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只属于男人的浪漫
大前门香烟有两个特点，1个是便宜另1个就是味道特殊。
特殊的潦草烟味被吸入肺中，1般人会被呛得咳嗽。
黑子猛嘬1口，随后呼出，1旁的于彪似乎被呛到了，连忙说道：“黑子哥，你这点爱好还是没变啊。”
黑子没有说话，似乎正在尽情享受着尼古丁带给他的快感，似乎只有在吞云吐雾的时候，才能够感觉自己的那些过往都飘散如烟。
大前门又叫死人烟，虽然这是1种有些迷信并且奇怪的话，不过也有几分趣味性。
大前门香烟最早出场于1916年，可以说是经过了历史上许多重要的阶段，因为随着烟味独特和后劲大，引得了1代人的欢喜，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总有人会慢慢消失在社会长河之中，折戟沉沙，英雄迟暮的事情时有发生。
对于现代高度话发展的社会来说，男人最标致性的武器已经从冷兵器时代过渡到热兵器时代，和平时代的背景下，小小的香烟成为了男人新的武器。
它可以陪伴男人在职场厮杀，也可以陪伴男人生活做饭，甚至就像是古代行走江湖的侠客手中贴身刀剑1般。
当夜深人静之时，昏暗房间中的点点星火，更像是1位征战沙场半生的将军1边擦拭自己爱枪1边回忆往生。
都说什么人抽什么烟，黑子便是1个十分明显的例子，沉默寡言的他不爱说话，黝黑皮肤上伤痕累累的，如果他混入劳务市场，就算是认识他的人也要认认真真地找1阵子。
按照黑子自己的话来说，现在的他就像是这慢慢快没有人抽的大前门，逐渐消亡于这个世界。
1根香烟吸入肺中，黑子这才吐口：“去哪？”
于彪快走两步，凑了过来说道：“大哥说了，他今天有1个会儿，让我好好安排您，您想去哪咱们就去哪。”
“回家吧。”黑子开口说道。
“就是回家不行。”于彪1脸为难：“大哥说，1会儿要你帮个忙。”
“出事了？”黑子道。
于彪将前不久宋雯雯在机场被刺的事情原封不动地和黑子诉说了1遍。
“需要我做什么？”黑子看1眼于彪。
于彪咽了1口唾沫，连忙配笑着说道：“这件事情本来应该我去做的，不过大哥吩咐了，最近咱们长水市不太安宁，所以让我们老实1些。”
“知道了，带我去洗个澡吧。”黑子将汽车座椅靠背拉到最后，双眼微微合上，开始闭目养神起来。
于彪啧啧道：“得嘞，黑子哥，您躺稳了。”
汽车缓缓发动，新款宝马轿车4平8稳，这让黑子很快便小憩了起来。
于彪将车听到了1处老旧澡堂外，这里看起来像是1个老字号，和市区内的那些豪华洗浴中心有些不同。
“黑子哥，黑子哥，起来了，咱们到地方了。”于彪轻轻推了1下黑子，黑子睁开眼的瞬间，让于彪不禁打了1个寒蝉。
“到了？”黑子询问道。
“对，这座澡堂本来要倒闭了，大哥把它盘下来了，说是这种老地方还是留着比较好，也算是给兄弟们留个念想。”于彪指了指大众浴池那4个字说道。
黑子哥应声下车，浴池门口站着两位打手见到黑子哥也是微微鞠躬。
老式的澡堂和现在花样繁多的洗浴中心有些不同。
十块钱1位的门票，5块钱1位的搓澡，仅此而已，别无其它。
5十多平米的浴池内热气腾腾，热气上升到天花板上凝结成水珠，水珠缓缓坠落。
浴池内传来滴滴答答的声音，再加上云烟雾绕的感觉，若是不经常洗澡的人来了肯定会感觉到人间地狱1样。
空荡荡的水池空无1人，脱的1干2净的黑子用脚试了1下水温，感觉还算是不错，随后便将身子沉了进去。
“啊。”发出了1声不知道是舒爽还是发泄了的声音后，黑子便不在继续发生。
整间浴室好像就只是为了黑子1个人服务1样。
从淋浴冲刷，温水池浸泡，热水池舒爽，3十多岁的黑子自己按部就班贯彻着自己对于洗浴的理解。
“师傅，搓个澡。”黑子对着门外的1间小门房喊叫道。
说完话的黑子便趴在硬板床上，看着手指上滴落的水珠阵阵发呆，听到身后脚步声音越来越近，黑子将脑袋埋进手臂之中，头也不回的说道：“用点力气，我已经很久没有这么洗澡了。”
搓澡师傅没有说话，只是默不作声地用力擦拭着黑子粗糙的皮肤。
被热水浸泡透的皮肤，汗口早已经全部张开，毛细血管也随着软化，厚实的搓澡巾从腰间划到脖颈，顺着双臂继续向下，1层层油脂层和角质皮便脱落了下来，泥垢被搓成了长条状，这种感觉让黑子舒爽无比。
“感觉怎么样？力道还可以吗？”搓澡师傅开口说道。
黑子1愣，随后紧接着扑哧1声笑了出来：“还可以，就和我们第1次见面1样。”
搓澡师傅微笑着说道：“那时候的你还年轻，你说这里的老师傅不够用力，这对于搓澡师傅来说可是1个不小的挑战呢。”
“呵呵。”黑子笑了1声说道。
“我还记得那天，你在这个澡堂1个打了8个人，就是为了1块手表？”搓澡师傅回忆道。
黑子笑出了声：“那是我爸留给我最后的东西。”
“那时候我刚从果园回来，我1见你就觉得你不1样，1个人打8个人不落下风，这不是1般人能够做到的。”搓澡师傅感慨道。
“说起这件事情我还要感激你呢，知道嘛？那天要不是你解围，恐怕我要横着出去了。”黑子感激道。
“我怎么那么不相信呢？”搓澡师傅回答道。
两人沉默了片刻，哈哈笑了起来，少年轻狂这4个字似乎深深镶嵌在了他们脑海之中。
“这几年流行往身上撒盐，你要不要试试？”搓澡师傅询问道。
“撒盐？你该不会是想要烤了我吧。”黑子破天荒的开了1句玩笑道。
搓澡师傅则是打趣的说道：“那我应该在桌子下面放个火盆。”
粗大浴盐粒被搓澡师傅均匀的涂抹在黑子身上，那种手法确实像极了腌肉。
涂抹全身之后，搓澡师傅将1块毛巾搭在了黑子身上，双手用力按压了下去。
“你什么时候还会做按摩了？”黑子询问道。
搓澡师傅长叹1口气：“现在岁数大了，身体好多0部件都快长锈了，再不自己保养保养，恐怕活不了多久了，来翻个面。”
黑子顺势从床板上正了过来，双眼看着正在给自己搓澡的师傅喊了1句：“强哥。”
宋建强哎了1声，两个大男人表达自己情感的方式十分特殊，特殊到无言胜有声。
“强哥，雯雯的事情我听说了。”黑子应声说道。
“你才出来，我本来是想让你好好休息1会儿的。”宋建强无奈道：“可是...”
黑子摇摇头道：“强哥，他们在哪？”
“赵3河已经把他们看起来了，在海边的1艘破旧渔船里面，白江本想着连夜送他们离开的。”宋建强解释道。
“家伙儿呢？有要求吗？”黑子业务熟练道，似乎对于这种事情他已经习以为常。
“没有具体要求，最好别用枪，要不然屁股太难擦干净。十几年以前，你对沙自青开的那1枪，我花了很大力气解决的。”宋建强说道。
“对不起，给强哥你添麻烦了。”黑子道歉道。
宋建强连忙摇头：“说什么呢，本来就是我找得你，这件事情结束以后，你就休息1阵？想不想去外地或者国外？”
黑子摇头道：“不了，强哥你现在身边缺人，我这次把事情做的干净1点，你帮我在楼下支个摊子吧，买点水果或者蔬菜，我不想动了，守着我爸心里还踏实。”
“也好，现在咱们产业大了，再也不是原来的小打小闹了，开个水果店吧，这样我去买水果，你还能够给我便宜1点。”宋建强笑着说道：“东西都已经准备好了，给你放在车上了，还有十几万块钱。”
“钱就算了，你知道的，我没地方花钱。”黑子拒绝道。
“现在不如原来了，会点外卖吗？不会的话我让胖子交你。”宋建强半开玩笑地说道。
黑子摇了摇头，他已经在看守所度过了自己3分之2的时间，外面社会发展太快了。
“好了，洗完了，1会儿冲1下，你的旧衣服我扔了，给你换了1套新衣服，我在外面等你。”宋建强拍了拍黑子肩膀说道。
换了1身干净衣服的黑子重新坐在宋建强面前，就连1向不可1世的于彪也只是站在1旁。
“胖子，坐车上看不出来，现在看起来你好像又胖了。”黑子打量了1番于彪说道。
于彪连忙讨好道：“这两年我享了1点福，黑子哥，您放心，所有事情我都给您安排妥当，外面那辆车就是给您的。”
于彪指了指那辆崭新宝马车，黑子看了1眼，询问道；“自动挡的我开不惯，有手动挡的吗？”
“还有1个辆老款帕萨特，本来打算卖了，您要是喜欢，现在就开着走。”胖子呲着牙笑道。
宋建强朝着于彪递了1个眼色，于彪立马心领神会，从背包中掏出两款手表。
1款是崭新的劳力士，1款是老款的天梭。
黑子连看都看旁边的劳力士，直接如获珍宝地捧起老款道：“强哥！”
宋建强笑着说道：“当年你说手表掉山里了，我找人给你捡出来的。”
于彪在1旁帮腔道：“大哥，雇了2百多名村民，找了两天1夜才给你找到的。”
“我知道这是你爸给你留下的东西，也算是1个念想，好在手表不错，这些年我经常找人帮你养护，你试试？”宋建强摘下手表放在黑子手心说道。
黑子应了1声，眼神还是变得有些浑浊，失而复得感觉只有丢失过东西的人才能够感受道。
“这款手表是今年劳力士新出的，你带着，也算是对得起你爸临终之前的嘱咐，混出1个人样来。”宋建强道：“对了，我让老6买了1片风水宝地，给弟兄们修了几栋房子和别墅，剩下的1块，我让1个大师看了看风水，辟了1块墓地，也算是给兄弟们生老病死1个归宿，我把你爸的坟也牵了过来。原来那块地方，深山老林的不吉利。”
“谢谢强哥。”黑子有些哽咽道。
“好了，剩下的事情胖子告诉你，我1会儿还有1个会，就不多陪你了，等你水果摊开了，我有时间去给你捧场。”宋建强早已经换上了属于自己的西服皮鞋，用手抻了抻自己西服的领子说道。
“行。”黑子不知道如何表达自己情绪，只是肯定的点头说道。
半个小时之后，黑子和于彪1起下楼。
“东西都给您收拾干净了。”于彪提醒道。
“辛苦了。”黑子坐上车扬长而去。
1旁的小弟则是替自家老大愤愤不平：“胖哥，怎么回事？这家伙儿是谁，怎么看起来那么厉害，我看您遇到白江他们的时候都没有这么给面子。”
于彪冷笑道：“白江？那算是什么东西，狗屁不通的东西，给我黑子哥提鞋都不配！”
于彪话音刚落便得意洋洋的说道：“老子当年可是给黑子哥提过鞋的！”
这种事情也能够拿出来值得吹嘘？身后的几名小弟面面相觑，咱们胖哥脑袋让门夹了？原来不是这样的啊？
这些小弟哪里懂得，宋建强家里的会客厅里面，永远摆放着5把椅子，而即使是宋建国，于彪，红姐这样的心腹却从来没有坐过宋建强旁边的那1把椅子，按照宋建强的原话来说。
“这个世界变了，总有1天我们真的都不再适合这个江湖，那么原因就只有1个，那就是我们太过于念旧了。”
于彪记得很清楚，那是1部香港老电影《喋血双雄》上的经典台词。
坏人不1定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坏事，好人不1定做的所有事情都是好事，好人和坏人的定义很模糊，总而言之，他对你好，就是好人，对你不好，就是坏人，这是于彪的价值观。
多年之前的于彪还是1个学习优秀的高中生，在那个受到古惑仔影响下的校园环境下，许多人开始收取保护费。
从小父亲去世，母亲病重，无依无靠的他便成为了所有人欺负地对象。
于彪记得很清楚，那是1天傍晚，因为没有凑齐保护费的他再1次受到了校园霸凌。
生怕挨打的他不敢回家，像1只无头苍蝇1般开始在巷子里面乱转，望着骑车而来的小混混们马上就要将自己包围，无依无靠的他推开了那1扇写着果园专卖的大门。
因为他曾经听说过，这里的两个老板都是黑社会，当道德和法律无法保护于彪生活的时候，那么黑社会就成为他最后的希望。
于彪永远不会忘记那1天，落日余晖之下的果园店铺没有开灯，店铺内唯11台家电便是那1架老式上海华生牌的电风扇。
两个男人1个躺在躺椅上，1个躺在沙发上。
于彪忽然闯入吸引了两个男人的注意。
“我听说你们是黑社会，我这里有两块钱，我给你们当保护费！”于彪直接开口说道。
两个男人对视1眼扑哧笑出声来。
“黑子，咱们什么时候成黑社会了。”
“强哥，我也不知道，不过高中生还让人欺负成这样，也太丢人了。”
两个男人朝着于彪慢慢走了过来，黑子看了1眼于彪的校服说道：“怎么不好好读书？”
“我不想再受人欺负了！”于彪不知道从哪里来的勇气大声喊叫道。
宋建强走了过来，将那两张被揉搓成纸团的红色1元钞票塞到怀里说道：“两块钱？好像也就购买6根羊肉串，还不算啤酒。”
“等我卖破烂赚了钱我就还给你们！”于彪眼神坚定的说道。
宋建强和黑子对视1眼后，笑出声来。
黑子看了看自己脚上的人字拖，然后看了看躺椅下的皮鞋说道：“我的鞋在那里，你能帮我拿过来吗？”
宋建强本来以为这么说可能就会让这个本来有着大好前途的高中生低头。
可是于彪肯定道：“我去拿。”
后来，事情就变得很简单了。
那些小混混再也没有骚扰过于彪，于彪顺利的读完了高中，可是却没有上大学，因为大学的费用他们家承担不起，他去了果园工作，当宋建强准备开始转行砂石行业的时候，黑子便消失了，从那天以后，于彪便成为了宋建强的头号打手。
长水市所有地痞流氓都知道于彪文化水平不高，可是只有宋建强和黑子知道，这个只比他们小45岁的孩子，曾经考过年级前2十。
所有人都说道路有千万条，可是当你没有选择余地的时候，道路只有1条。
而于彪要走的这条道路的路费就是那两张皱皱巴巴的红色1元钞票。
于彪有1次卖完了破烂，准备交第2次保护费，可是受到了拒绝，宋建强摸了摸这个小胖子的肚子，让他拿着这钱给老娘和他自己买点好吃的。
“你给我的是终身保护费，我1块，你黑子哥1块。”宋建强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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