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章 钟情妄想症
022
第二天。
一大早,窗外还泛着白雾,[ji]都还没有打鸣,他的房门就被敲响了,“郁哥!郁哥!您醒了吗?”
床上的郁觅挣扎着用被子盖在脑袋上,磨蹭了一会儿,认命地去开门。
江海洋站在门外,“郁哥早!”
郁觅没有什么力气地嗯了声,他打了个哈欠,慢吞吞走进浴室去洗漱。
江海洋关上门,将早餐放在桌上,没有坐郁觅经常窝着的沙发,而是坐自己的小板凳,低头又检查了一遍今天要带的东西,对了一遍时间表。
过了一会儿,浴室的水声停了。
郁觅换好了衣服走出来,眼睫毛上还挂着几滴晶莹的水珠。
他一边走一边用纸巾擦干脸,坐下后,将纸巾丢进垃圾桶。
系统没忍住把昨天的事情向郁觅汇报:【凌晨的时候,沈宴没忍住偷偷去了您的房间,我看您睡得太[shu]就没打扰您。】
“嗯,”郁觅懒懒道:“他做什么了?”
【他穿了您留在衣柜里的衣服,用了您的浴室洗澡,然后在您的床上睡了一觉。】
【这算不算是趁虚而入?】
郁觅嗯了声,似乎早就预料到他会这么做,[cao][cao]吃了几[kou]面包,“我知道他忍不住。”
吃完早餐,郁觅出门。
在等电梯时,身边站过来一道[shu]悉的声音,朝他打招呼,“早。”
宋君浩站在电梯前,神清气爽,手里还拿着保温杯和剧本,没有什么影帝的架子。
电梯门在他们面前打开。
宋君浩和他一同走进去,电梯门关上后,他看着光洁的电梯内壁,倒映出身边郁觅的模样。
郁觅看起来[jing]神颓靡,脸[se]甚至比昨天看起来更加苍白,垂着眼睫,唇上没有血[se],看上去迟缓凝滞,随时都有可能会倒下。
没有休息好就要上工,是个人都会有很大的怨气。
宋君浩沉默了一会儿。
他平[ri]并不怎么关注娱乐新闻,但昨天他都看到了那些铺天盖地的负面新闻。
郁觅不可能没看到……
作为一个刚出道没有多久的新人,不可能对大量恶评无动于衷,一旦陷入了极端的负面情绪,可能会摧毁他的信心。
宋君浩的[xing]格不是喜欢多管闲事的人,但郁觅是他的对手戏演员,要是他的状态不佳,会影响到自己的拍摄。
在电梯里的数字跳到负一层时,宋君浩才再次开[kou],“我一开始选择演戏的时候,也被很多人否定过,你比我要有天赋。”
郁觅看了过来。
宋君浩继续道:“昨天的热搜我看到了,你不用放在心上,那些话无视就好。”
-
早上的薄雾还没有散开,剧组就已经开始忙碌搭建的拍摄场地了。架梯子,摆放道具,调整灯光。
当工作人员看到宋君浩和郁觅结伴而来时,都不
由地回头、又回头,多看了几眼。
真的有点不可思议。
宋君浩上映的电影票房起飞后,还顺利拿了奖,人气[kou]碑都不错,进组之后多的是演员三番四次过去巴结,但这些人全部都铩羽而归。
于是演员之间都暗地里说宋君浩[xing]格差。
高傲、难接近、不懂变通。
怎么郁觅没有来多久就成功了呢?
宋君浩向来对其他人的看法不在乎,旁若无人地向郁觅发出邀请,“你不介意的话可以来我休息室,我们可以顺带对一对台词。”
“好。”
几个小演员看着宋君浩把郁觅带进了自己专属的休息室,眼底羡慕又嫉妒、
“宋影帝也不是那么不懂人情世故啊。”
“那个的新来小爱豆也不简单,这么快就知道巴结讨好。”
“话说他到底什么来头啊?”
大家都在娱乐圈里混了这么久了,还真的不太相信郁觅单单凭着一张脸,拿到这么好的资源,还让张导和宋君浩都对他青眼相看。
如果不是家世背景强悍,那就只有一种可能……
出卖身体。
--
沈氏大楼。
沈宴坐在办公桌前,眉目森冷,眼底带着点没有休息好的青紫,手边放着一杯刚冲好的咖啡。
昨天他在郁觅的房间,闻着衣服上的味道,太激动导致一夜没睡,半夜还起来冲了个冷水澡。
他抿了一[kou]苦涩的咖啡,对面前的助理凉凉开[kou],“片场那边怎么样了?”
助理凛然站直,“郁先生看起来挺适应的,今天很早就到片场了。”
“他和对手戏的演员宋君浩相处得也不错,两人听说早上是结伴到剧组的,宋君浩还邀请郁先生去自己的休息间对戏。”
他说到这儿,似乎见沈总的脸[se]更加难看了。
助理犹豫着还要不要继续往下讲,就听见沈宴几乎是咬着后槽牙,声线冷得粹冰,“继续说。”
“好,好的,”助理被吓得咽了咽[kou]水,倒豆子似的全部说了出来,“还有就是剧组里有些小演员在传,说郁先生能进剧组,是因为张导有、有不正当的[jiao]易关系,还说,还说郁先生一进组就讨好巴结宋君浩,是想——”
“够了。”
沈宴冷冷止住他的话,幽深的眼底一片冷然,紧皱着眉头,死死压制着自己的怒火。
这是助理第一次见沈宴发这么大火。
他吓得僵在原地。
在生意场运筹帷幄,处变不惊的人,此刻没有半分商人的从容,他胸膛随着深沉的呼吸起伏,像是处于暴走边缘的一头野兽。
许久后,他哑着嗓子道:“你出去吧。”
听到这句话,助理不敢耽搁半秒钟,迅速离开了这间气压极低的办公室。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
沈宴虽然极力想要平复下来,但只要是牵扯到郁觅的事,他就不可能
以正常的方式思考。
反而越想脸[se]越难看。
这些人凭什么造谣他的宝贝?
甚至还想为了这破资源做不正当[jiao]易,真的是笑死,他的宝贝怎么可能会做这种低劣的事?
反而是这些有眼无珠的人,真的当他宝贝是这么好欺负,人人都可以踩上一脚的吗?
沈宴打开了自己的工作[ri]程。
上面写得满满当当。
他啧了一声,忽然觉得这些事务繁琐又枯燥。
算起来《狐妖记》也是他投资的项目之一,他以投资人的身份去片场巡视一遍。
这再合理不过了吧?
他没有犹豫,通知秘书将第二天的所有事务都往后推,空出了明天一整天去片场察看。
秘书又确认了一遍,“您亲自去片场吗?”
或许对于一般的影视公司而言,过亿的投资尤为重要,会郑重的作为重点项目对待。
但对于他们这种规模的集团而言真的不算什么。
沈总根本没有必要亲自去。
更别说被他延后的那些会议和项目,每一个的价值,都是这个小投资所不能比拟的。
“嗯,我亲自去。”
一想到明天可以真的面对面见到郁觅,还可以看到他拍戏的样子,沈宴先前的[yin]郁顿时一扫而空。
既然他选择去了,就不会让那些小人再揣度他老公!
沈宴道:“帮我准备一些探班的伴手礼。”
-
第二天,清晨。
h影视基地。
剧组依旧在忙碌,各种建筑材料堆在地上。
只听见远处传来[jiao]谈的声音。向来在片场不苟言笑的张导,此刻身子微微佝着,脸上挂着讨好的笑。
“沈总,您亲自过来跑一趟,我们都没有提前做准备。片场条件有限,您多担待。”
“没事,”沈宴道:“你们照常做自己的事情就行,不用管我。”
片场里所有人看似还在忙碌着手上的工作,但一个个都竖着耳朵,眼神偷偷往远处同个地方瞥去——
男人一身铅灰[se]的手工西装,气质冰冷贵气,有着比明星艺人更加出[se]的长相,带着久居上位的气场和威压,他的身后还跟着助理和秘书。
财阀世家从小锻造出来的矜贵气质,是举手投足之间不经意的从容,就算是普通人也能一眼看出来。
更别提在他身边招待的张导,从他恭敬谦卑的态度里也可见一斑。
他们小声道:“好眼[shu]……”
一名演员忽然惊讶地捂住嘴,满眼都是不可置信,“我想起来了,沈宴啊!”
这可是真的大佬!
这样的大人物居然会来他们的片场巡视?
这也正好印证了前段时间的传闻,这部片子是在强大资本下才提前筹划开拍的……
沈宴扫了一圈忙碌的片场,微微蹙了下眉,毫不掩饰此行的目的,
“郁觅呢?”
又是郁觅?
这么多大佬,
怎么一个个都被拿捏得死死的?
张导听到[shu]悉的名字,
愣了下,犹豫道:“还没有到剧本研讨会开始的时间,不太清楚小郁来了没有,您要不在这坐着等会儿,我让人问问?”
沈宴道:“不用,我去转转。”
他离开后,身后的助理把带来的探班礼物都发了下去。
“这真的是探班礼物吗?”
“这不是d家的香水吗?我查了一下,还是郁觅的代言?”
本来还蠢蠢[yu]动的演员们瞬间明白了,沈宴这来一趟,他们怕是一点抱大腿的机会都没有。
对方很明显就是冲着郁觅来的。
虽然提前猜想过郁觅背后有资本撑腰,但是任他们谁都没有猜想到居然来头这么大。
-
沈宴走到换衣间。
集体用的换衣间里堆放着一排又一排的戏服,并排放着十几个化妆台,都坐着演员在试妆。
他扫了一圈。
但并没有看到他想要找的那道身影。
“沈总,我刚才问过了。”秘书道:“郁先生去宋君浩的个人化妆间了。”
“宋君浩?”
“是的,”秘书道:“他也是这部电影的主演之一。”
沈宴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些耳[shu],昨天听助理汇报过,说他们的关系似乎处的还不错。
他走到另一间独立的换衣间前。
比起集体使用的换衣间,这边显得幽静许多,门上还贴着“宋君浩”的名字。
沈宴心里微妙的不适。
他微微侧过头,“为什么郁觅没有自己的化妆间?”
秘书被他问得哑然。
宋君浩是影帝,而郁觅还是个刚出道的新人,要什么专属换衣间啊?不怕被喷吗?
但他们沈总是谁,替自己的小偶像要个专属化妆间有什么问题吗?
一点问题都没有!
秘书低头记下要求,“我会让剧组改进的。”
沈宴满意地点点头,这才抬手敲响了换衣间的门。
“笃笃。”
来开门的是负责服装的工作人员,她看到门外冷峻的沈宴,愣了下,直觉告诉她这个人的身份不简单。
“您找谁吗?”
沈宴的视线越过来开门的工作人员,控制不住地落在郁觅身上。
只见他穿着一身纯黑[se]的宽松毛衣,将他衬得格外单薄。
毛衣的领[kou]很宽,他里面没有搭内衬,就这么虚虚挂在肩上,脖颈修长,锁骨线条清晰流畅。
他靠坐在椅子上,微微低着眼,化妆台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在眼下投[she]着一片浅灰[se]的[yin]影,很专注地阅读手里的剧本。
似乎是听到了身后的声响,他抬起头,透过镜子,看到了站在身后不远处的沈宴。
“沈总?您怎么会在这?”
一旁的江海洋带着讶异和惊喜,
连忙和郁觅述说:“郁哥,
之前在酒吧就是沈总帮您解围的,他还在车上照顾了你一路。”
郁觅回过头,微微眯了眯眼,沉思了几秒,似乎从记忆的碎片里想起来了这回事,但具体记不清了。
“我应该没有给您添麻烦吧?沈总。”
目光相抵的那一秒,一直隐藏在冰山下的[yu]念彻底暴露了出来,各种疯狂的幻想如同摧枯拉朽喷涌而出。
老公在看他。
老公还记得他。
这真的是太好了,明明都过去了这么久,他以为老公早就把他给忘干净了。
那是不是他在老公心里的印象还不错呢?
他心里升起了一种微妙的期待,身体也跟着[su][yang],不可自控的,密密麻麻的爬满全身。
沈宴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攥着,努力将耳边杂乱的各种声音压下,幽深发亮的眼眸维持着岌岌可危的冷静,声音比平时更加沙哑。
“没有。”
他无论表现得再怎么平静,剧烈跳动的心脏,已经完全出卖了他此时真实的心情。
郁觅比谁都更明白这位[jing]英的面具之下,究竟藏着多么低贱,卑微的本体。
他一直用自以为隐蔽的方式妄想着自己,甚至在他的房间安装监控,用粉丝的名义和他聊天,甚至昨天晚上还偷偷溜进他住过的房间。
而他现在苦苦维持着的形象,不过是翻腾内心的最后一层伪装。
“这位是?”
宋君浩忽然出声。
沈宴从思绪中剥离出来,才注意到房间里坐着的另外一位。
他见过这张脸。
在某部获奖的电影里,宋君浩的演技被推崇备至,甚至获得了最佳男演员的称号。
但现在看来,也不过如此。
沈宴并没有觉得他和普通的演员有什么不同。
反倒是他们共处一室,如果他不来的话,这两人刚才在干嘛?
才不到两天的时间,就这么相[shu]了?
这演得是真戏还是假戏?
这种嫉妒的想法像是掉在干[cao]堆的火星子,一沾上就不受控制的疯狂,火舌肆虐,烧灼着他的理智。
沈宴的脸[se]变得格外难看。
干脆把他换掉好了,这样就可以没有后顾之忧,不,还会有其他人再觊觎他的宝贝的。
可是怎么办呢?
他的宝贝那么漂亮,那么优秀,一定会吸引很多恶心的东西,抢走他的注意力。
不可以这样。
要是可以找一个没有其他人的地方,只有他们,老公是不是就会一直看着自己了?
“原来是投资商,”宋君浩听着身边人的介绍,笑着道:“沈总,您工作做得真细致,很少见到有人愿意像您一样,亲自到这种又脏又热的片场。”
沈宴的视线落在宋君浩的身上,不带什么温度,卡在喉咙的那句,“私人行程,和工作没有关系
。()”
“?()_[(()”
“原来如此。”宋君浩道:“刚才还有两处台词没有对上,小郁,我们再来顺两遍?”
“嗯,好。”
郁觅答应到一半,想起了站在旁边的沈宴,又朝他看了过来。
心脏被他看得滚烫。
沈宴即使不太情愿,但还是装作大方的从喉咙挤出一句,“去吧,工作重要。”
“好。”
沈宴并没有离开,而是从旁边拉了一张椅子,双腿[jiao]叠,身上的西装熨帖没有任何的皱褶,优雅的坐在两人身后不远处。
但他表现出来的神情并没有他嘴里说的那么好听,一双深潭般的眼睛,过分专注的注视着郁觅。
对台词并不需要和演戏完全一样,在过程中投入感情。
宋君浩做了这么久的演员,已经习惯了被人盯着看,但他还是第一次遇到这么专注炽热的眼神,甚至有些烫得反常,很难彻底忽略。
这种眼神,让他想到了一些极端的、没有底线,挖掘艺人私生活的狂热粉丝。
而被盯着的郁觅完全没有反应。
郁觅依旧低头看着剧本,像是太过于迟钝了,根本感受不出来身边人对他这么浓烈的意图。
宋君浩侧过头。
沈宴注意到他细小的动作,眯了眯眼睛,那灼热的眼神从郁觅身上挪开的瞬间像是遇到了强烈的冷空气,凝结成冰,冷冷地盯着他。
宋君浩想到了某种生活在[chao]湿丛林中的毒蛇,吐着剧毒的蛇信子,獠牙闪着寒光,就算是大型猛兽在剧毒下也不敢轻举妄动。
他不由心底发毛。
脑海里只剩下一个念头——
沈宴对郁觅绝对存在着一种不正常的占有和偏执。
“宋影帝?”
郁觅的声音将宋君浩的注意力唤了过去,“这句台词到您了。”
宋君浩看着毫无知觉的郁觅,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有世间最皎洁的月光,他喉咙滚了滚,[yu]言又止,终于决定要开[kou]说点什么的时候。
沈宴的声音忽然抢了进来——
“宋影帝状态看起来不太好,不要太勉强了吧。”
宋君浩对上他幽暗偏执的眼睛,理智告诉他,不应该为了郁觅得罪这种能量的人物。
独善其身是他一贯的原则。
这次也就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现,不干涉就可以了。
连他自己都不明白他在纠结什么,足足沉默了数十秒后,宋君浩才艰涩地开[kou]。
“嗯,台词先对到这吧。”
宋君浩说着起身,道:“差不多要到集合时间了,我先去会议室。”
他走出了房间。
() 其他人看眼[se]也跟着出去了,房间里只剩下他们两人。
向来习惯沉默的沈宴,罕见的主动开[kou],“我看到了你最近的代言,香水,卖得很好。”
郁觅的后肩胛骨倚靠着椅背,低着头,颈项到后背呈现出一条流畅的弧形。
提起这个话题,他似乎略带一种青涩的迷茫,漫无目的翻动手中剧本的动作,在不经意间暴露了他内心。
“没有那么好。”
“都是我的那位粉丝买来为我撑场面的。”
和舞台上总是高高在上,闪闪发光的爱豆不同,现实里,舞台下的小少爷并没有享受在成名的快乐中,他似乎有了很多烦恼。
是真切的会为这些事情牵动心绪,甚至藏不住半点心思,单纯的对其他人轻易的就吐露实话。
“说实话,这是第一次有人这么喜欢我,我都不知道要怎么感谢他。”
“之前就听说娱乐圈特别乱,很多金主砸钱砸资源,给自己喜欢的小明星。”
他说着话语顿了顿,抬起眼,带着几分雾气的迷茫,似乎是真的想要找一个问题的答案——
“你说他这么做,是不是也想包养我?”
“咳咳咳……”
沈宴以拳抵唇低低地咳了几声,脸颊和耳朵不知道是因为什么泛了一点薄红。
他万万没有想到郁觅会用这么单纯的表情和[kou]气,说出这种话。
但他话里的内容,却深深的吸引了他。
近在咫尺,梦寐以求的,他甚至产生了一种浸在水中漂浮的眩晕,斟酌了一会儿,小心翼翼地被吸引着从黑暗里爬出来,探出了[chao]湿[yin]暗的触手。
沈宴问道:“那你会答应吗?”
“沈总,”郁觅嘴角边带着醉人的淡笑,弯着的眼角像小狐狸一样狡黠,微微侧头,语调懒懒的,“原来你把我想成这种人啊?”
他的话里带笑,似有若无的笑意,在那张漂亮至极的脸上笼罩一层朦胧的白雾。
分不清到底怎样的他,才是真实的。
仿佛刚才透露出来的苦恼只是种伪装,他抛下,吸引着猎物上钩的一小块诱饵。
可明知道是陷阱,他也无法挣脱这种吸引力,一步步走进去,就算是以生命为献祭也毫无怨言。
“不,我并不是那种意思。”沈宴向来淡然的脸上出现了不同的神情,皱着眉头,“我向你道歉。”
“向我道歉的话,不如等会儿去帮我撑撑腰?”
“撑腰?”
“我不是没有金主吗?”郁觅说话的语气难辨真假道:“在张导这样的大剧组,我是新人,还是最让人看不起的鄙视链底层,没有后台可不行。”
娱乐圈确实是名利场,里面的人也大都看人下菜碟。
郁觅的担心完全是多余的。
就算他不出面,以郁家的势力也没有几个人敢多说半句,更别说沈宴已经早早地都已经打点安排好了。
即便是如此,
处于蠢蠢[yu]动的私心作祟,将这视作是一种特殊的邀请,沈宴轻轻点了下头,“我会去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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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需要我帮你吗?”沈宴的视线落在他手里的剧本,道,“对台词。”
“可以吗?”
“当然。”
宋君浩能做的,他自然也可以为郁觅做。
郁觅把写着台词的纸递给对方。
“将军。”
这是宋君浩所饰演的角[se]。
沈宴的心尖却奇妙地陡然一跳,没等他分清纸上写的台词,郁觅身上慵懒散漫的气质忽然被一种单纯的仰慕所替代了。
作为一只没有心计的小狐狸,他的血[ye]里仿佛都是泛滥的感情因子,单纯的喜欢上了救他于水火的威武将军。
沈宴捏着纸张的手指忍不住用力到发白,找到对应的段落,“你最近不要在这附近出现了,叛贼的支援军这几天一定会找到这里。”
郁觅似乎还不知道事情的严重[xing],愣愣地看着他,只对他话语里的“不要再出现”有反应,清透的眼睛里流露出几分伤心。
对上那双写满渴慕的眼睛,将军态度躲闪。
他只是随手救下这个青年,战场杀机四伏,他并不打算将一个什么都不懂的人留在身边。
但最终他还是选择拿出自己腰间的令牌。
“你不用怕,只要拿着这枚令牌,无论你走到哪儿,官府都会庇护你,保证你的安全。”
郁觅却仿佛没有看到那枚令牌,专注的望着眼前的将军,抬起手。
他的手指修长而尖细,带着一点凉意,像是怕再给眼前的人带来伤害一般,轻抚上将军唇角细小的伤[kou]。
“疼吗?”
沈宴却觉得自己被烫了一下,刚才郁觅和宋君浩对台词时,显然没有现在这么入戏。
“怎么会不疼呢?”
柔软的指腹在他唇角摩挲,滋生出一点细小的暧昧,如同下这一场绵长无声的[chun]雨般。
沈宴对此生不出半点抵触。
他明知这不过是戏剧里的一部分,可还是毫无抵抗力的沉醉,被压制依旧的情绪拼命挣脱困境,裹挟的贪[yu]肆虐。
他不自觉地往前了点,甚至想要张一张嘴,留住这得来不易的亲昵。
忽然,郁觅轻笑了一声,“沈总,你词呢?”
他毫不眷恋地收回了自己的手,随意搭在椅子扶手上,语调恢复原本的那股子散漫。
沈宴目光落在纸上,才恍然想起来,自己根本没有按照剧本上的反应,对他的靠近产生排斥。
可是他怎么能做得到呢?
郁觅碰他,用这么温柔的语气对他讲话,让他贪婪地想要获得更多,想要毫无底线地凑上去,深深嗅闻他的气味,纠缠他,引诱他。
郁觅听着系统为他汇报。
【攻略度+2!(目前进度82,请宿主再接再厉!)】
郁觅扫了一眼
() 他[jiao]叠的双腿,笔挺的西装裤看不出太明显的异常,而他也并不打算[bi]得太紧,让对方做出太出格的事。
他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沈总,我该去会议室了。”郁觅站起身,“一起走吗?”
--
会议室。
剧本研讨现场。
张导站在坐其中,和会议室里的其他演员一样,频频分心往后看。
沈宴并没有要离开的意思,他对郁觅的上心程度,远远超过了张诚的预料。
毕竟对于他这种程度的大佬而言,钱是最不缺的,缺的是时间和[jing]力。
而他在这里就是最好的证明。
无论他和郁觅之间是什么关系,从今天之后,都不会有人再敢对郁觅态度轻慢。
“来,人员都准备好啊,全场保持安静。”
郁觅的视线落在宋君浩的身上,看着眼前人。
坐在旁边的沈宴有几分失神,唇角似乎还残留着郁觅指尖微凉的触感,但看到郁觅朝宋君浩看去时,他很快从回忆中醒了过来。
昂贵西装下的手紧握,因为太过于用力,手指深深嵌在手心。
[shu]悉的片段在他的眼前再度上演,只是他不再是戏中人,仿佛在郁觅对面的人是谁都无所谓,他都一样可以赋予同样的情绪。
这只是演戏而已。
沈宴双眼发红,呼吸急促而深沉,视线缠绕着郁觅。
他一遍遍劝诫自己冷静下来。
一旦他做出什么偏激的事情,万劫不复的将是他自己。
郁觅似乎完全把研讨当成了正式的拍摄,他根本没有在意其他人注视的眼光,似乎心心念念只有他眼前受伤的人。
可是他演的真的太好了。
沈宴看着自己魂牵梦绕的人,却对着其他人说着关心的话,即使是戏中的桥段,他的心脏还是忍不住的酸涩难捱,嫉妒的[yu]望将他的双眼烧得通红,快要将他的理智焚烧殆尽。
听说有很多演员会因戏生情,成为情侣或者结为伴侣。
一想到有这种可能,沈宴内心的嫉妒和酸涩[jiao]织,无法排解出去的情绪崩裂。
藏在昂贵西装下的指甲无意识地抓挠手肘内侧,抓出了一条又一条狰狞的划痕。
郁觅只想赶紧演完收工。
这一段的几句话背了十几遍,都快要背吐了。
漂浮在半空中的小白团子听着郁觅的内心吐槽,面上还能一脸深情款款,旁若无人的演戏。
宿主,真的太恐怖了!!
果然是越漂亮的越会骗人!
要是被攻略的是它,怕不是早就被骗的底裤都不剩了!
郁觅如同剧本那样靠近,和单纯的少年恣意不同,他身上有一种很少见的特质。
同样的动作放在他身上,总觉得有种说不出的涩气。
他抬起手,宽松的毛衣袖子往下滑了一小截,露出洁净的皓腕,从手腕腕骨突出的细
小弧度到指尖,白皙的指尖微微泛着红[se]。
沈宴记得那只手带来的,微凉、柔软的触感。
视野里的郁觅微微偏了下头,光线将一侧的脸隐没在黑暗中,却恰到好处地勾勒出他的轮廓,从鼻尖到唇、喉结。
“疼吗?”
沈宴听见镜头那边郁觅的声音,心头陡然一跳,仿佛有一张无形的大网在在自己的身边张开,将他紧紧缠绕。
他捂住了自己手腕内侧的伤痕,如他永远都不会暴露在阳光下的[yin]暗念头。
为什么永远都是他像老鼠一样躲藏呢?
“卡——”
郁觅听到喊停的通知后,挪开了自己的手,往后撤了两步,拉开一段十分礼貌的距离。
周围的空气终于重新流动起来,快要窒息的沈宴获得了喘息的机会。
郁觅低头看着剧本,“刚才那场我有哪里不对吗?”
“不,是我的问题。”
宋君浩很难描述那种心跳陡然加快的感觉,在众目睽睽之下不专业地愣住,一时间忘记了自己的片段。
面对小狐狸突然而来的喜欢,将军内心虽然有触动,但出于谨慎,他本能还是排斥拒绝的。
但郁觅演得太好了。
他没有办法抵抗,或许在此刻,全世界都抛下他,对这个唯一站在他身边的人动心。
张导道:“君浩,你刚才那里停顿的时间有点久,脸上的情绪再往里收一点。”
“我们再来一遍。”
剧本研讨的过程远远比普通人想的要枯燥无聊,就是剧情桥段一条条的模拟,一遍遍的梳理,剔除掉一些不合理的桥段,找每个人物之间的感觉。
随着讨论的进行,张导感觉身边越来越冷,而且有一道死亡凝视在自己的身上。
他回过头。
看到了这道死亡视线的主人,张导大感不可思议:
沈宴居然还没有走?
见惯了大场面的张导在这道视线下,被盯得也有些发毛,原本还打算“再下一个镜头”的话,在开[kou]时,不自觉地变成了。
“可以了,今天到这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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