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五章 人性
……
老唐默默地看了阿蒙一眼。
其实他并不知道阿蒙究竟干了什么，毕竟从他的视角来看，阿蒙确实只是给他们几个情报，并且把他们忽悠到这个教堂里面来罢了。
而且他竟然隐隐约约地感到庆幸。
谁知道这位存在要和他们玩的真人版游戏究竟是什么样子的？虽然这位存在说亚楠是个和谐友好欢迎他人的小镇。但是想来绝对不是那么简单，这怎么听都不怎么靠谱啊。
尤其是他们已经领教过了乌托邦的恐怖，如果不是阿蒙先生提前告知了他们真相。当一无所知的他们突然面对那么多可怕的怪物，亲身经历乌托邦的异变……那画面太美他简直不敢相信。
在某种程度，他好像还得感谢阿蒙……
感觉到了那个被忽悠的家伙越来越灼热的视线，阿蒙沉默着表示心累，不想说话。
“那……”老唐斟酌着词汇，犹豫着，“不知道您是否可以将我们送回去？”
“我们正在执行学院的任务，如果失联太久了的话，不太好交代。”
老唐并没有直接拿卡塞尔学院压人。虽然卡塞尔学院在一定程度上就是个流氓学校，在混血种的内部也有着不小的影响力，哪怕是在龙族的内部，也有一定的威胁。但是他并不觉得卡塞尔学院会对这位存在造成多少威胁。
要知道这位伟大存在可是入侵过卡塞尔学院却能毫发无损的全身而退，还给卡塞尔带来了无比沉重的阴影。
他之所以这么说，只是想要试探一下这位存在的态度而已。
“卡塞尔学院那边并没有多少的问题。”周明瑞微微一笑，“现在在他们的档案上，你们只不过是出去度假了而已。并不会有多少的影响，就算有诡秘教会也会帮你们摆平的。”
说到这些事情，周明瑞微微的叹了口气：“其实应该说抱歉的是我，毕竟你们原本能够拥有一次轻松愉悦的旅途，但是因为种种原因，你们牵扯到了其中。”
“额……”路明非回忆了一番自己这段时间以来的遭遇，额头上忍不住落下了几道黑线。
这一趟日本之旅不说轻松愉悦吧，至少也可以说是跌宕起伏了。他确实万万没有想到，自己竟然会遭遇到这么多事情。
老唐的神情略微有些难看。虽然这位存在明确的表达了自己的歉意，但是话里话外的意思却透露着不让他们出去。
他是打算把我们几个都囚禁在这里吗？
似乎像是看穿了老唐的想法，周明瑞轻笑了一声：“真的不必那么紧张，如果我有什么恶意的话，你们的结局就不是这样了。”
“更多的东西我并不能够告诉你们，但是我希望你们能够相信我，我绝对不会伤害你们的。毕竟你们可是我的好友啊。”
周明瑞在好友一词上着重强调。
似乎像是要抓住什么宝贵的东西一样。
老唐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发现了，虽然这位存在一直强调他们是朋友，一直努力的维持着自己人类的外貌，一直在努力保持着正常的谈吐……
但其实……对方貌似已经和人类越来越远了。
哪怕是刻意提到的朋友，都像是某种为了提醒自己而故意设置的标签。
这种感觉让老唐不寒而栗。
同时，他又有些哀伤。
老唐最终叹息一声，金色的竖瞳直直的注视着对方漆黑的眼眸：“既然你说我们之间是朋友，那么咱们就开诚布公的说了。你应该也知道，我的身份吧？”
一边说着，他的黄金瞳越来越亮，毫不收敛的直接放出来了自己身为青铜与火之王的压迫感。
就连身边的路明非都感觉到一瞬间的窒息，他震惊的抬起了头来。
这个时候，哪怕是再迟钝的人都能够发现老唐身上的变化。气质翻天覆地改变了，从原本那个摆烂颓废的宅男，变成了一个冷酷型的君王。
“我当然知道，青铜与火之王，诺顿，不是吗？”周明瑞脸上的神情并没有出现多少的波动，依旧是那副标准的微笑。
“那么你应该知道，虽然我可能打不过你，但是如果我全力爆发的话，你肯定也不好受。”老唐冷冷的说道，“所以，自称为我们朋友的你，是不是应该将我们放走？”
他已经看出来了，这位的态度暧昧不明，但是却很显然并不想让他们离开。
“还不急。”周明瑞摇了摇头，漆黑的眼眸无比的幽邃，“马上又到时间了，权杖国王。”
他稍微顿了顿，又将视线放在了路明非的身上：“还有，皇帝。”
“什么？”路明非愣愣地问道。
此时此刻他完完全全的觉得自己变成了局外人。
如果说之前阿蒙还有周明瑞自曝的话，他还稍微有个心理准备，毕竟只是陌生人，和他没有多大关系。但是现在老唐也变成了龙王……和他相处很久，一起打游戏的好朋友变成了龙王……
路明非再一次刷新了自己的认知。
而且，路明非竟然产生了很古怪的理所当然的情绪。
“权杖国王和皇帝，这是你们的塔罗牌代号。”周明瑞淡淡的说道，“本来这一次的会议，因为你们暂时困在乌托邦的缘故，可以缺席。但是既然碰巧赶上了，就一起相聚吧。”
“啥？”路明非呆了好久才反应过来。
他忽然想起来了，诡秘教会的宗教手册里面似乎有提到过……有关于神前会议方面的，以塔罗牌为代号的天使们。
原本的他一直认为这就某些邪教组织的秘密结社，但他万万没有想到，竟然有朝一日还能扯到他自己的身上来。
“你说我的代号是皇帝？”路明非震惊道。
而老唐则是眉头紧锁，又是一个非常熟悉的词。
确实，依稀的印象之中，他好像确实有着“权杖国王”这个代号。
“还有我呢，还有我呢！我亲爱的愚者先生，你怎么能够把您最可爱的‘恋人’给抛弃呢？要知道，我可是您最喜欢的敲钟天使啊！”
一个非常欠揍的声音，突然从一边传了出来。
阿蒙以一种诡异的姿势倒立着，已经被控制住了，按理来说不应该发出声音才对。
不过还记得之前的单片眼镜吗？
那是他的分身时之虫化身的，在此时变化出来了一个大喇叭的模样，努力地向外传递着声音。
“……”周明瑞。
都这个时候了，这个熊孩子还不忘作死吗？
还是说他以为混到了一张塔罗牌就可以自觉的把自己当做是自己的信徒？还有敲钟天使……
“不好意思，最新一版的愚者圣典里面，时天使是帕列斯。”周明瑞撇了一眼阿蒙，“还有你并不是塔罗会的成员。”
“要知道我可是亲眼见证愚者先生您的塔罗会从弱小逐步发展起来的，您可不能翻脸不认人啊！明明最初的那个版本的圣典，把人家归为侍奉您的天使，现在又翻脸不认人。”
阿蒙用着做作的语气声泪俱下地控诉，仿佛面前的这位愚者是什么绝世渣男一样。
“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最初一版的圣典，但是我还清清楚楚的记得。要不我给您复述一遍吧，我主自称‘愚者’，在过去，在现在……”
“你给我闭嘴。”周明瑞忍无可忍，直接将整个地下室之中所有名为阿蒙的生物都给禁了言。
但饶是如此，哪怕是只听到了一个开头，他都感觉到血压一瞬间涌上了他的脸部，触手都能在地板上抠出一座源堡来，人性噌噌噌的上涨。
果然在挑衅这件事情上，阿蒙绝对是一个猎人途径的天才。
“……恋人？”路明非用着古怪的语气复述了一遍，看了看周明瑞，又看了看阿蒙，神情变得有些复杂。
“……那只是代号而已。”周明瑞感觉自己的头上蹦出来了一个井字，“还有这个家伙，并不是塔罗会的成员，完全没有任何关系。”
“哦。”路明非和老唐异口同声的说道。
但是眼神之中还是包裹着浓浓的怀疑。
“……”周明瑞。
失策了。
早知道应该不管怎么样先把阿蒙给解决掉才对。
“时间已经不早了。”周明瑞轻轻咳嗽了一声，用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然后没等路明非和老唐两个人准备好，就突然伸出手指，打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然后路明非和老唐就感觉到眼前忽然一阵暗红色的潮水袭来，天旋地转的感觉包裹住了他们。
…………
等到再次睁开眼睛的时候，他们就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了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
这里到处弥漫着神秘的灰雾，高大且辉煌的穹顶彰显着无与伦比的气魄，宽广恢宏的建筑简直宛如巨人般的宫殿。
而在这宫殿之下，正是整齐排列着的青铜长桌。在长桌之上，最重要的位置，坐着一个浑身上下笼罩在黑袍之中的人影。在那黑袍之下是，蠕动着的阴影。
而原先那个周明瑞，则消失不见了。
和他们两个一起来的还有某只欠揍的小乌鸦，不过他的待遇是被倒吊在天花板上。
“欢迎来到源堡，这里是我的神国。”最上首的那位神秘黑袍人轻描淡写的说道，声音沉稳而有力。
“这里是！”路明非惊讶的四处环顾着，他被眼前所看到的东西给震撼到了。这真的是现实世界真实存在着的吗？
哪怕是之前见到的海底城市，都没有这般的神秘恢宏吧。
“我以前真的来到过这里吗？”路明非陷入了震撼之中，面前的青铜长桌对他来说完全的陌生，他也根本不知道自己应该坐在什么位置。
“当然……”一个幽邃低沉的声音从上方传来，黑袍之人回答了路明非的问题。
“没有来过这里。”
“……”路明非。
能不能不要这么大喘气的断句？
真的会很让人误解的啊。
“虽然说你之前抽到了塔罗牌为皇帝，但是因为某些原因你一直不知道这个小阿尔卡纳会议的存在，也没有成为这个会议里面的一员。但是没有关系，因为你之前说要加入，所以我就在此特意给你留了一个位置。”
黑袍之人伸出了一只触手，拍了拍靠前的某个位置。
“这是给你准备的，你说你担心自己第一次加入会显得很无知好骗，所以我给你安排了一个假装大佬的位置，以后你就是和‘世界’一样的元老级别的人物了。”
“……”路明非。
虽然不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但是他莫名有着某种即视感。
《关于我失忆之后成为邪教组织元老这件事》
怎么说呢？
这件事情略微有点刺激啊……
虽然和路明非一样，老唐也在一瞬间陷入了惊讶和迷茫，但是很快就感觉到了自己本能的熟悉，凭借着自己的直觉，轻车熟路地找到了自己的位置。
有些迷茫的望着这熟悉且陌生的灰雾殿堂，注视着那一个个现在还空着的椅子，脑海之中，忽然浮现出来了很多笼罩在灰雾之下的人影。
然后他又抬起头来，看着最上手的那位神秘的黑袍人。
“您是……愚者先生？”老唐喃喃地询问道。
“没错，我是愚者，也是你们所熟知的诡秘之主，你们也可以称呼我为周明瑞，这是我原本的名字，又或者可以称我为克莱恩·莫雷蒂……”
黑袍之下的人影轻笑着说道，“但是无论如何，我就是我，不是吗？”
“……”老唐沉默着没有回答。
“愚者？”路明非凑到了老唐身边，突然插了一句嘴，“这应该是塔罗牌的第1张牌吧，但是这个名字听上去有点不大好听，感觉就像是傻子一样。”
“傻子……傻子兄？”
路明非喃喃道。
空气之中一瞬间陷入了难言的沉默。
哪怕是黑袍之下不断蠕动着的触手都停顿了一瞬间。
老唐连忙捂住了路明非的嘴。
“这个家伙说话一般不经过大脑，请您千万不要在意。”
在沉默了良久之后，那位黑袍人竟然发出来了一阵笑声。
那是老唐在见到这位存在之后，感受到的最具有人性的瞬间，在此时此刻，这位高高在上神明般的存在，只是个普通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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