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九章
缠绵缭绕的雨雾中,沈赐立于光影晦暗之处,眉眼深邃,徐徐向她们走来。
圆脸女孩这才意识到沈赐居然出现了,和黄发女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二人脑袋瞬间清醒,慌张得不行。
她们格外清楚,自己的大姐不可能追得上沈赐了,可就是舍不得放弃。所以报复完了陈晓芷,又过来报复叶书辞。
明明叶书辞才是那个最无辜躺枪的人。
只是因为叶书辞跟这件事扯上了一点点的关系,就忍不住将她拉下水。
薛未然原本风雨不动安如山,眼看着沈赐的步伐逐渐迈大,后背绷紧了:“萧蔷,我们怎么办?”
圆脸女生也一脸懵:“我也不知道,我看沈赐好像挺生气?”
两个人一紧张,便也松开了对叶书辞的钳制。
叶书辞终于重获自由。
她的目光紧紧注视着沈赐,心跳不由自主加快了。
叶书辞永远都不会忘记,在卢新故意开方悠然的玩笑时,沈赐也是迈着步子这样走来,像极了天神,降临了一个世界的光。
沈赐是她的英雄,叶书辞满心欢喜。
萧蔷干巴巴地笑了笑,主动替薛未然挡枪:“沈赐,这件事跟然姐没关系,我们就是想喊着叶书辞聊一聊,没别的意思。”
沈赐穿着黑色的t恤,下身是运动风格的黑色长裤,平底的帆布鞋,平平无奇的打扮,穿在他身上却像行走的海报似的。
叶书辞都佩服起自己来,这个节骨眼居然还有心思欣赏沈赐的美色。
或许从她心里,压根就不觉得这几个女生能对她做什么。
天气还未好转,街头阒寂,初秋的晚风微凉,更是让叶书辞的大脑清醒了几分。
“不信你问问叶书辞,我们有对她对什么吗?”
萧蔷拼命对叶书辞使眼色。
叶书辞丝毫不理会,移开视线,沈赐轻嘲:“哪有掐着别人的脖子聊天的?”
七点多,一盏一盏暗黄色的灯光亮起,叶书辞望着脚下的几团身影,无边的感动蔓延开来。
其实今天并不愉快,她不喜欢跟太多人有牵扯,尤其是薛未然她们,跟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可沈赐出现了。
她跟沈赐的交集,除了在学校那些不达心底的寒暄,又多了一点共同经历。
这是不是代表着他们的关系能更进一步?
萧蔷继续赔着笑:“都是误会嘛,我们误会了叶书辞,我替然姐道个歉。”
薛未然依旧抿着唇,大姐大的架势,不肯低头,这几天降温接近十度,可她依旧穿着那件露腰的短t,黑色的玫瑰妖冶无双。
沈赐没看薛未然一眼,漆黑的眼眸沉默,走到了叶书辞的身旁,少年抿抿唇,正要说什么。
一直动也没动,保持着高傲姿态的薛未然眉眼终于有了松动,她走到沈赐身旁,嘴唇阖动着,叶书辞首次在她脸上看到了悲戚的神情。
“沈赐,我们能不能谈谈?”
……
月华漫天,微冷的风漫灌过来,吹得叶书辞脖颈有点凉意。
心也凉。
她本以为沈赐会跟她说点什么,却被薛未然抢先了,要命的是,沈赐居然答应了。
沈赐又不喜欢她,还能跟她说什么?
叶书辞不禁脑补起来,薛未然这么漂亮,万一真来一番真情告白,把沈赐感动了怎么办?
她穿过萧疏的林荫小道,一路上步伐很慢,婆娑的树影与人影共舞,只有一轮弯月照旧挂在天际。
“叶书辞。”
当那道内心极度渴求的动听嗓音响起时,叶书辞还以为自己在梦中。
“沈赐,你怎么过来了?”她抬起眉梢,燃烧殆尽成荒原的心迅速死灰复燃。
该死的暗恋啊。
沈赐一侧肩膀背着书包,少年眉骨硬朗,清隽好看,淡淡的笑如朗月入怀。
“我不太放心你,送你回家吧。”
“一会儿就到家了,我自己可以的。”
“这件事毕竟因为我。”
她继续推脱:“真没什么的,她们也吓不到我。”
说完后,她又开始后悔,其实她极度渴求沈赐能送她回家,骨子里的自尊心又鬼使神差地使她说出心口不一的话。
少年淡淡笑了。
想起那记耳光即将扇下来时,他并未在她眼中看到任何的惊惧,更无所谓惧怕,她依旧清丽,干脆,坦坦荡荡,如月皎洁。
“正好我也想买只烤鸭,我奶奶又嚷嚷着想吃呢。”
两人一共走着,叶书辞不禁有点感慨,明明之前还没什么关系的二人,竟然因为开学时命运的安排,他们成为了同桌,关系一点点亲近。
叶书辞小心翼翼观察沈赐的神情,又不敢明目张胆去看,只能偶尔看一眼,她好奇刚才的几分钟,沈赐跟薛未然究竟说了什么。
“薛未然刚刚哭了?”
沈赐“嗯”了一声:“我跟她说开了,她以后应该不会再骚扰你了。”
阵阵的欢喜弥漫开,如同爆米花噼里啪啦炸了满怀。
叶书辞发自内心地笑了:“我也不会任由她欺负的,如果真被欺负了,我也会想着法报复回来。”
“叶书辞,你一直这么勇敢的吗?”
叶书辞昂起脸笑了:“当然要做自己的战士。”
不知不觉就到了熟悉的小道,宋记烤鸭就在转角处,几步路的距离。
叶书辞无数次希望这条路能远一点,她多么希望能在这样温柔的夜多跟心爱的少年讲几句话呀。
“我进去帮你装烤鸭。”叶书辞弯弯唇,迈进房间,从抽屉中拿出来纸袋。
奶奶在里屋,他们声音不大,并没有惊动奶奶。
沈赐付钱之前,叶书辞突然想起一件重要的事情。
“对了,我奶奶专门交代的,她说她记得你,有一次她去买烤鸭的腌料,找不到路,是你好心指了路,说要送你一只最大的鸭子。”
少女眼睛亮晶晶的,神情格外认真,
沈赐想了一会儿,才想起有这么一回事,他自然不肯同意,毕竟叶奶奶是小本生意。
可叶书辞坚持,沈赐只好接过了烤鸭:“那就谢过奶奶了。”
少年深邃的眉眼晕染开丝丝缕缕的笑意,下颌线干净流畅,叶书辞的呼吸几乎顿住。
这一带不属于市中心,客流量一般,叶奶奶用的是节能灯,黯淡的光影扫下来,叶书辞低眸笑着的模样落入沈赐的眼底。
中马尾,巴掌大的小脸白白净净,皮肤好到没有瑕疵,少女脖颈修长,在月光的照射下呈现出奶白色的润泽感,眼睛大,看着很乖。
不对。
她温柔,不太爱说话,本以为她胆小,可后来发现并不是这样,实则倔强,勇敢,富有朝气。
车鸣笛声嘈杂,鸟虫鸣声渣渣入耳,路人的说话声与飒飒的风声混杂在一起。
后来叶书辞始终没忘记那一晚——
轻如细纱的月,婆娑不止的小路,漆黑的转角路口,还有全世界最好看最让人心动的沈赐。
沈赐笑了一声:“叶书辞,或许我并不难追。”
叶书辞的脸颊如同火烧。
脑海中反复回荡着跟萧蔷她们的对白。
少女口气激昂,同时也有种初生牛犊不怕虎的莽撞。
——沈赐难追得很,我劝你们还是放弃吧。
——或许我并不难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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