方面，应该算是关系好吧。”
“你已经第二次用‘某些方面’这个词，是否有隐情？”
“没有。”
“有人说这次聚会其实一次商业会谈，连张乾都没有带经纪人和助理，其他人也没有带女伴，为什么会蔡坤会带上韩沫沫和你呢？”
“因为沫沫不可缺少，她在这次聚会里扮演的角色很重要，而我，对沫沫而言很重要。”
“能详细说说吗？”
“聚会怎能少了美女，而且，可以为沫沫干干杂活，仅此而已。”
章南此时已经十分确定，吴吕有是他所不期望的第二种人。
“可以说说今天下午2点到4点半，你在做什么？”
“我在一楼大厅。”
“哦？”章南意味深长的看着吴吕有，这才有点意思。
“我在大厅的休息室里看电影，外面的雨下的让我心烦，我就想放松一下。”
“当时有其他人可以证明吗？”
吴吕有对着章南投出了一个微笑，像是释然，又像知晓眼前的警察问这句话的潜在涵义。
“没有，整个一楼就我一个人，我想大家都在自己房间休息，或者进行娱乐吧。”
“你是第一个发现死者的？”
“是的，当时已经吃晚饭了，但是沫沫一直没有从房间下来，之前几天她虽然很少下来，但是吃饭时总是会和我们一起，所以我就上楼准备喊沫沫下来吃饭，我敲门，但是没有回应，我敲了好几下门，但依然没有应答，于是我心下着急，就用脚踹门，踹了两下，门被我踹开，我冲进房间，就看到沫沫躺在那儿，我很害怕，第一时间跑下楼，告诉大家死人了。”
“你知道是谁报的警吗？”
“不知道，也许是黄老板？毕竟这是他的地方，死了人，他总要报警吧。”
落地窗上雨水制成的网格密密麻麻，汇聚在一起，形成了一道倾泻而下的“瀑布”，淹没了窗座底部的绿草。
章南再次看了时间，此时已经凌晨1点，他让山庄内所有的人尽早休息，等天亮后，还有许多工作需要他们配合。而他们被安排在了空余的房间内休息。
夜，在雷雨的衬托下显得格外静谧，往日在山林间的虫鸣和鸟叫，此时都隐匿着自己的行踪。
章南和唐零没有过多的感慨在雨夜里山庄的特别之处，在分开休息之前，章南给唐零布置了一项任务。
“唐零，你马上给局长打个电话，把这里的情况先向他汇报一下，注意有以下几点，你一定要提到：
1、让局长查一下雨雾山庄，从它修建的时候开始查。
2、查一下韩沫沫这个人，看一下她在哪个平台上直播多，粉丝都是哪些人。
3、请局长帮忙查一下我们今天在山庄的所有人，记住将资料详细传给局长。
唐零一一记下，问道：“师傅，让队里的人查一下就行了，这么晚了干嘛麻烦局长？”
“就是因为这么晚了，才让局长帮我们查，谁让他官大呢，查起来方便。”
“那为什么是让我打电话？”
“谁让你背后的官更大呢，能使唤局长呗。”
“师傅，你真贼。”唐零不容有失，拿起电话便拨通了一个号码将情况进行了汇报。
深邃的雨夜，隐藏在大山中的山庄，在这雨夜中就如同一个需要密码打开的秘密宝盒，宝盒里每一个玩偶都有自己固定的位置，来掩藏最终的秘密。
山庄里被询问的人，此时躺在床上，除了屋外的雷雨声，都只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巨大撞击声，“砰、砰、砰……”每一次的撞击都让人不由自主的想到死去的韩沫沫，她在死前是否会怨恨这个世界，怨恨命运的不公，而这种怨恨，是不是也投射到了自己的身上？是的，一定会，但不管如何，最终，她是死了，在这个雷雨交加的夜死了，就如同那一场车祸，像是在雨夜里迸射出一抹绚丽的烟花，虽然绚烂夺目，却如浮游生物一般生命短暂，任人践踏生命的尊严。
在这一夜，每个人都在这沉甸甸的思绪中沉沉睡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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