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六章 一步一个坎

“沈组长，你可1定要给我做主啊。”浑身淤青，身体还有几处被缠满绷带的秦大海哭诉的对着沈文栋说道。

沈文栋本来是打算详细了解1些关于713工程在安南镇城山村中打通隧道的事情，按照当时的施工进度来看，那时候正是秦大海供货的高发时刻。

刚联系好看守所的电话，沈文栋便气不打1处来。

秦大海虽然是越级举报，可是怎么算也不应该这么快被遣返回来，就算退1万步来说，也应该是单独关押，怎么会被打成这个样子呢！看守所的所长到底是干什么吃的。

在沈文栋表明身份之后，安所长也十分歉意的表示到自己工作的失误，因为最近公安局开展了几场扫黑行动，导致看守所的人员1下子就变得十分紧张，再加上秦大海的审判还尚未明细，所以才会出现这么1个大乌龙。

虽然沈文栋对安所长的话叙表示有些不太相信，不过事已至此也没有任何办法，长水市看守所不属于他管，都说县官不如现管，沈文栋能够做的就是告诫安所长，秦大海是实名举报人，也是这次下来督导的重要人员，所以千万不能够出现意外事故，尤其是住宿和吃饭问题。

得到安所长的当面表态之后，沈文栋这才算是无奈应承了下来。

怪不得都说狱友、室友、战友这3种友是感情最深的，1起做过牢，十年同过窗，1起蹲过战壕，如果关系铁的话，恐怕也是用钱弥补不了的。

不过话又说回来，想要秦大海彻底闭嘴的人还真是不少呢，自己1定要多看着点，在这种地方，死亡恐怕离人的距离太近了，有的时候睡了1觉发现，大通铺旁边的人已经咽气了。

秦大海刚从妖怪洞里面逃出来，这算又回到了杀人窟。

公安系统和其他系统不同，这可是实打实的实权部门，里面的门门道道可是多的不得了。

沈文栋和那个安狱长原来从未谋面，所以也不好态度表示的太过于强硬，只好让时嘉良联系1下郑天意看看有没有什么其他的办法，虽然沈文栋知道郑天意可能涉嫌职务犯罪，但是有些话是必须要说的，如果自己连态度都不表明，那么这些人的胆子也会越来越大，到最后秦大海能不能善终，能不能踏踏实实的在监狱里面坐完牢都两说。

自己联系了，后果可能还会好1点，至少背后的那些人会投鼠忌器，秦大海也算是能够踏实1些。

“老沈，我该用什么样子的语气？”时嘉良拿不准态度，随后询问沈文栋道。

时嘉良和郑天意的警衔齐平，但是从实权角度来说，他这个侦察处长和郑天意的常务副局长相比可以说是1个天上1个地下，尤其是现在这个时候，态度问题很是关键。

态度太过于强硬，接下来的工作可能不太好开展，态度过于柔软，又显得督导组的身份有些低下。

可是沈文栋却直接了当的说道：“你就正式的询问，主要询问1下秦大海被打是怎么回事？如果是那些犯罪嫌疑人自己的事情，你就明确的告诉他，秦大海是督导组的重要证人，1定要保证好他的生命安全，如果长水市公安局没有这个能力，那么就由督导组接手。”

时嘉良虽然担心，不过面对沈文栋的要求，最后他还是如实照办。

郑天意似乎早已经知道时嘉良给自己打这个电话的目的了，所以在当时嘉良还没有开口的时候，郑天意1脸笑呵呵的就开始道歉，说自己最近日常工作太多了，自然也是不会想到竟然还会有这种意外，再加上下面的人也没有及时汇报，1来2去也就这么给耽误了。

郑天意的主动讨好，让时嘉良早已经准备的说辞1下子漏了下去，伸拳不打笑脸汉，郑天意像是1大块软绵绵的棉花糖让时嘉良1时之间无处用力。

这种工作情况的主动性对于如何处理1件事情太重要了，只有这种主动性才能够让1个人在面对各式各样突发情况下能够保证最佳的选择。

“好，既然郑局长你都这么表态了，那么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在多说了，就这样。”时嘉良挂掉电话。

沈文栋和时嘉良对视1眼后，推开了审讯室的房门，这才有了开头的这1幕。

两人和秦大海隔桌坐下。

沈文栋率先开口说道：“我和这里的人都说好了，这1段时间会给你安排1个单间，你的合理要求也会得到最大的满足，这件事情双方也都承认是巧合了。”

“巧合？沈组长！你见到过这样的巧合吗？！他们分明就是想要弄死我！”秦大海有些生气的说道。

“所以，我才需要你的帮助，只有你开口越早，我的时间才算是越充分，你的事情才会越早定性。”沈文栋借此机会敲打道。

“我坦白，我坦白！”秦大海立马说道：“关于城山村的事情，我也不知道全部，我只说1些我知道的事情吧。”

“2018年，城山村还是1个小村子，那是条件很失落后，因为常年屈居于山坡上居高临下而命名，本来村里是1开始打算整体盖房的，可是忽然听说713工程要在村里穿过，而且还要开1条隧道，那些村名就想要抓住这1次机会来1个狮子大张口，713工程是省里的重点项目，再加上又有扶贫政策的支持，所以集体土地要是改为国有，按照拆迁面积来计算，几十万1户是差不多的。”秦大海简单介绍着城山村这个项目。

得到沈文栋的示意之后，秦大海继续说道：“本来规划意愿已经交谈的差不多了，就连开工的日子都订好了，就差签合同了，可是也不知道突然怎么地，局势1下子变化了，城山村新上任的村支书段玉海非说隧道惊扰了村里的祖坟非说要让铁路改道，这不是胡扯吗，这么大的事情，谁也不敢做主，就这么耽搁了下来，这1耽搁就是1两个礼拜，城山村的人自然是没有太大影响，可是713项目工程的工期可是不能够随意拖延的呀，很快上面有领导便开始追问下来了，当时负责这件事情的人叫做周亮，我当时听别人说，他拖了不少关系，找到了段玉海，可是段玉海丝毫没有卖给他面子，最后还是孙书记出面，定价到了5千多万，我建议你们现在赶紧调查那个周亮，他是具体负责人。”

“周亮现在已经死了。”沈文栋简单说道。

“真的死了？！”秦大海表情明显是有些不太对劲，似乎有些不太相信。

这也不怪他，从1开始秦大海便被塞到了1个小房间里面，消息闭塞也在正常不过了，就在不久之前郑波询问秦大海的时候，秦大海还是1脸不信，以为这是郑波欺骗自己来诱供呢，现在这话从沈文栋嘴里说出来，自己也是不由得不相信了。

“继续吧。”沈文栋提醒了1下秦大海，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秦大海微微1愣，神情有些不知所措，战战兢兢的继续说道：“后来孙亚平就找到了长水市商业投资股份有限公司的老板白江，然后让他和城投合作，1起将项目周转下去，713工程的施工都是每到1个地方由当地地方资金筹措的，专款专项资金上报百分之8十，地方筹措占百分之2十，等到项目结束之后，会在地方建设站口，每年再由从火车票和货运进行分款，长水市的施工也就交给了白江去做，我当时找了他几次，不过这个白江很谨慎，从来也不答应我或者拒绝我，我有几次拎了不少东西过去，到最后还是给我退回来了。”

“也就是说白江并没有收你的礼是吗？”沈文栋确认道。

秦大海点了点头：“没错。”

“那你最后还是跟上了这个工程，你用了什么办法？”沈文栋刨根问底道。

“713这种省重点项目可以说是1块大蛋糕，虽然可能欠款，但是绝对不会不给你，你懂我意思吧。”可能是说到了专业方面的知识，秦大海顿时来了精神，语气也没有了刚才的紧张，似乎自己还是那个在商战中不断厮杀的勇士。

“我是通过帝国娱乐会所的宋总搭上了段玉海妻子孙秀兰的线。”秦大海如实说道。

听到帝国娱乐会所以及宋小红的名字，沈文栋吃了1惊，看起来这个帝国娱乐会所在长水市还真是手眼通天呀，好像所有人和所有事都能够和那个地方打上交道似的。

至于这个孙秀兰的名字沈文栋倒是头1次听说。

“说的详细1点。”沈文栋提醒道。

“是这样的，孙秀兰是段玉海的老婆，段玉海又是城山村的村支书，我当时想的是通过联系段玉海看看能不能够和白江搭上线，这完全属于骑着马找马的套路了，完全是没有办法的办法。”秦大海无奈的说道：“我本来1开始都打算放弃了，这种情况很是渺茫，不过就在这个时候，孙秀兰给我电话说这件事情成了!当时的我特别高兴，当天晚上我就开车去找孙秀兰了，我送了5万块钱还有两套高档护肤品。”

“然后呢？”沈文栋继续道。

“过了1段时间，就有施工队给我打电话，说是要钢筋还有水泥。”秦大海直接了当的说道：“不过我觉得那个孙秀兰有问题。”

“有问题？什么问题，你详细的说说。”沈文栋疑问道。

“好像孙秀兰和段玉海的感情不是特别好。”秦大海犹豫了1下说道：“我说的也有可能不太对啊，我了解的情况也不太多。”

“有什么证据或者基础吗？”沈文栋继续问道。

“没啥证据，那个孙秀兰应该不像是什么普通女人，从穿着打扮还有衣食住行方面来看都不是那种特别会过日子的女人，尤其是..”秦大海犹豫了1下。

“说。”沈文栋追问道。

“那天我和孙秀兰见面挺晚的了，我本来以为她直接回家了，可是她接了1个电话，说是要去做头发。”秦大海犹犹豫豫道。

沈文栋和时嘉良走出了审讯室，直奔招待所。

秦大海说的很细，沈文栋被1个关键词所吸引住了，他站在窗口，用手拖住下巴沉思，孙亚平，白江，宋建强，宋小红，段玉海，孙秀兰，这几个人就像是1个圆圈，城山村的事情被他们几个人紧紧圈在其中，几个人明明势成水火，可是却密不透风，他们到底在掩盖什么呢？

长水市公安局经侦大队的院内。

郑坡正坐在办公桌上看着手里的报纸，在他办公室对面的墙壁上有1个黑色柜子，柜子里面密密麻麻的堆放着不少奖状，证书以及奖杯。

人如果抛开主观能动性来说，1定是有缺点和优点的，这是毋庸置疑的。

郑坡就是这种优缺点十分明显的人，郑坡在很久之前就是警校的高材生，也是1个刑侦高手，当年还是公安干警的时候就因为接2连3的震破了不少刑事案件而保守瞩目。

郑坡的办案思路独特，也很少说明自己的真实想法，所以这么多年以来很少有人能够摸透他的脾气秉性。

虽然这几年不干刑警了，但是在经侦方面也是有着卓越贡献。

咚咚咚，办公室忽然被敲了1下。

郑坡还没说请进，就发现1个人忽然把房门推开了，郑天意阴沉着脸走了进来。

经侦大队并不是公安局内办公，特殊性的他们也有着特殊的办公地点。

见到郑天意，郑坡脸上1脸迷茫，随后愕然的站起身来：“哥？你怎么来了？”

郑天意也不说话，1屁股坐到郑坡办公桌对面的椅子上。

“哥，你别这那呀，坐这。”郑坡关心的道。

郑天意摆了摆手表示拒绝：“我顺道路过这里，想要过来问你1点事。”

郑坡嘴上哦着，身子也是实在，立马给郑天意接了1杯茶水说道：“您说什么事情？”

郑天意神情忧郁的抿了1口茶，伴随着叹息声音吐出了1口浊气。

“刚才督导组的时嘉良给我电话了，听样子，他们最近应该是盯上秦大海了，现在周亮也死了，秦大海是他们唯1的线索，赵秘书虽然没有亲口说过，可是我听那意思，还是让咱们多注意1些，那个沈文栋是1个硬茬子，没准他现在就开始查咱们了。”

郑坡说：“我这几天也在想这件事情。”

郑天意坐在副椅上，那个郑坡自然不敢坐在主座上，不知道在哪随手拉来了1把椅子，坐在郑天意身边，开始进行了自己的汇报。

“哥，你也别那么着急上火，我想了想，城山村的事情虽然麻烦，但是咱们处理的还算周全，尤其是那几个流氓的处置，当年白江和宋建强两个人斗法，宋建强让手下的黑子带着人抢了白江的仓库，结果导致白江1个多礼拜没有施工进展，白江报了警，每过多久，有两个人便主动自首，这种情况咱们也进行处理了，剩下的事情咱们大可以推出去，现在这个情况，多1事不如少1事。”

郑天意忽然想到了什么，起身询问道：“那个白江这些年还给你送礼吗？”

听到这话的郑坡顿时间犹豫了，欲言又止的他像是1个犯了错的孩子。

“问你话呢，有什么话你就直说！现在都什么时候了，咱们两个是1条绳上的蚂蚱，你给我坦诚1点。”郑天意有些生气道。

“逢年过节总归是有些东西往来。”郑坡无奈的说道：“哥，你也知道，我实在是穷怕了。”

“这我能理解，有些事情咱们不去做，上边的领导也不放心。”郑天意也是1脸无奈的说道。

这也是郑天意的无奈，也是在他从政生涯之中许多的无奈之1，那些无奈之中有心酸，有苦楚，有委屈，有崩溃。

已经年到中旬的郑天意忽然明白了1些道理，不管你在从事什么工作，在什么领域上发光发热，都是很困难的，这种困难来自于很多方面。

当没人罩你的时候，千万不要高调；不要随意的选择圈子，更不要轻易的加入；即使你觉得你学富5车，身怀绝技，也不要轻易和领导或者同事发生冲突；有些事情1定要去做，对于那些小人也要尊敬，因为这样既不显得树大招风，也不显得形单影孤；利有的时候并不是完全失败，当人家利用你的时时候那就说明你还有用，没有靠山有没有大腿可以拥抱，又想着出人头地，那就千万别装的太过于清高，因为谁都不用你才是最危险的。

这些是郑天意每走过1个阶段便给自己总结的1个道理，这些看似俗气的道理之中却隐含着他无数的心血，当年的他拼了命的想要上船，可是刻舟求剑的故事永远不会完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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