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7 章
第五扶引没想到姜月会出现在这里,他一瞬间受宠若惊,连忙撑起身子,声音有抖着地唤她:“你,你怎么来了?”
难不成是聂照良心发现,把真相告诉了她,所以前来兄妹相认的?
姜月极少撒谎,如今有些紧张,将食盒放在他身侧,道:“三哥担心你没吃晚饭,所以让我给你送点吃的。”
她悄悄打量对方的表情,看到他提起聂照后脸[se]又青又黑的,和聂照听到他名字时候一样,姜月就忍不住抠了抠食盒的提手,不敢再看他的眼睛。
第五扶引深吸一[kou]气,聂照?他怎么会那么好心,难不成对方和他所想一致,也打算在他的食物里下药?
“好,替我谢谢他。”他扯出一抹勉强的微笑,如今还能笑出来,已经是他最大的修养了。
姜月摇摇头,笑着眯起眼睛说:“不客气。”然后把还温热的金玉羹端出来,放在他手里,眼巴巴看着他,“吃吧,这是他亲手做的,他其实心里还是想着你的,但是他不好意思说,所以才拜托我来哄哄你,所以你就不要和他生气了嘛。”
第五扶引被她水润的眸子哀求似地看着,心头一软,这是他的妹妹,年幼时候那么小小的一团,是他亲手哄过抱过亲过的妹妹,他怎么会违逆她的心愿,他连忙点头:“自然,我自然不会与他生气。”
“那就好,”姜月笑了笑,双手撑着下巴看他吃东西。
第五扶引料想聂照也不会要了他的命,就算食物里有东西,既是妹妹让他吃,那他吃下就是。
他一边吃,一边试探着开[kou]:“我听他叫你斤斤?这是你的[ru]名?”
说起这个,姜月腰不禁挺直些许,略有些骄傲地说:“是,这是二哥给我起的,意思呢是我在他心里重逾千斤,也是凡事都不要和我斤斤计较的意思。我还有个字,等到及笄便可以用了。”
第五扶引心中酸涩,[kou]中的金玉羹寡淡无味,却不忍抚了她的兴致,问:“是什么?”
“是化吉,是逢凶化吉,遇难成祥的意思,这个名字很灵的,你看那天在城墙下,你就救了我,我还没有对你说声谢谢呢,”姜月说完不自觉挠了挠头,“抱歉,我见你有些亲切,话便多了些。”
她其实对第五扶引是有一点敌意的,但说起来奇怪,见着对方的第一面,就觉得他亲切,大抵是他面善的缘故吧。
第五扶引静静摇头:“不多,你说多少我都听着,”他轻轻默念,低头搅了搅碗里的汤水,“斤斤,化吉……都是好名字,他待你确实用心。”
“斤斤,我能这样称呼你吗?”
姜月一愣,当即点头:“可以啊。”
第五扶引虚弱地笑笑,进一步试探她:“你和聂照的关系那么好,如果,我是说如果,出现了另一个疼爱你的亲人,且和你有血缘关系,你会选择跟着聂照,还是跟着你的亲人?”
“你说是我的亲生父母他们吗?”
第五扶引没想到她知道自己不
是姜家的亲生孩子,
不由得握紧了手中的勺子,
眼神中多了几许期待。
姜月想了想,摇头,“我自然是对他们极为好奇的,也会常常想他们是什么样子的,是否疼爱我,但我自来便跟着二哥一起生活,我想象不出离开他会是什么样子,如果出现了我的亲人,如果条件允许的话,我大概会时常去探望他们吧。”
第五扶引笑不出来了,她果然是被聂照灌了什么迷魂汤。
他想和姜月再多说些话,姜月却见天[se]不早,不愿意再留,起身和他告辞,第五扶引连忙叫烛龙去送她:“天黑,你自己回去我不放心。”
姜月也不好驳他的好意,起身要收拾食盒,第五扶引哪舍得让她动手,给烛龙使眼[se],对方好像全然没看见,他只能自己撑着病痛的身体把碗和勺子装好,然后[jiao]给她。
第五扶引跟她有说有笑的,看样子是不生气了,这边哄好一个,那边还有个聂照,姜月总得给他带点什么回去。
烛龙提着灯笼走着走着发现姜月停下了,他打着灯笼一照,发现她蹲在地上装雪,手冻得通红了,还是忍着捏出了一只小狗的形状,然后连忙用衣袖隔着包起来,捧着往前跑:“快点快点,一会儿要化掉了。”
“我帮你拿着?”烛龙询问她。
姜月小心翼翼抱着,拒绝:“不要,我自己就好了。”
烛龙看着她快步进门,才往回走。他一路咋舌,觉得这件事情的问题就出现在两个人谁也不想让谁,谁都想完全霸占这个妹妹,但凡都能大度点,姜月在两边轮流住,也就没这档子事儿了。
现在弄得连说出真相都怕鱼死网破,真是……
不过他也理解,毕竟第五扶引当初眼睁睁看着父母葬身火海,他们在临死前把兄妹二人送了出去,[jiao]代他千万照顾好妹妹,也就是说,姜月是第五扶引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了。
找到妹妹,照顾妹妹,已经成了第五扶引这些年来的执念,他眼睁睁看着这些年对方从一个人淡如兰的翩翩公子,因为这个执念逐渐变得扭曲。
烛龙叹气,却又无可奈何,只能依照第五扶引的吩咐,将药取回来。
聂照还闷在床上,他等了许久不闻姜月的动静,出去找了一圈,发现不仅人丢了,家里的碗也丢了一个,食盒也丢了,他在提刀去砍了第五扶引和砍了自己之间,选择抱着刀把自己闷在床上,等姜月回来。
怎么,她难不成还真能为了个新冒出来的野男人不要他了不成?
这是她家,她早晚会回来的。
姜月悄悄把他的门推开一道缝,往里探了一眼,人果然背对着睡在床上。
聂照听到“咯吱”的声音,冷风打着旋儿往他脊梁上扑,他就知道是姜月回来了,心下一松,她知道回来就行。
姜月看了看,蹑手蹑脚进屋,把门带上,屋子里的炭火烧得足,要不了多久雪狗恐怕就要化了,她猜聂照还在生气,根本没睡着,便双手捧着雪狗,探头探脑蹬掉鞋子爬上他的床。
她
举起雪狗,怕压碎了,俯下身盯着他的脸,他睫毛一颤一颤的,果然还没睡。
“二哥!二哥你醒醒!你看我给你带什么回来了?”姜月腾不出手,便像小狗一样用头拱他的下巴,“你醒醒你醒醒,我知道你没睡,别装了。”
姜月冰凉的发丝蹭在他下巴上,一直拱来拱去,聂照终于装不下去了,睁开眼睛,她的眸子在[yin]影里亮晶晶的,连忙把手里的小狗递到他眼前:“二哥你看,这是引公子特意捏的,让我带给你,他说他不跟你吵架了,你们和好吧。”
聂照眼眶一热,什么引捏的,引那家伙恨不得他死,这么会捏这种东西给他?这么可爱的小雪狗,肯定是她自己捏的。
“谁跟你说我们吵架了的?还有什么和好?我们可从来没好过。”
姜月用肩膀怼他的胳膊:“别说气话嘛,人家都捏小狗要跟你和好了,你跟他手拉着手,难道不是朋友吗?二哥,我不希望你跟朋友一直吵架。”
聂照心里好气又好笑,还一阵阵发软,姜月以为他和引是朋友,闹别扭了,所以才帮他们撮合关系,怎么这么懂事。
他接过那只小狗,不戳破她的谎言,也不想她失落,便点评说:“好,小狗捏的很可爱,和斤斤一样,看在小狗的份儿上,我不跟他吵架了。”
这是姜月做的,聂照怕屋子里太热化掉,便起身放到屋外的窗沿下。
姜月的掌心和鼻尖都红红的,一个是因为一路抱着雪冻的,一个是被寒风吹的。
聂照摸了摸她的手,把她搂过来,将她的手和脚塞进自己怀里,贴着滚烫的皮[rou]给她暖着:“出门也不穿戴好,前几[ri]给你打的兔子皮做了围领你也不戴,过几[ri]到月信的时候肚子疼又要找我来哭。”
姜月手指在他胸[kou]碰了碰,没一会儿就泛上热意,也不僵硬了,向他保证:“下次一定。”
聂照神[se]古怪地按住她的手:“捂着就捂着,别乱摸。”
姜月不明就里地哦了一声,老老实实贴着他,没多一会儿她问:“二哥你还能用内力发热吗?为什么我感觉你身上越来越热了,好烫。”
聂照终于忍耐不了,慌乱着拢好衣襟把她的手脚拽出来,赶她出门:“暖好了就回去吧。后[ri]记得收拾好要搬去抚西的东西。”
“知道了,”姜月问,“我们要搬去抚西?那住在哪儿?”
前几[ri]她就听聂照西北已定,是时候搬去抚西,没想到这么快就要搬走了。
聂照给自己盖了半身被子,道:“霍停云已死,我们这种乱臣贼子,当然是住在他家里。”
姜月脑子一时间没有跟上来:“那刘将军……”
“刘将军说他一辈子都在逐城,他的儿子也是在逐城战死的,所以他依旧留在逐城镇守。”
姜月顿了一下,恍然似地拊掌:“哦~二哥,那现在我们这些逐城的乱臣贼子岂不是都要听你的?那我以后叫你什么?主公?主君?”
聂照掰过去她的头:“当然还是叫二哥,不过你想叫我名字我也不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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