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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7. 不要命 谁干的?

17. 不要命 谁干的?


17.  不要命  谁干的?: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夏鸢蝶并不清楚发生了什么。

  一班队伍后排隐隐传来[sao]乱动静时,她正在被老苗量着身高,准备往队伍里安[cha]。她个子在南方算高,但在北方不太够看,勉勉强强也只能混个中前排。

  正在老苗欣慰说:“行,你就站这儿。”

  后排就忽地传来一片哗然。

  男生女生们都回头去看,老苗也皱着眉绕过队伍:“怎么了?”

  队伍里不知道谁憋了句:“烈哥把滕历行踹了个大马趴。”

  连后边的二班和三班都惊得不轻,正往这边探着脑袋看,过去的老苗脸[se]有些黑:“游烈,你又扰乱纪律!”

  游烈低嗤了声,不在意地挪开眼。

  摔了个五体投地的那个男生,也就是滕历行,这会儿刚狼狈地从地上爬起来不久,见老苗过来,他几乎是本能就往老苗那边躲了躲。

  老苗的眼神就扫在他身上:“怎么回事?游烈为什么踹你?”

  滕历行卡了个壳,眼神躲闪,支支吾吾。

  这边闹了动静,一班二班也都安静了,压着声往这边看热闹。

  老苗见滕历行不开[kou],皱眉看向队列。

  余光扫过那位没事人一样懒懒散散杵着的大少爷,他也压根不指望游烈能替自己解释什么,就干脆望向其他人:“你们说,到底怎么回事?”

  老苗是个某些时候都特奇怪又较真的人。

  换了别的老师,这会儿为了不让年级领导注意,肯定各打五十板子就扔出来罚跑了,但他不,他就非得弄清楚谁对谁错——虽然还是都得罚,但得分个是非轻重。

  被老苗一眼扫下来,男生们眼神避讳,尤其是方才参与讨论的几个,更是缩着脖子不敢抬头了。

  后排女生里,有人忍不住:“老师,是滕历行嘴贱,他先说夏——”

  “我的。”

  游烈忽皱了眉,打断那个声音。

  开[kou]的人被这句冷冰冰的一梗,余话下意识咽了回去。

  游烈从队里走了出来。

  他神[se]厌倦地掀回眸,唇角薄勾,显出几分少有的桀骜与戾气。

  “想踹就踹了,哪那么多原因。”

  “——?”

  老苗拧眉:“游烈,你好好说话,少逞凶。昨天逃月考那事我还没跟你算完呢,什么叫想踹就踹,你还怕挨不上处分是吧?”

  游烈眼尾压着几分倦淡,低头笑了:“您要是不信,要不我再当您面踹他一脚。”

  话尾时他撩眼,往滕历行身上一落,漆眸里不见半分笑意,冷恹霜凉。

  滕历行本想“自首”的话顿时噎住了。

  老苗显然被这个回应气得不轻:“行,我看你今天就是不挨罚不舒服——跑圈吧,全年级三圈,你六圈!”

  游烈垂了眼尾,敷衍应了声,长腿一踏就往前跑去了。

  烈[ri]酷晒,男生黑T被风轻轻鼓[dang]。只露出一截冷白的后脖颈跟着他跑动而上下起落,像堆雪似的海[chao]推涨。

  凌厉的椎骨棘突在黑T边缘时隐时现,看着[xing]感又张扬,轻易就抓着了所有焦点。

  他跑得不疾不徐,也不在意那些目光,很快就渐渐远去。

  队伍中前排,夏鸢蝶收回视线。

  耳旁杂音正乱。

  “烈哥这是又惹什么事了?之前也不见他跟谁起冲突啊,昨天提起云欢,他不都直接甩手走的?”

  “嗐,估计就是心情不好,大少爷拿人泻火呢。”

  “……”

  没几句后,跑[cao]铃声响起,一班队伍肃整,带头开始向前跑去。

  夏天跑[cao]属实是人生噩梦之一。

  学生们最巴望的事情就是跑[cao]前突然下场大雨,好叫校领导死了折磨他们的心。

  山里住惯了,[jiao]通又不便,因此夏鸢蝶觉着还好。

  回到教学楼最顶楼时,她也只是脸颊微微泛红,连呼吸都平稳下来了,让旁边累得一个字都不想说的乔[chun]树感慨万分,只剩给她竖拇指的力气了。

  乔[chun]树的体力告罄,两人上来得比大部队还要晚些。

  她们进教室时,班里已经快坐满了。

  但教室里诡异地安静,尤其夏鸢蝶一踏进来,教室里的大半目光忽然就聚上来了——带着复杂或是同情的眼神。

  夏鸢蝶微微一停。

  正在她心疑时,就听走在前面的乔[chun]树突然爆出了声:“——谁干的?”

  “……”

  夏鸢蝶心里空了一拍。

  她上前,绕过乔[chun]树,然后就见到了最前排的课桌前,书本文具散落一地,游家送给她的新书包倒在旁边,被踩上了污脏的脚印。

  “——”

  夏鸢蝶呼吸都窒了下。

  她在那堆杂乱前蹲下,细白微颤的手伸出去,拿起了最上面的东西。

  是她那个被人嘲笑过很多次的“随身听”。

  只是它现在已经有些支离,被摔得凄惨,棱棱角角都是磕痕,后盖整个掀开了,认不出的部件从她拿起的手里零碎掉下,前盖里没取出的英语磁带被扯了好长一截,从夏鸢蝶手里跌下,半坠挂下来。

  夏鸢蝶蹲在地上,想把它安回去,但手指忍不住地颤。

  ——她知道,这个随身听很老旧,也很过时。

  但是这是[nai][nai]从乡镇政府的补贴里,一个[ji]蛋一个[ji]蛋偷偷瞒着她省下来、然后从别家换来的。

  因为耳背所以说话总是很大声的[nai][nai]把它拿给她的时候,笑得像个老小孩,满脸褶子都高兴又期盼,她总喊她小虫,因为不认几个字,夏鸢蝶三个字里她只认识那个虫字偏旁,但她说别人有的,我们小虫也会有的,她说你就去好好读书,等将来有出息了就别回来了,[nai][nai]在山里住了一辈子,总有法照顾自己的……

  它是她最贵的东西,本该永远都是。

  现在它坏了,碎了,修不好了。

  再也修不好了。

  “到底是他妈谁干的!”乔[chun]树跑得[kou]干舌燥,声音都哑,但还是气得咧着嗓子拍桌。

  “……”

  夏鸢蝶拿着随身听,慢慢站起来。

  少女脸[se]苍白,在那副有些大了的黑框眼镜的衬托下,更显得清瘦,下颌都尖得羸弱。

  只是那张脸上此时半点情绪都不见,死水似的。

  教室里有人犹豫着起身:“我是第一个回来的,我回来时候就这样了,应该,不是咱班人干的。”

  “……”

  夏鸢蝶拿着随身听,走到桌前,她将那盘磁带拿出来,然后捏着支零破碎的随身听转身往外走。

  乔[chun]树被擦肩而过的少女眼尾的情绪弄得心里一颤。

  她下意识扭身:“你去哪儿?”

  “监控室。”女孩声音平静,静得叫人不安。

  “——”

  夏鸢蝶走到门[kou]时,正赶上跑完六圈的游烈回来。

  黑T吸热,他正烦躁地微皱着眉,屈起的指骨捏着领[kou]一掀一落,薄厉的锁骨连着衣下起伏的胸膛线时隐时现,游烈才刚要转进教室,漆黑眸子就扫见差点撞进他怀里的少女。

  确实是差点。

  小姑娘像是空了焦,连路和人都不看了,要不是游烈不幸有那么几次碰上疯子往怀里扑的经历,条件反[she]地垂手拦了她一下,她就真得撞他怀里了。

  ——可还不如撞上。

  游烈本能拦那一下,正触及少女胸前被衬衫束缚的柔软。

  凌厉腕骨蓦地一僵,跟着像被烫了下似的,一颤,电似的落了回去。

  “我……”

  然而像是毫无感觉,少女甚至没有抬头看他一眼,就从他身旁空隙绕了过去,径直下了楼梯。

  “夏鸢蝶!”乔[chun]树着急地跟着追了出去。

  游烈停了几秒,掀起漆黑的眸,扫回教室内。

  那堆狼藉实在很难不注意。

  男生凌冽漆黑的眼底像是起了一层薄怒,但在将情绪蒸霨得滚烫时,又被他自己慢慢抑了下去。

  游烈走过去,单膝屈起,蹲下。

  随他开始整理和捡起书本的动作,刚掀起低议声的教室里像是又出现一股无形的力,将所有人压得一窒。

  等一切归拢好,游烈将女孩的书包提了起来。

  上面两只脚印,看着不大,三十六七码的样子。  17.  不要命  谁干的?:有声小说在线收听。  游烈抬手,没什么情绪地从裤袋里摸出手机,另一只手里的书包拎起来些,对准了相机焦点。

  “咔嚓。”

  拍了数张照片,存入。

  然后游烈收回手机,抬手拍掉了书包上面的脚印灰土。

  那双漆眸半垂遮着,睫尾长敛,看着和平[ri]里散漫倦怠的大少爷没什么区别。只是大半个教室都不知道怎么的,一声都不敢吭。

  直到那块脚印基本擦拍掉了。

  游烈将书包放在整齐的书本旁,支了下眼皮,他嗓音低着些运动后倦懒的哑,[xing]感却冷恹:“丁怀晴在几班。”

  “——!”

  教室里一时哑然,神[se]有一个算一个地复杂,[jiao]流[yu]都快爆表了还得憋着。

  “九……九班。”不知谁小声说。

  “谢了。”

  游烈转身出了教室。

  几乎是卡着男生跨出教室那一秒,哄的一下,班里压着的噪声都爆出来。

  “我靠我靠是丁怀晴吗?”

  “同桌让位!快,去九班看看!”

  “疯了吧卧槽,烈哥这是得去干什么啊?”

  “丁怀晴是因为烈哥才这么针对新同学吗?好惨,随身听彻底成破烂了。”

  “……”

  热闹动静里,一帮胆大的学生涌出教室。

  连带着走廊上其他班的都有人听见动静以后,也都混进了看热闹的队伍里。

  九班是理科普通班,纪律比楼上的几个实验班乱多了,疯闹笑骂的声音混杂在教室和走廊里——

  直到那道凛冽身影出现,所过之处像缓慢按下的消音键,新德中学没人不知道这位大少爷的名号,只是也没人见过他来到别班的楼层内。

  而陌生的瞩目里,游烈一步未停,直到九班门[kou],他直转,跨进教室。

  吵闹的九班教室,从门[kou]那一点,安静席卷。

  九班众人目瞪[kou]呆地看着走上讲台的冷峻身影:教室门[kou]的人在眨眼睛,过道里的俩男生撕着对方的衣领停下,还有前排一个女生激动地捶着同桌,看表情似乎随时能出声尖叫。

  教室外的“观光团”也已到了,蜂拥地挤在门[kou],探头踮脚,但没一个敢进去的。

  游烈垂睨着眼,漆眸漠然扫过。

  最后停在了教室最前排、最里面靠窗的位置。

  他对上了正涂着睫毛膏就被朋友拍起来的丁怀晴的眼睛。

  丁怀晴脸上被打扰的恼怒一下子转成惊喜,睫毛膏都扔下了,喜悦溢于言表:“烈哥,你来找我的吗?”

  “鞋码。”

  游烈顺着讲台走过去。

  “啊?”丁怀晴笑容一僵,有些懵,对着那人的眸,她忽然想起上周在体育馆楼外的游烈,还有他那时候的眼神。

  也是这样,叫人浑身发冷。

  只是在游烈刚踏下讲台的那一步,还未走到丁怀晴桌前,教室门外忽起了惊异的杂声。

  察觉了什么似的,游烈停身,回眸。

  转进视线里的女孩没有情绪,她步伐平疾地进了教室,路过讲台时摘下眼镜,一步未停地搁在讲桌旁,然后一直走过他身前极近的地方——

  像一阵凛冽又燥热的风。

  她停在了离他一米外,丁怀晴的桌角旁。从头到尾她没看任何人,只有丁怀晴。

  丁怀晴脸[se]变了变,“你……”

  第一个字甚至没能完全出[kou]。

  “砰!”

  一声重响,少女手里报废了的随身听狠狠掷在站起的丁怀晴面前的桌上。

  碎片溅开。

  教室里外死寂一片。

  “——”

  被这一下突变吓得脸[se]刷白的丁怀晴,在几秒后才僵硬着反应过来,她脸一下子涨红,愤怒地离开座位:“你有病吧?!”

  夏鸢蝶视若未闻,眼睫都没眨一下。

  她苍白的脸微微仰起,声音轻而平静:“你知道我比你们多了什么吗?”

  丁怀晴快气疯了,从小到大只有她欺负别人的份,就没人敢这么对她。

  偏偏……

  丁怀晴转了下脸,看见原本走来的游烈已经退了一步,此刻就靠在教室最前一扇窗的窗台旁。

  他懒洋洋地支着长腿,眼尾冷淡垂着,漠然得像在旁观一场闹剧。

  游烈在,她就不敢先动手。

  丁怀晴咬了咬牙,转回夏鸢蝶,挤出个讥讽的笑:“你能比我多什么?乞丐一样的,靠谁施舍才能进学校吧?你多了什么,多了不要脸吗?”

  “……”

  窗旁,游烈眼角一跳,睫睑缓撩起来。

  他轻[tian]了下槽牙,肩线[yu]直。

  要是高腾在,现在应该已经在预备起跑了——毕竟他最清楚,这基本是游烈要情绪爆发的前兆。

  只是在那以前。

  “是,多了不要脸,”

  少女竟应声,她抬起没了镜片遮掩的眼眸:

  “也可以不要命。”

  教室里骤窒。

  来不及反应,丁怀晴只觉着头皮一麻。

  下一秒,夏鸢蝶已经揪住她衣领,狠狠将她拽抵到大敞的窗户前!

  看起来单薄瘦弱的少女不知道哪来的力气,竟几乎将丁怀晴整个人提起来,上半身倾在窗边,松散的长发都被风卷向窗外——

  窒息般无人回神的死寂里。

  夏鸢蝶扣着丁怀晴,在她骇然放大的瞳孔和惊到失声的惧愕里俯近。

  琥珀[se]的瞳眸空[dang],少女轻声。

  “丁怀晴,你要是再来招惹我一次,我就拉着你从这层楼一起跳下去——”

  “四楼够摔死人了,谁命大,谁活。”

  掷地的话音里,少女眼角终于泛起狠厉的薄红。

  “——”

  游烈一动未动,原本的松弛懒散不复,他近乎僵滞地停在两人半米之外的窗旁。

  望着近在咫尺的少女,他无法挪开眼。

  就在回神的那一秒里,游烈仿佛听见心底有什么东西,轰的一下塌了下来。

  像漫天灿烂的烟火在胸膛里炸开然后坠落,滚烫的、兴奋愉悦到令人颤栗的热流淌进四肢百骸,向下汇合。

  游烈迫着自己偏过脸,望向窗外。

  但视网膜上好像还残留着那样的影像。

  身如薄弓的少女,清瘦却白皙紧致的腕肘,暴怒下微微起伏的胸脯,扬如雪刃的下颌,内咬到沁红的唇,坠人的浅[se]瞳孔,

  还有少女细长眼尾处,生生叫情绪[bi]出的两抹艳丽的鸢红。

  “…………”

  修长凌厉的指骨根根攥紧,血管在游烈冷白腕背上凶绽,像拉满弓的弦。

  过窗的风拂过,额前碎发锐垂过深长的眼尾,遮了他黢黑而晦深的眸,凌冽里藏起几分狼狈。

  可脑海里的画面不受控地变幻。

  明明是假的,却告诉他那抹艳红也可以受他掌控支配,任他施为,将它染得更深。

  这是游烈人生里第一次清晰认知到,自己的想法可以有多可耻、可恶、不堪。

  还好理智尚在。

  烟火坠落的[chao]涌终究褪去。

  游烈望着窗外,喉结在修长脖颈上缓滚动了下——

  差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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