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七章 突围
张辽听完蓝玉的分析后补充道：“胡人的斥候并没有靠近我们，他们暂时无法确认我们的人数。我们干脆加快速度，做出一种识破圈套，加速撤离的姿态，可以故意弄起些扬尘来，让敌人错判我们的人数。”
冬季的北疆草木枯萎，大地干燥。骑军将士在加快速度行军的同时，有意把枪杆托在地上左右摇晃。一时间烟尘飞扬。
的确如同蓝玉猜想的一样，攻击屯堡的这两万胡人确实是匈奴部放出来引诱沈永兴的诱饵。
而且匈奴部的人也没有确定此时发现的这支骑兵有多大规模。张辽这简单的障眼法确实使胡人们产生了误判。
沈平安这支骑军快速北上的同时，那些试图靠近的胡人斥候都开始以一种独特的节奏吹响号角。
一时间那些还没有机动到位的胡人军队纷纷向着号角的方向冲来。
因为沈平安他们在距离诱饵部队足有七十里的地方就开始向北移动，胡人的包围圈其实并没有形成，在西方和西南方都有巨大的漏洞。
随着两军斥候之间的绞杀，胡人这两个方向的漏洞就暴露了出来。
但蓝玉和张辽商议后决定继续向北前进，他们手下的府兵没有参加过实战，马术也很一般。这种时候大角度调整进军方向，恐怕会引起混乱，不如让他们跟着北疆和云州的精锐骑兵冲杀出一条出路来。
而且向北进军应该更接近沈永兴的大军。一旦围上来的胡人军队数量太多，那沈平安这支骑军要想全身而退，那只能指望沈永兴麾下大军。
不到两刻钟的时间，沈平安就看到了胡人安排在北方的军队。而领兵之人还是熟人，正是赫连勃勃。沈平安用系统对他进行了一次探查，结果发现这家伙的伤已经彻底恢复了。
“前面那个胡人首领是赫连勃勃，武力很高。”
沈平安在队伍中高声大喊。
蓝玉和张辽听到对面的赫连勃勃武力很高后，一点也没有与他单打独斗的想法。现在处在大军突围的状态，谁跟这赫连勃勃讲武德啊。
赫连勃勃一开始还高喊着指挥胡人冲锋，试图拦住沈平安这一队骑军。
可赫连勃勃在和蓝玉、张辽交手之后，立刻发现不对。这两个联手对付他的家伙居然都是一流高手。
赫连勃勃手下可没有人能帮他分担压力，只能他一个人苦苦支撑。
很快赫连勃勃发现了远方正带着斥候绞杀小队快速冲来的狄青和周成。他不认识狄青，但和周成却交过手。周成一人虽然远不是他的对手，但如今他正被蓝玉和张辽压着狂揍。若是周成也加入围攻，那他赫连勃勃恐怕瞬间就会败亡。
赫连勃勃格挡开蓝玉的长枪后，策马后退并指挥手下的胡人骑兵帮他阻拦蓝玉和张辽两员猛将。
蓝玉和张辽见赫连勃勃退开也不追赶，而是快速斩杀身边的胡人骑兵，为骑军突破北进开辟道路。
赫连勃勃退入胡人军中后很是郁闷，发现蓝玉和张辽没有搭理他而是带兵向北冲杀后，他恼羞成怒的纵马冲向周成，准备斩杀周成发泄怒火。
而等他冲到周成近前时，却被狄青拦住了。刚一交手赫连勃勃就知道拦住他的这位是一个完全不比他弱的一流高手。
一时间狄青为主周成为辅，再次把赫连勃勃打的苦不堪言。
最终体力消耗过大的赫连勃勃只能再次靠着手下士兵挡刀，灰溜溜地跑了。
只是短时间内连续碰到三位一流猛将，让赫连勃勃断定眼前这支骑兵必定是北疆军主力。他一边指挥军队不计代价的纠缠，一边命人用号角催促其他匈奴部大军来支援。
原本因为距离靠近，发现沈平安这一队骑兵人数偏少而有些犹豫戒备的匈奴部大军，听到赫连勃勃发出的信号立刻再次全力向着沈平安大军冲来。
而此时岱州、丰州两州府兵没经历过实战的问题爆发了出来。原本就是因为这批人马术不精，才会被赫连勃勃手下的胡人骑兵缠住，久久无法突破。现在这些人发现其他胡人大军越来越接近，开始出现混乱，甚至有人慌乱地脱离大队，向南逃跑。
这种恐慌的情绪在府兵中快速蔓延，很快占据骑军人数一半的府兵出现混乱，使得突进阵型开始崩溃。原本即将凿穿赫连勃勃部的沈家、云州骑兵，也因为这些府兵的混乱出现各种失误。
蓝玉气急败坏地怒吼：“你们两州的府兵都是猪吗！”
张辽和狄青的脸色也极其难看，他们虽然知道自己手下这些人没参加过实战，训练也有些欠缺，可没想到战斗意志也如此脆弱，纪律性更是糟糕透顶。
“眼前这一支胡人也要到极限了，咱们使出全力打崩他们。府兵乱就乱吧，就是四散而逃也能为我们争取一些时间。”
事到如今，也确实没有什么别的办法了。只有维持北疆和云州的骑兵不乱，在身后那些乱哄哄的府兵被击穿前打崩赫连勃勃部。
张辽、狄青也是羞怒交加之下拼尽全力向前猛冲。
沈平安在武力突破60点后明显感觉爆发力和耐力都有了一些提升。他之前还得在麾下士卒的帮助下才能勉强干掉几个胡人骑兵，现在完全可以在几个回合内独自干掉一个普通的胡人骑兵了。
全力向前拼杀的几人都没发现，原本混乱的府兵中有几百人恢复了秩序，而且恢复秩序的府兵正在快速增加。
府兵拙劣的表现，让那些带领军队冲来的匈奴英魂不安了起来。他们可不相信打败了拓跋鲜卑部的北疆军主力会如此不堪。
此时作为诱饵的那一支胡人军队，距离沈平安麾下骑军的距离已经缩短到不足四十里。这支部队明显与其他胡人军队出现了脱节。而且这支队伍经过昨夜对屯堡的围攻和今早一系列的行动，其实已经是一支疲兵。
正在这支胡人军队向着战场进军的时候，在他们的正东方，沈永兴的大军已经摆出了冲锋阵型。
正东方完全是匈奴部胡人们控制的区域，也不知道沈永兴是怎么避开胡人的视野，机动到了那个位置。
正是因为沈永兴大军出现在了一个完全不可能出现的位置，原本作为诱饵的那支胡人军队发现东方有一支正在快速接近的骑兵时，根本没有做出防备。他们认为那是一支因为某些意外而延误的同族。
等这些可怜的家伙意识到不对的时候，沈永兴麾下骑兵已经开始全速冲锋了。一场凄惨的屠杀开始了！
沈永兴把麾下的骑兵分成了四个冲锋波次，当这四波骑兵完成冲锋，调整队形向西北进军时，两万胡人大军已经彻底烟消云散了。这个过程极为短暂，甚至都不足半刻钟的时间。
这两万人做的唯一一件有用的事就是吹响了代表敌袭的凄厉号角。但很可惜，距离这支军队最近的胡人斥候也在三十里外，这声代表敌袭的号角并没有传递出去。
随后沈永兴压下军队前进的速度，以一种不急不缓的速度继续向西北方向的战场靠近。这个速度和那支刚刚被消灭的胡人军队差不多。
那些心中疑虑的匈奴英魂放慢了前进速度，在进行了一阵号角交流后，只有从西北方向赶来的那支胡人军队冲向了混乱的府兵。其他三支胡人军队开始靠拢，以一种警戒的姿态缓缓靠近战场。
当西北方向那支胡人骑兵冲入混乱的府兵中时，恢复秩序的府兵已经接近两千人。
正是这不到两千府兵暂时阻挡了一下冲进来的胡人骑兵。
而经过蓝玉、张辽、狄青三位猛将的全力冲杀，赫连勃勃麾下的骑兵终于崩溃了。残余的北疆军、云州军骑兵以及少量恢复秩序的府兵冲出了胡人的包围圈。
身后混乱的府兵和崩溃的赫连勃勃部胡人暂时阻挡了胡人大军的追击。
利刃的碰撞声，混乱的叫喊声，凄惨的哀嚎声，飞溅的鲜血，破碎的内脏，满地的尸体，这些东西会大量的消磨人的心力。
在冲出包围圈，暂时脱离那恐怖的环境后，沈平安完全是身心俱疲。沈平安此时脑中并没有对死亡的恐惧，也没有对胡人的仇恨，更没有什么杀戮的欲望。他有的只是深深的疲惫和对战争的厌恶。
他现在也能勉强算是一个老兵了，只是环视一圈就能知道这次冲出包围圈的人绝对不足三千。从早上出发到现在不到两个时辰的时间，他麾下这支骑兵就损失了超过七千人。
沈平安刚刚冲出包围前回头看了一眼身后，那一眼他看到了一个跌落马下的府兵被胡人的马蹄践踏而过。那个府兵死去前一直在喊着什么，沈平安听不到他在喊什么，但看口型，那应该是在喊“娘！”
短时间内连续经历了几次惨烈的战斗，冷兵器战争的残暴、血腥深深地刺痛着沈平安的内心。而这种野蛮的战争即将发生在这个世界的各个角落，把痛苦带给所有人。
如此令人绝望的事情居然没有人试图去阻止，所有人都说乱世不可避免。
呵！英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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