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第十一章
说完这句话，叶书辞才意识到自己没有掩藏情绪。
假如陈清润没作弊，只能说他是个被大家冤枉的可怜人，在他的视角中，叶书辞也不相信他，拿出沈赐一对比，又被拉踩了一番。
最崩溃莫过于陈清润了。
叶书辞张了张嘴，猛烈的愧疚感如潮水一般袭来，她正想说点什么，陈清润表情有点怔忪，扶了扶眼镜，突然站了起来。
也是这时候，叶书辞才发觉，熟悉的气息在周围在身后扩散，原来，沈赐回来了。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陈清润的情绪她还没来得及安抚，又被沈赐听到了她刚才的话，越想越不对劲，强烈的羞耻感几乎淹没了她。
好在很快上课铃声响了，沈赐没再提这个事，叶书辞的心也就逐渐平静了下来。
第二天来到学校，叶书辞发现姜晓情绪不太对劲，撅着嘴趴在桌上，她一猜就是跟周子奇吵架了。
这几天是姜晓生理期，痛经是家常便饭。
可昨天，周子奇死活不允许她买冰淇淋，姜晓一嘴咬定，自己的钱自己做主，非要买，可最后买了，周子奇夺走直接给她丢掉了。
又是因为芝麻大点的事情，叶书辞习以为常。
周子奇偷偷找叶书辞：“叶书辞，我想跟姜晓吃顿饭道歉，但是她肯定不愿意，你帮我喊着她呗。”
到了中午，叶书辞和姜晓来到食堂。
两人要了两个菜，刚一坐下，周子奇跟沈赐朝着她们的方向走过来了，姜晓背对着他们，并没看到。
叶书辞抿了抿唇。
沈赐今天没穿校服，穿了件印着少年与篮球图案的白色t恤，领口比较松，露出性感分明的锁骨，步伐依旧迈得大，骨节分明的手端着餐盘，有种独属于少年的慵懒恣意。
不管他走到哪里，都能吸引大片女生的目光，永远高高在上，众星捧月。
叶书辞的心怦怦跳动着。
餐厅桌子都是四人桌或是六人桌，叶书辞与姜晓并排坐，两个男生干脆坐到了对面。
姜晓诧异地盯着从善如流坐下的周子奇，惊讶不已的目光逡巡着，叶书辞佯装鸵鸟，干脆将脸埋到了饭里。
沈赐捕捉到叶书辞的举动，不由得失笑。
姜晓不想吃饭了，将餐盘一撂，站起来就要走。
叶书辞不禁感概，总有人愿意全盘接受你的坏脾气。
哪怕姜晓跟周子奇生再大的气，可她就是知道，两人永远都无法被拆散。
小细节骗不了人，比如姜晓只要跟周子奇一起吃饭，就没收拾过自己的餐盘，大小姐大摇大摆地走，周子奇一脸无奈帮忙收拾。
周子奇从身后拿出来一盒东西，轻轻放到桌上。
姜晓直接坐下，咽了咽口水。
周子奇宠溺地笑了下。
那盒东西上是纸盒包装，有个硕大的logo，那是一个网红甜品品牌，刚刚开了分店到苏城。
姜晓对吃最感兴趣，但是听说新店人挤人，需要排队两个小时以上就放弃了，还说等周末有时间了再去排队，没想到周子奇悄无声息买来了。
看着姜晓唇角洋溢的笑容，周子奇伸手帮女孩打开包装盒，动作温柔耐心，叶书辞知道，二人又和好了。
仿佛盛夏时节的雨，说来就来，可晴天也随之而至。
“早知道该多买一点的，都不太够吃。”
姜晓啧啧：“谁叫你不多买一点的。”
周子奇挠头：“姜晓，有点良心啊你，老子排了仨小时，排到我就这些了。”
姜晓又笑：“我也想送你个东西来着。”
周子奇来精神了，一脸跃跃欲试。
姜晓：“送你只王八。”
两人插科打诨，叶书辞陪着他们笑笑，她的注意力全然对对面的少年身上，她眨眨眼睛，万般心绪涌上心头。
沈赐侧脸棱角分明，专心吃着饭，基本不参与聊天，偶尔投来漫不经心的目光。
周子奇又谈论起陈清润作弊的事情。
“陈清润作弊的事情波及范围够广啊，我今天买甜品，看到几个女生也讨论陈清润，还说校领导凭什么包庇好学生……”
沈赐心不在焉地夹了口菜。
周子奇看向沈赐：“赐哥你说呢？”
沈赐掀起薄薄的眼皮，眉头微微蹙起：“跟我有关系么？”
叶书辞心中的鼓点密集地鼓动着，看样子沈赐不太喜欢多管闲事。
好像也不对，若不是因为沈赐善良，主动教育了不讲好话的卢新，她也不会心动，大抵沈赐不太喜欢背后讲别人的坏话？
周子奇吃了瘪，眼睛恹恹地垂下，搅拌里餐盘里的米饭，低低地：“哦。”
考完试已经好几天了，可陈清润作弊的事情依旧在校园里酝酿，成了一片浓黑的积雨云。
“人还是要有辨别能力的，万一陈清润被冤枉的，那可真惨，哎，大学霸，”姜晓挖了一勺水晶晶冻，看向了沈赐，“要是有人冤枉你作弊怎么办？”
沈赐掀起薄薄的眼皮看姜晓一眼，淡声说：“不在乎。”
姜晓点点头，却见沈赐勾了勾唇笑了：“因为有人永远相信我。”
窗外大片深橘色的阳光正缓缓下移，盛大的日落景象即将到来。
叶书辞的大脑轰地一声，整个人如遭雷击一般，染上一层弥漫不尽的酥酥麻麻的感觉。
姜晓奇怪道：“啊，谁啊？”
沈赐笑而不语，默默吃着饭。
这个话题就这么一带而过，像是天边的云烟，来了一瞬像没有来过。
沈赐始终没看向叶书辞，可叶书辞的脸颊已经红成了虾子。
她不敢看他，只将视线稍微挪过去一点，瞥见少年脖颈侧面的淡青色血管。
食堂里有点热，暧昧在燃烧，叶书辞脸颊上泛着一层淡淡的水光，像敷了一层妆。
女孩五官灵秀，弯眉，薄唇殷红，橙红的夕阳透过来，为她增加了不少少女感，显得更加生动可爱。
关于陈清润考试作弊的事情，叶书辞本以为只是只是流言一场，时间久了便会过去。
没想到，澄清来得如此之快。
这天晚自习，大家都安安静静写着作业。
班主任老陈突然走了进来，面色严肃：“最近我听到一些同学在背后传一些谣言，这严重影响了好学生的信誉，所以，我这边接到消息之后，严肃处理这件事情。”
同学们的眼神都向外看去，门口站着六位老师，有陌生的面孔，也有熟悉的。
“陈清润同学所在的考场是高三十一场，这些是十一场的监考老师，他们来为陈同学做证明。”
一个微胖的女老师站到讲台上。
“大家好，我是高二三班，四班的化学老师，监考了第一场语文，陈清润同学的位置在东边第二位，我是记得这位同学的，我监考的全程都很认真，毫不松懈，的确没出现作弊行为。”
台下议论纷纷。
“我去，阵仗太大了吧，老师们都这么忙，居然能请这么多老师过来。”
“这么多老师都来做证明，陈清润有点东西啊。”
就连姜晓也转过头来，小心翼翼捂着嘴巴：“陈清润这么较真，该不会真被误会了吧。”
老陈的目光恰好投射过来，叶书辞没敢出声。
沈赐淡淡嗤笑一声。
六位老师帮助陈清润证实的事情很快在校园里传开了，谣言不攻自破，但也有小部分人坚信陈清润作弊了，还说陈清润其实有后台，不然那么多老师不会无聊到帮助他攻破谣言。
对此，叶书辞再不发表任何看法。
直到晚自习第二节课。
叶书辞帮化学老师去办公室拿试卷，下到二楼拐角的时候，被陈清润堵住了。
楼梯角电灯坏掉了，借着月影，她能看到少年白皙的脸庞，金丝边眼镜，学术氛围浓厚，可眼角眉梢多了点疲惫。
陈清润很瘦，下巴瘦削，有种病态的苍白。
“叶书辞，你看到了吗？”陈清润说，“我没有作弊。”
叶书辞认真听他讲话，不知道陈清润对她说这话什么意思。
难不成他这么大阵仗就是为了证明给她看？
“我一直都没觉得你作弊啊，你成绩很好，犯不着搞这些小动作。”
叶书辞眨眨眼睛，一脸泰然自若。
很显然，陈清润没将她的话放心里，眼神深沉，嗓音带着摩挲的质感：“可能在你眼里，只有沈赐最好吧。”
陈清润这话说得就有点赌气的成分了，不过叶书辞不懂他赌气的点在哪里，是觉得她喜欢沈赐吗？
可是沈赐就是最与众不同的少年。
不光在她眼中，在很多人眼中，他就是最独一无二的、光一样的存在。
或许陈清润这么别扭，是因为高二那次竞赛失利，导致一碰到沈赐的事情就容易焦虑？
叶书辞只能安抚他：“陈清润，其实，一次竞赛算不上什么，你也可以去争取，人生又不是只有一次机会。”
陈清润愣了一下。
紧接着，黑眸深处最后一点光也熄灭了，颓然道：“你觉得，我讨厌沈赐是因为那次竞赛？”
叶书辞咬口无言。
陈清润继续道：“我不会嫉妒任何人。”
好像真的说错话了，刚才没想太多，心里有什么就直接说了出来，没顾及陈清润的感受。
叶书辞叹口气，时间也差不多了，再不回去化学老师该着急了，她叹口气，正想说什么，偏头一看，熟悉的身影就在身后。
影影绰绰的光影下，少年的五官被衬托得利落分明，嘴唇薄削，有点冷寂的意味。
“叶书辞，老陈喊我们去办公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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